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间定在五一当天的中午, 店里要照常营业,蒋思淮便起了个大早去做准备。
十点钟开始营业之后,她把店交给唐秋燕和叶沛泽,又拜托袁景帮忙盯一下, 然后匆匆回家换衣服。
梁槐景已经醒了, 吃完早饭坐在阳台的摇椅里看书, 看得累了就闭眼假寐。
听见开门声, 知道是蒋思淮回来, 就想试试看,自己一直睡着, 她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一动不动的继续坐在那儿。
“师兄。”
蒋思淮叫了声,没听见他答应,就跑过去看了一眼,见他闭着眼,安安静静的,仿佛睡着一般。
“睡着啦?”她嘀咕了一句。
她歪头打量着他,很少有这么看着他熟睡模样的时候,蒋思淮多少有点好奇。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指尖轻轻的扫过他高挺的鼻梁, 又玩了一下他浓密的眼睫毛。
感觉像是被轻羽扫过, 又像是被三月春风微拂。
梁槐景觉得自己快要破功了,考虑是不是该装一下刚睡醒。
蒋思淮玩够了, 弯腰对着人薄唇轻吻了一下, 准备起身离开, 手却被抓住了。
“偷亲完了就不打算负责了吗, 阿稚?”
她一愣,低头看过去, 见这人眼神清明,含蓄着笑意,立刻就明白过来。
“你装睡!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说完就要把他的爪子甩开。
梁槐景失笑,手用力一拉,将她拉扯得跌进自己怀里,俩人瞬间就贴在了一起。
隔着薄薄的衣料,蒋思淮能轻易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梁槐景也只需要几秒,就在脑海里完整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
他想起夜里蚀骨销魂的时刻,眼神不由得一变。
蒋思淮见他定定的望着自己,仿佛草原上的野狼见到了猎物,心里一突,不禁紧张起来。
“师兄,你、你怎么啦……”
边说话,边忍不住缩了缩,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
接着就听见他突然深吸一口气,“阿稚……”
“不要动了。”他说。
声音低沉到隐忍,蒋思淮耳朵一烫,不敢动了。
她不理解,“怎、怎么会这样……你、你昨晚……也没、没留情面啊,怎、怎么还不够……”
而且你都年过三十了喂,这功能难道不该有点退步?
梁槐景低头,看见她震惊又茫然的眼神,只觉得好笑。
“你低估自己对我的吸引力了,阿稚。”他笑着执起她的手,一个吻落在她手背上。
蒋思淮的身体瞬间僵硬,目光变得格外警惕:“要去吃饭了,今天全家所有人都来,温姐姐也来,你总不想在这种场合迟到吧?很难看的!”
今天这顿饭相当特殊,蒋淮南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温苓也哄得答应去赴宴,但又不承认是见家长,蒋思淮觉得奇奇怪怪的。
梁槐景呼吸一顿,叹口气:“所以你最好现在就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嗯?”
蒋思淮连忙从他怀里坐起来,手忙脚乱的要离开。
但始终有些不甘心,因为她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他,他要是手不那么多非要拉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竟然倒打一耙,好像是她错了,岂有此理!
蒋思淮越想越不忿,干脆在要离开的最后关头恶向胆边生,借着起身的动作,狠狠按了一下男人双腿之间的脆弱处。
然后有些惊慌的跳起来,问道:“师兄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痛不痛啊?”
梁槐景脸上表情扭曲,再一看她看似无辜实则幸灾乐祸的脸孔,顿时就被气笑了。
“谁教你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我不行了你有什么好处?”
蒋思淮一噎。
这人讲话好不讲究!居然搞擦边!
她瞪他一眼,“这不都是你自作自受吗?该!”
说完赶紧溜了,留下梁槐景一个人在原地哭笑不得。
所以说,做事之前想想清楚,别不给自己留后路。
蒋思淮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白色的半身长裙,有些贴身的款式,柔顺而富有光泽的布料勾勒出她修长双腿的轮廓,显得优雅极了,但上衣是一件棕色的鸡心领短袖,略显宽松的版型让她整个人都变得休闲起来。
她一边把东西都从背回来的包里掏出来塞进另一个小包,一边问梁槐景:“你就这样去吗?”
休闲西裤和白衬衫,白衬衫还把袖子都卷起来,别说打领带,连衣扣都没全部扣好,还松开了一颗,锁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简直跟下班回家等吃饭的时候一模一样嘛!
去见那么多亲戚的话,会不会有点随意?主要是今天做东的人和她关系也没这么亲近。
梁槐景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笑道:“不是说都是你家里的人么,我基本都见过了,既然是家宴,穿得太正式,会不会显得拘束?”
蒋思淮一听这话,觉得也对,就点点头:“那咱们赶紧出门吧,酒店离家里远呢。”
说着转身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包即食的对虾虾干。
梁槐景再次哭笑不得:“去了就吃饭了,你还吃零嘴。”
“我就是想吃,路上多无聊啊。”蒋思淮努努嘴,乜他,“你不会是不愿意我在你车上吃东西吧?”
梁槐景眉头一扬,“要是我说不愿意,你会怎么办?”
“不能怎么办啊。”蒋思淮耸耸肩,“我改变不了你,就只好改变自己咯,大不了以后都不坐你车,我又不是没车。”
好家伙,后果这么严重,梁槐景立刻改口:“怎么可能不让,我在这方面没有洁癖。”
蒋思淮哼哼两下,等上了车,她坐好以后,先给董姜莉发信息说他们出发了,然后就把虾干的包装袋撕开。
对虾还挺大个,起码有她一个手掌大小,袋子撕开后淡淡的海产腥味就开始出现。
梁槐景忙提醒她:“储物盒里有湿巾,绿茶味的。”
“知道知道,还是我给你放的呢。”蒋思淮应道,湿巾是她上次买错了,又懒得退,干脆放他车上的。
她低头认真扒虾,把已经硬脆的虾壳拔下来,露出里面橙红色的虾肉,满意道:“还挺饱满的。”
说完把虾肉送到他嘴边,笑嘻嘻的开玩笑:“第一个给你吃,哥哥,这算不算车费?”
梁槐景听她作怪,嗔她一眼,张口把虾肉吃进嘴里以后,才慢悠悠的回道:“勉强能算起步价吧,但是酒店这么远,你起码得把整包虾都给我才够。”
一包虾就三对!才六个!
蒋思淮立刻护食的远离他:“你想得美,你这个糟老头子。”
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叫他糟老头子了,梁槐景都忍不住疑惑:“我最近真的气色很不好,不好到变老了吗?”
啊这……
怎么问得这么认真的?蒋思淮顿时有点卡壳,半晌才道:“也没有……跟平时一样的。”
最近也没什么糟心事,过得蛮顺心,哪有催人老的催化剂。
“那你为什么今天一直叫我糟老头子?”梁槐景趁等红灯的功夫,扭头看着她,满脸认真,“是不是我有什么行为让你觉得我老了?比如……昨晚你没尽兴?”
蒋思淮:“???”
这人怎么又在搞擦边?网警,快来把他封了!
她有心不理这人的胡言乱语,但他好像很认真的在意这件事,眼看着绿灯就要到了,她有点怕他脑抽起来堵着路被人骂。
于是支吾着解释道:“最近看短视频看多了,就是那种配音的,看多了脑子里就老想到这个,顺口说了嘛。”
“真的?”梁槐景问道。
“真的真的,骗你我是豆豆。”蒋思淮连忙点头,“不信我还可以给你看我的播放记录。”
都说到这份上了,梁槐景不再怀疑,车子重新启动时,话题就从“糟老头子”,转到了短视频对人的影响上。
他劝蒋思淮少看点短视频:“有个说法是短视频会改变大脑结构,不说这是真是假,容易上/瘾倒是真的,一刷起来几个小时就过了,刷完什么都没得到,白浪费时间,刷得多了还会影响阅读能力,人也变得浮躁,稍微长一点的视频和文章都看不下去。”
蒋思淮连连点头:“我最近也感觉到它的影响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少玩,一定好好读书。”
说到这里,还捏着一只虾举起手来表示:“我发誓!”
梁槐景忍俊不禁的点头应好,“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吩咐。”
虽然也不知道这为什么需要人帮忙,蒋思淮还是连声答应了。
接着认真扒虾,这次买的虾干真的很不错,肉质饱满有嚼劲,吃起来又不会过咸,蒋思淮自己吃一个,给梁槐景喂一个,吃完以后去购物平台找一下订单,又下了两单。
“回头你值班就拿一包,晚上没事的时候可以吃吃零食。”
梁槐景瞬间
想起她以前实习,值班的时候,晚上她就是书也不看,病人也不管,把病程记录复制粘贴修改写完以后,就抱着奶茶和其他人凑一起玩手机聊八卦,别提多悠闲自在。
好么,时隔多年,她居然还找到了把他也拖下水的机会。
他忍不住吐槽:“你这是歪风邪气,值班时间都不好好工作学习,还指望下班回去能自觉看书?”
蒋思淮感觉他在内涵自己,狐疑的看向他,“你是不是趁机公报私仇,想骂我以前不爱学习?”
梁槐景矢口否认:“没有。”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蒋思淮及时打住,哼了声,“你不吃就不吃,我留着看电视的时候磨牙,扣什么大帽子呀,讨厌。”
说完不解气,又重重哼了声:“你今晚睡客房!”
梁槐景:“……”他终于为自己的假正经付出了惨痛代价。
在他的郁闷中,酒店到了,蒋思淮牵着他的手,一边玩他的大拇指,一边找到了包厢。
推门进去以后,见到父母和三位老人,还有一位和董姜莉年纪差不多的女士,打扮入时,一身精致的小香风套装,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妥妥女高管的形象。
她身边坐着两个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帅气小少年,蓝色的眼睛文静中带着一点忧郁。
“阿稚和小梁来了。”董姜莉见女儿进来,立刻起身过来接他们。
蒋思淮一面拉住她的手,一面问:“我哥呢?”
“南南刚来电话,说是到停车场了,马上就到。”董姜莉拉着她走到袁菁华面前,笑着介绍道,“华姐,这是阿稚,还有她男朋友小梁。”
蒋思淮等她介绍完,立刻就叫人:“袁阿姨好。”
袁菁华笑眯眯的看着她,感慨说:“印象里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小不点呢,怎么就长这么大了,连男朋友都有了。”
她一面感慨岁月催人老,一面往蒋思淮和梁槐景手里塞红包。
才说了几句,包厢门又开了,大家立刻看过去,见到蒋淮南和一位年轻女郎走进来,橙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对襟上衣,卷发随意绑在脑后,模样端庄又大气。
蒋思淮见到人,眼睛一亮,立刻跑过去,甜滋滋的叫人:“温姐姐你来啦!”
温苓见到她,脸上的笑容更加可亲起来,“又见面啦妹妹。”
蒋思淮很高兴,拉着她向她介绍家里其他人,奶奶和姑婆,还有董姜莉都给她塞红包。
轮到袁菁华,蒋思淮眨了眨眼,才说:“这是袁阿姨,我哥的妈妈。”
“袁阿姨好。”温苓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袁菁华客气的应了声,目光却落在蒋淮南脸上。
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见过他了,她只参与过他奶娃娃时期的生活,后来也只在照片里见过一两次,知道他长成了一个小男子汉。
而现在真正的面对他,她才发现,他已经长成了他父亲蒋兆和的翻版,眉眼气质都和他极度肖似。
一瞬间,恍如隔世,时光倒转的错觉,伴随着前尘往事,以及对这个孩子的亏欠,一齐席卷而来。
温苓打过招呼后就跟着蒋思淮坐下,董姜莉好奇的打听她和蒋淮南的事,她一面应,一面看了眼蒋淮南。
见他被他妈拉着,眉眼沉静温和,便笑笑。
袁菁华和蒋淮南只说了些长大了、毕业了没有、过得好不好之类的话,很快就让他坐下。
蒋思淮看得出袁阿姨原本是想她哥坐她旁边,但她哥坚持坐到温姐姐那边去了。
她也看得出袁阿姨似乎有些失望,但却一点都没觉得他哥做错。
这么说吧,如果这时候开口的是老太太或者姑婆,她哥和温姐姐一定会分开坐。
不是不尊重对方,而是对方在蒋淮南心里的分量明显没这么重。
多正常啊,心爱的女朋友,和离开自己二十多年没回来过的亲妈。
袁菁华带回来探亲的两个儿子,大的叫卢卡,读高一,小的叫尼克,读初一,因为和大家不熟悉,所以表现得十分腼腆。
但是他们中文讲得很流利,筷子也用得很熟练,据他们说他们爸爸是个中国通,很喜欢中国文化,这次没来是因为公司派他去瑞典出差了。
奶奶就笑着说:“难得来一趟,叫你们妈妈带你们在容城多玩几天,多尝点中国菜,到时候记得上家来吃饭。”
两位小朋友乖巧的道谢,时不时好奇的看一眼蒋淮南,这个他们很少会听母亲提起的哥哥。
包厢里的气氛还不错,等果盘和甜品上来,蒋思淮出去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见到她哥和袁阿姨在包厢外面另一头的窗边,借着高大盆栽的掩映在说话。
“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
“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都没有回来看过你,你……”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蒋思淮歪头笑笑,轻手轻脚的进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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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思淮回到包厢里没多久,袁菁华和蒋淮南也回来了。
她想到在门口听到的只言片语,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对方的脸色来。
袁菁华的眼圈有点红,脸上虽然还带笑,但那笑有些勉强,情绪也不像很好的样子。
倒是蒋淮南神色平静,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蒋思淮也琢磨不清他见到亲妈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她回过神,眼神往旁边一扫,就见桌布底下,隐约可见她哥和温姐姐拉在一起的手。
好家伙,她哥另一边手还放人家大腿上!
蒋思淮:“……”
心情很复杂,真的。她嘴角抽搐一下,移开了视线。
怎么说呢,突然发现哥哥和其他男人是一样的,就很……滤镜碎了呜呜呜。
“怎么了?”梁槐景很快就发现她的情绪波动,立刻关切道,“是不是困了?”
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两点,大家似乎还谈兴不减,但确实已经在这儿坐了三个多小时了。
最后是老爷子提出:“今天就先聚到这儿吧,来日方长,阿稚还要回去上班呢。”
蒋思淮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又对袁菁华说:“阿姨有空可以带弟弟们到店里看看。”
大家最后寒暄几句,这才陆续离开了。
梁槐景送蒋思淮回店里,自己也干脆留了下来,扫码要了块蛋糕,找蒋思淮要了个大麦茶的茶包,泡了杯茶,坐在窗边看平板。
蒋思淮出来补货的时候凑过去看了眼,只看见满屏都是英文,立刻就眼睛冒蚊香圈。
“阿稚怎么了,看懂了么?”梁槐景见她一脸正色,忍不住问她。
蒋思淮心情沉重的摇摇头,“……看、看不懂,全是蝌蚪文。”
梁槐景一乐,逗她:“要不我给你翻译一遍?这说的是有科学家发现2型糖尿病……”
题目都还没翻译完,蒋思淮就赶紧扔下他走了,蹿得跟被鬼撵一样。
梁槐景忍俊不禁,觉得这人真的装都装不了一点了。
晚上吃饭,梁槐景说起另一件事,“明天要去收房了。”
蒋思淮疑惑的啊了声,然后反应过来,“哦哦,装修结束了吗?”
“说是前天就完工了,我和设计师约了明天去验收。”梁槐景回答道。
主要是因为今天袁菁华请客,他要和蒋思淮一起去赴宴,所以推迟了一天。
“那我明天陪你去?”蒋思淮咬着筷子尖道,“店里有小唐姐和小叶就够了。”
大不了少出点货,她是这么打算的。
梁槐景想了想,“也好,验收完我们就回来,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蒋思淮嗯嗯两声,安静了一会儿,又撩起眼皮看着他,试探道:“那……你房子装修好了,嗯……不住人的话,会不会没人气?”
老人家说的,房子就是要住人,有人气的房子不会坏。
梁槐景眉头一抬,似笑非笑,“怎么,这么快就腻了我,准备把我扫地出门了?”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蒋思淮立马否认三连。
梁槐景见她一脸心虚,不由得失笑,“那你怎么这么问?”
“……好、好奇。”
“不搬。”梁槐景没让她好奇太久,“除非你和我一起搬。”
蒋思淮立刻摇头拒绝:“不要,远了,我要每天开车上下班,烦。”
现在的距离是她最满意的,平时可以走路上下班当锻炼身体,必要时候可以开车。
梁槐景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毕竟谁不想每天抱着女朋友睡呢?
但他说的理由是:“我可以多睡十分钟。”
蒋思淮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早八过的人懂的都懂。
不过有一个问题是他担心的,“这边学区没有那边的好。”
附近这所小学不差,但比起学府路那边的学校,确实要矮一截。
蒋思淮还疑惑他怎么突然提这个呢,嘴巴就已经更快一步了,“学校不是有附属幼儿园和附小么?”
她还记得毕业那年,拍毕业照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碰上什么活动,幼儿园的小不点们被老师带队到校内,在小广场那里练习舞狮。
小小的狮子头,小小的红狮子,却舞得很像那么回事,威风凛凛的,特别吸引大家的目光,摄影师还不停地喊,不要看他们啊看这边看镜头。
梁槐景眼睛一弯就笑起来,点点头,声音非常愉快,“阿稚说得对,还是你考虑得全面。”
蒋思淮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疯了吧,这才到哪儿,就聊哪个学校好,美得他。
于是搬不搬家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值得商量之处,就此揭过。
晚上临睡,俩人躺在床上,看上去都没什么事干,蒋思淮说好要戒短视频,把app都卸载了,但戒断反应上来,觉得什么都没意思,连手机都不想玩。
梁槐景看完文献,把平板电脑放下,问她:“要不……我给你读书?说不定听着听着就睡了。”
学渣不都这样?
但是蒋·学渣·思淮实在没有这个兴趣,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他肚子,指尖在腹肌的轮廓上来来回回。
很像那些个啥事不干,光走来走去还踢小石子的无聊人士。
梁槐景没办法了,提议说:“都说饱暖思那什么,要不咱们……找点事干干?”
“好的呀。”蒋思淮一听,立刻翻身爬他身上去,宣布,“我今天要在上面,从此我就站起来了!”
梁槐景:“……”
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蒋思淮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立刻改口:“不对,是我翻身农奴把歌唱!”
说完一屁股坐下去,梁槐景被她突然这么一压,突然开始想,也许、可能……他女朋友要减肥是有道理的。
“农奴在哪里?”他抬手捏住她的脸,搓搓后牙槽,“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你还记得么?”
蒋思淮把住他手腕,嘿嘿笑了两下,“意思差不多,差不多……你意会就好了,哎呀——”
嚣张嘚瑟的下场就是被无情镇压。
被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蒋思淮觉得自己简直像在黑洞里,视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好更加用力攀住他的肩膀,寻求更多的安全感。
炙热的体温和呼吸很快就把被窝烤热,男人的脊背把被子撑起来,有空调的凉风钻进来,但对蒋思淮来说,不够,根本不够。
她觉得自己就像进了烤箱,忍不住嘟囔着抱怨:“师兄,你觉得我在烤箱里,是烤鸡还是烤鸭呀?或者是烤面包,还是烤蛋糕?”
一面嘟囔,一面抱紧男人伏在自己胸前的头颅。
梁槐景经常会被她奇奇怪怪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但却下意识的接她的话:“都不像,像烤红薯,烟薯25。”
哇,竟然明确到品种!
蒋思淮好奇了,“为什么呀?”
梁槐景抬起头,黑影重新将她完全包裹,“烤熟了会流蜜,从头流到脚,甜。”
说着低头吻住她的嘴,卷走她的一丝唾液。
蒋思淮脸上的温度立马再次上升,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整个人都软得不能动了。
嗐呀,我师兄真是会说话。
被窝里的热浪持续升温,出无穷尽的荷尔蒙开始沸腾,像春季连绵的雨雾,将行人身上打得一片潮湿,呼吸也跟着厚重起来。
蒋思淮觉得有水滴滴落在自己身上,她愣了愣,然后才意识到是他的汗。
空气顿时更加潮湿起来,从三月细雨,直接过渡到五月大雨。
烤箱里的红薯已经足够火候,开始弥漫出阵阵甜香,身体里涌动着熟悉的热流,拱起的被子落下来,黑影彻底将她覆盖。
“谢谢师妹款待,明天吃什么?烤小蛋糕么,巧克力流心那种?”
“……明天给你吃屁。”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放肆,带着餮足和得意。
甚至还想再来一次,美名其曰反正明天不上班。
蒋思淮怒斥:“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干!”
说完踹了他一脚,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一句:“我要洗澡!”
“得等会儿。”梁槐景一面笑,一面抚着她的背,“乖,你先睡,待会儿我帮你洗。”
他还不至于趁她睡着就对她耍流氓,蒋思淮于是放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闹钟都响了也没动静,梁槐景醒了以后低头亲亲她,起身蹑手蹑脚下了床。
他先去喂豆豆,然后把前一天的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只留下贴身衣物在脏衣篮里。
蒋思淮住处是没安装专门清洗内衣的洗衣机的,她觉得不需要,于是梁槐景今天想帮忙,就只能手洗。
薄薄的布料在水盆里打湿,倒上专用的洗衣液,小心翼翼的在掌心揉搓着,要多冲几遍水,直到没有泡沫,然后拧干……
不是,怎么钢丝坏了?这么脆弱,不能拧的吗,那平时是怎么洗的?!!
罩杯下沿的钢丝断了,梁槐景发现自己办坏事了,顿时傻眼。
他看着手里这团黑色的蕾丝,怀疑是不是这件衣服的质量不行。
可是怎么办呢?质量不行是一回事,被他搞坏了是另一回事。
他已经能想象得到,待会儿蒋思淮起来后要是知道这事,非得喷他不可。
想想那场面,他忍不住抬起手肘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冷汗。
想了想,他决定毁尸灭迹。
他看过衣柜,阿稚的内衣有一抽屉这么多,少了一件应该没事的……吧。
他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尽量保持脸上的平静,等蒋思淮醒来,听说他已经把衣服洗好烘干了,还夸他会干活。
声音甜蜜蜜的:“哇,师兄好厉害,这么勤快,为了奖励你,我决定今天就请你吃巧克力蛋糕!”
梁槐景嘴角的笑有点僵硬。
但睡饱后精神很好心情也很好的蒋思淮根本没有注意到。
吃过早饭后俩人一起出门,去梁槐景住处验收房子。
房子基本上算是重新装修了一遍,但基本保留原来的格局,变动比较大的是厨房,更换了新的橱柜和家电,还安装了大容量的蒸烤箱。
梁槐景说:“以后如果有机会过来这边住,厨房估计也是你用得更多,所以用了你喜欢的颜色……”
他话没说完,蒋思淮就听懂了,笑眯眯的应声好。
餐边柜处是预留的咖啡角,整个用餐区的布置,基本和蒋思淮那边一样。
蒋思淮看到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梁槐景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主要是想增加女主人的存在感……”
他们一边看,梁槐景一边跟她说着自己的打算:“我准备把家具都拉回来,其他的家电先不安装,暂时先空着,以后再说,你觉得呢?”
“可以呀。”蒋思淮点点头,“不过我觉得有点可惜,这房子租出去,不得两三千一个月?空着多浪费。”
梁槐景有些不愿意,“我们都还没住过……再说刚装修完甲醛浓度高,半年后再说吧。”
蒋思淮没说什么,拉着他手往外走,“房子验收完了,我们回店里做蛋糕吃吧!”
梁槐景嘴角抽搐了一下,非常心虚。
回到店里,蒋思淮真的给他做了巧克力蛋糕,熔岩的,出炉后稍微晾凉一点就可以品尝到属于巧克力的浓郁香醇,如果冷藏半个小时后再吃,又是另外一番风味了。
梁槐景沦陷在这种销魂的味蕾享受里,一边挖蛋糕,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对蒋思淮的隐瞒。
真是太不应该了,师妹居然还给他蛋糕吃,实在是让他羞愧,良心难安。
可是事已至此,他决定买一件新的,然后悄悄放回去。
这样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接连几天都风平浪静,梁槐景一边在网上试图找到和那件被他毁尸灭迹的内衣一模一样的内衣,一边悄悄观察蒋思淮的动静。
主要是看她有没有在找那件内衣。
果然没有,她贴身的衣服确实有点多,黑色的就有好几套,一时也想不起那件来。
梁槐景放下心来,第一次庆幸蒋思淮这种大咧咧,凡事差不多的性格,她不会对某样东西关注得太细。
想必等她再想起,也不会发现是他的问题……吧。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被瞒天过海,糊弄过去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一周后的周六,东窗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