“出什么事了。”秦泽看了眼姐姐,没阻止她凑耳朵过来听。
“票据部经理甄友信,卷了客户三个亿,跑了。”苏钰咬牙。
“今天的事?”秦泽语气一沉。
“对,今天银行打完款他人就不见了。”苏钰道。
秦泽愣了好一会儿,“我现在就过来。”
刚挂了电话,秦宝宝急切问道:“怎么回事,什么叫卷钱跑了,三个亿?这么多钱说卷就卷的?哎呦,老娘心肝好痛。”
秦泽:“宝泽票据部的,行业比较特殊。三个亿,数目不小,我先过去看看。”
在一家企业的发展、运转过程中,难免会遇到许多不可避免的麻烦。
老板黄鹤带着小姨子跑了,员工们工资没啦~
这是员工们最不想面临的危机之一,如果把前面的句子稍加修改:部门经理带着好几亿资金跑了,坑了公司和客户的钱啦~这也绝对是老板和公司最不想面临的危机之一。
公司高层利用职务之便,卷款私逃,甭管是经济复苏之初,或者各方面把控监管已经完善的现在,此类屡见不鲜。
只不过普通人不知道而已。
相比实业,做金融的,在这方面更便利,更有机会。而且一卷,就卷走不小的数额。
票据部门的经理甄友信,在票据贴现时,骗了银行,卷走三亿资金消失。
纵观票据崛起到黄昏,短短几年的历史,这样事件不要太多。
正因为市场的无序和混乱,导致政府插手干预,也导致了这个行业成为明日黄花。
暴利不在,但仍然有不错的利益空间,所以宝泽投资一直没放弃。
秦泽接到电话后,当即赶往公司,恰好在公司门口看见苏钰送两警察出去,两名同志朝秦泽善意的打了个招呼。
碰上这种事,报警立案是必须的,秦泽和苏钰并肩往办公室走。
“银行那边什么情况,有人跟着参与吗?”秦泽问道。
“暂时不知道,等调查后才能清楚。”苏钰说。
钱是企业的钱,宝泽帮忙贴现,打款权力在银行手上,在通过比较复杂的流程之后,银行把款打给企业,宝泽从中抽取一定的佣金。
宝泽相当于中介机构,在中间牵桥搭线。在银行和企业之间都有熟人。
甄友信可能是利用熟人的关系进行操作、欺骗,也有可能和熟人串通,坑钱。
“企业那边怎么样。”
“电话打爆了,不止企业,还有其他中介,咱们收的票很多都是从其他小中介那里来的。”苏钰叹口气。
“该赔钱就赔钱,三个亿不算什么。”秦泽道。
“已经在这么做了。”苏钰道。
该处理的事情,她其实已经处理过了,但秦泽来了,她心里就轻松了,就像有了主心骨。
三个亿对宝泽集团来说,损失蛮大的,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毕竟三个亿。
全公司的震惊了,然后,最早下午,最吃明天,整个行业都会知道这件事,因为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第二天消息就在行业里满天飞了。
这圈子其实不大。
金融诈骗案层出不穷,今日之事,也可以归类为金融诈骗案。
财大金融系出身的秦泽,在课本上看过无数个相关案例,有的钱能追回来,有的追不回来。成立投资公司时,心里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后来把公司交给苏钰,两人商量一下,为防止财务卷钱跑路,印鉴章这样重要的东西,一直捏在苏钰手上。
苏钰做事自然很有门道,比如说是旁门左道也不为过的票据行业,她让甄友信来管理,甄友信是当初裴南曼打发来宝泽的那批人才中的一个。
基于对裴南曼的信任,那批人可以说是当成心腹和中流砥柱来培养的。
就在秦泽和苏钰进办公室的时间里,员工们交头接耳。
“钱估计是追不回来了吧。”
“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麻烦的很啊,等银行冻结账户,黄花菜都凉了。”
“白白损失三亿。”
“这钱可真好挣。”
“嘘,小声点,这种话别乱说。甄经理石乐志了,拿着钱跑哪里去?他会被通缉的。”
“但这是三个亿啊,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在国外,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幸好咱们公司底子厚,这要是小投资公司,老板得跳楼吧。”
……
秦泽沉吟道:“甄友信是哪里人来着?”
苏钰道:“壶南的,曼姐那边送过来的人。”
秦泽道:“给曼姐打个电话。”
苏钰点头,“对哦,差点忘记给曼姐打电话了。”
秦泽点上一根烟,皱着眉头,甄友信这老小子,连海泽王的钱都敢坑。
回顾这一年,秦泽对他们这批从裴南曼那边过来的老人,一直很器重。福利、工资、奖金哪样都不缺。
养不熟的白眼狼。
苏钰挂了电话,扭头道:“曼姐说她知道了,损失算她的,从她分红里扣。”
秦泽没搭理。
他知道苏钰不会同意,共同承担风险,是每个合伙人都必须做到的。
“召集所有经理,开会。”秦泽道。
十分钟后,秦泽召开高层开了个简单的会议,针对甄友信的事做了简短的讨论。
“甄友信的事情让我很痛心,甚至愤怒,我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他,也没有亏待过在座的诸位。”秦泽目光扫过众人。
“我不相信一个人会毫无征兆的变质,在他身上必然发生了什么,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的做法都是自掘坟墓。这三个亿追回来最好,追不回来,他除非一辈子别回国,否则他这辈子就要在监狱里度过。大家都是明智的人,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和苏总说,但千万不要效仿甄友信。”
“秦总,甄友信可能是因为外面欠了高利贷。”有人说。
“赌博?”秦泽皱了皱眉,似乎知道甄友信卷钱逃跑的真相了。
“是的秦总,”与甄友信同批过来的某经理说:“他这人就是好赌,博彩公司的常客,去年在外围买球就输了一百多万。我们平时都劝过他,但他没听,加上看他收入也不错……后来吧,年初的时候,听说他和人去了一趟熬门。”
“回来后整个人都是兴奋状态的,和我们说三天就赢了两百万。打那以后,好像每个周末都会去一趟熬门。就这样,上个月,突然问我们借钱了。说输了一屁股债,被高利贷追。还说他一定能翻盘,等赢钱了就还给我们。”
“你们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苏钰怒道。
“我们没借,劝了,他当时都听进去的,还以为会踏实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甄友信早就魔怔了,谋划着坑公司一笔,有足够的钱还债或者东山再起。
黄、赌、毒里面,赌当之无愧的危害第一。
千万富翁一夜间倾家荡产都不是稀奇事,嫖娼才几个钱?几百万够你嗑药嗑到死。但几百上千万,在赌桌上一夜间就能消失。
“这话刚才警察问的时候,你说了吗。”苏钰问。
那人点头:“说了的。”
秦泽道:“那就这样吧,各自做事去。”
直到此时,秦泽仍然没有表现太多的愤怒之色,沉着、冷静,莫名的让人心安。
李林峰和几个关系不错的经理,包括王国清、蒋进国在内。
关起门在办公室里抽烟,李林峰低着头,一口接一口。
“甄友信竟然是这种人,以前怎么都没看出来呢。”李林峰叹道。
“可能是输钱输急眼了吧。”王国清道。
李林峰瞟他一眼,冷笑道:“急眼了就能卷公司的钱跑路?你们这一批人来宝泽时,每个月收入多少,两万。在上海属于中下水平,现在月薪多少,奖金多少,年收入多少?就咱们干的那些事儿,别的投资公司的高管来,只会做的更好,说实话,这钱拿的,一半是恩。对,秦总是不缺钱,他来钱路子广,有能力,但人可以不报恩,却不能恩将仇报啊。三个亿,换成别的公司、企业,老板得愁白头发。”
蒋进国嗤道:“这孙贼以后当一只过街老鼠,该。”
……
碰上这种事,愤怒和糟心的情绪,远远大于心疼钱的损失。
秦泽坐在办公室中央的沙发,默默抽烟,苏钰挨着他,红艳艳的小嘴里也叼着一根烟,假装自己惆怅抽烟。
“你说人家傲天兄,虎躯一震,各方拜服,小弟忠心耿耿,怎么到我这里,就突然现实起来了?”秦泽搂着苏钰,唉声叹气:“我自诩人中龙凤,丁中龙凤,不比傲天兄差多少,怎么就没有忠心耿耿的小弟。”
苏钰道:“也许是报应吧,你这几天挖了辣么多明星,然后报应在宝泽投资这里来了。”
秦泽:“你还好意思说?公司出问题,你责任最大。”
苏钰“嗯”一声,认命道:“皇上,今晚不要把奴家当人。”
两人苦中作乐,其实也干不了其他的事情,只能等警察那边的消息。
但心里都清楚,真要还了高利贷或者在赌桌上挥霍,人能抓到,钱,估计拿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