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嬷嬷,你的意思是要再次搬家?”安春风问道。
玉嬷嬷迟疑一下才道:“或许是吧!买一处房子让你们住进去,以后少抛头露面。”
在崔府,自己并没有说明荣雪身世。
跟妓子生下孩子,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的,尤其是官员,需要顾忌的太多。
虽然以她对崔业的了解,不是那样绝情的人,但玉嬷嬷不敢赌。
只说俩女子人在家中遭遇绑匪,想请崔中丞找一个安全住所。
在她想来,崔中丞会准备一处深宅大院,将安娘子和荣雪安置其中,再雇来护院下人,将门牢牢守住。
住进深宅,不再抛头露面?
安春风不愿意。
将人像雀儿一样用笼子装起来,看似保护,又何尝不是软禁。
自己以后还要做生意养儿子,还要自由出入在每条街上每座酒楼,怎么可能被人关起来过活。
而且她内心深处,对被人控制自由是极度抗拒反感的。
只是这话说出来,玉嬷嬷不一定会理解。
而且还是刚刚经历过险些失女之危,更是如同惊弓之鸟。
安春风决定暂时换个话题,若玉嬷嬷执意要荣雪住进深宅,那就是她的事,自己就另外布置。
反正不可能住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方。
“玉嬷嬷,你可知道现在梨花巷被兵马司看守着,巷里的人可以自由走动,而外面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玉嬷嬷是翻墙过来的,并不知道兵马司在巷口设岗,疑惑道:“有兵马司把守,出行应该也不方便吧!”
安春风道:“比关在院里方便!而且有他们在,整个棋盘街都很安全!”
玉嬷嬷是聪明人,她微微蹙眉:“兵马司负责整个京城安危,不可能专门为谁值守大门!”
“没说让兵马司守大门,这只是一个比喻!”
安春风再是敢想,也不会说让负责京城稳定的武装力量长期保护自己。
“以安娘子的意思是?”
安春风也不再吞吞吐吐,一鼓作气把自己想法说了:“玉嬷嬷可以让人在棋盘街布兵,比如说安排一个兵马司的治安管理大队什么的。
这样再无歹人敢来,也能保你们这一片区域的太平,房屋租金还能上涨几成!”
与其圈养人,不如圈养地,不能进深宅,那就把棋盘街打造成一个高档社区。
格局啊!格局要打开,不能只想着把自己关起来!
这条街上虽然有巡勇出入,可通过七夕节晚上醉汉闹事和这次掳人就能看出,万年县衙那几十号人不中用,还是兵马司更可靠。
无论玉嬷嬷背后那人是否有能力说动此事,至少也是给了她一个思路。
玉嬷嬷陷入沉思!
荣雪现在好不容易住到自己旁边,自己时不时可以登上阁楼,看着孩子在下面院里晒太阳做绣品,以有慰藉。
若是将荣雪关起来,以后的日子又只有高墙大院、四壁天空,而且自己想见她更难。
想到这,玉嬷嬷下定决心,安娘子的话值得一试,崔业这个爹虽然不能认亲,也可以用一用。
荣雪的安危最重要,另外还有一事她也放不住,那就是安春风说女儿的脚能治。
当她听到阿宁说能治时,惊喜不输别人,可到底失望得太多次,高兴一阵也就冷静下来。
自己曾经让奶娘在城里找各个郎中都治疗过,说法虽然不一,效果却是一样……无效。
现在安娘子又说,也只当是哄荣雪开心到底还是挂念着,想问个究竟。
换成以前,玉嬷嬷可能就直接问了,可现在荣雪才被安娘子所救,她心中无形自低三分,只能绕着话。
“安娘子,这段时间老身跟几个姐妹已经琢磨出几套亵衣。
只是要做上品,好的布料女红缺一不可,我们手疏多年,还要慢慢找回感觉!”
玉嬷嬷对自己的标准定得很高,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做工绣工不比宫中供品差。
这也是在表示自己说过要帮安春风做生意,没有懈怠。
安春风表示不急,既然要做高奢订制,一套衣服等上半年一年都正常。
况且是做高档内衣。
贵妇们既想要纤细腰肢,又不想失了女人的傲娇曲线,塑形、内衬,鱼骨撑,软垫,罩杯,就能够救她们。
只是这些东西玉嬷嬷她们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更何况材料做法。
白手起家,玉嬷嬷还得找材料,所有事都是一抹黑,慢慢来不急。
“嗯,那个……听阿宁说……雪儿的脚、她脚、你能治?”玉嬷嬷说得小心翼翼,说罢,就一脸期望的看着安春风。
“是,雪儿的脚还能治,只是治疗器具还没有准备好……”
“哐当!”玉嬷嬷手中茶盅坠地,溅湿半幅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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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重阳节,唐家过得很不安宁。
十里巷事发那天晚上,唐品山约了人在郊外秋游赏景,没有回城。
几天前萍姨娘凑出三十三两银子,他就跟京兆府那两个知事盘下铺子。
现在有拿得出手的干盘鲜果撑场子,不再担心囊中羞涩,几个人都欢喜,马上约十几个同僚办起文会。
谁知道当晚城里出事,城门第二天严查,非要紧事不得出入。
唐品山几人虽然是官身,同样不得通融,想到无大事,几人也就在唐品山岳丈家的客栈等待,第三日进城方知十里巷起大火。
十里巷是黑户聚集区,治安混乱早就有之,唐品山不以为意,还跟着斥责几句:“乌合之众,早就该全部撵出去。”
等到他轮值上朝,皇帝在大殿上下旨清肃京城内外,又把所有文武百官都痛斥一番,唐品山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
十里巷起火的背后,是广安伯府二房肖家经营琅琊台,掳掠私藏女子以供淫乐。
唐品山顿时气了个倒仰。
自己的月熙至今还天天以泪洗面,就是这群歹人作恶。
他想冲上殿去,对着广安伯等人大声斥责一番,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
唐品山官微末小,只因为他是钦天监官员,以备皇帝对历法等知识的临时询问,才在偏殿候职,非招不得入内。
现在出去,就是殿前失仪,违反禁制,轻则丟官,重则丢命。
他可没有梅阁老的死志。
而且自家女儿被掳走关了四天,对外说的只是走亲,若是在百官面前说出去,自己颜面何存?
思虑再三,唐品山得出一个处理方案:唐玉书跟孙家的这门亲事结不得,必须马上退婚!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