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穿成一只猫7

为了能尽快怀上孩子,牡丹找大夫给自己调理身体开药,开始喝苦死人的药汁。

每到喝药的时候,看到伺候的丫鬟端来的药,牡丹反射性地想吐,但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她仍是努力压下那股不适,端过药来喝。

只是这一喝,又有想欲吐的欲望。

牡丹努力地忍住,毕竟若是吐了还要再喝,更痛苦。

桃花见状,觉得自己都想吐了,她实在不懂,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折腾有必要吗?

还不如学老鸨自在呢。

老鸨年轻时,是平锦城里的,她不动情、不动心,拼命地为自己赚买身钱,等她的年纪大了,买身钱也够了,到榴花镇开了怡红院。

这一开就是十几年,虽然面子不好看,与人擦肩而过时,都会被人吐唾沫嫌脏,但可以天天大鱼大肉,再喝点小酒,比那些吐口水的人过得不知要好多少倍。

在桃花看来,罗家其实不是什么好去处。

罗家老太太抠门成精,据说连孙女都被她赶去干活,美名其曰不能养出惰性;还有徐氏,被拘得连门都不敢出,听说她身上来回就几件衣裳、首饰,就连罗二爷花在牡丹身上的钱都比她多。

说不定等牡丹进门,罗二爷反而觉得她不值钱,不想在她身上花钱。

即使罗二爷愿意,只怕那抠门的罗老太太也不愿意。

毕竟牡丹以前外头,罗老太太管不着,成了罗家的妾后,罗老太太就能理直气壮地管了,届时想起牡丹当年勾得罗二爷有家不想归,罗老太太肯定会想教训她,内宅多得是法子治不听话的女人。

这么说来,还不如不进门呢,妻不如妾,妾不如外室,外室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牡丹翘起涂着红色蔻丹的手,将一粒糖渍梅子放进嘴里,压下嘴里的怪味。

“你不懂。”牡丹美艳的脸蛋尽是疲倦,是药三分毒,卸妆后,能看到她的脸色大不如前,比上妆前老了好几岁。

桃花满脸不解,她怎么不懂了?

“我也想要个儿子。”牡丹支着脸,眼睛在灯光下有些黯淡,“女人的青春流逝得比你想象的要快,再过几年,我就要三十,三十岁的女人在平民百姓家都可以做祖母了……咱们青楼女子为了保持身材,身体比常人衰败得更快,能活过四十的,都凤毛麟角。”

像老鸨那样能活到这岁数的很少,她也是没出路,不嫁商人妾就只能继续混风尘,死后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也是可怜。

她的目光微转,“至于你说的罗老太太,怕她苛待我?前提是我得进得去罗家的大门才行!只有我有儿子……”

只要她有儿子,罗老太太只会捧着她,哪里敢磋磨她?

就算罗老太太敢,罗家明也会护着他儿子的娘,而且她牡丹也不是好惹的,岂会怕一个内宅的老妇人?

为了儿子,牡丹已经魔怔了,手指紧紧抓住窗楞,手上青筋都爆出来。

她却完全感觉不到,喃喃地道:“只要我生了家明的孩子……”

这个孩子不仅能为她带来荣华富贵,还能让她改变命运,让她脱离这种风尘卖笑的生活,让她可以去罗家吃香喝辣……

她并不想像老鸨一样,死后都找不到人来祭奠,当个孤魂野鬼。

桃花看得暗自心惊,她听说罗二爷的妻子在家也是天天叨念儿子儿子,没想到牡丹也魔怔了。这些年,被罗二爷染指的女人可不少,却只有妻子徐氏生下几个女儿,她就不信其他女人对生下罗家继承人没想法呢。

所以,这问题绝对出在罗二爷身上,说不定他命中无子呢。

**

自从徐氏被罗老太太罚去祠堂吃斋念佛捡佛豆后,罗家的后宅变得清净许多。

四丫已经会走,格外活泼好动,三个姐姐需要轮流着看她,以免一个不注意,让她不知道自个儿跑去哪里。

连江河猫都被委以重任,在众人忙时,帮忙看顾四丫。

小婴儿对猫猫很热情,将口水全涂在已经长大的三花猫身上,两只小手没轻没重地揉着它身上的毛。

江河猫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那儿,瞅着自己的毛毛在风中飘舞。

人类的幼崽什么都不懂,去哪说理?

大丫见状,不禁噗扑一笑,“你们看花花这表情,跟人一样。”

三丫赶紧将三花猫从小妹妹手里救出来,“花花很乖的,特别会带孩子。”

眼看猫猫没了,四丫顿时不干,扑过去还想撸猫,被三丫抓住小胖手,帮她擦干净手,塞了个刚从树上敲下来的枣儿,小丫头立刻不执着猫咪,开开心心地啃枣子。

“咱们花花真是救对了。”大丫笑眯眯道,思考着让厨娘多买些小鱼。

花花爱吃小鱼干,烘烤的它喜欢,炒的也爱,炸的更喜欢,好像只要是鱼肉,它都喜欢。

爆炒的小鱼仔微辣,她本以为花花不能吃的,谁知吃得比三丫还香,一人一猫你一根我一根,将一大碗小鱼仔当零食吃个一干二净。

大丫觉得古话不对,明明猫是杂食的,什么都能吃,油炸的当然也不在话下,喜欢吃鱼的三丫喜欢和猫分享,一人一猫的嘴巴总是吃得油光闪亮。

若是系统知道大丫的想法,很想告诉她,其他的猫当然不能这么吃,宿主披着的三花猫的壳子是系统商城出产的,和寻常的猫不同,当然能这么吃。

“三丫,花花这名字不大适合。”二丫细声细气地说,“花花是公的。”

自从发现花花是公的后,二丫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三丫捂着小脸,“我以为它是母的嘛,现在已经叫习惯,也不好改名。”她扭头看向三花猫,“是不是,花花?”

江河猫喵喵两声。

不,它觉得改名这主意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名字要威武雄壮一点。

三丫听后,表示明白了,转头问姐姐们:“那改什么名字好?”

大丫已经懒得问三妹妹怎么听懂猫的意思,这一人一猫凑到一起时,她就觉得他们是能沟通的。

她随意地取了个名字:“叫旺财?”

三丫皱着脸,“旺财那是狗的名字。”

“叫大壮?”

“我们家不是有个下人叫大壮吗?”

“听说贱名好养活,那叫狗剩?猪蛋?牛大力?”

“花花是猫!”三丫用力强调。

那边,四丫已经吃完果子,它一把搂住猫,奶声奶气说:“草草,草草。”

二丫道:“草草?还不错,有花就有草嘛。”

三丫觉得小妹妹取的名字也不错,一捶定音,“那花花以后就叫罗草草吧,这是咱们罗家的猫,就跟咱们姓。”

江河猫:“……”谢谢,它其实更愿意叫江草草。

江河猫对这几个姑娘取名的水平已经绝望了。

算了,其实草草也不错,只要别引申太多,这就是好名字。

给三花猫取完名字,姐妹几个又说起她们娘亲的事。

大丫忧心忡忡地说:“听春花说,今儿叫人去请了回春堂的张老大夫过来。”

二丫马上问:“娘的身体不好了?”

大丫咬着唇,觉得肯定是因为奶责罚娘的缘故,娘在祠堂里吃不好睡不好,不生病才怪。

姐妹几个实在担心,便抱着四丫去看徐氏。

大夫正好也在。

老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罗夫人这病,是忧思成疾……”

也就是俗称的相思病。

老大夫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在心里感叹,这罗家二爷和夫人之间的感情真是深厚,都同一屋檐下,竟然还能害相思病。他们这成亲都十多年了吧?算是老夫老妻了,孩子都有四个,没想到感情还这么好,实在是难得。

大丫和二丫特别心疼她们娘,觉得奶太过份了,竟然将她们娘关在祠堂两个多月,她们爹又是早出晚归的,两人虽然在同一屋檐下,其实都见不到一面。

大丫道:“我们去找爹,让他看看娘。”

两个大点的姑娘已经习惯她们爹是就娘的良药了,只要爹回来,她们娘很快就能好。

三丫则将自己的脸埋进猫猫浓密的毛里,双脚仿佛跟地面沾牢。

她不想去,她不像什么都不懂的大丫二丫,她觉得十分丢人。

年轻的小姑娘得相思病还能勉强称得上是一桩美谈,这年近三十岁的女人,长女过几年都能嫁人,很快就能当上外婆,竟然还满脑子都是男人……

想男人就算了,她还立不起来,四个女儿就像当没生过一样,连问都不过问一声。

她不想承认那是她娘。

三花猫伸出爪子拍拍小姑娘的脑袋,也是叹为观止。

这算不算女人至死是少女?能持续一生的恋爱脑,就算艰难困苦都无悔,临死前才勉强想到几个可怜的女儿……

难不成徐氏的脑子构造很特别?里面一半装的是水?

眼看两个姐姐要去找爹,三丫赶紧拦住她们,“去找奶吧,你们自己去找爹的话,奶说不定会生气。”

她不想看两个姐姐被奶骂得一头包,只能有气无力地提出一个比较适合的建议。

让徐氏在祠堂吃斋念佛是罗老太太的决定。

她原本就不喜徐氏,儿子为了女人和她对立,是她这辈子最厌恶的事,她自然不会怪罪儿子,只会怪儿媳妇。至于孙女,竟然向着她们的娘亲违抗她这个祖母的命令,是罪加一等。

本来她们奶就不待见孙女,生起气来说不定会让她们一起去跪祠堂。

二丫的脑子转得慢,她不懂去求奶奶和她们亲自去找爹的区别。

倒是大丫明白其中的关键,她一拍额头,“没错,应该找奶的!”她欣慰地对二丫道,“三丫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明,跟大人似的。”

三丫眼睛眨了眨,又恢复小姑娘的天真:“大姐说什么?”

大丫已经习惯三丫一会像孩子、一会像大人了。

虽然看着诡异,但这佛也求过,平安符也挂她脖子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三丫也没再做噩梦,看着好像没什么。

这年代又没什么双重人格之类的说法,她就将之归于三丫特别聪明,聪明人都有异相。

**

“二爷,怎么来了?”

何三娘刚回来,就看到门口的罗二爷。

她有些惊喜,偷偷地看了看周围,赶紧一把将罗二爷扯进屋内,生怕被邻居看见。

罗家明心头微暖,如果是旁的女人,肯定恨不得暴露与他的关系,昭告天下,好借流言进罗家的大门。

也就是这个傻女人,竟然顾及他的名声,委屈自己,偷偷与他往来。

罗家明道:“我这几天去乡下收租,这是乡里送的野果,怪甜的,想到你爱吃,我就多采一些……”

何三娘果然很喜欢,她捏起一个红彤彤的野果放进嘴里。

这野果甜中带着微酸,非常可口,她笑眯了眼,那双妩媚的眼睛含情脉脉的,充满了追思,“那年,亡夫曾带我回乡下,也给我摘了一捧野果……”

罗家明听到后,心里酸溜溜的,她又想起死去的丈夫了,难道他对她不够好么?

何三娘转头,对他温柔一笑,“我与亡夫只有两年的记忆,我希望与你制造更长远的记忆,若能白头……”

说着,她羞涩地低下头。

罗家明听得心头荡漾,像三娘这般有情有义的女子,她对生活两年的贫穷前夫都这般惦念,想必将来对他也是一样的。

他也捻起一颗野果放进嘴里,这野果酸酸甜甜的,就像他的心情。

自从他和三娘意乱情迷一夜后,三娘就再也不许他碰,说要为亡夫守两年,现在还没到时间。

每次去找牡丹,罗家明反而想的都是三娘。

同样是送野果,三娘会很高兴,牡丹却是一脸勉强,对此罗家明也明白,牡丹向来只爱华服首饰,虽出身风尘,却看不起那些穷苦人家。

若他没了,牡丹只怕会立刻找下一个男人接手,三娘则会哭死,暗地里为他守上几年吧。

罗家明已经完全忘记家里的发妻徐氏,若是徐氏的话,肯定会为他守上一辈子。

但可能就是已经到手的不值钱,徐氏为他守一辈子不是应该的么?她本就是依附他而活的妻子,就像他身上寄生的一部分,他死她也活不下去。

何三娘这边是不留罗家明的,是以吃了顿饭,罗家明就离开了。

离开何三娘这儿,罗家明又不想回家,便去找牡丹。

牡丹不知道他是从何三娘那儿来的,看在眼里,便是罗二爷刚从乡下收租回来就来看自己,证明罗家明的心还在她这儿,让她又抖起来。

她先前还担心出什么意外,果然只是罗家明太忙了,没空来她这儿。

男人有正经事儿做是好事,他越早接手罗家的家业,他们之间越是没有阻碍。

说实话,若是罗家在罗家明手里,他爹娘再反对也没用,她早就进罗家了。

牡丹在屋子里伺候罗家明时,方得权又登门,指名要见牡丹。

老鸨讪笑着,“方大爷,牡丹昨晚睡得有点晚……”

这罗二爷难得过来,折腾了整夜呢。

老鸨也没想到方得权这么能干,他居然已经当上局里小队长,如今他在局里是出了名的能干。在外头兵荒马乱的时候,榴花镇有如世外桃源,这样的情况下,方得权居然还抓了好几个闹革命的,导致他妹夫得到上局的夸奖了。

随着方得权越来越有权,老鸨都不敢过于敷衍他。

她想着,反正方得权来怡红院也就跟牡丹喝喝茶、聊聊天,罗二爷最近对牡丹冷淡许多,并不经常来,等罗二爷包牡丹的时间过了,这方得权若是有银子接手也无妨。

谁想着,罗二爷竟然还惦记着牡丹呢,昨儿就在怡红院留宿。

老鸨暗暗叫苦,芍药、玫瑰和桃花,她楼里还有其他貌美姑娘啊,你们就不能别只盯着牡丹吗?

方得权闻言,不禁面色铁青。

他这段时间频频跑怡红院,自觉和牡丹的往来密切,牡丹也是对他巧笑嫣然,他还以为牡丹已经对他动心,根本没想到,这罗二爷刚回来,牡丹马上就变了个人似的。

不,说不定她从来就没变过,先前只是和他逢场作戏罢了。

方得权又惊又怒,反而对牡丹更加执着。

他自诩对女人十分了解,却没想到,连自己都没发现牡丹陪自己演戏,这种女人才有挑战性,何三娘那种肤浅又容易上手的女人,就配那个罗二爷。

等罗家明神清气爽地回到罗府,得知徐氏因为思念他得了相思病后,越发的自得。

果然,像他这般家世容貌一流的男人,注定让女人伤心的。

徐氏非常好哄,只要罗家明说几句情话,当下这相思病就好了。

她像个怀春少女般跟前跟后,加上罗家明不上心的情话,不知情的人看到,觉得两人就如同恩爱的夫妻。

一时间,罗家的气氛十分和睦。

唯一生气的只有罗老太太,在屋子里大骂,蛋都不能生的老母鸡还作少女姿态,再过两年女儿都该相看人家了,要不要点脸!

罗老太太只觉得,不应该将徐氏放出去的,徐氏就该在祠堂继续吃斋念佛,将儿子让出来,不然新来的丫鬟哪来的机会勾搭他?

徐氏害怕罗老太太,但她更怕失去丈夫的爱,只得闭着眼睛,装作看不到老太太严厉的老脸。

至于那些妖妖娆娆的丫鬟,她都给她们两个多月的时间,丈夫就是不喜欢她们,她又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徐氏心里窃喜,觉得丈夫果然不同那些色|欲熏心的男人,巴不得三妻四妾十二通房,只图女人的身体,不管她们在想什么。

他并不只重视女人的身体,他更重视心灵上的交流。

不得不说,徐氏多少还是了解枕边人的,她对罗家明用情至深,也是因为罗家明在这个时代称得上是“好男人”。

这年头,出国留学的才子,都是刚回国就迫不及待和原配离婚,也不管原配活不活得下去,乡下有两个钱的地主更是纳一堆女人,罗家明对徐氏,在后世人看来渣得不行,在这年代居然算负责任的好男人了。

起码徐氏生不出儿子,罗家明在外花天酒地,却从未咒骂过她,对她严厉苛刻。

喊打喊杀的,更多是罗老太太,她生不出儿子,丈夫居然没打也没骂,在徐氏眼里,罗家明就是绝世好丈夫。

好男人对那些不正经的丫鬟从不用正眼看,这让徐氏滤镜更深,她不会想罗家明不喜丫头片子就爱熟女,她只知道这是丈夫品德上佳,不好女色。

罗家明留在家里,和徐氏恩恩爱爱的戏码演了两个月后,他又受不了徐氏的黏人劲儿,开始思念起何三娘和牡丹。

同时思念两个女人,他并不觉得哪里不对,他已经够洁身自爱,只想纳两个妾。

他刚从乡下回来,发现乡下一个就两百亩地的小地主,竟然纳了五六房妾呢,不受宠的妾连白面馒头都吃不起,那小地主居然还想再纳几个。

罗家明边漫不经心地算着账,边思索起来。

两个妾同时纳回来是不可能的,要不先纳一个?牡丹的话,他爹娘不喜欢,那三娘可没流落风尘,她唯一的缺点不过是嫁过一次罢了。

古代皇帝都纳过二嫁妇,刘野猪的娘不止嫁过一次,女儿都生下来了,居然还能生下千古一帝。

三娘还未生育过呢,爹娘应该没意见吧?

对了,三娘已经为亡夫守足两年,马上要脱服,她答应过会给他的……

想到这里,罗家明顿时坐不住,觉得账本上的数字在他眼前晃悠,他完全看不进去。

罗老太爷看到儿子的德行,失望不已。

他将儿子看过的账本拿过来重新算,发现这个儿子简直是草包一个,只有皮囊能骗人。

自己若是没了,只怕罗家的家业将会一落千丈。

罗家明不知道亲爹的失望,将算过的账本放一旁,麻利地起身,“爹,警局的朋友请我喝酒,我今晚不回来了。”

罗老太爷掩住眼里的失望,“去吧。”

反正让他看账也是白费功夫,自己还得再算一遍,留着也没用。

罗老太太送点心过来的时候,发现儿子不在,纳闷不已,“家明呢?”

“出去了。”罗老太爷不冷不热地道,“说是去找朋友喝酒。”

罗老太太顿时眉毛竖起:“这天都要黑了,去找朋友还是去怡红院?他就不能干点正经事?”

罗老太爷冷着脸,将一本都是错漏的账本递过去,“你看看,这就是他干的正事。”

罗老太太虽然长得刻薄,对儿媳妇和孙女也不好,但她确实是个贤内助,也会看账本。

看完账本,她顿时惊住了。

从二儿子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脑子没老大好,但也没想到草包至此。

“老伴啊,我想老大了。”罗老太爷幽幽地道,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惫。

闻言,罗老太太撇开脸,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湿意。

她又何尝不想老大?老大不仅生得好,而且孝顺、聪明,那时前朝还没倒,教老大的先生说他是读书的好苗子,中状元不敢说,但举人绝对没问题。

那时候,她多幸福啊,每天都是笑口常开。

看着老大一天天地长大,幻想着他将来成亲生子,她必然是个慈祥的婆婆,将这个家交给儿媳去管,等着当老封君。

后来,朝廷没了,老大还伤心得大病一场,差点没急坏了他们夫妻俩。

幸好他只是沮丧一段时间,说什么当官救不了国家,要去办实业。

办实业不就是经商?这个罗家熟啊,毕竟罗家一直经商有经验,只要儿子不再为朝廷的事伤心,经商又何妨。

当时罗老爷子看着整个国家的乱象,也搞不懂未来的出路在何处。

当兵是不可能的,太危险了,读书也没出路,朝廷都没了,科举也取消了,那就经商吧。

然而两夫妻都没想到,儿子运送货物时,遇上暴风雨,还未成亲就这么去了。

罗老爷子的雄心壮志随着大儿子的死,烟消云散。

都怪报纸上鼓吹什么实业救国,大儿子被蛊惑了才会出事,若是他一直待在榴花镇,什么事都不会有,还好好地活着。

因大儿子的死,夫妻俩伤透了心。

是以看到二儿子混日子时,老两口从未有意见。

他们也是怕了,与其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如让他当个普通人,安安生生地留在榴花镇,生儿育女,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但当个普通人,并不意味着会草包至此啊!

老两口不禁相视苦笑。

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了,只希望早日有孙子,趁着他们老两口还年轻,还能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