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正月十五,又是一年上元灯会!
这一次安春风要看灯,因为除去各商家,城里大户又在正阳大街搭建灯台,以供民众赏玩。
只是金湛又要随驾,没办法陪她观灯。
好在安春风不是随时需要人陪伴的,她也不需要陪伴。
没有了去年的提心吊胆,金牧野和金豆子跑在前面,黑豆和采青跟在后面,安春风随意走着。
正阳大街上灯光璀璨,连绵不断,两侧都是高高竖立的灯棚,比起去年她在棋盘街扎的气派多了。
金牧野跟金豆子兴奋的往各灯棚处一头扎去。
各处灯棚都设有彩头,有猜谜抽签的,有投壶取巧的。
安春风提着牧哥儿给自己赢的一盏兔子灯,也是兴致勃勃想猜谜。
可惜脑中读书少,猜不出来。
若是玩投壶,又有些欺负人。
采青凑过来低声道:“安娘子,黑豆说前面就是徐家彩棚!”
安春风眉毛一扬:“快,我们过去看看!”
徐家,就是黄御史老母亲给陈槐说的那门亲。
御史老夫人也是热心肠,安春风带着陈老夫人才登门,她第二日就去了老姐妹徐家。
正如金湛预测的一样,徐家就是一个清贵人家。
这也是缘分,徐渊任太常,为朝廷掌宗庙礼仪之官,跟死去的成王这个大宗正算是同僚。
只不过没有友情而是怨恨。
成王不仅是亲皇叔,而且是皇族族长,拉上整个宗亲要挟皇上,还扣押朝廷官员。
在徐太常眼中,这就是谋逆罪。
只是他一个五品文官,除了在朝会上跟那些勋爵据理力争,就只能递交一本本弹劾折子。
最后看见金湛等人破了逍遥山庄,陈槐几个新进又宰了那些恶魔,真是让他心中大快。
现在黄御史家的老夫人突然登门要替陈槐牵红线,这让徐家都意外又惊喜。
徐家是京中的官宦世家,跟已经兼右相的崔中丞家一样。
家大人多,族中三房,每房都有在朝的官员,分别在各处任官,虽非高官要职,也是根深叶茂。
要是能纳入新起之秀,那就是喜事。
徐太常是家中大房,有女从小读书识字,现在正值婚龄,就约来陈槐到徐家灯棚一见。
徐家家规较严,当着家人的面相看,也不算私会外男。
而安春风等人就是去看热闹的。
此时,徐家灯棚前已经聚满了人,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安春风挤进人群往里张望,只见徐家灯棚挂着灯谜:
“学子远去,又见归来”
其下几个人正在冥思苦想,陈槐赫然就在其中。
他将谜面看过,微微凝神就拿起徐家早就备好的纸,提笔挥毫写下一个字。
隔得远,灯光耀眼,人影晃动,安春风并没有看清那字写的是什么。
只听到阵阵喝采:“好一个状元公,果然字如其人!”
“已经是猜中的五个!”
猜中就有彩头送上。
灯棚里很快出来一个少女,一身湖蓝斗篷清丽素雅。
她给陈槐送上一个荷包,只是交接时,明显羞红脸别过头去。
安春风看得眉开眼笑:这读书人的把戏还真会玩,当着众人的面比文招亲送荷包,风雅又别致。
陈槐显然也有些动心,接过荷包,对那位小娘子行了一礼,然后就跟着走到棚中徐太常面前。
此时正是热闹,金牧野和豆子已经挤到棚前,也跟着猜灯谜。
安春风东张西望没有在棚外看着陈老夫人,还想陈槐相亲,老夫人难道没来……
就在这时,采青突然道:“安娘子,金大人过来了!”
安春风猛然回头,就看见穿着官服的金湛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远。
咦!金湛不正在皇城楼上护卫皇帝赏灯吗?怎么下来了?
金湛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旁边有一个老熟人许公公,还有另外一个白脸无须的太监。
三人一出现在灯棚外,这特殊服饰让人群立即就闪开一个豁口,只留下安春风呆在原地。
白脸公公上前,手中拂尘一扬:“安氏,随杂家走一趟!”
安春风蒙了,她赶紧看向金湛:皇家人都是脑子不正常的,可别是自己想的那种事,被太后找机会折磨。
金湛绷着脸点头:“别担心!”
安春风心中一凉,膝盖都开始隐隐作痛。
真是倒霉事,再见太后,自己又得跪来跪去。
现在是正月,地凉如水,跪着可不好受。
“牧哥儿他们还在里面!”安春风不能一走了之。
正说话,看出异样的徐太常和陈槐,还有金牧野和金豆子一起出来了。
徐太常跟那白面太监行礼:“冯公公有何贵干?”
他们俩是熟人!
那个冯公公用拂尘往安春风一指:“皇上宣金大人的夫人上城楼。”
徐太常看向安春风,目露异常,显然又是一个知道一些有关自己和金湛不得不说二三事的人。
安春风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脸皮修建得厚实一点:“徐大人,陈大人,还望能关照小儿一阵,我……去去就回!”
金湛在旁边拱拱手,现在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说。
陈槐过来正好,安安要上城墙,金牧野就托付给他照顾一阵。
皇上宣召可不是随便耽搁的,安春风都来不及叮嘱金牧野,就将采青黑豆留在徐家灯棚,自己跟着金湛往城楼上走。
撇开许公公和冯公公,金湛悄悄握住安春风的手低声道:“不用害怕,皇上只是有些好奇,想见见你而已!”
安春风不怕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就是一个草根。
在现代,连县长那样大的官都没有见过,刚开始对金湛他们一样敬而远之。
现在自己要见的是皇上,一个随便就能决定别人生死的人,想想腿肚子都有些哆嗦。
听到金湛安慰自己只是见见,她挤出一丝笑,努力表现得轻松一点,就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只看看,这话你相信吗?”
金湛也只有安慰她:“是赵王在城楼上看见你观灯。”
啧,这人眼力还怪好的,这样多的人就看见自己了。
皇帝的圣驾在宫墙上,一面可以观灯赏景,与民同乐,一面也可以跟庶民格开距离,以保安全。
安春风沿着窄窄的墙梯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