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跟着陈峥去打猎, 他做了个陷阱,带着宋婉在不远处的山洞候了一下午,什么也没等到, 反倒在洞里缠绵几番。
两人累瘫了, 相拥在草席入睡。
深夜,木头被烧光, 冬夜山洞没有火冷得很,陈峥被冻醒,叫醒她回去。
寨门开着,没有上锁, 陈峥奇怪地看向瞭望台,却无人看守。他没太在意,以为人或许去方便,或许去偷喝酒, 便自个关上寨门, 压了锁。
宋婉走累了,让陈峥背着自己, 两人嬉闹着慢悠悠地往住处走。忽然,不远处一个暗紫色身影闪过, 快速地翻过何湛的院墙。
陈峥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宋婉轻轻提提他的耳朵,“怎么不走了?”
陈峥把她往上颠颠, “没事, 走啦,抱稳了。”他刚走不远,那个紫色影子又从院墙翻了出来。陈峥这回看清了人,登时偏身躲到墙侧。
宋婉疑惑, “怎么了?”
“嘘,别说话。”陈峥偏头看了一眼,背着宋婉撒腿就往家跑。
“怎么了啊?”宋婉觉得他不对劲,“你跑什么?”
陈峥飞快地回到房里,放下宋婉。
宋婉被他颠的头晕,“你见鬼了?跑这么快!”
陈峥捂住她的嘴,“小点声。”
宋婉拽开他的手,“疑神疑鬼的,怎么了呀?”
“我看到日本人了。”
“日本人?”宋婉不信,“日本人怎么会在寨里,你看错了吧。”
“不可能,带着两把刀,头发,还有衣服,分明就是日本人的打扮,第一次能看错,第二次绝不可能。”陈峥额头细汗,越想越慌,“他鬼鬼祟祟翻-墙进了大少爷的住所。”
宋婉见他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咬了咬手指,“日本人进大少爷院子干嘛?”
“不知道。”
“大半夜偷偷摸摸溜进来肯定没干好事。”宋婉忽然惊呼,“大少爷不会私通日本人吧?都说他是日本人的种!他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占山寨?吞煤矿?不会杀了我们吧?”
“别乱猜。”陈峥按着她坐下,“我先出去看看,你在家待着别出来,把门窗锁好。”
“不行,不能去。”宋婉拽着他的手,“肯定有什么秘密,小心他们灭口,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
“大少爷不是那种人。”陈峥苦恼,“就算真私通了,得及时通知少当家大当家。”
“我不……你别去……”
“乖,我一会就回来。”陈峥亲了口她的脸颊,轻声出门去了。
他躲在墙边的木堆旁查看周围,又见两个日本忍者从何沣的院子翻出来,暗语几句,分别朝不同方向去。
如果真是何湛有鬼,他们鬼鬼祟祟去少当家院子干嘛?
等人离去,陈峥压着身子快速跑过去,刚跑到院口,宋婉在后头叫了他一声。
陈峥吓得魂都快掉了,匆忙拉她进来,“你跟来干嘛?”
“我一个人害怕。”
“声音小点。”
“哦。”
宋婉跟着陈峥往里走去,地上有一行血迹,陈峥用手抹了下,血还是新鲜的。宋婉吓得搂紧他的胳膊,“怎么有血啊?”
何湛院子两个房间,一间他住,一间二黄住,血迹通向两个方向,陈峥意识到不对,匆忙到何湛房间敲了敲门,门掩着,被他敲的打开,陈峥往里头探去,“大少爷?”
无人应声。
“大少爷?”
只见何湛躺在床上,被子盖住脸,一动不动,陈峥走到床边,掀开他的被子。
“啊——”宋婉尖叫起来。
陈峥捂住她的嘴,“别叫。”
宋婉看着床上的尸体,吓得懵了,头不停地点,“他……他死了?”
只见何湛面目祥和地躺着,脖子上一道细长的刀痕,看上去死的毫无痛苦。
宋婉坐到地上,眼泪吓得流出来,“日本人杀人了。”
陈峥把她拖到床后面蹲着,“肯定是因为煤矿的事。”陈峥越猜越慌,“寨里男人本就不多,少当家还带人去给裴家老太太祝寿了,小鬼子怎么上来的?”语落,他就起身出去。
宋婉拽着不让他走,“你去哪?”
“我去叫人啊,半夜大家都睡着,毫无防备,还不是任小鬼子宰割。”陈峥摸她的脸抚慰,“他们刚来过这里,应该不会过来了,你就在这躲着。”
“我害怕,这有死人呢……我跟你一起。”
“跟我一起太危险。”
忽然,外面传来叫骂声,还有枪声,想必有人醒来,与日本人打了起来。
宋婉吓得躲到陈峥怀里。
陈峥骂了一声,拔刀就要冲出去。
宋婉按住他的手,“我们跑吧,别管这些事了。”
“我不能抛弃兄弟不管。”
忽然,咚的一声,门被踹开。
陈峥将宋婉护在身后,看来人束着辫子,唇上留着一撮小胡子,双手执刀,长刀上的血借着月幕闪了过来。
……
谢迟猛地惊醒,她又做噩梦了。
何沣在身旁沉睡着,她躲进被子里,抱住了他的腰。
何沣被她弄醒,闭着眼睛摸摸她的头,“怎么了?”
“我梦到我杀人了。”她蜷起腿,把自己缩成一团,“梦到宋青桃浑身是血。”
她的手脚冰凉,何沣翻身将她搂在怀里,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头发,“别怕,我在这,睡吧。”
……
谢迟彻夜未眠,脑袋发昏,困得睁不开眼,断断续续地听到何沣在走廊与人说话。
“哪条路上来的?”
“下面的人都是死的吗?”
“来了多少?”
谢迟眯着眼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
她翻过身,闭上眼继续睡去。
良久,何沣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脸,与她轻语:“寨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你多睡会,等我回来。”
谢迟迷迷糊糊地答应。
……
青寨。
宋青桃破口大骂,一脚踢在宋晔下巴上,他翻倒在地,舌头磕到牙,不停地流血。
“我青寨怎么养出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做什么不好做汉奸!”
宋青桃气急了,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我这辈子最讨厌两种人,一种乱勾引人的小贱-货,还有一种就是卖国贼,亏我还叫你一声堂哥,我们宋家没有你这种败类!”
“青桃,何家那群人怎么对我们的!你还看不清吗!宋叔死不瞑目!我们对付不了的人,让他们去解决,不是省了很多事?”宋晔吐了口血,“你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杀父之仇都忘了!”
“他们再该千刀万剐,你也不能做日本人的狗,背叛我们。”
“我没有背叛你!我只给他们进山路线和雷寨云寨的地图。田中久智答应过我,不会动我们青寨的人,而且寨里大部分人已经被我提前转移了,很安全。他说事成之后矿也有我的两成。日本人不要山寨,只要煤矿,没了云寨,以后我们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们就是四山之主!”
“二叔和三叔也知道这件事?他们人呢?寨里其他人都被弄哪去了!”宋青桃掏出枪抵着他的脑袋,“你还做了什么?”
“你放心,他们很安全。”宋晔咬了咬牙,“总之,何沣这次跑不掉了,他年初带人杀了一百多个日本人,埋在后山的大坑里”
未待他说完,宋青桃一脚踹在他脸上,打断他的话,暴怒地大吼:“你告诉那个什么狗屁田中了?”
宋晔头撞在桌角上,血淋淋的,“是!是我告诉他们的!谁让他不知天高地厚去惹日本人!我还亲自带他们去刨了坑!尸骨全堆在那!云寨一个也别想跑!”宋晔痴笑起来,干脆一次与她坦白个清楚,“雷寨抓了一个日本娘们和两个崽子送上云寨,何家那几个没用的居然把他们给放了,老子追上去全给杀了,你知道那几个是谁的人吗?他们是田中久智的弟媳和侄儿!人是他们抓来的,死在路上,给他们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宋青桃看着他这副丑陋的嘴角,拔枪就要打他。忽然有人来报,“小……小……小鬼子”
宋青桃大骂他一句,“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小鬼子从雷寨打上来,来撞我们寨门了。”
宋晔愣了,“不可能,他们就是路过,他答应过我的!对,肯定是路过,让我去看看。”
宋青桃气的发抖,“这个时候你还信那帮畜生的话。你给我老实待在这,等会再跟你算账!”宋青桃持枪往寨门走,“狗日的,敢爬到姑奶奶头-上。”
宋晔翻爬起身,追了上去,“等等,有误会,一定有误会,你让我跟他们去说,你别冲动!”
宋青桃转身又给他一脚,“窝囊废,滚!”
“他们是有武装的!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混了很多军人在里面!你不能跟他们起冲突,我们打不过的!”宋晔紧抱住她的腿嘶吼,“你就让他们过去,他们找的是何家,跟我们无关!”
宋青桃被他抱着腿走不了,抽出刀冲他肩狠插-了进去,“狗汉奸!你给我放开!我宋家人即便战死,也不与日寇低头。”
宋晔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见宋青桃走出去,趴在地上喊:“站住!青桃!宋青桃”
寨门紧闭,宋青桃三两下上了瞭望台。寨外的日本人并不多,有的身着武士服,配着刀;有的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拿着枪。她火冒三丈地看着他们,吼道:“小日本,来你姑奶奶地盘找死吗!哪个是那个狗屁田什么智?”
领头的日本武士骑在马上,穿着蓝灰色武士服,头顶的小辫上扎了红绳,朝宋青桃微笑,“这是宋大小姐吧。你好,我叫田中次郎,田中久智是我的哥哥。不要紧张,我们是朋友。”
“谁跟你们是朋友!我呸。”宋青桃朝下面吐了口吐沫,“识相的赶紧滚下山,想过青寨,除非跨过你姑奶奶的尸体。”
“宋大小姐,你最好乖乖放行,我不为难你们。”
“为难,你倒是为难一个试试。”宋青桃踩着身前的木箱,胳膊抵着大腿,嘲笑道,“雷寨那帮没用的守不住门,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宋晔踉踉跄跄地跑上来,见她口无遮拦,急得冲田中次郎俯身道歉:“太君,您听我说,我们大小姐脾气爆,说话不过脑子,她不是这个意思,您千万别当真,有事好商量。”
宋青桃拧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人从瞭望台推了下去,一枪打在他的背后,“认你娘的日本主子去吧,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
夜里云寨死了一百多人,不仅是年轻男人,连老弱妇孺都难逃死手,全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迷晕、暗杀。
雷寨被日本人占了,何沣人手不足,过不去,只能超近道从水路上山。
到云寨的时候,何长辉正在大殿里抽大-烟,他一把夺过烟-枪,“你怎么还有心思抽!”
何长辉眯着眼,扶着虎皮站了起来,“最后一口。”
陈蓉蓉浑身是血,手指被切掉了两根,寨里的医生死了,她只能自己包扎,“那帮狗娘养的,搞暗袭,把我们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何长辉从何沣手里拿回烟枪,浑浊的声音闷在喉咙,“小沣,寨里有鬼。”
……
青寨打了起来,枪音在山谷回声荡荡。
何沣领弟兄们带上家伙,下去支援。
宋青桃看到他来,心里高兴,嘴上却骂,“谁要你帮!给我滚!”
何沣没理她。
宋青桃又贴过来,“小鬼子不多,枪倒是快,打完了抢过来,武器全归我青寨。”
何沣搡开她,占了狙击位,“让开。”
宋青桃不服,“这是我的寨子,你凭什么让我让,你给我让开!”
何沣不想与她废话,看都不看她一眼。
“二叔三叔叛逃了,宋晔那个狗汉奸通敌,被我乱枪打死,现在青寨我做主。”宋青桃盯着他嗤笑,“你的小陪-床呢?不敢出来了?遇到危险还不是我和你并肩作战,那个小贱货除了张-开-腿让你操还能干嘛!”
何沣搡开她,“再废话割了你舌头,滚那边去打。”
“你……”宋青桃咽下气,心甘情愿地去旁处架枪。
……
打到最后双方弹尽,开始拼刀拼弩-箭。日本武士训练有素,哪是这群土匪能敌,几乎已经到了以一敌十的地步。
田中久智骑着马姗姗来迟,候在寨外,他随身武士早就按捺不住了,请示他要出战,田中久智嘱咐,“要活的。”
黑衣武士提着刀直奔目标。
何沣一身血,正按着一个鬼子的脑袋,听到身后有人用磕绊的中文叫了自己一声,“小子!”
何沣回头,看着眼前人,是昨日跟着田中久智来宴席的其中一个。他把刀从手下人喉中拔出,揩了下脸边的血,冷笑一声,“看来你不死在老子手里是不死心了。”
武士跟着田中久智在中国一年多,虽对中国话不精,却也能依稀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分开两腿,双手握刀,一套战前准备动作行云流水。
何沣随手拿根铁棍,武士觉得他在侮辱自己,“拔刀!”
何沣转了下铁棍,重重地插在地上,“老子说过,你不配我拔刀。”
武士更怒,紧抿着唇,气势汹汹地朝何沣砍过来。何沣提棍迎上,刀与铁摩擦出火花。
这武士看上去肥硕笨拙,刀法却颇见精深,出刀快而稳。何沣轻敌,被他的刀尖划过左臂,割出深长的口子。他挥棍砸去,武士偏身躲开,以刀抵御,挡住了他的棍。武士看着何沣肩上的血嗤笑一声,用中国话嚣张地讽刺了句,“废物。”他使足全力拨开铁棍,挥刀砍向何沣的腰,何沣身体后倾,手掌撑地弹起来,从他腋下斜绕过去,一棒打在他的大腿上。武士站稳脚跟,握稳刀又朝他砍来,何沣只守不攻,带着他转圈。
迂回几番,何沣摸清了他的刀势。
武士恼急,龇牙怒吼朝他的脖子横砍过去,何沣身体后倾,铁棍撑着地,借它力一个翻身在空中飞跃而过,落在武士身后,一脚踢在他背上,紧接着拦腰就是一棒。
武士踉跄几步,用刀划地,撑住身体,又高举起长刀,以声助势迎面大劈而来,拼上全力想了结这场战斗。何沣闪身躲避,抬脚落在他腹部,武士手降下来,何沣顺势以棍击其手腕,将他的刀挑飞了。武士丢了刀,立马慌了手脚。
何沣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举棍应他四肢砸去,武士“啊啊”的惨叫声响彻山间,骨头在皮囊中碎裂,重重地倒了下去,震起大片尘土。
何沣下手向来狠,把他打的生不如死,最后一棍插-入喉间,握着棒头用力一压,几乎快把他的头断下来。
突然背后另一武士举着刀朝他砍来。
“三哥哥!”
何沣迅疾回身,本是能躲过去的,没料一个人影忽然挡在面前,何沣一把拉开她,拔出铁棍甩了出去,正中那武士额心。
宋青桃木木地转过身,又唤了声:“三哥哥。”
她的脸被刀斜划开,从右眉一直到左下巴,白肉往外翻卷,鼻翼被削掉一块,嘴唇被分割成四瓣。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肚子上汩汩出血。
何沣将她抱到墙后。
扯下她手腕缠着的红布条,一根裹住她的脸,一根扎住她的肚子。
宋青桃颤抖地紧攥着他的手,“三哥哥。”
“别说话。”
宋青桃摸向自己的脸,感觉到面上横一条巨长的沟壑,血顺着手指往下流,像密集的瓜皮,瞬间蔓延整只手,“我的脸。”
血流太快,根本包不住肚子上的口子,何沣脱下外套给她捆着。
“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
“小日本的刀真快,刚才还没感觉的,现在好疼啊。”宋青桃的血手扼住他的手腕,“你别包了,我的肠子都出来了。”
何沣不听她的,继续包扎。
“三哥哥,我尽力了,没让鬼子进来。”她的嘴唇疼的没了知觉,只能从喉咙出着声,“你那一枪没打在我的手上就好了,我要是右手还能拿枪,就不会老打偏,就能多杀几个小鬼子了。”她委屈地流下眼泪来,“左手不听话,我老是打偏。”
何沣蹙着眉,“别说话了。”
“我要说,再不说以后更没机会说了,你以前就不理我,以后更不会理我,只有这一刻,你才能听我说说话。”宋青桃抓住他的胳膊,“我也没那么坏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杀了她妹妹,是因为那个小贱货骂我,她骂我有娘生没娘教,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没娘了。”
外面的兄弟们还在拼杀,何沣没心情听她诉苦,“你在这别动,我等会回来。”
“我不等。”宋青桃不让他走,“我救了你,你会对我觉得愧疚的吧?你会记住我的吧?”
何沣看着她分裂的脸,点了点头。
“我比她好多了,她能帮你砍小鬼子吗?”宋青桃笑了起来,嘴唇因为拉扯起弧度,刀口更显狰狞,“她配不上你。”
日本人架来了机枪与迫机炮,何沣在扫击声中起身。
宋青桃勾着他的手指,“三哥哥,你还从来没抱过我。”
“你能抱我一下吗?……三哥哥。”
……
谢迟醒来后,发现何沣和青羊子都不在,拿上点钱直奔车站。没有直达无锡的车,要先去南京。
离发车还有两小时,她攥着车票坐在长椅上,不停地掐着票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旁边坐来一对夫妻,男人剥开个鸡蛋递给他妻子,眼里充满了宠溺的笑意。
那一瞬间,她那摇摇欲坠的理性终于在微妙的感情中溃败。
头脑一热,撕了车票冲出车站。
回到旅店,谢迟就后悔了。
她一个人在旅馆待着,几次想要离开,却还是想等等何沣。
她睡了一天一夜,滴米未进。夜里想出去找点吃的,各家都关了门。
她只能喝水充饥。
谢迟白天睡多了,夜里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何沣干什么去了?
一天不见人影,他就不怕自己跑了?
她的心里萌生出一些幼稚的小别扭。自己早该逃走,却为这个混小子留了下来,他倒不知踪影了。
怎么?睡够了?不想要了?
臭男人!
谢迟当下决定,如果天亮再不见他,她就回家。
……
第二天早,何沣还未出现。
谢迟出去买了早饭回来,顺便跟旅馆老板要了纸笔,给何沣留字条。
【我先回无锡】
她啃着馒头,瞧着这几个字。
不该这么写,‘先’字不好,好像有种等他来找自己的感觉。
她揉了纸,重新写了一张。
【走了】
她在心里暗骂这土匪一声,又撕了纸。
【你别来找我了】
……
谢迟请旅馆老板等何沣回来将纸条交于他。再到街上买了些干粮,又去了汽车站。
她捏着票站在车前,眼皮莫名跳了起来。
她回头看向远处的山,干杵了半晌。
“还上车吗?走不走?”
谢迟毅然回头,“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