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隐第二天早上爬起来, 将昨天晚上从空间里挖出来的焦头花, 挪了出来。
种进花盆里, 让李三直接给司杰给送去了。
他现在实在不想看他那张脸。
主要的是他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让李三把东西送到后,如果有什么消息也一并带回来, 两人在街头分道扬镳。
去年一场大火, 山上的东西虽然长出来了, 但是农田这边有些地方就不适合种粮食,于是, 经过多方商议, 大家在今年开春,便种上了一棵棵的果树。
但是那片地又吃水不太方便,即使种了果树,长势并不是太好。
于是,工部的几位, 便挪出两人来, 替他们做几辆水车,这东西有先例,随便哪位大人拉出来,都能驾轻就熟的顺利完成。
不到一个月,做了好几辆。
余隐今日向卫国公要了小一百人, 再加上自愿来帮忙的农民, 差不多两百多人, 装几辆水车应该没问题。
到时候, 只要把提前挖好的水渠一打开,就可以灌水成功了。
余隐觉得这怎么说,都算是大事。
他记得小时候,他们那种穷乡僻壤,有河,但是想要把水引到地里特别的困难,要是那时候有人做水车什么的,该比现在好吧。
余隐暗暗握了拳,居然有点小小的期待。
不知道开闸放水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盛景!
余隐带着小毛到达到目的地,远远听见整齐划一的口号声。
忙下了马车,带着小毛顺着山路往上走。
今日过来的是陶新城和工部的杨大人。
杨大人负责教大家安装,陶新城则是新官上任来学习的,看到余隐过来,陶新城跑了过来道:“大人,上面已经装好了两个,您要不要上去瞧瞧。”
余隐点头。
这片地大概三四千亩,因为灌水不太方便,大家都不太乐意种,目前地契在一个姓户的老人手里。
户员外虽然手握几千亩地,可收入并不太好,每年除了交税之外,所剩不太多。
渐渐的便放弃了。
可这块地又卖不出去,去年一场大火,将他的果树烧得七七八八,户老头当场就闭过气去……
还是今年余隐带着大家种地时,户员外找到他。
余隐带着人来瞧了之后,才决定再次种果树,不过前山有水,只要引流成功,这块地以收成肯定不错。
余隐想起自己在京里那块果园,除了种果树之外,下面还有套种粮食、蔬菜、豆类等等作物。
到了夏天还可种西瓜、南瓜。
于是把自己的建议跟户员外一提,户员外是挺心动,可引流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做过,以前滨海的官员从来不管这些。
一年到头抓的都是渔民,甚至还鼓励大家出海去贸易。
先前还让人养殖珍珠,可惜还没长好,倭寇来了之后一扫而空了。
上一任的官员,当时逃得逃,死的死。
余隐还是头一个这么重视农业的。
户员外便放心地将自己的这些地都交给了余隐,让他帮忙规划。
余隐待今年开了春,让人采购了树苗,找了一些人,经过两个月,才把树种好,同时,又让工部的大人,一边做水车,一边设计水渠。
直到今日一切才准备就绪。
望着装好的水车,顺着水流不停地转动。
余隐心头莫名膨胀了起来,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比什么虚名要让人更为感动。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工部的任大人,设计的果然巧妙。
而且把点踩的特别准,水车的方向,出水的方向,而且,每个水车都是独立的,想要哪一条渠的水,便把这里的闸门打开,到时候水便会顺着水渠往下流。
水渠的中间有许多的小出口,属于分片取水,特别的方便实用。
余隐看完上面的两个,第三个已经装好了。
大家如法炮制。
有了经验,后面的两个上手更快,在巳时之前,五个水车都装好了。
杨大人抹了把汗道:“大家都散开一些,我先取一半,按刚才说好的,大家去个自的位置侯着,如果水到了,便把自己那里的闸门打开,看水流情况如何。”
余隐不懂这些,跟大家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陶新城跟小毛也跟在他的身后。
来来回回,随着杨大人在地里走了大半天,他觉得没问题,反而却见杨大人触了眉道:“刚开始就没想好,如果上面的水流引走了,下面水流必定会减少,所以,如果想要引水灌溉,又不浪费时间,咱们还得想想别的法子。”
余隐默然,这是被分流了呀。
杨大人道:“大人别着急,回头下官再与其他几位大人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先这么用着,待想到好的法子再开。”
余隐点头:“目前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上面的几个一打开,确实下面的这两个吃水就困难。
主要是这条河小呀!
余隐默了一会道:“老夫知道山上还有两个水坛,咱们能否从那儿开劈一条水渠,将坛子里的水引流到这里,不用的时候关上,用的时候打开。”
杨大人:“这得看了再说。”
余隐明白,“杨大人别太着急,这事咱们慢慢想办法,现在能将这里改道成功,那以后,如果咱们就能引更多的水,改变更的地方。”
杨大人虽然有被激励,但是多半还是被吓了一下,“大人是认真的?”
余隐点头:“老夫老家那地方,水土流失特别严重,如果滨海这边能试验成功,到时候老夫还想请几位大人去我家那边看看,老夫入朝这么多年,还从未为家乡的乡亲做过任何一件事情。”
他和梁君成琢磨了许多年,一直想着植树造林,改变山地的水土情况。
如今,看着河道被改,他突然就有了信心。
杨大人听得肃然起敬,郑重道:“只要大人信得过下官,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余隐他们检查完所有水渠,已过了午膳时间。
户员外的家就在山脚下的村子里,今日大家做的事,从某种程度上来都是为了他,户家准备了许多吃的。
大家吃吃喝喝,余隐便和杨大人一起坐着马车回去了。
陶新城道:“大人,真没想到,您这么受欢迎。”
这两日他也去外头逛,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只要说到余隐,每个个都各种夸。
余隐笑道:“你好好干,肯定比老夫还受欢迎。”
陶新城眉眼弯弯,“那大人,您能告诉我怎么减肥了吗?”
最让他受刺激的是,他刚才跟余隐还有杨大人坐在一起。
结果,那些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妇,讨论的不是他这个又年轻,又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反而是余隐这个老头子。
“哇,大人的身材真好,坐在那儿身板挺得真直。”
“大人的头发真黑,看得我都羡慕嫉妒了!”
“大人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好儒雅呢,一看就是读书人。”
本桌三位大人。
最年轻的就数陶新城,二十啷当岁,大家每说一句,他都认真思索一翻,而后让自己的腰更挺,吃得更优雅。
结果,自作多情了大变天,人家说的是余隐。
吐血!
余隐道:“多在外面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就会瘦下来。”
他从一百八减到一百五的时候,已经进入了瓶颈期。
生生是在路上走了一个来月,又在滨海折腾了几个月,才完全瘦下来的。
如今按他的理解,身材很标准,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陶新城点头。
杨大人一边吃着余隐车上的枣子,一边道:“陶大人,你们一起过来的那位谢大人,可否婚配了?”
陶新城含糊道:“没有。”
说完,他用力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道:“大人,您要给他说媒吗?”
杨大人笑道:“我瞧着这孩子还不错,我们本家人上侄女,今年十七了,前几年家里老人去逝,耽搁了花期,所以想问问。”
陶新城道:“需要下官回头与他说一声吗?”
杨大人摇头:“过几天沐休,老夫亲自问问他吧。”
余隐坐在一旁没搭话。
按系统的标准来看。
谢晋怀能配上的,也就是一年前的余妙。
自卑、肥胖,没有任何朋友,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有一个五品官的父亲。
如今系统给的名单中,他早就被排除在外了,所以说,如今的余妙这样的他根本配不上。
至于杨大人家的。
余隐多少听说过一些。
杨大人跟他一样寒门子,家里孩子又多,不过他家里多少还出过两个秀才,大概这位侄女,便是他二哥的女儿。
算是秀才之女,但是叔叔却是工部的五品郎中。
据说姐姐前几年嫁了个举人,在杨大人的引领下,已经中了进士,虽然是个同进士,但也算是为杨家的门楣增光添彩了不少。
所以,这位小姑娘跟单纯的谢晋怀来说,也算是门当户对。
不过,余隐对于王幼娘的人品信不过。
然而,又觉得谢晋怀是谢玉的儿子,他若是从中作梗,太不是人了。
于是,便选择了沉默了。
岂知,杨大人跟陶新城说完,又问余隐:“大人,您跟谢大人是同乡,我听说您和他的父亲当年一个私塾读书,如果要您说,这门亲事如何?”
余隐尴尬地咧了咧嘴,十分客观地开口:“谢大人是个挺有想法的年轻人,本身又肯努力,如今去过北地,又来咱们这儿,将来这些东西,对他的仕途都有帮助,以后肯定不会差。”
杨大人笑着点了点头。
“过两日我便去信与哥哥说一声,想要成就此事,还需要大人在其中周旋啊!”
余隐:“……”
我想知道,你家姑娘厉害吗?
余隐回到家,李三已经回来了。
周恒的信息已经传回来了。
信里只有一句话:“愚在京里一切配合,手中些许资料,望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余隐还真怕不同意,毕竟是同根生,不料他早就看周虚然这个庶弟不顺眼了。
司杰让李三带话给余隐,这几日,最好让人不要去他住的那片地。
余隐懒得理他,他又不是守门的,还替他划个禁区。
这边得到肯定,余隐就放下心来,只要不得罪了周家,那就不用担心。
他让李三把这个消息传给卫国公,自己趁着下午有点时间,去了赵家一趟。
赵秀才的病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想以后像正常一样,还是挺难。
来迎他的是赵兴。
赵兴也不是傻子,虽然气不过余隐让他妹妹去当姑子。
可昨天突然听到卫七带着一队人马出城了。
据说是去临江。
他顿时便明白了,余隐这事已经揽到自己身上了。
把这话跟赵秀才一说,赵秀才虽然不能说话,可还是啊啊啊地哭了起来,两个妹妹也跟着落泪。
今日余隐过来,赵兴连连道歉。
余隐摆摆手:“不必客气,你爹怎么样了?”
赵兴道:“父亲比昨日好些了,今日还喝了点稀粥。”
余隐跟着赵兴去看了赵秀才一眼,发现人已经没什么问题,这才道:“赵先生不必担心,你们家的事,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内肯定有结果,到时候铺子和货都能还给你们,但是赵先生,老夫还有句话想与你说,无论你爱不爱听。”
“老夫原先当你是朋友,这事之后,老夫算是还了你们当日慷慨解囊,救助上千百姓之恩,此次老夫也并非是帮你,而是觉得周虚然这样的人一日不除,便会有更多的人家受到伤害,赵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日后,咱们两人的情谊便至此为止吧。”
余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兴满面通红,讷讷道:“大人,父亲,父亲当时真的是走投无路。”
余隐冷哼:“如果你们直接来找老夫,老夫二话不说定会帮忙,然而,你们却用这样的法子来……”
赵兴快哭了,“大人,若我那两个妹妹是真心爱慕大人呢?”
余隐:“……”
卧槽,这爱太过沉重,处处充满算计。
从赵家回来,余隐这边只有等卫七的消息了。
不知不觉过了七八天。
这一日睡得迷迷糊糊的,余隐猛地感觉大地一震。
下意识的便翻身下床,穿上鞋子,往外跑去,很快大家都出来了。
余妙搂着小鱼儿道:“爹爹,刚才是地动了吗?”
余隐摇头。
正说着,耳边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大地正次震动了一下。
小鱼儿紧紧搂住余妙的脖子,余妙差点都被带倒。
余隐将小鱼儿接过来,待脚下稳了,才对小桃道:“帮大姑娘拿件衣服去。”
小桃白着脸转身跑进了屋,还好这一进一出,并没有什么变化。
李三趁着这段时间,带着小毛去外头扫了一眼。
回来气喘吁吁道:“大人,外头那些百姓说,怕是要发生海啸,让咱们到山上去躲躲。”
余隐微微触眉,“不能吧,我听着这声音像是山上传来的。”
李三道:“那属下再去打听一下。”
余隐见现在好好的,便让大家回去准备一下,若是发现不对劲,赶紧出来。
他则把小鱼儿给余妙,带着小毛去卫国公那儿了。
虽然这段时间反贼的事渐渐平息,可倭寇却没有除掉,怕就怕他们卷土再来。
结果,余隐才到半道上,就跟卫国公碰了个正着。
“老余,刚才有人来报说,山上出了点事,像是有人炸山似的,老夫打算带几个人上去瞧瞧,这里就交给你了。”
余隐咽了下口水道:“百姓都说是海啸要来。”
卫国公道:“海边那边没事,若是有事,老五他们早就发信号过来了。”
余隐明白了,这信号刚才是山上发来的。
卫国公翻身上马,正要离开,就听身后的余隐道:“我跟你一道去。”
他突然想起,前几天,李三去找司杰时,司杰让他看好人,不要让人靠近他所在的那片地……
这几日他跟杨大人还有任大人,在踏点另一个山头,看看能否再次引水。
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此刻出了事,他才想起来。
卫国公让人给余隐备了匹了马。
余隐让小毛回去给陶新城那几个人说一声,让他们注意着城里的情况。
出了城,一路往山上走,又震了两次,果然比城里的震感强烈,而且越往司杰所在的地方走,便越强烈。
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发生了碎石滚落的情况。
余隐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跟余妙一道来滨海了,史家人颤占卜。
怕是他早就算到了这边的龙脉。
什么寻找机缘,这混账,纯粹是来捣乱的。
余隐他们一路是紧赶慢赶,过去的时候,司杰已经完事了。
在快到目的地时,他隐隐听到一声呼啸,脚下再次震动,但是很快就归于平静,余隐稳了稳神,快步朝司杰所在的那片林子走去。
卫国公也没多问,跟在他身后,只管往前走。
余隐见到司杰的时候,他指尖有微弱的金光闪过。
发丝无风自动,貌似自带气场似的,周围甚至有些凌乱。
双方一对眼,司杰淡淡道:“麻烦国公爷,让他们先撤出去。”
卫国公触眉,“这事你干的?”
不能吧,这小子不是青龙观的吗?
跑来炸他们的山干嘛?
不对,他并没有闻到什么味儿,而且也没有地方像是被炸开。
卫国公顶着一脑门子的问号,把人给打发出了林子,司杰手腕一翻,一道金兴闪过,而后又隐入他的指尖。
余隐深吸了口气道:“你抽了这里的龙脉?”
他不知道卫国公看不得看得见,但是他是能看见的。
可能因为空间里的灵气将他的身体洗礼的与普通人已经不一样了。
司杰点头,“我说过,我是来寻找自己的机缘的。”
余隐想捶死他,“你知不知道,你把这里的龙脉抽了,这里的地气就会发生变化。”
司杰点头:“我明白。”
“这里的地气发生变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打这里的主意了。”
没有龙脉,算是断了反贼的后路。
滨海这地就不香了。
私以为这是造福万民。
余隐呸了他一口,这小子真是混蛋的不在一星半点啊!
卫国公知道龙脉一事,但是这种说抽就抽,什么地气等等他就不懂了,听得一脸懵逼,弱弱道:“抽了之后会怎么样?这块地就废了?”
余隐摇头,“只是普通了而已。”
卫国公松了口气。
只要能种地,能住人,那都不是问题,更何况龙脉这种东西,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将来必成祸事。
没了,反而更好些。
司杰道:“国公请放心,我并未将它抽走,只是与它达成协议,成为我的灵宠而已。”
余隐脸黑了黑。
要不是他身份摆在这儿,他早上去两脚把这货给踹翻了。
龙脉是还在原地,只不过他已调用了它的力量。
算了,被他所用,总比被反贼和倭寇所用要好。
司杰道:“大人放心,我休息一日,明天便离开,大人只管回去告诉大家,地龙不会再翻身了。”
余隐:“……”
你特么还找了个借口。
余隐本以为司杰这货第二天就走了。
岂知,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没出门,他就来了。
说是来道别。
余隐全程黑着脸,司杰不以为意,伸手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
余隐没来得及后退,只觉得眉心一热,脑子里嗡的发出一声怒吼,疼得他直打哆嗦,不过也仅仅是刹那,那声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隐稳了稳神,就听司杰道:“大人向我求的锁魂符,我不能给大人画,但我给大人上了一道保险,大人以后不用再担心魂魄不稳了。”
余隐:“……”
我什么时候说我魂魄不稳了。
不过刚才他似乎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与先前的云淡风清不同,这一次却是愤怒致极。
说到系统,他才惊觉,已经很久没有有接到过系统任务了,甚至它也很久没有报过成绩了……
正思索着,又听司杰道:“过来。”
他以为是叫大黄,结果一转身,司光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屋檐下的余妙。
余隐一口气卡在了胸口。
这是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家闺女。
司杰见她站在那儿没动,只好自己走了过去,伸手抬起她的手,在掌心划了两下,淡淡的金光便没入了她的掌心。
余妙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我说过待我找到了机缘,便帮你治病的。”
余妙一张脸胀得通红,小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