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槐景一点防备都没有, 被人从背后猛地推一把,整个人就重心不稳的向前扑。
幸好他反应得快,连忙伸手把住门边,这才没有真的摔倒。
但也吓得够呛, 发出的动静也瞬间惊动办公室里的同事们, 全都看了过来。
接着就是一道趾高气扬的女声, 说要找刘蕊, 是刘昭平的妈妈。
刘昭平是同科室的另一个青年医生, 去年刚来的博后,目前主要是在实验室工作, 也是刘蕊的男朋友。
听到女人的声音,刘蕊脸色顿时一变,忙站起来:“……阿、阿姨,刘昭平在实验室,要不您先等等,我打电话叫他过来?”
女人走进办公室,穿着一身米色的小香风套装,头发高高盘起,手里挽着个名牌手提袋, 眼角高高吊起, 薄薄的嘴唇看上去相当刻薄,整个姿态就是大写的盛气凌人。
也不跟被她推开的梁槐景道歉, 而是斜着眼, 用挑剔不满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刘蕊:“我不找他, 我找你。”
梁槐景贴着门边站稳, 眉头皱起来,觉得对方的气息让他很反感。
但想到是同事的母亲, 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看向刘蕊,却发现她满脸紧张和忐忑,疑惑倒是没多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朋友母亲的突然大驾光临才没了平时的自如。
她试图将对方请离办公室:“好,阿姨,我们有话到接待室去说,可以吗?”
“不可以。”女人一口拒绝,继续用挑剔审视着刘蕊,问,“你说,平平到底看上了你什么?长得也不是天仙,家里又是小地方出来的,你爸妈是农村人,连退休金都没有,这不就是妥妥的拖累吗?而且,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她冷笑一声,继续:“前几天平平带你回家吃饭,虽然我和他爸爸已经把我们的意见告诉平平,但我担心平平没及时转告给你,所以特地跑这趟,通知你,我和他爸爸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希望你能离开我儿子。”
梁槐景和周慧存他们对视一眼,眼神都是茫然的,哇靠,这是怎么回事,棒打鸳鸯打到人家单位来?你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聪明吧?
刘昭平的亲妈是这样的做派,刘蕊要是跟他分了,以后他别想在本院找到对象了。
严重点说,在容医这一系的几个直属医院里,他都被大多数未婚女青年踢出择偶范围了,除非条件好的女孩儿不怕她,或者就算条件差点,但很能放下身段。可这两种儿媳妇,都不是面前这位女士能驾驭的。
梁槐景的目光隐晦的在对方精明外露的面孔上转了一圈。
对方还在继续细数刘蕊的缺点:“你家庭条件不好就算了,你个人条件也不突出,个头矮,很容易遗传给孩子的,学历也比平平要差点,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你们都很不般配……”
语气轻蔑,态度高高在上,丝毫不顾刘蕊的面子,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过要给刘蕊留面子,目的就是要让刘蕊难堪。
刘蕊确实很难堪,她满脸涨得通红,目光羞愤,拳头捏得紧紧的,站在一旁低着头,整个人非常慌乱无助。
同事们对她报以同情的目光,周慧存试图打岔缓解气氛,却一点都插不上话。
梁槐景不好说什么,干脆给邱鸣鹤发信息,让他赶紧过来主持大局。
但急匆匆赶回来的不是邱鸣鹤,而是徐主任。
“这是怎么了?”徐主任站在门口,佯装不明所以的问道。
隋波立刻提高音量喊了声:“领导来了。”
听到这句话,刘昭平的母亲立刻停下了对刘蕊的挑剔数落,脸上神情顿时一变,变得笑容满面起来。
众人叹为观止,没想到这人真是一点都不遮掩啊,拜高踩低在她那儿,是放在明面上的阳谋。
徐主任来了,被挑剔到体无完肤的刘蕊终于可以喘口气,周慧存连忙将她扶坐下来。
徐主任随便问了两句,就将刘昭平母亲请离办公室,她一边走,还一边跟徐主任套近乎,说刘昭平在家经常提起主任。
梁槐景站在门边,听到徐主任接了句:“提我什么?说我是农村来的,父母也没有退休金?”
他霎时间失笑,摇摇头回到自己座位坐下,看周慧存安慰刘蕊。
刘蕊这时终于崩溃得哭了起来,刘昭平算不得最好,但他母亲却是最会侮辱人。
同事们对这事义愤填膺,纷纷吐槽刘母,连科室著名重男轻女选手冯兰都忍不住骂:“简直有病,农村来的招她惹她了?等着瞧吧,回头找的儿媳妇还不定怎么样的,这么作,谁敢嫁去他家,要是她老刘家绝了后,有她哭的!”
虽然这话说的吧,有点那啥,但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大家安慰了刘蕊一番,倒也不提刘昭平哪里有问题,虽然大家都知道他问题很大,可人家情侣之间的事,外人是不好多说的,只说让她和刘昭平好好沟通沟通,兴许是他父母误会了什么。
可刘蕊又不傻,她聪明,且有自尊心,知道被刘昭平母亲这么一闹,他们是没有可能了,于是哭得格外伤心。
一边哭一边说:“我有什么错,她至于这么侮辱人么?”
“我知道他们不满意我,去他家吃饭的时候,虽然他们没说什么,可话里话外都在提他爸同事的女儿,人家是在国际五百强的大公司上班,那关你们什么事……”
“我爸妈是农村人,是没退休金,那又怎么样,他们把我养大了,还供我上学,还说要给我在容城付首付买房,我有弟弟又怎么样,我弟弟那么听话又聪明,一家人有兄弟姐妹互相帮衬有什么不好……”
刘蕊的父母还身体硬朗能干起码二十年,她弟弟马上就要大学毕业,据说已经定了进大厂实习,其实没什么不好,只是刘昭平的父母生怕她家会占到刘家的便宜罢了。
周慧存抱着她连连安慰,梁槐景在一旁听着她说什么以后会有更好的之类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才好。
最后递了一包纸巾过去。
然后不免想起及韵和梁裕,按照他们对儿媳妇的要求,蒋思淮大概也是不及格的,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蒋思淮是什么样的,所以毫无动静。
等知道了,大概率也会闹起来,只是他们不会像刘昭平母亲那样,做出到孩子单位来闹这样有失身份又得不偿失的事。
但他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蒋思淮去面对他们,至少不是单独面对他们。
他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因是周一,蒋思淮的店不开门,单把叶沛泽叫回来,帮忙琢磨一下春节后的新品。
袁景准备关门休息了,最后一天来和蒋思淮对账。
“忙了一年,总算能歇歇了。”袁景笑道。
蒋思淮噘噘嘴:“我还得半个月才能休息呢。”
她是打算腊月二十八才结束营业的,但不代表那天就能歇着了,新年礼盒还得派送,也要开着门等选择自提的客人上门。
“好歹你能过除夕。”袁景安慰她,“你家里上班的除夕都不放假吧?”
“何止,我哥指不定还得值班。”蒋思淮心有戚戚,顿时又庆幸自己跑得快,“还是自己当家做主比较自在。”
袁景一边笑,一边算账,小本生意主要是靠走量,一年下来赚的全都是辛苦钱,算出来蒋思淮的那部分,蒋思淮再算出给蒋淮南的那部分。
之后又在做年后开业的计划清单,袁景这边用到的面粉、面包糠和食用油,一直是由蒋思淮负责采购的,因为她这边用量大,通常能拿到更多优惠。
俩人商量半天,午后才商量好这些事,叶沛泽吃过午饭就回去了,这是炸鸡店春节前最后半天营业时间,蒋思淮留下来帮忙收银。
“娜娜回去就不来了,收银的找好没?”蒋思淮问道。
袁景听了就觉得头大,“没呢,我跟我妈说了,让她帮我问问,最好就是本地的,结了婚有家的,或者离异丧偶但有孩子的也行,真的,现在这个年头,中年人最稳定,反正也没技术含量。”
蒋思淮乐得笑出声来,但却没反驳她的话。
梁槐景傍晚下班,就是在炸鸡店里找到他女朋友的,人家正坐在收银台后面一边吃炸鸡翅尖一边看综艺节目。
这日子过的真是潇洒,他忍不住叹出一口羡慕的气。
蒋思淮正看综艺看得入神,忽然察觉头顶投下一道阴影,以为是客人来了,就头也不抬的招呼:“欢迎光临,想吃点什么去跟老板说哦。”
梁槐景哭笑不得,屈指敲敲柜面,“这是谁家的收银员工作这么不认真啊?干活不积极就算了,居然还上班偷吃?”
你摸鱼大学摸鱼专业毕业的吧?
听到他的声音,蒋思淮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抬头:“师兄你下班啦!”
说完看看外面天热,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这就天黑了。”
这种有点可惜的语气,梁槐景摇摇头笑道:“你不知道多少人盼着天黑。”
因为可以下班,很多人只有下班后的几个小时,才是自己的时间。
蒋思淮嗯了声,递给他一块裹满咸蛋黄的鸡翅尖,直接送到他嘴边,“啊——”
梁槐景张开嘴,接过了她递来的鸡翅尖,咸蛋黄沙沙的口感在舌尖蔓延,鸡翅尖没什么肉,就一层皮,但是这样吃起来就很有意思。
刚把骨头吐出来,蒋思淮就递了个草莓过去,草莓特有的果香瞬间钻进鼻腔。
“……你还真是会享受。”他忍不住感慨。
“我一个星期就休息那么一会儿。”蒋思淮不满的反驳,说完又朝他笑起来,“我们晚上吃什么呀,要不要待会儿和阿景他们两口子一起吃?阿景忙完今天就放假了。”
梁槐景应了声好,又觉得好笑,她每天最发愁的事,大概就是中午吃什么和晚上吃什么。
蒋思淮顺手又给他喂了一个草莓,刚要说什么,就看见他手背上几道擦伤的痕迹,还有点淡淡的红色。
她一愣:“你手怎么了,在哪儿剐蹭的?”
梁槐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自己手背,不在意的笑笑:“没事,被办公室门蹭到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蒋思淮眉头一皱。
梁槐景解释说:“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没站稳,要不是刚好扶住门,我就摔个狗啃泥了。”
办公室门剐的,还被人推了一下?怎么听着不太对劲,蒋思淮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问道:“你们发生医闹了?不然怎么会有人在办公室推人,这不科学啊。”
但如果是患者或者家属来找,发生了纠纷,那就说得通了。
“不是,医闹其实还是少数,多数患者和家属都是讲道理的。”梁槐景否认了她的说法,解释道,“是同事……”
想了想,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委婉解释,干脆就说:“我有个同事的男朋友的母亲,因为不同意儿子和我同事在一起,找到办公室来了。”
蒋思淮啊了声,疑惑的打听是谁,等知道是刘蕊,就露出气愤的神情来,说:“这都不分吗?有这种妈,这男的能有什么好的?他爸妈就是他的镜子啊!”
梁槐景闻言心里一紧,下意识的问:“如果是你遇到这种对你处处不满的准婆婆,会怎么做?”
“分手啊,不分等着过年啊?”蒋思淮脱口应道,狐疑的打量他几眼,“师兄,你不会是在给我打预防针吧?”
梁槐景看着她,眨了眨眼。
蒋思淮见状立刻噘嘴:“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不要这么快就把一辈子的事……”
话没说完就被梁槐景打断:“我记得的,只是话赶话说到这里,就顺便说说。”
他声音温和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我母亲确实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她对谁都要求很严格,我知道你一定不习惯,也不喜欢,所以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面对她。”
蒋思淮真的好奇死了,“你平时在家,你爸爸妈妈都跟你聊什么啊?”
“聊政策和医保,听些一手消息,或者是论文中不中,课题进度怎么样,工作顺不顺利之类。”
蒋思淮一整个大震惊:“……啊?就这样,没啦?”
梁槐景点点头:“是啊,他们问,我汇报,汇报结束后点评一番,叫我继续努力,或者批评我不够上进。”
说到这里顿了顿,补了句:“这两年还有一个议题,就是催婚,希望我能找一个同行业能够互相帮助扶持的伴侣。”
蒋思淮闻言哼了声,嘟囔:“这是找老婆还是找同事啊?”
梁槐景听见她的吐槽,眼角微微一皱,立刻笑起来,很赞同的点点头。
“师兄。”蒋思淮瞥他一眼,表现得紧张兮兮,一把捉住他的手,捏捏他手心,“你可要保护我!”
梁槐景感觉到她手心的温暖,看着她嘴角抿出来的两个小酒窝,笑着坚定的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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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鸡店结束一年的营业之后,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一月份的最后一个周一。
恰好是梁槐景下夜班。
中午他下班,过去店里找她,见她在后厨里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的摆弄面团。
灯亮着,从她头顶照下来,在她鼻翼上留下一道阴影。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问:“怎么只有你一个?”
“下班啦?”蒋思淮刚把面团搓成一个大圆环,闻声抬头看他一眼,笑眯眯的,“今天本来就是店休啊,又没什么事,当然只有我了。”
“这是准备做什么?”梁槐景走过去,看见旁边放着一大盆调好的馅。
“做点饺子冻起来,后面忙起来没时间做饭可以吃吃。”蒋思淮把面环切成一个个剂子,然后擀成饺子皮。
梁槐景问说:“不是有现成的饺子皮卖么?”
“吃起来感觉不一样。”蒋思淮说反正也没什么事,自己做就自己做呗,又问他,“要不要试试包饺子?”
梁槐景束着手站在一旁,神态变得拘谨,“……我没做过,不会。”
梁裕和及韵从来不让他进厨房,要吃什么,要么靠阿姨,要么靠商店,他最多也就会洗个碗。
蒋思淮早就料到是这样,笑道:“我教你嘛,试一下,反正这些材料也花不了几个钱,我小时候刚开始,都是家里人给我一团面,捏橡皮泥一样玩的。”
“那……我试试。”
主要是他不好意思干站在一旁看她忙,然后自己吃现成的,他做不来这种坐享其成的事。
蒋思淮擀饺子皮的动作很快,一看就是做惯了的熟手。
操作台也大,足够她发挥,先把一部分饺子皮擀出来,“包完这些再继续擀。”
一个人就是要忙很多程序,梁槐景看了更想学会,好帮帮她,于是立刻去洗手。
“给,饺子皮。”蒋思淮把一块饺子皮递给他,指挥他挑馅,“猪肉虾仁玉米的,你先别一次包太多,容易包不起来。”
刚说完就见他把一大团馅放到了饺子皮中间,蒋思淮顿时眨了眨眼,想说什么又算了。
万一呢,万一没破呢?
教他收口的时候,又说:“先别学人家虎口一挤就包好的方法,你先慢慢来,有褶子也好看的。”
话音刚落,梁槐景就一不小心将饺子捏破了,饺子馅漏了出来。
蒋思淮:“……”
他也很尴尬,忙说:“我下次轻点……那个、拿一块皮补上,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啊,那就成两块皮包一块馅了,很难吃的。”
蒋思淮吐槽完,又给他拿了一块皮,这次他把饺子馅的分量减少了一点,可收口的时候还是遇上了问题,怎么摆弄都感觉姿势不对。
蒋思淮见他手腕转来转去,饺子还托在手心里,不由得笑出声来,“你把它拿起来啊,这样怎么收,叠衣服吗?”
梁槐景也不好意思,耳根都红了,辩解道:“我怕像刚才那样,又把它捏破了。”
蒋思淮一直笑,觉得他笨拙得有意思,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笨手笨脚。
“我来教你,来来来。”她说着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来。
然后手把手的教他给饺子收口,让他:“慢慢来,不要着急,多做几个摸到规律,速度自然就上来了。”
梁槐景一边听,一边看她的手包住自己的手,小了一圈的样子,他觉得耳根又开始发烫。
“看明白了么?”
耳边响起蒋思淮的询问,他猛地反应过来,然后摇摇头:“……没有。”
蒋思淮一愣:“啊这……是我刚才动作太快了么?”
“不是。”梁槐景倒是认得很爽快,“我光顾着看你了。”
蒋思淮:“???”
“师兄!你不能这样,要学就要好好学,不好好学你就给我站一边去!你肚子不饿吗?”
蒋思淮一秒生气,脸孔都板了起来。
梁槐景发现自己拍马蹄子上了,赶紧低头道歉,认认真真的学着捏褶。
确实也不难,试过一次他就记住步骤了,接下来主要是练习,争取早点驯服自己的手指。
蒋思淮怕他完美主义上头,连着叮嘱了两三遍:“捏紧不漏就行了,不要追求完美,以后会好的,今天只要能吃,差不多就行。”
梁槐景点头,视线紧盯着手里的饺子,头也不抬的提要求:“可以吃煎饺或者蒸饺么?”
“可以。”蒋思淮包饺子是虎口一捏就一个,做得飞快,“不喜欢水饺?”
梁槐景嗯了声,将好不容易包好的饺子放到盘子里,刚放下就倒下去,被旁边蒋思淮做的胖肚子饺将军衬得就像一个弱鸡。
梁槐景:“……”突然自卑了。
他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做的饺子可真丑啊,立刻就想要不算了吧,这没眼看的东西到底谁要吃!
可是蒋思淮看了却大夸特夸:“好厉害!师兄你才失败一次就做出来了,好诶!以后我再做饺子就有帮手啦,真不错!”
“比我学做饺子的时候好多了,我当时弄得一手都是肉馅,黏黏嗒嗒,还浪费东西,做出来也不整齐,跟个汤圆似的,师兄你做的好像月亮,真不错!”
她一连说了两次真不错,语气真诚热烈得好像梁槐景做出来的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而不是软趴趴的残次品。
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腼腆的摇摇头:“做得不好。”
“很好了。”蒋思淮笑笑的给他一个大拇指,“谁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多做几次就好了。”
这种直白的夸奖对梁槐景来说,几乎是全然陌生的,他没有在梁裕和及韵那里感受到过这种近乎盲目的夸奖。
他忍不住伸手,用胳膊夹住蒋思淮的肩膀,“阿稚。”
蒋思淮被他弄得有点不明所以,扭头看过去,疑惑的啊了声。
回答她的是他低头吻过来的双唇,和一声若有似无的喟叹:“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蒋思淮更想不通了,“……为什么?做得好,难道不应该夸奖么?如果几句夸奖就能把人惯坏,少管所岂不是很忙?”
那些在父母眼里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的人,岂不是都要被惯坏了?
她疑惑得很认真,倒是叫梁槐景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我是说长此以往,会飘的。”
蒋思淮笑起来,抬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笑嘻嘻的问:“会吗,真的吗,你定力这么不够啊?”
“是你糖衣炮弹太厉害了。”梁槐景低头,亲了亲她嘴角的酒窝,半真半假的叹气,“我很为难,阿稚。”
他嘴唇的温度比气温灼热,紧紧的印在她的唇边。
蒋思淮乐出声来,“真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
说完顿了顿,补了句:“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在为难什么。”
她是真不知道,她从小就是在全家的夸奖和鼓励里长大的,也自认没有被惯坏……应该是吧。
“你笑话我。”梁槐景佯作委屈的应道。
眼睛却亮晶晶的,流淌着淡淡的笑意。
蒋思淮凑了过去,快速的在他嘴唇上轻啄一下,笑嘻嘻的道:“对不起啦,这是补偿,请梁师兄不要难过了。”
梁槐景笑起来,后厨里的灯光明亮,软软的覆盖在他身上,柔和了他脸孔的棱角。
梁槐景新手上路,做饺子的动作很慢,一直到蒋思淮将一百多个饺子都做完,他也没做出多少个来,蒋思淮看看,索性把他包的全都蒸了。
美名其曰:“这是对你的学习成果的检验,学术汇报是这样的!”
梁槐景失笑不已,在一旁看她做蘸饺子的辣椒油,顺便帮忙看着粥锅。
“很简单的,时不时搅拌,不要让它糊底就行。”
等蒋思淮把辣椒油做好,过来接手他的粥锅,将切碎的咸鸭蛋和生菜,还有虾仁放进去,虾仁变红就煮好了一锅咸蛋虾仁青菜粥。
午饭就是粥和蒸饺,蒋思淮吃得不多,大半都进了梁槐景肚子,吃完以后他就开始犯懒,很想找个地方躺一躺。
可惜蒋思淮不同意,她兴致勃勃的邀请他:“我们去看电影吧,我还没和你一起去过电影院呢,谈恋爱不一起去看场电影多不合适。”
这人还挺有仪式感,梁槐景失笑不已,只好收起呵欠,点头答应。
第一次去电影院约会,蒋思淮滑动着购票软件的页面,问梁槐景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都市爱情片,还是动作片?要不……你说我们去看动画片会不会有点奇怪?”
“迪士尼动画也是动画,想看就看。”梁槐景应道,伸手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然后抱着她,把下巴垫在她肩膀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我都可以,你随便挑。”
“你困啦?”蒋思淮坐在他腿上,刚好比他高出去一点,听见哈欠声,便低头看他,然后说,“不准睡!”
梁槐景:“???”
“白天睡多了晚上会睡不着的。”她信誓旦旦。
梁槐景:“……”真的是槽多无口。
蒋思淮最后挑了一部宣发到处都是的爱情片,梁槐景看了眼海报,觉得不是自己感兴趣的,但这没关系。
这时候电影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
“我买了下午三点半那场的,电影院就在步行街里,我们现在出去逛逛街吗?”蒋思淮问他。
梁槐景嗯了声,侧头蹭蹭她的脸,松开箍在她腰上的胳膊。
蒋思淮锁了门,梁槐景帮她整理一下围巾,就把手递给她。
蒋思淮握住他的手掌,亲亲热热的把手塞进他的衣兜里。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他们也就没走远,在电影院门口转了会儿,看见有卖棉花糖的,蒋思淮就跑去买了两支。
棉花糖云朵一样蓬松,却散发着甜香,是糖经过高温之后散发出的焦糖香味,就是颜色不同,一支白的,一支黄的。
“黄的要贵五块呢。”蒋思淮说着,把黄色的棉花糖递给梁槐景,“给你吃。”
梁槐景道了声谢,伸手要接棉花糖。
结果蒋思淮手腕一动,棉花糖就移开了,看着他,有点震惊,又有点不满:“就这样?我可是把最好的给你了诶,你就道一声谢就完了?”
梁槐景一愣,看着她,觉得她脸上的不可思议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不会做人?以及,你居然不夸我?
他瞬间反应过来,一时觉得好笑,连忙抿住嘴唇,配合的道:“谢谢阿稚,嗯……”
不太习惯说这些话,于是他才开了个头就卡顿住,组织了一下措辞才继续:“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愿意把更好的让给我,辛苦了,嗯……也委屈了,以后我的东西也都留给你。”
蒋思淮觉得最后那句听着有点奇怪,忍不住噗嗤一乐。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勉为其难给你好了。”她故作矜持的点点头。
梁槐景终于忍俊不禁,抿着嘴唇不住的闷笑,第一次道谢到肉麻的不自在感慢慢散去。
咬了两口棉花糖,蒋思淮到底是好奇:“黄色的是什么味道,香蕉味还是芒果味?”
梁槐景想说和白色的一个味儿,黄色是因为色素,可话到嘴边,他又忽然改了口风:“你想尝尝么?”
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嘴唇上轻轻一落。
蒋思淮没多想,闻言立刻点头,“好呀好呀,我们换着吃。”
说着把自己手里的棉花糖递过去,可梁槐景却没把他的递过来,而是低头咬了一口他手中的棉花糖,随即低头凑了过来。
下一秒,温热的唇便带着糖果的甜席卷过来,属于他的味道放肆的侵占了蒋思淮的呼吸。
蒋思淮:“???”
不是说好换着吃的吗?你这不叫交换棉花糖,叫交换口水吧?
等她好不容易夺回自己的呼吸,皱着脸低头,故作凶狠地咬了一 口手中的棉花糖。
“试过了,你的那支没我的好吃!”
语气愤愤,听起来相当不甘心,梁槐景的眼眸微微弯起,唇角勾起柔软的弧度。
连声音都变得更加愉快了,“是吗?我怎么觉得我的这支变得更好吃了。”
蒋思淮:“……”
电影的剧情实在普通又老套,梁槐景完全不知道讲了什么故事,因为蒋思淮把座椅中间的扶手扳了上去,和他相互依偎不说,还把手伸过去摸他肚子。
好家伙,这谁还有心思看电影啊!
从电影院出来,蒋思淮说要去吃火锅,“吃牛肉火锅吧?”
梁槐景点点头,伸手帮她正了一下头上的毛线帽。
蒋思淮找的火锅店就在附近不远,开车过去只要十分钟,拿到号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俩人跟着服务员往里走了一段路,蒋思淮的目光忽然一顿,看着不远处的一桌客人露出惊喜的表情来。
当下就甩开服务员拉着梁槐景向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叫人:“爸爸妈妈,你们也在这里呀!”
董姜莉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刻转头去找人,见到两个小年轻手拉手的往这边赶,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哟,是我们家大小姐和男朋友啊,你们约会约到这里来了啊?”
调侃的语气让梁槐景一愣,瞬间忍不住紧张起来。
—————
梁槐景没有想到出来吃个饭会遇到蒋思淮的父母。
他之前在店里见过一次蒋思淮的母亲,记得是个特别和蔼可亲的阿姨,笑眯眯的,挂着温暖的笑容,让人看了就愿意亲近。
那个时候他只羡慕蒋思淮有个这么好的母亲,可现在么……
一旦成了女朋友的妈妈,未来的丈母娘,他就觉得有点畏惧了。
更何况还有蒋思淮的父亲在场,蒋兆廷再怎么笑眯眯,梁槐景还是忍不住局促起来。
拘谨的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好。”
“小梁是吧,我没叫错吧?听阿稚姑婆提起过你。”董姜莉笑眯眯的同他寒暄,夸他一表人才,“个子高呢,长得也好,真不错。”
梁槐景腼腆的笑笑。
蒋思淮把外套脱了,他顺手就接过来,挂在胳膊上,刚要找地方放下,就听蒋兆廷问:“阿稚,你和小梁要和我们一起吃吗?还是你们自己开一桌,不那么拘束?”
话是问蒋思淮的,其实还是考虑到梁槐景可能会不习惯,否则人家一家三口,不一起吃才奇怪。
于是梁槐景忙道:“没关系的叔叔,第一次见面,应该我请您和阿姨吃饭才是。”
说着看一眼蒋思淮,心有忐忑,忙又补问了一句:“阿稚也会很高兴的,对吧?”
蒋思淮点点头:“是呀,一家人,干嘛要分开两桌坐。”
说完指挥蒋兆廷:“爸爸你快起来,和妈妈坐这边,我和师兄坐那边。”
他们都不介意和长辈吃饭,蒋兆廷和董姜莉当然也很乐意,当即就换了位置,叫服务员收拾一下桌面,重新添汤加菜。
董姜莉帮他们烫碗,笑眯眯的夸梁槐景:“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跟长辈吃饭啦,口味吃不到一起去,长辈话又多要说教,很拘束的,干脆避开,还愿意跟长辈一起吃饭的年轻人都不错。”
梁槐景是双手接过董姜莉烫的碗筷的,还说了声谢谢,然后放在蒋思淮面前。
心里说了句,真不愧是亲母女,夸人的方式一样一样的。
蒋思淮看了眼他们还没吃完的才,低头边加菜,边应道:“是呀,所以我师兄很不错的,妈妈你夸得对。”
梁槐景一愣,顿时不自在的红起脸来,好家伙,你比你妈妈还夸张!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蒋兆廷见他不自在,不由得失笑,不同家庭氛围下长大的孩子,面对夸奖的表现也不同,小梁一看就是很传统的家庭出来的孩子。
父母含蓄,不太爱表达对孩子的满意,通常是让孩子继续努力,甚至会打压一下,防止孩子发飘,长此以往,孩子的性格也会腼腆内敛。
于是他面对妻子和女儿这种直白的夸奖,就会露出不自在和尴尬。
刚在一起,还需要时间适应,这很正常,若是到了以后都不能习惯……蒋兆廷心里摇摇头。
“我听说,小梁和阿稚是在阿稚实习时候认识的?”
蒋兆廷选了一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来打开和梁槐景闲聊的局面。
梁槐景点头,认真回答道:“是,阿稚实习时轮转过内分泌科,刚好是……我带的。”
“那还真是缘分。”蒋兆廷笑眯眯的,把服务员刚端过来的兔子布丁递给蒋思淮,问梁槐景,“小梁家里是做什么的?”
梁槐景心里一紧,但也顾不上多想,回答道:“父亲在卫健委上班,母亲是生殖医学方面的。”
“同行呢。”董姜莉笑着说了句。
梁槐景点点头,心里还是紧张,有些怕他们继续深问下去。
但蒋兆廷下一个话题就和他没关系了,而是跟蒋思淮说:“你关师兄春节要回家订婚喽。”
蒋思淮一愣:“……谁?关师兄,关跃师兄?”
蒋兆廷点点头,这下连梁槐景都顾不上紧张了,惊讶的问道:“对象是乔医生么?”
蒋兆廷倒还不熟悉学生的女朋友,只回答道:“就是在上次你也去过的联谊会上认识的。”
“那就是乔医生了。”蒋思淮咬着吃兔子布丁的小勺子,神情从震惊变成得意,“乔医生还是我介绍他认识的,关师兄是不是得给我谢媒红包啊?”
梁槐景闻言嘴角一翘,想起联谊会那天的事来。
当时这人还说要再去转一圈,给他也找一个女朋友呢。
蒋思淮还在好奇:“这才多久,他们这么快就定了吗?”
“闪婚的多了去了。”董姜莉说,“动作快的,三个月都走完从认识到婚礼一整套流程了,适婚男女就是这样,合适了什么都好说,不合适就纠纠缠缠没个准信儿。”
边说边给对面俩孩子烫牛肉,梁槐景连忙要接过勺子自己烫,也被她拒绝了。
“好好吃你们的,我和你叔叔都吃得差不多了,不干点什么在这坐着也是无聊。”
接着又跟蒋思淮说过年的事,问她要什么礼物。
偶尔问一句梁槐景的事,都是和他个人相关,比如读的专业啊,认不认识某个老师之内,没有再问他的家庭情况。
梁槐景知道,这是他们觉得为时尚早,知道个大概就可以了,不必深入了解得太清楚。
——后来董姜莉才知道,自己因此错过了知道最终真相的大好时机,还忍不住吐槽。
一年四季不管什么时候,好吃的火锅店永远不缺客人,四周喧嚣热闹,前后有屏风格挡的卡座里灯光不那么亮,落下来照在梁槐景脸上,隔着火锅的烟雾,董姜莉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他好几回。
吃完饭,蒋兆廷眼疾手快的付了账,和两个孩子在火锅店门口分开。
董姜莉抱了一下女儿,嘱咐她:“别太累了,注意休息,知不知道?”
“好,妈妈你也是。”蒋思淮把头靠在她肩膀蹭了蹭,然后依依不舍的松开。
牵着梁槐景的手走出老远,她还频频回头去看,看见父母还站在原地,就冲他们使劲挥挥手。
梁槐景失笑的逗她:“都在容城,想回去就回去了,怎么还跟十八相送一样?”
“不一样的。”蒋思淮反驳道,“已经不住一起了,就算住隔壁小区,也不一样了。”
梁槐景抬手揉揉她后脑勺,笑叹道:“那是因为你和父母关系亲密。”
亲子关系决
定了成年离家后的孩子和父母的相处模式。
蒋思淮抬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眼角淡淡的笑,不由得抱紧了他的胳膊。
小声说:“以后我也跟你十八相送。”
梁槐景顿时失笑不已,歪头碰了碰她的头顶,嗯了声。
直到俩孩子真的看不见了,蒋兆廷和董姜莉夫妻俩这才转身挽着手离开火锅店门口。
一边走一边讲话:“我觉得小梁有点眼熟。”
“眼熟?以前在哪里见过么?”
“不知道啊,就是感觉,有点熟悉,长得也……眉眼有点熟悉,特别是刚才,隔着火锅那个烟,我觉得他真的很眼熟。”
“他刚才说他爸爸是在卫健委的,也没说职务,卫健委主任就姓梁,还有下边股室的,好几个呢,也不知道是谁。”
“不管,这才几天,阿稚还不一定跟他怎么着呢,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了。”
夫妻俩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低。
第二天梁槐景要去献血,早上门诊人还不多的时候,隋波来喊他:“老梁,献血,走啊?”
梁槐景刚好看完一个病人,跟刚进来的病人说了声抱歉,就跟他走了。
献完血回来没多久,诊室进来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病人。
是之前在门诊非要用最贵的降糖药的那位魏老板,他妹妹现在还每个周四都来梁槐景门诊开司美格鲁肽呢。
“魏先生怎么来了?”梁槐景有些好奇,琢磨着要不要问他找没找到替西帕肽,效果怎么样。
胖胖的魏老板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坐下后未语先叹气,“医生,我太难受了……”
原来魏老板真的搞到了替西帕肽,但是呢,他的副反应很严重,恶心呕吐腹泻,一整个上吐下泻的状态,据他形容,是胆汁都吐出来了。
“本来还想忍忍,等肠胃适应就好了,可这才打了几次,我就这么难受了,实在不行……医生,你还有没有别的药推荐?”
说完看一眼梁槐景,又立刻补充:“先说明,二甲双胍我是不接受的。”
梁槐景哭笑不得,这人真是有原则,说不用便宜药就不用便宜药,难受也不用。
他建议说:“那用司美格鲁肽?你妹妹在用的那个。”
“那个得每周过来?”魏老板犹豫,“可我不是每周都在容城的啊,万一不在怎么办,你能给你一次多开几支吗?”
“我这儿不行。”梁槐景一口拒绝,“别的医院别的医生怎么样我不清楚,我这儿是不行的,你要不去问问别的人?”
魏老板觉得太麻烦,就问:“除了这个药,还有别的不,方便点的。”
梁槐景跟他聊了会儿,把几种合适的药拉出来介绍给他,最后他选了甘精胰岛素,一天打一次,也挺方便的。
最主要的是,最后选定的这款胰岛素是进口药,知名大药企出品,魏老板觉得很符合自己的要求,就是要贵的名牌货,一分钱一分货。
看着他满意离开诊室的背影,梁槐景失笑摇摇头,在临床待久了,真是什么人都可能遇到。
中午门诊结束,刚回到科室准备吃午饭,就接到外卖的电话,问是什么东西,就听到对方报了蒋思淮店的名字。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梁槐景顿时就笑起来,蒋思淮是知道他今天要献血的。
他把刚打开的外卖又合上,起身往外走,周慧存就问:“你不吃饭啊?”
“去拿外卖回来再吃。”他笑吟吟的应。
周慧存眉头一挑,去拿外卖怎么这么高兴?再想问,人都不见了。
等梁槐景再回来,她就看见他手上的袋子,是蒋思淮店里的,不由得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高兴,原来是这家的外卖。”
“阿稚知道我今天要献血。”梁槐景解释道。
他最近跟周慧存提蒋思淮时总是阿稚和师妹混着叫,周慧存已经习惯了,笑着揶揄他:“师妹还真是大度,我要是她,都不稀得搭理你,还给你当女朋友,给你送爱心午餐,这是什么菩萨下凡。”
梁槐景既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想笑。
“那……我替她谢谢慧姐夸奖?”
周慧存:“……”
袋子里装着两个盒子,一个是店里打包甜品的纸盒,另一个是蓝色的保温饭盒。
梁槐景将盒子都拿出来,纸盒里装着的是曲奇饼干,打开就闻到一股香甜的黄油味,格外诱人。
保温盒倒是很重,似乎装得很满,盒盖上还贴着纸条,写着:“汤,烫。”
末尾还画了个笑脸。
梁槐景看了也忍不住嘴角一翘,把纸条塞进白大褂兜里。
坐下后打开饭盒一看,满满一盒都是汤和排骨,还有煮过的大蒜,原本白色的蒜头都已经被煮成了淡咖啡色。
周慧存鼻子抽抽,“肉骨茶啊?”
梁槐景点点头,问她要不要来一点,周慧存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师妹给你补身体的,我可不能抢。”
梁槐景闻言抿着嘴角笑笑,把曲奇饼干推过去,“那就试试饼干。”
饼干倒是可以吃的,周慧存随手拿了一块,刚拿过去,手里一不小心就差点把饼干捏碎了,连忙用手接着,惊讶道:“这饼干怎么这么酥,小花曲奇的做法吗?”
又说:“味道好吃,跟普通的曲奇饼干不太一样。”
梁槐景听蒋思淮说过原因,解释道:“大概是用的黄油牌子不同。”
另一个同事尝了也说好吃,问梁槐景:“你女朋友店里卖不卖这个?”
“没有,这是做来自己吃的。”梁槐景摇头。
同事啧了声:“开小灶是吧,你快别说了,怪让人嫉妒的,看我不把你的吃光。”
大家都笑起来,梁槐景笑着低头喝汤,炖了这么久的汤又鲜又香,大块的排骨已经软到牙齿轻轻一扯就立刻骨肉分离,天气冷,连汤带肉的吃下去,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分量也多,最后其实还是给大家分了的。
梁槐景吃饭的时候,听到周慧存他们关心刘蕊,问她和刘昭平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刘蕊垂着眼,没什么精神的应道:“就那样吧,我跟他散了。”
“分就分了。”周慧存安慰她,“你人品相貌摆在这儿,还愁找不到对象吗?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好的。”
“我现在没这个心思。”刘蕊摇摇头,叹了口气。
周慧存还想多安慰几句,还没开口,休息室就来了人,嘈杂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紧接着进来几个人,同事冯兰站在门口往外看,头也不回的说:“21床的家属好像是来搞事的。”
周慧存闻言立刻站起来,“21床?21床谁的?”
“小唐的。”冯兰道。
周慧存皱眉,“你们都过来这边,留小唐自己在办公室?”
疯了吧,让女同事一个人面对来搞事的患者家属?
冯兰忙解释:“怎么可能,隋波他们还在呢,我们喊主任回来了。”
周慧存就说要去看看,梁槐景忙道:“我跟你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