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教导主任

在书肆遇到陈槐让安春风很是意外,还好自己身手灵活,没有摔得很难看。

对安春风的真容,陈槐也很意外,他以为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妇人,可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唐小郎的娘亲原来是这样的!

上次送纱袄时安春风戴了面巾,现在天热戴不住,又是在书肆里,人少素质高,她也就没戴。

这时候倒让陈槐看了个真切。

不过也没有让他有多感慨的时间,更不好再提送纱袄和银子的事。

因为刚才安春风从木梯上的一摔,不仅将手中的书丢下,就连旁边她选好的一叠书都拉倒在地上。

现在书架被弄得乱七八糟,需要赶紧收拾起来。

等伙计将木梯挪走,小豆子和秦牧就蹲身捡书。

旁边陈槐也俯身捡起一本随便翻看,问道:“大娘子也喜欢看书?”

安春风刚才从木梯翻下来虽然无伤,还是有些尴尬,此时瞥清陈槐手中的书,顿时额角沁汗,那是一本《石头记》言情的。

赶紧道:“呃!家里贫寒没进过学堂,识不得几个字,今天带孩子才进书肆看看。”

“哦!开卷有益……偶尔看一下还是可以的。”

陈槐看一下手中的书,微微蹙眉道。

又重新捡起另外一本。

他拿起来的第二本叫《三妖》,还是一本狐妖野庙诱惑穷书生滚床单那种。

安春风抬手扶额,汗水淌下来了。

这……

陈槐粗眉一下就竖起,还是装成不知又放下,从旁边已经堆叠起来的书册里再拿起一本书道:“言传身教,做人长辈可以多看经史子集!”

安春风:“……是!”

这一次还好,陈槐打开的是戏剧的画本子。

可他依然有些绷不住,虎着脸:“这种书还是少看……误人子弟。”

安春风此时就像被教导主任抓住的学渣,脚趾头都快抠穿地板,还装成吃惊道:“咦,怎么会有这样的书?唉!都怪我不识字拿错了!”

她立即对小豆子使着眼色:“小豆子,还不赶紧把你选的书放回去,让你买书怎么能买这样的。”

小豆子也慌慌张张将书往架上放,一边放还一边忏悔:“安娘子恕罪,小豆子错了!”

看着一本本书放回架上,安春风一阵心塞,自己好不容易才选出来的好书啊,其中有几本还是特别的精彩。

秦牧在旁边看着自家娘一个劲的抠手,又瞥一眼正严肃选书的陈大人,顿时皱眉:自家娘哪里是想看这些诗文的人,玉嬷嬷和雪姐书房多的是,她都没有去看过一次。

要是陈大人选一堆诗词歌赋,娘肯定要丢给自己背。

他上前对陈槐道:“学生不懂还需要买什么书,望陈大人指点!”

安春风也道:“这孩子启蒙迟,现在学习很是吃力。”

陈槐点点头:“好,我就替你罗列一个单子,以后你若要买书,就可以照着上面选。”

说完,他丢下这边的书架,去书肆给顾客准备的案桌边,取过笔墨书写名单!

见他一走,安春风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书架,对凑过来的小豆子道:“快,把刚才的书全部取下来,我们结账去!”

小豆子说声好,一指书架角落:“刚才选好的书我都放在下面一叠,好拿!”

“聪明!回去给你有赏!快,趁这机会搬回马车去!”

俩人一边说,一边将刚才选好的书抱出来,就忙忙去柜台让伙计算价。

“这位大娘子,你一共选了十册抄本,每本一百五十文,还有五册绘本,每本是五百文!这里的书共四两银子。敢问客人是用银还是铜钱?”

小豆子听得直咂嘴:“你是不是说错了,这些抄本要一百五十文还有的说,至少是字多。

就几页纸的绘本也要五百文?这也太贵了吧!”

能卖出这么多书,伙计态度很好,笑呵呵解释:“这位小哥说得有理,绘本的确贵,那些印本就便宜,只需要四百文一本。”

安春风也感觉贵,难怪家景差的连书都念不起。随便一本书就要小半月工资,实在是高价。

【参考:南宋一本《大易粹言》印刷成本折合人民币990元,售价2400元。】

只是当下也不是讲价的时候,再拖延一阵,被陈教导主任看见就买不成了。

安春风利落买下书,立即让小豆子抱走,回酒楼的马厩找黑豆。

自己趁着等秦牧的空档,再跟人闲聊几句。

她觉得这书肆很赚钱。

“这些绘本怎么不刻成模板印,价格便宜点,书店里也能多卖几册。”

安春风问伙计,既然有印本,那就都印。

伙计苦笑:“大娘子应该很少买绘本吧!这些戏本都是最近园子里的红角儿们唱什么,我们这里就卖什么,用手绘就图个快,看着贵,其实不挣钱的。

要是印刷,需要报去司礼监上下打点,印出册子,新戏一过风头,就没人再买的,雕模板、刷彩、装订这些成本可就亏大了。”

大梁朝也有印书,由司礼监和国子监管着,需要一定量才能雕板印刷,再加上其中磨损消耗,成本很高。

原来是这样的啊!

绘本只是在卖明星周边,可惜了一条生财路。

陈槐给秦牧列单子没有花多少时间,等两人再选好书出来,安春风已经将书肆的经营问了一遍。

秦牧选的书都是国子监印刷的经、史、子、集,因为销量大,稍微便宜点,也花去三两银子。

只是在结账时,陈槐让掌柜将钱记在他的账上:“安大娘子不用客气,春闱时能得大娘子出手相助,让陈某顺利应考,陈某毕身难忘。

刚才又让大娘子受到惊吓,实该赔礼。

以后小郎需要买书只管来这家书肆选,有什么好书也可以最早拿到。”

他在国子监念书时,一直在给各书肆做经译注解挣钱,早就是熟人,就连价格上也能打折。

安春风哪里有心情去琢磨这些,她庆幸自己买的书已经结账送走,要是再记到陈槐账上,自己才尴尬死。

此时她只感觉面对陈槐这个状元文曲星,身为九漏鱼的自己是压力山大,打心里发怵心虚。

不仅跟所有差生一样,犯了看见老师就害怕的通病。

还是一个不合格的家长,生怕自己哪一句话说得不对,就要被批评带坏孩子

此时陈槐说把书钱在他自己账上,又提赠衣惊吓,安春风再是推脱就过于矫情了。

只能对陈槐谢了又谢。

母子俩要走,陈槐礼貌送行。

秦牧提上书,安春风憋着一口气走出书肆,一眼看见店外黑豆的马车已经过来,顿时如同看见救星:“陈大人宽步不送,我们的车过来了。”

“好,大娘子慢行!”陈槐又行礼。

安春风感觉脑门痛,不得不停下回礼,再带着秦牧一步三回头的退着走。

马车上,黑豆脸色紧张,小豆子从车厢里探出脑袋,瞪大眼对她悄悄比划后面。

安春风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心不由咯噔一下:马车后正跟过来一队骑马的巡城军士,领头之人自己格外熟悉,包括那冷冷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