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林奶娘的心思

对这个有些小聪明的张婉儿,安春风只跟她见过一次,还好心指点过。

后面张婉儿想见自己,就被金湛给直接拒绝了。

所以,对这个女孩子,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但是作为叶青的未来妻子,一定的交往还是有的。

看见张婉儿跟奶娘过来,安春风让旁边伺候的采青端来竹凳放在舱门边,招呼张婉儿坐下,这样隔栏观景也很安全。

奶娘看安春风安排得很妥帖,就躬身笑着道:“安娘子真是个心善的,上次婉娘回来还说了几次,幸好有安娘子在,让陆家表姐妹丢了脸,还教她道理。

老奴这就替死去的夫人给安娘子行礼感谢。

要是以后婉娘能天天跟安娘子在一起,那就是亲姐姐一般。”

安春风微微蹙眉,淡笑:“那也得婉儿妹妹自己聪明才行,船身摇晃,还是坐稳了再说话吧!”

画舫虽然宽,可毕竟是在水面,哪怕没有勾心斗角的内斗,安春风也不想有什么落水救人湿身的戏码出现。

至于亲姐姐这样的话,她不接!

张婉儿依言在舱门边坐下,看向安春风的眼神娇羞怯怯,像极以前的荣雪。

想起荣雪,安春风转头看向她,却见荣雪正好奇的打量着张婉,一点也没有怯生的样子。

张婉儿也是一脸惊奇:“这位妹妹长得真好看!”

荣雪知道自己漂亮,现在家里有木莲她们在,各种夸赞话早已经听得麻木。

此时被张婉儿一说,也只是抿唇笑着点点头,没有谦虚回夸。

旁边,林奶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张婉儿之父是五品通判,虽然不在京城,她也是官家小娘子。

安娘子是金大人的夫人,以后又是大嫂子,说话直白点也无所谓。

眼前这个小娘子无名无姓的,怎么也这样自大。

好在张婉儿已经在帮她解惑。

张婉儿笑着问:“安姐姐,这位小娘子眼生,还不知道是哪一位?”

“是我的外甥女!现在跟我住在一起的!”安春风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荣雪虽然跟玉嬷嬷已经相认,可对外玉嬷嬷的身份并不公开。

外面一应事务有小林子和安春风应付,她最多也就是安宅的管事嬷嬷。

张婉儿一脸茫然,她怎么没有听叶大哥说安姐姐还有亲戚,不是只有一个小孩子吗?

旁边林奶娘显然更吃惊,她可是将安娘子的事打听得清清楚楚。

安娘子独居在梨花巷一处宅子里,没有其他人的,怎么出来一个外甥女抢位置。

她张口就来:“安娘子,你不是无父母亲眷,只是寡居吗?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亲戚。”

“安姨,这位就是叶副使的未婚妻,怎么官家娘子也会这样纵容奴婢抢话!”荣雪都不用安春风答,直接道。

安春风一见这情形,知道荣雪是为林奶娘说自己寡妇不满,只笑笑不再吭声。

张婉儿脸一红。

她自幼丧母,一直靠着奶娘的庇护在继母的眼皮子底下长大。

又得奶娘指点绕过金大人跟叶青定婚,从心中没有将奶娘当成下人奴婢,她感觉奶娘问这几句没有问题,可被人直接说出来,还是面上挂不住。

林奶娘更是气,这些年她在继夫人跟前都没有服软当过奴婢,没想到今天啥话还没有提,就先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

可想到自己还想跟安娘子相求的事,她又将这气忍下,对着荣雪蹲身行了一礼:

“这位小娘子教训得是,是老奴失礼了!”

“好了,雪娘年幼无知,婉儿妹妹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安春风伺机出来打了圆场。

张婉儿此时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荣雪的眼神没了刚才那样的热情,只为礼貌继续待着。

几人就胡乱说几句准备嫁妆的事。

安春风的嫁妆细软小件是萍姨娘和玉嬷嬷带着采青采蓝她们在做,大件则送去服装作坊让女工做,她反而操心得少。

林奶娘又感叹:婉娘每一件都要自己做,真是累。

荣雪就说:既然这样累,那可以送去喜铺子花钱找人做。

林奶娘又说,自己做的心意才诚!

安春风感觉这主仆二人过得拧巴,这不好那不好,还都是自个在说车轱辘话,也不提怎么解决问题。

她替叶青以后的日子都感觉累!

于是撇开嫁妆就提到七夕节灯会。

张婉儿道:“安姐姐是准备在樾湖什么地方放灯?到时候我们好一起准备巧果!”

安春风对这个不怎么热衷。

去年七夕节可就不太平,现在换成金湛在负责街面安保,京城这样大,也不见得就能方方面面不出岔子。

自己还是老实在家不添乱,别让他操心外面还又惦记家里。

再说祭月乞福的事,自己已经婚事圆满,也不用求了。

张婉儿显然是想参加,她看向荣雪,笑得很是楚楚可怜道:“可惜我自小离京,又早早丧母,还一次也没有参加过樾湖祭拜。”

荣雪……没反应,她从小也没有母亲陪伴,同样没有参加过樾湖祭月。

只不过有“季棠”大师的教诲,她现在也不自卑哭惨了。

安姨说得对:再惨能惨过小豆子他们?再累能累过大杂院里那些浆洗妇?

非奴非婢,吃穿不愁,无病呻吟,为一点不满意就要死要活,那是欠收拾!

见荣雪没反应,张婉儿只好继续提醒:“雪娘现在也可以参加七夕节了吧!”

荣雪对自己安姨的话是百分百顺从,就连她亲娘都要排第二。

安姨不去,她也不去:“我年纪小,还不需要去。”

张婉儿有些失望,要是叶大哥知道安姐姐不参加,肯定也会劝自己不去。

她想起陆家表姐妹话里话外都说起樾湖水榭祭月是京中贵女的场地,那里才是最好的,心中就是一阵烦躁。

自己现在回京,还是第一次参加祭月,而且嫁了兵马司副使。

要是连到樾湖祭月都不能,回去还不要让陆表姐她们笑话死。

张婉儿想的是去七夕节祭月,林奶娘想的却是让自家婉娘找一个舒心的歇身处。

前几天陆家表妹“不小心”剪坏婉娘绣的嫁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能搬走就好了。

安娘子的梨花巷就最合适,有房屋有奴婢,什么都不缺。

只是要住进别人家里待嫁,而且安娘子也是在待嫁。

金大人又是不讲情面的。

这话自己可不好提,提了太失面子,最好是安娘子能主动邀请。

她原本想着只要说自家婉娘从小没娘,被后娘欺负可怜,现在又被舅家冷待,这个寡妇总会生起怜悯之心。

可刚才说了几次安娘子都没有接茬,更没有说让婉娘搬过去跟她住。

林奶娘抬眼看向岸边,此时画舫已经划过繁华街坊,岸边屋舍稀疏,一片黑暗。

按照惯例,只要到前方河道转弯,再原路返回,这一夜的包船就算结束了。

她心里着急,使劲想着能留人的理由。

借着婉娘亡母早故的可怜劲,只靠卖惨,她跟张通判的继夫人斗了十几年也没有吃亏,只是在婉娘婚事上,差点被继母抢了先。

难道这次卖惨没作用了,还得弄点其他?

就在这时,正开心在船尾捞鱼的孩子引起她注意:那边穿着一身蓝色夏衫的男孩就是安娘子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