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梁槐景带回来七月份要外出培训进修的消息。
蒋思淮表示收到,问他:“去哪儿培训啊?多久回来?”
“北海。半个月。”
“哇!”她惊呼,“夏天去北海诶,你这是去培训还是去避暑?”
“都有。”梁槐景失笑, 问她, “要不要珍珠?那边盛产珍珠。”
“我知道。”蒋思淮想了想, “你给我带点珍珠粉吧, 越细越好, 买首饰或者单颗珠子,我怕你被人骗了。”
梁槐景无奈, 但没法反驳,他确实在这一块没什么优势。
只好点头应好,“谢谢阿稚体谅。”
蒋思淮哼哼两下,问他:“那你去半个月,要带什么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
“不用劳烦你,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梁槐景搂住她,笑着亲亲她手背。
这姿态很狗腿啊……
蒋思淮眼睛一眯,“所以是有大事要劳烦我?”
梁槐景顿时就笑起来, 先夸她:“我就知道你一向聪明。”
捧了一句, 才说出真实目的,“去半个月, 我吃不到你做的小蛋糕, 会难受, 你也不想我像个难民一样回来吧?”
“……北海很多海鲜,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去过的。”
她班级的毕业旅游就是去的北海好么!
梁槐景一点都不以睁眼说瞎话为耻, “我怕水土不服。”
“那你带点楼下小花园的泥土一起去。”蒋思淮翻白眼,“那边的菜跟容城能有多大区别,笑死。”
“可是跟家里的有区别。”梁槐景坚持,他甚至表示自己要带一个枕头跟着去,最好是她睡的那个。
蒋思淮:“……”
你这个死变态!
“没有,你忍着,回来再吃个饱。”蒋思淮也不是故意为难他,“小蛋糕这种东西要冷藏的,你带去怎么放,就算你有冰箱,也最多放三天,三天以后就要坏了,你难道想拉肚子?”
她说完,以为会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说不定会退而求其次要带小饼干,这样她就可以继续刁难他了。
结果人家还是笑眯眯的,好像一点都不介意。
还说:“没有小蛋糕啊?没关系,我吃你就好了。”
说着也没给她反应的余地,直接就压了过去。
蒋思淮被他压在沙发上,看到屋顶的天花板才反应过来,“……你这个人套路怎么这么多?”
“套路不多能找到老婆么?”梁槐景逗她。
蒋思淮脸红起来,“谁是你老婆,不要瞎叫。”
梁槐景刚想解释,她就接着说:“你看你现在,晚上既不看书,也不学习,你变了,变得不思进取!”
哼哼,以前你怎么说我的?没想到吧,还能给你还回去,你也有今天!
梁槐景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问她:“你会觉得我这样不好么?”
见他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蒋思淮也收了开玩笑的心思,伸手捧住他的脸。
“不会,我觉得你现在很好。”
她的目光软和温柔,闪烁着笑意,“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你很紧绷,像一把上满弦的弓箭,好似随时随地要去战斗,要去争,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情绪也不好,好像很容易失控,我老想着让你开心一点,放松一点,而不是抓住我,就像抓住一块浮木,想从禁锢你多年的枷锁里挣扎出来。”
梁槐景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些。
“原来以前我在你眼里是这个形象。”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了声歉。
“没关系的,我们是伴侣呀。”蒋思淮笑眯眯的,用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
“现在我发现你好多啦。”她笑道,“变得松弛好多,又喜欢笑,整个人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沉稳很多呢。”
她说这才对嘛,“人生那么长,起码还要活几十年呢,有什么事不能慢慢做呢?我们不仅要好好工作,还要好好吃饭,好好过日子呀,今天吃点这个,明天吃点那个,休息天就好好休息,多好,反正书看不完,论文也写不完。”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么为难自己干什么,有房有车有工作,这辈子就算躺平都不怕了,又不竞选总统,这么卷干嘛咧,你说对吧?”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一股子娇气包做事就图个舒服的味道,梁槐景忍俊不禁的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只是以前我爸妈不许,阿稚,幸好有你。”
这话说得十分真心,蒋思淮感觉自己在他眼睛里看到了闪闪发亮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眼泪。
她嘿嘿一笑,还是捧着他的脸,“所以你要怎么报答我呀?”
声音甜滋滋的,好像得到奖励的小朋友。
她的喜怒哀乐向来不屑于隐藏。
“身无长物,无以为报。”梁槐景笑着点点她鼻尖,“所以……我们今晚早点睡?”
“哇,什么年代了,你还搞以身相许那套?”蒋思淮表示很震惊。
但说是这么说,她还是伸长了手,要他抱自己回去。
一旁的狗子立刻跟上去,跟到门口,梁槐景不给它进,“我和妈妈有事商量,小朋友不能听,你今晚睡外面好不好?”
天又不冷,干嘛要全家都挤在一个房间里。
豆豆朝他嘤了两声,见他不肯改变主意,只好怏怏的在门口趴下,有冷气从狭窄的门缝里钻出来,地板很凉,它觉得挺舒服的,也就不闹了。
屋里的动静一阵一阵的,直到夜深才彻底安静下来,狗子耳朵动了动,这回真的可以安稳的睡了。
梁槐景去进修之前,他们先迎来了董姜莉的生日。
没打算请客,只想家里人一起出去吃顿饭,老太太打电话给蒋思淮的时候说:“我请客啊,给你妈妈过生日,你带小梁一起来。”
蒋思淮好奇:“温姐姐来不来?”
“来的来的,我跟南南讲好啦。”老太太蛮高兴她能和温苓相处得好。
家里就两个小辈,以后他们这些老家伙走了,是要他们兄妹俩互相扶持的,他们以后各有各家,要是阿稚能和嫂子相处得好,以后遇到事,蒋淮南这个当哥的才能一如既往地帮助她。
老太太人老成精,知道永远不该小瞧枕头风的力量。
蒋思淮不知她想得这么多,欢欢喜喜的道:“那我多做点小蛋糕带过去大家一起吃。”
梁槐景正把头枕在她腿上,晃着逗猫棒逗狗,等她挂了电话才问:“我该给阿姨带什么礼物比较好?”
蒋思淮想了想,说:“我准备给妈妈送一条项链,提前一个月定制的。”
说着打开手机相册找设计图给他看,“呐,就是这样的。”
一颗色彩浓郁的浑圆金珠,吊坠头是拉丝雕刻的银杏叶,叶柄上点缀着几颗小钻,在钻石闪耀的光芒里,饱满金珠散发着丝绸般的光泽,仿佛自带暖光,既有质感,又显得沉稳。
“很适合阿姨。”梁槐景夸奖道。
金珠好看,但确实需要一点气场才能衬得出它的美。
蒋思淮很高兴他的认可,道:“我本来是想用大溪地黑珍珠的,但设计师推荐了金珠,说这款用金珠更好看,我就换了,明天就可以去拿。”
“我陪你去。”梁槐景想了想,“顺路看看有没有合适配套的,送首饰绝对不出错。”
蒋思淮喷笑,发现他给人送礼真是苦手,及阿姨生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送什么,干脆送个手机,轮到她妈妈,他更难选择,生怕送出错来。
梁槐景对她的吐槽不以为然,“没有她就没有你,我不该捧着?”
“那我明天给妈妈送下午茶,也给阿姨送,可不可以?”蒋思淮笑说完,还嘻嘻的亲他一口。
梁槐景看着她,心里一阵阵发软。
他想起来她第一次“顺带”的给及韵送东西,还怕他不高兴她自作主张。
“当然,东西是你的,你想给谁就给谁,不用问我同意的。”他伸手抱她,指尖掠过她的鬓角,落在她的眉眼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考虑我。”
“因为是跟你有关系的人,我想你高兴。”蒋思淮认认真真,“在我心里,你比阿姨重要,我当然要考虑你的感受。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梁槐景蹭蹭她鼻尖,感慨说:“你在我就高兴了,要是你能跟我一起去培训该多好。”
蒋思淮嘴角一抽:“……清醒点,我不能当甩手掌柜的。”
偶尔翘一天班还好说,翘半个月出去玩?那是想屁吃。
梁槐景笑笑。
一直到晚上临睡,俩人缠手缠脚的讲悄悄话时,他才问:“我们改天去一趟房租交易中心,把你名字加在我房本上,好不好?”
蒋思淮一愣:“……啊?这算求婚吗?”
“嗯……”梁槐景犹豫了一下,“算、算吧。”
“那我不要。”蒋思淮得意的笑,“我是不会这么容易让你娶到的。”
梁槐景闻言立刻改口:“那就不算。”
蒋思淮听着就觉得很不对劲:“你到底是想趁机提结婚,还是单纯想让我的名字上你的房本?”
正常来讲,不是该上户口本吗?你怎么这么不对劲?
“这不是你不同意结婚么。”梁槐景其实就没想过她会现在就同意,“所以先加一个本吧。”
蒋思淮嘴角又抽了一下,“……没结婚怎么加名?”
又不像父母把房子过户给孩子,那是有血缘关系的,在一个户口本上。
“没结也能加,视同房屋买卖,交交易费和印花税就行。”梁槐景解释道。
一听就是打听好了。
蒋思淮顿时无语:“你是不是疯了,钱多没处花?闲着没事花钱玩是吧?”
再说了,“你往房本上加我名字,
我要不要礼尚往来在我房本上加你名字?这样算,就是给双倍的钱啊,你疯了吧,有这钱吃点好的不行么?”
梁槐景试图解释:“我不用……”
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所以别搞这些花样了,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些好吗,你这是对我们感情的不自信!”
“……是、是吗?”梁槐景懵了,“可是……我在网上看到的,很多都这样操作啊……”
“别人是别人,我不需要你给我加个名字,给我什么安全感,我又不是没有房子。”蒋思淮又开始得意,“认真来讲,现在寄人篱下的是你哦。”
梁槐景闻言笑着嗯了声,“消化内科的同事说我胃不太好,建议吃点软的。”
蒋思淮无语:“……”信你个鬼。
他倒兴致勃勃,翻身压过去,“既然我寄人篱下,是不是应该有寄人篱下的样子?我是不是得伺候你?”
蒋思淮继续无语:“……”信你个鬼。
第二天中午,梁槐景抽空从单位回来,和她一起去珠宝工作室取首饰。
亲眼见到那条金珠项链,珍珠无暇的光彩更加耀眼,他看了后却有些可惜,“我不知道还能这样,不然我就不用愁送什么礼物了。”
蒋思淮听了拿手指戳他腰,“拜托,那是我妈妈,你送个生日礼物送得这么上心是想抢我风头?”
“不是。”梁槐景笑眯眯的否认道,“你不懂,我是为了抱好岳母大腿。”
他可没忘记蒋思淮要跟他分手的时候,他的大恩人是谁。
蒋思淮哼了声,对他喝倒彩。
不过工作室这边也有成品首饰出售,看中了开单即取,不用等十天半月,竟然还有直播间,可以线上购买。
梁槐景看中了一枚枫叶造型的胸针,是胸针和吊坠的两用款,中间也是一颗大大的金珠,光泽和质地都很好,周围还点缀着钻石、彩宝和小珍珠,优雅贵气,跟蒋思淮那条金珠项链还算匹配。
他将它买了下来,当做送给董姜莉的生日礼物。
走的时候又问人家要了工作室的联系方式,蒋思淮问他要做什么,他笑了笑:“等我培训回来,就到你的生日了。”
蒋思淮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所以是要给我订吗?会是什么样的?”
“等我细想,现在暂时保留点神秘感。”他笑着揽住她肩膀,把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是奖金卡,给你拿着。”
蒋思淮待过一附院,知道他们人手两张卡,一张工资卡,一张奖金卡。
还知道他们职级工资是有定数的,初中高级职称工资是固定的,再加上不同学历的津贴,博士比硕士多几百,这一块贼透明,多少年了都没变过。
不固定的是奖金,毕竟每个科室收益和分配方式不同,月收入的大头也是奖金。
“这是上交工资的意思啊?”她歪着头,笑得像个捡到大便宜似的,“这多不好意思。”
梁槐景看着她笑,她就问:“那你剩下的钱够用么?”
“够了。”梁槐景点头,他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天天蹭吃蹭喝蹭被窝,最大的花销是值班的时候给学生包饭。
奖金卡一交,他以后蹭吃蹭喝就能更加心安理得了,连蒋思淮要给他发奖金都不要。
“用不上。”说完顿了顿,“你实在想给,就给我开个亲密付吧,我花了钱你能知道花哪儿了。”
蒋思淮笑得花枝乱颤,朝他竖大拇指,“你是懂给自己装监控的。”
梁槐景搭着她肩膀往前走,笑得心情大好,“应该的。”
一张奖金卡,是他的试探,想知道她愿不愿意接受自己和她的生活融为一体。
——只有愿意当一个家的财政大臣,才会把钱抓在手里。
她肯接,他就很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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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家因为董姜莉生日而举办的家庭聚餐,时间选在周日。
不是董姜莉生日的正日子,只是因为所有人这天都可以休息。
蒋思淮知道以后直呼神奇,“师兄,你和南南居然都不值班诶,爸爸妈妈也都不用出门诊,好神奇!”
家里医生多的坏处显而易见,你值班完我值班,我值班完他值班,吃饭要真的凑齐一大家子人可不容易。
梁槐景听说以后觉得很期待,他跟蒋思淮说:“在认识你以前,我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家庭聚会。”
蒋思淮惊讶的啊了声,“你爸爸妈妈那边亲戚这么少么?”
她去袁景和一些同学家玩过,发现他们家都有很多亲戚,过年时回老家,开席随随便便就坐两三桌,七大姑八大姨,子又生孙的,人多到都快要认不过来。
所以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家就小猫三两只,可真清净啊,要热闹起来大概要等她和蒋淮南结婚生子之后吧。
梁槐景摇摇头:“我爷爷很早就去世了,爸爸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是奶奶一个人拉扯大的,妈妈那边,是外婆很早就去世,外公再娶,后外婆又有亲生孩子,还是儿子,所以对我妈不好,他们出来读书以后定居容城,工作太忙,很少会回老家,我记忆里经常是奶奶来看我们,她嫌弃城市的房子冷清没人气,也不会久住。”
就算加上奶奶一起吃饭,家里也就四个人而已。
于是对比起来,蒋家还能坐满一张大圆桌,都已经算很热闹了。
蒋思淮听完忍不住啧了声,颇有些恍然大悟,“难怪……我听妈妈讲阿姨是那种很拼,什么都要争先的人,原来也是因为家庭影响。”
后妈当家的家庭里,她一个前头老婆生的女儿,必须要让自己厉害起来,所有人都看见她,才能获得想要的成长资源,比如吃的用的,再比如读书的机会。
——只有让她爹,甚至是家里其他亲戚,看到她能光宗耀祖的可能性,才能得到男孩子生来就有的资源。
这和董姜莉的成长环境有很大差别,蒋思淮记忆里,外公外婆和舅舅们都是很疼妈妈的,连带着很疼她这个外孙女,每年都要叫她回去过暑假,每年都会让人送家里新下来的大米和土特产,直到现在,老家的舅舅们都还每年半卖半送的邮寄新米过来。
蒋思淮想起这些,愈发觉得梁槐景是个小可怜。
她捧着他的脸,蹭了蹭,大包大揽:“你放心,以后有的是参加家庭聚会,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的时间,就怕你没空。”
想大家一起吃饭多简单,她每个星期都回家,多带一个人,也就一副碗筷的事!
梁槐景脸上的笑意变浓,应了声好,把她抱进怀里。
从前他总觉得这世界是无趣又快速的,充满了工作和竞争,可是现在他却发现在工作之外,还有很多值得他驻足的事物。
可能是天边的一道彩虹,也可能是路边的一朵小花,或者是小区门口新开的一家店。
总之,平淡普通的生活变得有意思起来。
聚餐安排在老城区一家老牌酒楼,开了几十年,里面服务员人均年龄40+,蒋思淮说从小就吃的。
“这里的海鲜好吃,很新鲜,老板有自己的养殖场,包了地方做网箱养殖的。”
蒋思淮一边说,一边挽着梁槐景的胳膊往楼梯上走。
楼梯上铺着红色地毯,走起来有点软,声音都被吸走了。
梁槐景倒是来得少,“以前和慧姐他们聚餐来过一次,还记得当时点了条大黄花鱼,味道很好。”
“今天主要吃海鲜,鱼的话,估计不是鲈鱼就是多宝鱼。”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
门一推开,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热闹的说笑声,蒋思淮立刻跳进去,“大家!every body,我来啦!”
“哟,可算来了,就等你们俩啦。”姑婆笑眯眯的调侃他们,“慢吞吞的,做什么坏事去啦?”
“哎呀,堵车嘛。”蒋思淮辩解了一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董姜莉,“妈妈,这是我和师兄送你的生日礼物。”
董姜莉接过,一边说哎呀又乱花钱,一边兴高采烈的拆礼物,然后赞叹着传给大家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看阿稚跟小梁的审美,多一致,多配!”
梁槐景嘴角一抽,能不一致么,他就是抄蒋思淮答案的。
大家看了也夸,“漂亮,还是年轻人眼光好,衬你气质,这枚胸针冬天配大衣一定好看。”
七嘴八舌的夸着,唯一显得有些沉默的就是梁槐景和温苓,没办法,他们俩是新加入这个家的,还没有完全习惯这个家的风格。
赞完一通,董姜莉喜滋滋的收起礼物,拉着蒋思淮的手问:“零花钱够不够啊?妈妈给你转一点啊?”
“不用啦。”蒋思淮嘿嘿笑了一下,有些得意的说,“师兄的工资卡在我这里,我不缺钱花了。”
多少存了点想炫耀的心态。
大家看梁槐景的眼神立刻就带上了一点揶揄的笑,姑婆还说:“还得是现在的年轻人觉悟高哈。”
奶奶笑眯眯:“现在男女比例失调,觉悟不高找不到老婆的。”
梁槐景刚要脸红,就听姑婆说:“南南,你奶奶点你呢。”
蒋淮南正在给大家倒茶水,闻言沉默两秒,然后对着旁边的女友左看右看,像是在找什么。
口中还念念有词:“咦,我老婆呢?刚才还在的,怎么不见了,奶奶,你没看见阿苓吗?”
众人哈哈大笑。
温苓:“……”傻的吧,真以为是点你啊:)
梁槐景摸摸耳朵尖,觉得有点发烫。
聚餐很开心,他渐渐融入到大家的话题里去,原就不是什么木讷或者寡言少语的人,先是跟董姜莉和蒋兆廷聊起学术上的问题,后来是向蒋淮南和老爷子请教糖尿病在中医上的论治。
——确实有病人问过他能不能吃中药,因为怕西药副作用太大,他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叫对方去挂个中医科的号看看。那种因为无知而生出的窘迫和无奈,实在印象深刻。
他一边听老爷子讲消渴病,一边给蒋思淮扒壳。桌上有茄汁大虾,有清蒸鲍鱼,都是带壳烹饪的。
全程蒋思淮只需要动筷子,手是一点没脏,饱餐一顿。
吃完饭蒋思淮提出去逛街,说是去买点东西让他出差的时候带着。
“去吧去吧。”董姜莉朝他们摆摆手,笑眯眯道,“钱不够花的话,记得跟我说。”
蒋思淮乖巧的应好。
其实怎么可能会钱不够花,不过是父母对孩子的疼爱罢了。
梁槐景倒有些好奇,“要买什么?”
“带一个医药包,还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呀。”蒋思淮把他带到药店,让店员帮忙装了一个小小的医药包。
里面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感冒药、止痛药、抗过敏药、风油精、创可贴之类的药物,每样只有一两次的分量,足够应个急。
然后她又带他去超市,往盒子里面加入了一小卷针线,一把指甲刀,一把小小的剪子。
“衣服要是破了,就自己缝哦。”
小小的,只有他巴掌大的小盒子,装进了她所有的关切。
“在外面吃饭要小心,别肠胃炎了哈。”
说完,她郑重的把盒子放到梁槐景掌心里。
然后被他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阿稚,谢谢你。”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甚至有些紧绷,就像他此刻必须强行忍耐,才能显得平静的情绪,“今天我很开心,特别开心。”
蒋思淮一愣,疑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样。
“你喜欢这种家庭聚会呀?”她拍拍他的后背,声音雀跃,“那我们以后多回去吃饭好了。”
回去,回家。
这是一个让梁槐景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被她纳入未来的词语。
意思是,她的家人也是他的家人。
“……谢谢。”
除了道谢,他也没什么能说的了,所有语言在这一刻都变得有些词不达意。
梁槐景很快就离开容城前往北海参加学科培训,临走前,蒋思淮给他装了两盒小饼干。
是他很喜欢的曲奇饼干,上面点缀有葡萄干。
“我很快会回来。”他站在门口依依不舍,“晚上会给你打视频电话。”
“好的,知道了。”蒋思淮略微有些无语,“你已经说了十几遍了,大哥。”
梁槐景松开行李箱伸手抱了她一下,亲亲她的脸,“因为舍不得你。”
蒋思淮还真没有这种情绪,“又不是去一年半载,就半个月,眨眨眼就过了,不要这样,好男儿要志在四方!”
梁槐景:“……”走了走了。
但是他离开以后,蒋思淮又觉得不适应了。
自从梁槐景搬过来住以后,就没有离开过,屋子里到处都有他的痕迹和气息。
鞋柜底下的灰色室内拖鞋,沙发上的书,茶几上的水杯,洗漱台上的口碑牙刷,阳台上的衣服,好像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要是进了卧室,那更不得了,床头上他的备用充电器,床边的沙发上有他换下来的家居服,拉开衣柜还能看到他的衣服,好像连空气分子都充斥着他的味道。
蒋思淮终于体会到了他说的那种不舍。
原来是这样空落落的不自在。
梁槐景还真的把枕头也带上了,于是蒋思淮看着床铺上形单影只的一个枕头,愈发觉得不习惯起来。
不过等到晚上睡觉她就发现,留下的这个枕头不是她的!
虽然用同一款洗发水,但某人可不会用护发精油,这个枕头上一点护发精油的香味都没有,明摆着就是他的。
而被他带走的,是她的枕头!
蒋思淮忍不住无语,这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她还在枕头下发现他留下来的字条,说是把她的枕头带走,就像是把她也带走去一起出差了,同样的,他把自己的枕头留下来陪她。
蒋思淮:“……”
等再晚一点梁槐景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你怎么想的?”
酒店没枕头啊?
“家里的枕头睡着舒服。”视频那头的男人一脸认真,“这家酒店的枕头又高又软,我睡着颈椎不太舒服。”
你最好是。蒋思淮翻了个白眼。
不过想到自己之前觉得家里少了什么的不习惯,她的吐槽到底说不出口。
她转而问起他在那边的情况,培训的安排怎么样,离酒店远不远,吃东西习不习惯,诸如此类。
梁槐景认认真真的回答她的问题,还说:“傍晚出去走了走,在超市见到海鸭蛋,是这边的特产,你要不要吃,我带点回去。”
“都行吧,不用买太多东西,都可以网购的。”蒋思淮应道。
“知道,我看明天晚上没什么安排,去给你买珍珠粉,要不要先寄回去给你?”
“也好。”
蒋思淮跟他说了一会儿自己要多少目的珍珠粉,嘱咐他别买错了。
聊着聊着夜就深了,谁也舍不得先挂电话,后来梁槐景说:“改成电话吧,我给你讲个故事,还是读书?等你睡着了我再挂。”
“读书,我寻思你也不会讲故事。”
嫌弃得不要太明显,梁槐景不由得失笑。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是这么过的,俩人的电话费直线上涨。
过了半个月,总算人回来了,不用再天天煲电话粥。
梁槐景还是不得空,要先回单位处理工作,回来就值班,在家也没空,要做课件和整理笔记,天天熬到一两点。
忙碌了将近一周,才终于从忙碌的状态中真正脱离出来,回归往常平静有序的生活。
这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近过了。
蒋思淮倒是心疼他,摸着他的脸犹犹豫豫:“你都瘦了,要不先休息一阵吧?”
梁槐景震惊,“我瘦了不正该补补么?”
“……我说的补补是多吃点肉蛋奶,你说的补补是什么?”蒋思淮捏住他耳尖一点,用吐槽的语气问道。
这人一本正经:“多吃点肉和奶。”
蒋思淮脸孔登时红了起来,她知道这人说的肯定和自己说的不是同一样东西,忍不住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耳朵。
“你耍流氓是吧?”
梁槐景憋着笑,脚上轻轻一扫,就搂抱着将人放倒在床上了。
他连招呼不打一声,也不留时间让她准备,着急忙慌的掀她衣服。
蒋思淮脑海里就只剩一行大字:饿死鬼投胎。
她想骂人,又没有力气,还被他蛊惑,只听得见他咬牙低喘的声音。
在混乱中抬眼,便看见额间青筋凸显,双手用力掐着她两侧腰,闷头奋力冲撞,汗水随动作甩落击打在她胸前皮肤上。
她受不了这样,整个人愈发绵软失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内的暴动终于停止,她趴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听到他在她耳边说着想念她的话。
“阿稚,我天天都想你。”
他还问她喜不喜欢他买的珍珠项链,当时进了那家店,看着好看,被销售一安利,他就买了两条。
所幸是平衡木和戴妃款这种经典的款式,丑不到哪里去。
但蒋思淮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这败家仔是不是傻,买一条就够了干什么买两条,买他东西给你提成啊!”
梁槐景贴着她脖颈一阵失笑,“再骂……下次买三条。”
蒋思淮:“……”
她沉默片刻,又闷闷的说了句:“真好,你回来了,我也很想你。”
梁槐景听了,亲亲她额头,笑着和她耳语:“阿稚,不管走得多远,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他们曾经闲聊,说来世她做一只海鸟,他做让她歇脚的岛。
可是这一生,到底是她成了那座岛,让他的心和双脚,有了可以停歇的地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