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觉得, 小鱼儿不喜欢狗,可能是喜欢猫的。
于是,又差人第二天送了两只小奶猫。
猫再不行,送兔子呗!
兔子逗不了姑娘开心, 好吧, 送两只鸟儿吧, 比翼双飞什么的应该也成呀。
最后送了一只乌龟, 两条鱼。
余隐这几天忙得早出晚归,都在搞自己的实验, 于是根本没空注意家里的变化,这一日, 实验的东西终于有点眉目了,这才发现, 自家菜园子旁边多了一群动物。
“真没想到, 司杰这货还挺会带孩子的……”
他话音一落, 小毛抽抽嘴角, “这是太子送给二姑娘的。”
余隐险些被呛住, “送二姑娘的?他脑子没问题吧,还是说在家带孩子带久了,所以, 还真以为小鱼儿是个孩子?送小朋友喜欢的东西, 就行?”
小毛默然。
还真被他家老爷说中了。
自打来了小动物,府里的孩子们天天来这边玩。
他家那两个,和余妙的两个,就连邻居家的都被勾过来了, 现在府里的人, 都在猜太子过两天又送什么。
到时候能不能弄个动物园。
余隐今日待在家里, 一是等小鱼儿去女学那边考试。
二是,想看看余妙的大哥儿,学问如何了。
他们走的时候孩子才满一岁,刚会哇哇的发两三个单音,现在孩子都五岁了,才开始启蒙,不过这孩子学的东西,可能跟旁人的不太一样。
据说史家的人,有没有天分,刚一出生便能看出来。
不过也是,修道这种东西,的确是靠天分的。
除非你有钱,有东西,愣是把一个半点灵根都没的人,经过洗髓伐经,弄出灵根来。
“大哥儿过来,让祖父考考你。”
余隐喊了一声,揪着兔子耳朵的余一。
小家伙跟他娘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个头高高,身材均匀,小小年纪就跟他爹差不多,有种眉目如画的感觉。
余隐磨磨牙,这些天回来,心思不在家里。
今日才发现,自家大孙子,居然半点没有自家人的影子。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半点小孩子的天真都没有。
余隐疯狂在心里吐槽了一会,就见余一抱着一只小鸭子走了过来,奶声奶气道:“祖父,它肚子疼,能不能给它请个大夫。”
余隐盯着耷拉着脑袋,趴在余一胳膊上的小鸭子。
“真的,祖父给它请个大夫吧,要是再治不好,它就要死了。”
小家伙可怜巴巴地就要哭了,大眼里泪光涌动。
余隐心头一软,谁特么说不像他闺女了,明明很像么。
“祖父,求求您呢!”
余隐拗不过他,只好带着孩子,抱着鸭子去找大夫了。
他知道花鸟市那边有家兽医馆,把鸭子抱过去之后,对方一摸,就摸出了问题。
还真跟余一看的一模一样。
兽医给了点药,让他们回去喂给这只鸳鸯。
同时又怕别的动物也被传染了,于是,又多拿了点药,让他们每日别乱给动物喂东西,最好能分开喂。
余隐郁闷的不是喂养方式的问题,而是太子那个混蛋,居然偷偷摸摸的送两只鸳鸯。
太过分了。
想表达什么?
王八蛋,真是被他纯良的外表给骗了。
太子还不知道自己被老丈人给记恨上了。
叫人弄了两只小鹿,打算差人送过去。
天天被喊来送东西的小太监哭丧着脸,“殿下,要不咱送点别的吧,奴才瞧着二姑娘可能不太喜欢这个。”
而且那天他去的时候,小鱼儿正在啃鸡腿。
看了一眼他送的鸳鸯,于是,便让人送到后头养起来,还说什么好好养着,多让它们运动运动,以后肉才紧实好吃。
小太监看着眼前可爱软萌的小鹿,心里直抽气。
鹿肉其实味儿比鸳鸯更好!
太子道:“对了,是不是今日姑娘要去女学参加考试?”
小太监点头:“余大人带姑娘一道去,这时候应该快考完了。”
太子道:“那咱们一道去吧,我已经许久未见过先生了。”
要说太子对小鱼儿的印象。
大部分还停留在小时候,不过那一日,码头的匆匆一瞥,他着实被惊艳到了。
如今这几日,满脑子都是那个神彩飞扬,笑容灿烂的女孩子。
看惯了京里那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家闺秀,小鱼儿的不同显得特别的珍贵。
而且这份珍贵,还是属于他的。
于是,那种挠心挠肺的感觉立马就爬上来了。
怎么压也压不住。
他们赶到书院时,小鱼儿刚从里面出来。
余隐领着怀里抱着一只鸳鸯的余一,正问她:“怎么样?有难度吗?”
小鱼儿一边揪着余一脑袋上的小揪揪,一边得意道:“能有什么问题呀,我可是您一手教起来的。”
余隐黑线,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时候,这货就是这毛病,眼高手低。
被他带了这几年了,半点没变,说起大话来一套一套的。
跟姐姐真是天差地别。
“明日我且问问廖夫人,你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学贯古今了,诗词歌赋,无一她拿不下来的。”
小鱼儿:“……”
你欺负我才读到四书。
太子见三人准备上车,忙从旁边走了过来,笑道:“先生,好久不见。”
余隐挑眉,两人四目相对。
太子心头一突。
余隐道:“殿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两日咱们才在圣上那儿见过面,还一道讨论了船只该不该再更新换代。”
现在的船所改进一些,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初代和二代之间的问题。
如果想要更新换代,就得换成别的动力发动,以节省人力。
他这次带着小鱼儿在外游玩时,有一次用的锅太紧了,结果,愣是半天拉不开,被里面的水汽给吸得紧紧的。
再后来,他陆陆续续实验了几次,觉得水汽的力量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于是,便想着,可否把这种力量用在船只或者车辆上。
在他鼓捣造纸术的改进时,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把造纸的机器略一改进,用在织布上面也不错。
是以,这几天他跟工匠和几位大人一道讨论过。
在打造模形的时候,要以试着改一下织布机,现在的织布机已经改了不知多少次了,但是原理基本上还是一样的。
所以,他这次想改的话,就需要改变动力装置。
太子只当没听懂,“先生这是要去书院吗?”
余隐点头:“带两个孩子熟悉一下环境。”
小鱼儿不管考没考上,都得来女院学习一段时间。
至于余一,余隐还没决定,他目前在京里的一家私塾学习。
回家后,司杰还要重点给他讲解风水易经方面的知识,所以,能不能进书院,也是个未知数。
太子道:“那挺巧,孤也打算去书院一趟,前几日刘山长报上来一批需要支助的生员名单,孤今日有空,刚好过来核实一下。”
余隐一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就鬼扯吧,现在都几月份了,才定支助的生员。
不过也没拆穿他,领着两个一道上了马车。
岂知,余一拉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道:“祖父,太子在撒谎。”
小鱼儿双眼一亮道:“唉,你怎么看出来的?”
余一一本正经道:“从他的眼不由衷看出来的呀,而且,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了,他嘴上的风水与内心的想法不一样。”
余隐:“……”
老夫才知道,嘴上还有风水。
余一见两一都有点懵,摸着怀里的鸳鸯道:“爹爹说了,他第一次碰到祖父时,祖父就在撒谎,不过好在,祖父并未有坏心,他便记住了,但没说破。”
余隐:“……”
“太子也没什么坏心,就是想跟咱们一道儿说说话,想在小姑面前刷刷存在感。”
小鱼儿噗——
一口老血喷得老高,一个五岁的毛头,还知道什么是存在感。
余隐叹了口气道:“你爹说的对,知道但不说破,是中华美德。”
余一点头:“祖父又骗人。”
余隐:“……”
老夫不想跟你聊天了,真的。
你老子不懂得尊敬老夫,你也不尊敬老夫,简直太没天理了。
小鱼儿略一琢磨,笑得前俯后仰。
余隐伸手抽了她一下,小鱼儿还是没能停下来。
太子在自家的马车上,听到后面陆陆续续,随风传来的笑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余家的姑娘,大家都有一种别人没有魅力吧。
这话是贺景生上一次喝醉时的胡言乱语。
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贺景生喜欢余妙,是那种怎么说呢?
据说刚开始也瞧不上对方,可赖不住他娘经常在他面前提起,娶妻娶贤,于是便多住了几眼余妙,谁知,突然有朝一日,那个并不出众,甚至还有些笨拙的姑娘,明艳了起来。
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每一瓣都让人着迷。
后来嘛,余妙的名气越来越盛,容貌也与她的名气一样。
越发的动人,贺景生就像被勾走了魂一样。
他们几个还拿他开过玩笑,是不是余大姑娘让他去死,他绝不说不?
现在想想,他突然感觉,如果小鱼儿想要让他,他是不是也心甘情愿?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可偏偏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
听到她的笑声,就自个儿也开心,知道她不喜欢他送的动物们,他更想着法子送一个她喜欢的。
小鱼儿回家后,余妙正跟司杰坐在院里的桂花树下下棋。
余一和余隐把鸳鸯送去了后院。
余妙道:“考得怎么样呢?可有把握过关?”
小鱼儿点头:“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余妙刚吐了口气,司杰就毫不客气道:“放心吧,就算是考得不好,也不敢不让她进门呀,毕竟这可是准太子妃,万一传出去,太子妃学识不行,你说皇后是退婚还是不退?”
小鱼儿伸手便去掐他,“哥哥,就知道笑话我。”
余妙道:“我相信妹妹肯定行的,要不我替你占上一卦。”
小鱼儿摇头:“不用了,一一都帮我算过了。”
余妙:“……”
司杰道:“糟糕,他是不是还跟父亲说了什么?”
小鱼儿点头:“不过真的,我觉得你儿子,跟你简直一模一样,把爹气得差点吐血,哈哈……”
“……”
余妙除了满头黑线,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余隐这个人,怎么说呢,对自家的女婿们都有点不太待见。
在没成为女婿之前,看对方还是顺眼的,时不时的夸上两句,缺点也能说成优点。
就比如司杰,不爱说话,直来直气,都能说对方那是耿直,没什么坏心眼,这种人最难得……
后来嘛,好家伙看你哪哪不顺眼。
就算现在孩子都生两个了,他还看你跟眼中钉似的。
是以,现在看太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人正下着棋,小鱼儿正一口一个枣子的往嘴里塞。
余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道:“小姑给银子。”
小鱼儿震惊,“真送来了?”
余一傲然,“两只小鹿。”
余妙还有点懵,小鱼儿却趴到桌上,嚎了一声:“鬼啊,他是想送个动物园吧!”
真的,有毛病吧。
人家送什么衣裳首饰,胭脂水粉的,哪有人天天送动物的呀。
小鱼儿气哼哼地领着余一去院里拿银子去了。
余妙挑眉,“太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要说跟小鱼儿有什么感情,还真没有,小鱼儿小时候跟九公主一道,顶多两人就是见个面,说个话,彼此存在感挺够。
但是若说别的,余妙不相信,太子有那啥那啥情节。
下意识的就想起卦。
司杰一把按住她的手道:“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是真的喜欢,可能他喜欢的只是那种感觉……”
一瞥一笑,一举手投足间的感觉。
有一个人,恰好在那个时间段,撞进了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