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你不如搬过去我那边住吧,找房太麻烦了,我那儿还有一个空房呢。”
蒋思淮顺着他的问题,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话。
梁槐景震惊的看着她, 想从她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开玩笑的证据, 未果后才问:“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
的, 没事拿这个开玩笑?”蒋思淮嗔他一眼, 认真道, “接下来你修房子还得花钱呢,能省点是点嘛, 你看你天天找房子找得这么累,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说到这里顿了顿,挠挠头,“就是不知道你嫌不嫌弃,我那里地方小,客房也不宽敞。”
梁槐景哭笑不得,她纠结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可明明应该考虑的是,“阿稚,你想好了吗?我搬过去, 不叫借宿, 叫同居,你再让我走, 我可不走了啊?”
蒋思淮的目光立刻一顿:“……啊?你还打算鸠占鹊巢啊?”
“错了。”他笑着伸手将她揽过来, 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子, 声音里有愉快的笑意, “我是打算连鹊也一起占了。”
“所以,希望这位鹊小姐再考虑一下, 是不是真的愿意收留我?”
蒋思淮嘟囔说:“我没想这么多,就是想帮你解决一点问题而已……”
谁能想到啊,一说就成了要不要同居,啊这……
梁槐景摩挲了两下她的后背,刚要把她放开,就听她又小小声的继续说了一句:“……但也不是不可以。”
梁槐景一愣。
蒋思淮却好像已经想好了,声音都大了起来:“怎么会是你占我呢,明明是我把你捡回去,你就成了我窝里的私人财产。”
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说完还点点头,一副我果然是大聪明的神情。
梁槐景:“……”完了,心动了怎么办:)
但他随即想到,“你家那个客房,不是给叔叔阿姨留的么?我去住,是不是不太好?”
“没问题,那就是个客房,阿景去我那边的时候也住过的。”蒋思淮解释道。
还戳了戳他的胸口,问道:“所以你要不要住过来?”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神里仿佛藏着隐形的钩子,梁槐景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里那颗心脏开始不安分的乱了节拍。
很勉为其难的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好,反问她:“你呢?你想好了吗?阿稚,我们是男女朋友,同居,或者说同一屋檐下,会发生什么,你知道么?”
这下轮到蒋思淮的眼神飘忽起来:“……知道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梁槐景笑笑,忽然说了句和这事毫不相关的话:“奶奶今天跟我说,你有时候做事会比较冲动,叫我多担待。”
蒋思淮一愣,随即有些懊恼:“奶奶怎么这样说我!”
这对她的形象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梁槐景闻言低低笑了两声,道:“所以我想问问,你确定是愿意……接受可能发生的事,而不是一时冲动,是吗?”
“是、是吧……”蒋思淮被他多问两遍,反倒有点不那么确定了,“……你、你会强迫我么?”
“当然不会。”梁槐景立刻否认,并且说,“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手上,你说可以就可以,说不可以就不可以,我保证。”
蒋思淮挠挠头,神情逐渐开始茫然,“那为什么还要犹豫这么多啊?不是现在住一起,就是以后住一起,你要是欺负我的话,爸爸妈妈会帮我的。”
父母就是她最大最坚实的倚靠,所以她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即便清楚自己未来某一天可能会受到伤害,但她却完全不害怕。
因为爸爸妈妈会帮她,会保护她,她是有退路的。
梁槐景觉得自己没法跟她说清楚,他到底有多羡慕她。
既然讲不清,又羡慕,那要不……他就蹭一蹭?
决心要沾沾光的梁槐景这时候倒应得很爽快了:“好,谢谢阿稚。”
说完用脸蹭蹭她额头,觉得不够,又亲亲,还觉得不够,就一路亲下去。
他柔软的唇划过她的鼻梁,最终停留在她嘴唇上,葡萄汁的味道淡淡的,仿佛多了一点酒香。
“……你喝酒了?”他愣了一下。
蒋思淮也一愣,啊了声:“没有啊。”
“我怎么闻着你嘴上有酒味。”梁槐景小声嘀咕。
蒋思淮说他冤枉人,伸手把人一推,没好气道:“开你的车吧!”
她嘟囔着说他嗅觉有问题,肯定是被酒席上的大龙虾糊住了鼻孔。
梁槐景抿住嘴唇,笑眯眯的边听边转方向盘,心说糊住他嗅觉的哪里是酒席,明明是她。
他把蒋思淮送回店里,又被她催促:“你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给你钥匙,自己搬进去。”
梁槐景接过钥匙,银色的一小条,躺在自己手心里,与其说是屋子的钥匙,不如说是去往她世界的通行证。
欣喜之情油然而生,迅速溢出眼角。
他跟蒋思淮商量:“我得把书和打印机都搬过来。”
“客房有书桌。”蒋思淮点头,“但是没书架,不知道够不够你放,你看着办吧,不行就买一个。”
梁槐景抱了她一下,这才转身走了。
回去收拾东西,刚好及韵和梁裕都在家,见状问道:“你找到房子了?在哪个位置?房租多少,钱够不够花?”
梁槐景等他们问完了才回答道:“没找到合适的,我搬去阿稚那边住。”
两口子一愣,面面相觑。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感觉很复杂,似乎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
最后还是及韵干巴巴的说了句:“……你别欺负她。”
梁槐景也不知道她说的“欺负”到底有多少种意思,嗯了声就算是答应了。
书分了好几箱,跑了几趟才全部搬下去塞进车里,打印机放在副驾驶,行李箱塞进后座,压在装书的箱子上,整辆车塞得满满当当。
然后一点一点驶出及韵和梁裕的视线。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1]
多年前读过的文章,最经典的一段话,就在这样的下午,猝不及防的浮现在脑海。
阳光在停车场入口落下一片晃眼的亮光,及韵觉得看了眼睛有些发酸。
“走吧,回去了。”丈夫温声叫她,伸手牵过她。
她紧紧的回握,深吸一口气,笑着问道:“晚上出去吃吧?就我们两个人。”
“去吃你喜欢的火锅。”梁裕点头应道,转头朝她笑笑。
父母与子女注定是渐行渐远,更何况他们的关系始终算不得融洽,最后互相陪伴的是彼此。
梁槐景把打印机放在行李箱上,小心的护着走进小区大门。
进了蒋思淮家才松了口气,然后四处打量,发现和上次来时没多大区别,只是多了盆年桔,和一瓶鲜切花。
再就是比上次乱了点,有点像……他那天刚进门时的样子,后来是家政阿姨来打扫过,才变得干净又整齐的。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茶几和沙发上随手就放东西的感觉,更加有生活的痕迹。
他忍不住笑起来,将行李箱推到客房门口,轻轻一拧门锁,房门发出吱呀一声。
因为被窗帘遮挡住光线显得有些昏暗的室内,是简单的床铺家具,却叫他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这就是他以后住的地方,新生活的开始。
但是,他还是转头看了眼主卧的房门。
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蒋思淮在那头嘱咐他:“厨房那边的生活阳台有拿快递的小推车,你可以用来搬行李,还有,去物业问问有没有出租的车位租一个,咱家就一个车位,停不了两辆车。”
梁槐景听着她交代的事,嗯嗯的答应两下,听到她说“咱家”,又忍不住笑起来。
“还有还有,顺路帮我把快递带上去,我发取件码给你哦!”
挂了电话后一看,一二三四五……总共八个快递!
梁槐景:“……”这是休息时间全用来网购了是吧:)
“你懂什么,这都是能用得上的东西。”蒋思淮回来以后,一边蹲在门口拆快递,一边对他的吐槽嗤之以鼻。
所以都买了什么?梁槐景好奇的凑过去看。
她从大箱子里扯出来一个大大的袋子,拆开以后是豆豆是狗窝,“我要把旧的那个扔了。”
但是豆豆不允许,用嘴巴紧紧咬住旧窝的边缘不放,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有它的味道,舍不得吧?”梁槐景问道,想说要不算了,就让孩子睡两个窝得了。
蒋思淮啧了声,拆了另一箱快递,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布小鸟,递给豆豆。
豆豆想要玩具,嘴巴一送,蒋思淮立刻把旧狗窝抽走,拿到了门口去。
豆豆回头发现旧窝不见了,只好叼着布小鸟,趴在新的狗窝里闷闷不乐的看着他们。
“它这是不高兴了?”梁槐景看它看得很认真,见状立刻问道。
蒋思淮嘁了声:“有些小狗,表面上看起来委委屈屈,实际上高兴得不得了,你看它一会儿的表现就知道了。”
蒋思淮的快递里还拆出来一些生活用品和油盐酱醋,还有一箱卷纸,梁槐景忙过来帮忙,按照她的指示,将东西收纳到柜子里去。
柜子里整整齐齐,要拿什么都一目了然,和客厅里东西到处乱放截然不同,这让梁槐景惊讶不已。
对此蒋思淮的说法是:“柜子整齐才能多放东西,才能好找东西啊,客厅那么宽敞,东西随便放都能看见,差不多就可以了。”
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客厅乱,乜着眼看他:“你要是看不习惯,你就收拾啊,我很随遇而安的,你想怎么收拾都行。”
梁槐景:“……”怎么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既视感?
蒋思淮把快递箱子拆开,叠好,拖去生活阳台放好,攒到一定数量就要卖废品的。
厨房传来水声,梁槐景知道她已经开始准备晚饭。
他启动了扫地机器人,一边收拾沙发和茶几,一边看见豆豆把头贴在新的狗窝边缘,嘴巴咧成笑眯眯的样子,屁股扭来扭去,不由得失笑。
难怪刚才蒋思淮会那样说。
散乱在地上的玩具被收进小藤筐里,外套挂起来,书也合上叠好,指甲刀放回茶几下面的抽屉,抱枕摆放整齐,只是这么稍微一拾掇,客厅立刻就整洁有条理起来。
豆豆转着小圆眼睛,好奇的跟随着他的动作,倒是很轻易就接受了家里多一个人这件事。
蒋思淮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招呼道:“师兄,吃饭啦!”
小炒牛肉,芥兰炒腊肉,蒸肉饼,西红柿蛋花汤,两碗蒸米饭,和两瓶啤酒。
“祝你搬家愉快!”她笑嘻嘻举起酒瓶。
梁槐景笑着和她碰杯,道了声谢,开玩笑道:“以后我就要吃吃你的软饭了。”
蒋思淮哼哼:“那你可要有吃软饭的自觉才行。”
“比如?”
“比如待会儿你收拾卫生和洗碗哦。”
不会煮饭,难道还会打扫卫生?梁槐景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梁槐景去洗碗,蒋思淮下楼去丢垃圾,本来想顺便遛豆豆,结果豆豆不想出门,只好作罢。
回来的时候听到厨房有水声,她跑过去看,扒在门口跟梁槐景道:“我觉得好新鲜呀,家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
好像是终于确定,哦,我的世界里从此多了一个你。
梁槐景拿抹布擦干流理台上的水,回头看她,见她眉眼笼罩在明亮的灯光里,顿时觉得心软。
“我也觉得很新鲜。”他点头应道,“主要是突然发现时间很多,平时这个时候,我们都在抓紧时间讲话,因为我一会儿就要回自己家了,可是今天不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
“我想到以后每天都这样,就很高兴。”他说。
蒋思淮眨眨眼,看着他:“是吗?你什么时候值班?”
梁槐景一噎,咬咬牙:“……明天。”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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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梁槐景吐槽不解风情的蒋思淮,稍晚一些时候,忽然提出来一瓶红酒。
热情的招呼他:“我们来试试吧?我还没和你喝过酒呢!”
梁槐景好笑,这是什么新鲜的活动,一定要试试吗?
但一起小酌两杯,听起来确实很不错,于是他欣然应允。
落地窗边,蒋思淮盘腿坐在摇椅里,酒瓶很随意的放在脚边,家里没有第二张摇椅了,梁槐景拿了个坐垫坐在地上,往他们俩喝水的马克杯里倒红酒。
——马克杯还是蒋思淮买咖啡豆送的赠品,她单方面宣布这是情侣杯。
行吧,她说是就是。
梁槐景把其中一杯酒递给她,然后和她碰了碰杯,靠在摇椅的扶手边,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夜景。
红酒滋味醇厚,口感细腻,滑过喉咙进入肠胃,和淡淡的酒香一起吐出来的,是聊天的欲望。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悠闲的看过夜景。”他说。
蒋思淮啊了声:“那你平时每天晚上都在做什么?”
梁槐景想了想:“工作。”
写论文,查文献,做课件,全都是和工作有关的事。
蒋思淮听完觉得非常震惊:“没有任何娱乐项目吗?看看电视,看看电影什么的?”
“很少,但我会看一些杂书,讲什么的都有。”梁槐景回答道,他很喜欢这种安静的娱乐方式。
“可以看困了直接就睡,不用担心电视或者平板没有关。”
“……牛逼。”蒋思淮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好健康的生活方式。”
然后就是:“那我现在就来污染污染你!”
说完用手机打开视频软件,找到一个电视剧,开始播放。
还要拉着梁槐景一起看,“看看电视嘛,不然听到人家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融入不进去人群的。”
梁槐景信了她的邪,跟着认真看起来,结果被剧情雷得够呛。
“为什么这个女配角一直强调女主角很漂亮?不觉得一直把你这种绝色美人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很奇怪吗?”
“这个男的对女主角这么不好,她以前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蒋思淮被问了好几个问题,以为他是随便说说的,偶像剧嘛,不合理的地方多了去了。
可扭头一看,好家伙,人家皱着眉头,是很认真的在疑惑。
甚至还劝她:“少看点这种没营养的电视剧,你还不如看纪录片。”
蒋思淮:“……”
她低头咬着杯沿,磨了磨牙,“……知道了知道了,随便看看打发时间而已。”
说着就换了个综艺节目。
旅行类的节目,梁槐景倒没意见了,看得竟然还入神。
这下换成蒋思淮有点无聊了,不是,看电视不讨论的话,干嘛要一起看啊!
“师兄……”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领,“好看吗?”
“还不错,我没有去过这些地方,通过节目了解一下,也很不错。”梁槐景点点头。
“我去过诶,这个城市我去过。”蒋思淮要跟他闲聊,“去看甜品烘焙大赛的。”
“是么。”梁槐景头也不抬,只是跟她说着话,“是不是有很多行业佼佼者参加?”
“是啊,还看到很多特别漂亮的作品。”蒋思淮想起来,“有个烘焙师做的是异形蛋糕,是一台很古老的电脑,很厚很笨重的那种。”
梁槐景这才来了点兴趣,抬头好奇的问:“你有图片么?”
“有哦,你让我找找。”蒋思淮点头,顺理成章的把视频关了,退出软件,去翻找相册。
哼哼,看什么电视,坏眼睛!
她找到照片给梁槐景看,梁槐景看完,问她:“我还能看别的照片么?”
得到她的允许,便左右滑动着照片,好奇的问她照片背后的来历。
一边讲话一边喝酒,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地板上,渐渐从肩膀挨着肩膀,变成头靠头。
杯子里的就只剩最后一口,蒋思淮促狭心起,含着那口酒拍了拍梁槐景肩膀。
梁槐景回过头,看她脸红扑扑的,刚想问她是不是醉了,话刚到嘴边,就被她堵住了嘴。
浓郁的酒香瞬间从唇齿间蔓延到鼻尖,湿润的酒液也从打湿了嘴角。
梁槐景:“……”
蒋思淮察觉他的错愕,心里有些得意,觉得捉弄已经成功。
可是忽然之间,主动者就变成了他,攻守异位,他的舌尖轻抵她的唇瓣,在交缠中诱导着她一点点将酒液渡过去他的口中。
蒋思淮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脑子懵了一下,忽然间觉得浑身发烫。
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一幅活色生香的图画,交缠的男女,跌倒的红酒瓶,红色的酒渍污染了床单,空气里弥漫着热烈的酒香。
他们身处……卧室,床榻,帘幔,蒋思淮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直到她口中的酒液已经被梁槐景全都卷了过去,才得以喘息,眨巴着眼睛问道:“……酒、酒好喝吗?”
梁槐景脸红红的,连耳朵都敷着粉色,他像是已经醉了,眼神都有些迷离的笑着:“你给我的酒,当然好喝。”
蒋思淮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了两下。
“那、师兄……”
想说什么又没说,吞吞吐吐一阵之后直接就把话咽回去了,目光有点发虚的飘忽着。
但是不敢直视梁槐景。
这让他觉得很好笑,他伸手捏捏她的耳朵,感觉指尖被烫了一下。
“敢做不敢认?你说你怕吃苦,可没说过你还胆小。”
蒋思淮抿着唇,看样子是赧然极了,“我、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吗……”
她绝对没有第一天就把他就地正法的意思哈!
梁槐景笑起来,伸手去拿酒瓶,还剩最后一点,他干脆把剩下的酒全都倒自己杯里。
端着马克杯,仰头一口干了。
马克杯装红酒,他生生喝出了喝白酒的架势。
湿润的酒液沾在他的嘴唇上,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轻轻卷了一下嘴唇。
蒋思淮看得眼皮直跳,眼神有些发直,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竟然叫了声师兄,就向他扑过去。
但是没有亲吻,她只是被他紧紧抱住了摁在怀里,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一般。
轻微的疼痛让蒋思淮瞬间回过神。
“……师兄?”
“阿稚,你有想过你以后的家会是样子吗?我想过。”梁槐景的声音从头顶传进她的耳膜,“要有很软很软的沙发,我想躺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厨房里的锅会咕嘟咕嘟的响,锅里煮着排骨汤,味道很香,飘出来的时候带着钝钝的香气。”
“还有落地窗,天黑了以后,外面的灯光会把这个城市映在玻璃上,门开了,你会带着豆豆回来,一边换鞋一边笑着跟我说,我回来了。”
他的语速越说越慢,变得有点轻,像是淙淙的流水,带着引人入胜的魔力。
最后笑着说:“而我,会走过去抱住你,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蒋思淮完全被他的描述吸引,很快就在脑海里描绘出相应的场面,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你现在已经搬过来了,这一切都会实现哦!”
她笑眯眯的问:“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早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题突然跳到这上面,但梁槐景还是应道:“我去单位再吃,你别早起。”
他只是搬过来住,不是搬过来让她照顾。
蒋思淮倒不是这个意思,直接把他领到厨房去,打开冷冻层,“这是只是饭团,还有贝果,猪柳蛋汉堡,都是我准备的家庭版预制菜,还有速冻的包子和牛肉卷,你明早起来,刷牙之前,来挑一两个,放进蒸烤箱,然后再去洗漱,等你洗漱好要走的时候,它肯定好了,你就可以吃上热乎乎的早饭啦!”
“哦,牛奶在冷藏,可以带上一瓶哦。”她补充道。
梁槐景看一次她冰箱里的充足存货,就大开眼界一次,觉得:“可以在家很久不出门都行。”
蒋思淮被他这话逗得哈哈大笑,摇头说不行。
“豆豆不允许你一整天都在家不出门哦。”
梁槐景一噎,感觉自己的腿被蹭了蹭,低头一看,豆豆正满脸好奇的跟着他们。
在蒋思淮家的第一个晚上,梁槐景原本以为自己会认床,或者不习惯,反正就是会睡不踏实。
但事实却是,他在充满花香的刚换的被褥里,一夜无梦,睡得沉到不能再沉。
当清晨的闹铃响起,他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还愣了愣,才想起自己这是搬家了。
还要去值班,他立刻起床,按照蒋思淮嘱咐他的,先去把早餐放进蒸烤箱。
他挑了两个芝士饭团,每个有他半个拳头大,杂粮米饭里拌了油浸金枪鱼、胡萝卜丁、玉米粒和海苔肉松,还有少不了的马苏里拉芝士,最上面还有一片奶酪,烤箱一热,被冰冻凝固的属于食材的香味立刻就开始复苏。
梁槐景洗漱过后,看时间还早,才七点十几分,干脆把早饭吃了再出门。
他站在落地窗边,一边咀嚼着饭团,一边看窗外的景色,清晨的天空如此清新可爱,早起的鸟雀从窗外一掠而过,空气都还是静谧的,一天的喧嚣暂未开启。
豆豆在吃狗粮,边吃边哼唧,梁槐景的观察对象很快就变成它。
这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往常每天起来,都是洗漱后匆匆出门上班,早餐都是去办公室解决的,像今天这样衣着整齐在家吃早饭的体验,真是少之又少。
忽然间就想起小时候,穿校服系好红领巾,在餐桌前吃早饭,吃完后背起书包出门上学的日子,他不由得失笑。
“吱——”
房门轻响,他转头去看,见到穿着长袖睡裙的蒋思淮从房间里出来,眼睛半眯着,头发睡得有点乱,翘起两根呆毛,一边走一边揉眼睛。
看见他还愣了愣,瞪大的眼睛好像在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半晌才哦哦两声:“师兄你起了呀,我都忘了你搬过来了,嘿嘿,睡傻咯。”
梁槐景顿时一乐,他没想到住在一起的第一个早上,就这么有意思。
“早上好。”他同她打招呼,问道,“要不要帮你热两个饭团当早饭?”
蒋思淮摇头,叉腰喝水,喝完才说:“不要,我待会儿要去吃小区门口那家的豆花。”
说完问梁槐景:“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梁槐景也喝口水漱口,看看手表,嗯了声,“七点半了。”
蒋思淮眨眨眼,冲过去扑到他怀里,抿着嘴贴贴他的脸。
“Goodbye kiss哦。”
梁槐景的眼角一皱,笑了起来,也亲亲她的眼睛:“早安。”
他是第一次上班还有人送出门,蒋思淮也是第一次送人出门上班,一个门内一个门外,颇有点依依惜别的意思。
要不是再拖下去就要上班迟到了,他们恐怕还能再磨蹭磨蹭。
刚送走梁槐景,蒋思淮就接到董姜莉的电话,说今天要过来给她送点水果,她想了想,还是主动交代:“妈妈,师兄搬过来我这边住了。”
董姜莉一愣:“……怎么这么突然?”
“他房子被烧了,家太远上班不方便,附近的房子没找到合适的。”
她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董姜莉听得连连咋舌,发出和他们代理律师差不多的感慨:“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倒霉蛋儿啊!”
蒋思淮:“……”我哭得好大声:)
但不管怎么说,从这天开始,蒋思淮就这样开启了她和梁槐景的二人世界时代。
三月春暖花开,天气不冷不热,风光上好,是个适宜结婚的好时候。
三月下旬,叶孜要结婚摆酒,梁槐景接到请帖,邀请他带家属一同出席。
“在那之前,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好吗?”蒋思淮兴致勃勃的邀请他。
梁槐景当然应好,一起去逛超市,在他看来是一件非常亲密的事。
你们的口味,喜好,消费习惯,会在这个过程中全部暴露在对方面前,是另一个了解彼此的很好的途径。
蒋思淮在冷柜拿了几包虾滑,关门的时候发现拽不动,就吐槽:“怎么冰柜门坏了也不修啊,好浪费电。”
梁槐景研究了一会儿,说:“没坏,是里面挂着的篮子卡住了。”
说完伸手进去把篮子一扒拉,蒋思淮再一拉冰柜门,嘭,很丝滑的关上了。
“耶!好了!”她高兴的晃了晃,冲梁槐景飞吻一下,“师兄好棒!”
梁槐景笑起来,明明是一件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小事,突然就有了让他印象深刻的记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