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画工唐景瑞

随着太后娘娘的“闭宫休养”,赏赐秀女一事也就无人再提起。

从婚前就笼罩在安春风和金湛头上的阴霾终于散开。

安春风一边养胎,一边静看自己播下的种子开花结果。

新戏依然是遍地开花的演出,甚至还流传出京,开始向下面州府蔓延。

印刷的话本子、戏册子、各种绢人娃娃也随商队散开,占领各书肆的销量第一。

国子监的印模板都刷冒了烟,只能加刻几套模板一起印刷,几乎跟印试卷同等待遇。

安春风也没有想到一部剧的火爆,最赚钱还在各种周边产品上。

因为这出戏没有专业戏服,演员们用的都是常服,最多就是款式和颜色上别致一些。

没想到白娘子扮演者的发簪,步摇款式在银楼供不应求,同款纱衣更是满城飞,在小女娘之间带起一波潮流。

转眼又到重阳节,新戏成了各家取悦长辈的必点曲目。

叶青也回来跟金湛安春风团圆过节,顺便将城南厂子的账本交上来了。

他现在管着鞋厂和铁匠街的加工。

打铁费钱,卖鞋的钱刚够缝纫机的成本,没大赚也没亏,但鞋厂的规模已经铺开了。

金湛没看账本,只问他跟毛家姐妹的婚事怎么个章程?

那边院子已经准备好了,就挨着毛娘子夫妻俩,里面的一应东西都是毛家人自己在弄。

婚期跟陈槐的婚礼只隔着一天,这也意味着金湛至少要紧挨着时间当两次迎亲伴郎。

叶青现在虽然名义上还住在金府,可除出门谈生意,天天出入在毛家,已经被毛娘子和俩姐妹养胖了一圈。

可能不再有初恋时那般情动,也或许是蓄上须谈生意的叶青开始成熟。

说起婚事他也没有羞涩,很是自然而然道:“岳父岳母说一切都按娶妻纳妾的流程来办,冰人找的是城南白媒婆。”

娶妻纳妾!

大梁朝男子不限纳妾,但妻子永远只有一个,也不能抬妾为妻。

哪怕姐妹俩同嫁,其中一个也是滕妾身份,还是有区别的。

至于谁是妻谁是妾,那都是毛家自己早就约定好的事。

金湛看叶青神态坦然,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婚事很满意,也就放心了。

西城顺安坊唐家

唐景瑞在前不久也收到三百两银票。

他在帮月娥绘制精品合欢套图。

唐景瑞的仕女图功底是曾经得过月娥亲传,甚至还高上一筹。

他绘的每套合欢图能卖十两银子。

哪怕唐景瑞已经是六品官,这价格也实在让他心动。

唐景瑞是个务实的,清楚自己在户部处境一直不算好的原因。

京官想出头,要么家族财力雄厚,可以上下打点沟通。

要么个人能力出众,比如陈槐金湛这样敢用命拼前途的人物。

再不然就是背景深,人脉广,为侯府伯府仕家门庭出身。

这几条唐景瑞是一条也不占,而且身上还多一条依靠广安伯府上任的黑标签。

若是伯府风光还在,他自然可以蹭到油,现在伯府已经凉凉,他的处境可就尴尬。

现在勉强可以在任期内站稳脚,想要再往上爬实在没希望,还不如直接画艳图挣钱。

于是,唐景瑞每天下衙就回家,躲进自己的画室笔不离手,就连今天的重阳节都没有露面。

严氏牵着自己六岁的儿子,后面跟着三岁庶女,还有一个嬷嬷抱着已经一岁,正哭闹不休的唐远气冲冲找到唐景瑞:“重阳节究竟要怎么安排?现在家不成家,就连宴席都找不够人!”

作为一个当家主母,饭做好了没人吃,可能是最烦心的事。

重阳节、老人节,可自从婆婆刘氏被送去庄子上,萍姨娘放妾归乡,公公唐品山就像是没心没肺的人,彻底放开自我。

每天不是邀朋约伴去游湖,就是三五成群登山品茶,不光是平时不回家,就连今天的重阳节,家里备好酒宴都不回来。

唐景瑞无奈放笔:“真是家无宁日!”

“无宁日!这个才无宁日!”

严氏转身将嬷嬷抱着的唐远接过来,塞进唐景瑞的怀里:“唐玉书每天要当差,孙氏要访友,丢下孩子在家里要哭死了!”

孙如意没有用上奶娘,一直都是她自己喂,就一直在家里拘着。

现在孩子刚断奶,她就天天跑去跟武安侯的宋含姝聊天,将孩子丢在家不管不问。

唐景瑞手慌脚乱抱着孩子,一脸怒气又不好发作。

他知道严氏是又在抱怨唐玉书夫妻住在唐家白吃白住,现在还不带孩子。

以前还好,唐玉书跟孙氏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可最近两月两人经常在外,还把孩子丢给严氏,自然让她火大。

唐景瑞也有苦难言。

三弟现在老实当差,也不再打扰安娘子,他实在找不到理由再去责备他。

再说,孙氏要出门,要拉拢那些侯府高门,他也管不着。

都是怪没有多雇几个奶娘婆子,才让孩子闹到严氏跟前。

唐景瑞任由孩子哭闹,眉头紧皱,终究还是受不了,这才万分舍不得的从桌匣里取出一百两银票:“辛苦夫人管家,这是我上月的润笔费,就交给公中开销,家里人手不够,就再雇人吧!”

唐玉书没有交钱,也没有雇人,这是唐景瑞掏自己的私房钱让严氏雇人带孩子了。

严氏眉头一挑,先让嬷嬷抱走唐景瑞手中孩子,再带走自己的一儿一女,这才跟开口说话。

她没有不接唐景瑞的银票,只斜睨着那个桌匣:“你就只挣了一百两?玉嬷嬷说过月娥的画册抢手,没几十两根本买不到。

还有,你刚回京时从我这里支取的银钱,什么时候还?”

唐景瑞苦笑。

自从严氏知道月娥那件事以后,为银子也不避嫌了。

不仅跟玉嬷嬷和月娥都有联系,现在还捏着自己年少无知时的把柄,更是把自己看得死死的。

别说赌坊,如今连勾栏院都去不成,此时更是直接要收回银子。

唐景瑞在外被金湛和安春风压制着,内被严氏拿捏着,经历家里的生生死死,早没有刚回京时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一个稳定的工作,一个安静的家。

为了平息严氏怒火,唐景瑞乖乖把自己的钱匣端出来,他还是舍不得:“能不能再多少给我留一些?”

他的月俸全部交公,现在连一点私房钱都保不住了。

严氏劈手夺过钱匣:“你不买米不买油,每月给你五两也够给同僚聚餐了,要那么多银子想干啥。

你要再敢去赌坊,我就将月娥姐姐迎进门来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