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灯棚截杀

周围街道开始熟悉起来,恍惚迷离之间,金湛不知不觉来到北城,远远的能看见棋盘街。

这里的赏灯早已经结束,四处悬挂的灯笼熄灭,只有零星几盏还在忽明忽暗的摇曳着。

有专门巡街防火的人用长杆将这样的灯笼挑下来灭掉。

街面上,乱七八糟丢着被人踩踏过的灯笼。

借着月光金湛看见一座彩棚,上面写着安氏献金,这就是安娘子捐款搭起的灯棚。

此时安家灯棚也已经熄灭,悬挂灯架中间有几个空缺,看似被巡街人挑下来的。

金湛瞥向棚角,那里胡乱丢着两个南瓜灯。

他没有见过,但认识,这是他脑中第一个念头。

因为黑豆说过,安娘子从春节开始,每天在家自己糊灯笼,就是圆滚滚的南瓜。

满京城的灯棚里,都是莲花,宫灯,走马灯,每一盏灯都是精工巧匠所做,越漂亮越好。

只有这几个灯……丑得怪好看的!

金湛走过去,俯身正想将瘪瘪的南瓜灯捡起来,就在这时,眼角余光中突然有雪亮闪过,伴着就是破空声袭来。

此时他正弯腰低头,想要起身避让已经是来不及,匆忙间团身一滚,翻进灯棚后。

只听“唰”一声,一支箭矢擦着金湛的身体射在刚才立足之处。

同时从街后冲出俩黑衣人,来人见箭矢射空,顿时低骂一声,抽刀砍断灯棚挂栏,人也追扑向金湛消失的棚后。

灯棚被人撞得一阵摇晃,几只灯笼砸落地下,发出噗噗声响。

此时,金湛滚进灯棚后,正落在一家酒楼台阶边。

他无暇顾及火辣辣的胳膊,手往腰间一摸,随时不离身的铁腰带就落在掌中,居然是一根环扣相接的铁链。

后方风声紧随,两个黑衣人也扑砍过来。

金湛挥舞铁链迎上,三人顿时战成一团。

随着打斗,灯棚倒塌,呼啦啦声响引起沿街居民注意,有人敲盆喊起来。

棋盘街是有兵马司治安所的,都不用再找巡勇铺报案。

很快,位于梨花巷口的治安所就跑出一队人来。

黑衣人见金湛手中无刀,自己俩人都无法对付,此时北城兵马司的人赶来更无胜算,只能赶紧撤退。

见人要逃,兵马司的人想追却被金湛喊回:“穷寇莫追,放他们走!”

治安所的伍长让金湛过去验伤休息,其余人查验打斗现场。

这两个黑衣人敢跟到棋盘街动手,实在是胆子肥了。

在治安所中,众人看清楚金大人的伤情,手臂被箭矢划出一道口子,其他地方并无伤。

对方蓄意谋杀,出手就是箭矢,还好金湛躲闪及时,没有伤到要害,但手臂伤口鲜血淋漓。

伍长一边让人去找郎中,一边用治安所常备的药包给金湛包扎止血。

口中还骂骂咧咧:“这是哪里来的贼孙,敢到棋盘街伤人!”

金湛面色冷冷,对伍长道:“让人别传出去!”

伍长一楞,赶紧让下面的人封口,回头又问:“大人,要不要让安娘子过来一趟?”

金湛皱眉警惕看着他:“安娘子又非郎中,让她来干什么?

伍长认真道:“安娘子能把死人救活,让她瞧瞧说不定……”

他也是跟着安娘子学过心肺复苏术的,把安娘子视为神医。

要是让安娘子过来给大人看伤,也能表现出自己对上司的爱护。

“不行!”金湛断然拒绝:“安娘子只是一个游医女儿,略懂些小技,并不是什么都懂的神人。

再说跟我们也没多好的关系,大半夜扰人清梦。”

伍长见自己拍马屁拍到脚跟,只能讪讪闭嘴:“大人说的是,是属下太心急了。”

兵马司的军医很快过来,见金湛伤口已经止血,就只重新包扎过:“大人所受伤是箭伤,这可要上报的。”

京城里,军士都以刀为主要武器,箭矢弓弩属于军制管禁品,发现就需要上报备案。

金湛沉着脸:“麻烦王伍长派人送我去京兆府。”

他现在是停职,身边没有军士,就连叶青都还在替自己相亲。

王伍长不敢懈怠,立即组织人手。

指挥使大人在棋盘街出事,他脱不了失职之责。

此时已经是午夜,元宵节不关坊门,去京兆府也方便。

走出治安所,军士牵马过来,借着上马的动作,金湛望一眼月色朦胧中安静的梨花巷,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马蹄急促,冰凉的寒气混着月华沁人肺腑,人一下就变得通透。

金湛手中捏着刚才与人交手时扯下的一块腰牌,大脑清明。

虽然还没有来得及看,但单凭熟悉的手感就知道,这是兵马司的腰牌。

要杀自己的人就是兵马司的,难怪功夫不弱,明显也是练过。

王爷已经提醒,对方要对自己出手,要小心提防,还借着太后的意思让自己停职,以避风险。

前几天就发现,金宅附近有人鬼鬼祟祟偷窥,因为自己闭门不出,只指点黑豆习武,对方没有机会。

没想到元宵节人多,还是有人跟踪,寻着自己落单的时机下手。

对方是心急了!

只要杀了自己,就能对接下审案的官员进行死亡威胁,让朝廷畏惧放人。

哼!

金湛知道王爷和皇上对这些败类毒瘤的去意已决,若不是需要一个让高门宗亲无可辩驳的理由,早就下旨处决。

哪怕自己被杀也改变不了那些人的命运,无非就是在牢里多活些时日。

可是,这种危险不能带给别人!

今天晚上,金湛懵懵懂懂走到棋盘街来,心中一直迷茫。

就在箭矢射来时,他才陡然清醒,一个念想呼之欲出,真实得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自己是喜欢安娘子了!

元宵节!安娘子!

自己明知独处会有危险,可在正午大街没有看见安娘子,自己依然奔棋盘街来,浑然不顾那俩黑衣人一直在后跟随。

金湛从来都不是冲动之人。

十几岁年纪时要文武双修,要忍着家破人亡的仇恨寻找线索,凭的就是坚定意志。

京城里跟那些帮派盗匪刀剑撕杀,要的是冷静残忍。

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将自己置于危险,这种把控不住的情绪让他感到陌生。

他心中明白,自己对安娘子的情意不同。

繁华之处无她影,所以在这灯火阑珊时,才会控制不住失态。

可是,自己能娶她为妻吗?安娘子愿意嫁给自己吗?

金湛很想找个机会跟安娘子谈一下,再看看她惊恐羞恼的样子。

只可惜现在不是谈论儿女情长的时候。

自己跟安娘子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这种危险情况,就更不能表现出关系异常。

不能自己还没有帮安娘子解决麻烦,就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