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骑着马出行。
“快要到黑狼部落了。”江思印张口,吐出一圈圈白色的雾气,冬日出门实在是够呛。
冷风吹得众人都恨不得将脑袋缩到衣服里。
黑狼部落是大部落,比他们所在的小部落富裕多了,牛羊也多。
“可能今年冬天食物丰富吧。”一个年轻的牧民愁眉苦脸地说,“公羊吃饱了有精力,好些母羊都怀上崽子了。”
这个年轻的牧民迎来众人一片批评。
小年轻粗心,没留意到公羊情况,没有将公母分开,这不就出事了。
一个中年牧民也忍不住说:“我家的牛也怀上了。”
那些过来凑热闹的胡人纷纷发言:“多亏有黑羽草,今年冬天没有牲畜饿着。”
“错了,是多亏有大师在。”
作为大师的江河又迎来一群彩虹屁。
他不禁叹气,怎地去到哪里,都得先被夸一通的?
江思印和他的小伙伴们骄傲地挺起胸膛,他们学好医术后,也会像大师这样,以后走到哪就被夸到哪。
桑雅低声道:“其实若是食物足够的话,牛羊冬天怀崽子挺好的,等到春天生的话,小羊小牛就有嫩嫩的草可以吃了。”
江思印学医久了,也知道原因:“往年冬天是不敢让牲畜怀孕的,因为营养不足,会流产的。”
流产对母牛和母羊伤害太大了。
就如同人一样。
江河检查那些怀孕的牲畜。
还好他的饲料方子可以补充到足够的营养,不然怀上也不一定能生下来。
牧民们自是感激不已,他们也听说过这饲料方子,能在大冬天不让牲畜掉肉,这样坏事也是变成好事,等到春天,家中的财产又能增加了。
正忙碌间,突然有人指着羊群道:“这、这是什么?”
就见一个衣着单薄、头发拧成一缕缕的、仿佛绳一般的男人从羊群中钻出来。
他朝着众人点头哈腰,用别扭的胡话向众人问好。
江思印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男人并不是胡人,那绳一般的头发是因为太久没洗头的缘故。
奴隶两个字闪过他的大脑。
牛羊的主人立即横眉立目,用胡话呵斥道:“滚出去,别冻着羊,也不准跟羊睡。”
奴隶污垢下的面容露出惶恐之色,冬天的夜晚,外面滴水成冰,他睡的干草房只有一床不保暖的破烂皮毡子,他要是不跟羊群一起睡,肯定会冻死的。
只是主人的命令他也不敢违背,只能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人群中,大师平静无波目光的扫过奴隶。
同行的小孩早已习以为常,只有江思印,脸上露出震惊和不忍之色,生怕周围的人看出端倪,他不禁低下头,努力回忆这男人是不是和他同一批被带到草原的奴隶。
江河让江思印等人上手去检查牛羊的情况,让他们去实践,与所学的医术相结合。
牧民们眉开眼笑地看着那群跟着大师学医术的孩子,等他们学会了,草原上的巫医就会更多了。
江思印嘴角的笑容不禁淡下来。
这些胡人看本族的孩子的眼神是那样的柔和,可对待刚才的奴隶,却像对待没有生命的家具般冷酷无情。
检查完后,江河对主人道:“有七只羊怀上了,一定要注意营养,还有……”
他的语气顿了一下。
主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忙问道:“大师,怎么了?可是哪里出问题?”
“怀孕的羊要特别注意保暖,最好每天晚上检查一两次,贫僧担心它们被挤到角落,万一冷到了,会有危险。”大师认真地道,“一般的羊,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可怀孕的母羊就不一定了。”
周围的胡人听后,频频地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有人开口道:“我家婆娘也怀孕了,晚上那个折腾啊,一个晚上要醒来好几次。”
“没错,人都这样,何况是羊呢。”
主人十分热情地邀请众人去家里喝奶茶、吃烤肉,一群孩子们围着火堆吃东西。
江思印却没什么胃口,他粗粗地吃了点东西,就走出帐篷去透气。
草原的冬天很冷,蒙古包里和外面的温差很大,他站在那里,吐气成霜,忍不住将脖子缩进衣服里面。
他下意识寻找方才的奴隶,按理说来了这么多人,主人应该叫奴隶伺候的。
可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奇怪,那奴隶那么脏,身上都是羊毛的臭味,主人家哪敢让他在客人面前露脸。
黑狼部落真的很大,看座落在周围的蒙古包的款式跟大小,就知道这个部落比桑雅的部落富裕多了。
江思印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数着蒙古包的数量,随意地在周围走动。
蒙古包外面没有人,天气这么冷,又是晚饭时间,没哪个傻子像他一个在外面闲晃悠。
突然,江思印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蒙古包。
那个蒙古包十分华丽,一看便知道是贵族。
而那华丽的蒙古包后面还有一个十分破旧的小蒙古包,江思印迟疑片刻,仍是走过去,还未走近,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好冷、好饿啊,一天两顿煮黑羽草,一下子就没了。”
“有黑羽草吃你就知足吧,咱们还没一只羊贵,去年冬天没黑羽毛草饿死了很多奴隶,咱们好歹还活着呢。”
“这里比大庆冷多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打着这寒颤说,“我要是冻死了,尸体肯定会往草原深处扔……我不想尸体被狼吃了,到时候麻烦你们辛苦点,给我挖个坑埋了。”
另一个同样打着颤的声音道:“别说话,话说多了会更饿的,快睡吧!说不定是我先死呢,咱们奴隶的命都这样,迟死早死的区别。”
江思印站在帐篷外,此刻恨不得自己听不懂大庆话。
半晌,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原路返回,脸蛋被冰冷的风吹得一片麻木,仿佛整颗心都是冷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和他爹说过的话,草原和中原人没什么区别,都一样是人,只不过草原太穷,吃不饱才不讲究礼仪,才被人当成野蛮人。
中原的奴隶也会被这样对待吗?
不对!他爹说,中原没有奴隶,只有下人!下人虽然卖身,但主家不能随意打骂,打死了官府还是要管的。
可是草原上的奴隶死了,不会有人管,胡人主子像丢破烂一样,将他们的尸体抛到草原深处。
桑雅一家的温情遮掩住了他的双眼,他第一次意识到,草原的生存其实比中原还要更残酷。
桑雅出来找他,见他站在那里,赶紧过来拉他。
“巴图,你去哪了?”桑雅发现他的手很冰冷,“你的手太冷了,咱们回去!刚才那主人家给咱们铺好了毛皮毡子,天快黑了,快进来睡觉。”
来回的路程太远,他们要在黑狼部落休息一晚,明天才能启程回去。
这一晚,桑雅和主人家的闺女一起睡。
她很少会这样住在别人家,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隔壁的房间里,江思印也和他的小伙伴们躺在一张床上。
“巴图,你今天吃得好少。”阿克善将藏起来的肉干递给他,“你吃点吧。”
“谢谢。”江思印下意识地不想让这些小伙伴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脸上扬起一个微笑,“我担心统统呢,它一只鹦鹉看家,真让人不放心。”
房间里的小伙伴们七嘴八舌地安慰他,“它在家里比较好!天那么冷,它一只鸟出门会冻死的。”
“等明天回去就能看到啦,才一晚上能出什么事?”
“就是,统统那么聪明。”
…………
夜已经很深,所有人都睡着了。
江思印迷糊间,听到有人起床的声音,他瞬间就清醒。
自从跟着和尚爹生活后,他已经很久不像现在这般直接睡在地上,他还是不大习惯,很容易就转醒。
江思印维持着身体不动,眯着眼睛看向黑暗的房间。
那个起身的人……好像是主人,他起来干嘛?
蒙古包的主人用胡低咒着这见鬼天气,他走进干草房,将睡在那里的奴隶一脚踹醒。
“滚!去羊圈里呆着,小心看着怀孕的母羊!”
夜深人静,主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江思印仍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黑暗中,看向和尚爹睡的位置,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为了保暖,蒙古包里密不通风,就算是白天都很黑暗,更别说三更半夜了。
江思印的嘴角不禁扯了一下,原来白天时,他爹说的话是这个意思,爹总是那么聪明。
翌日,他们就离开了黑狼部落。
回到帐篷寺庙的时候,江思印见周围没有其他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爹,那些奴隶好可怜,真的没办法吗?”他低低地问。
江河叹了口气,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问道:“你这一路上,就是为这事不高兴?”
江思印咬着嘴唇,闷闷不乐,“爹,我当日也是以奴隶的身份被卖到草原的。”
只是他比较幸运,遇到养父母一家,没有把他当奴隶。
江河很高兴,“放心吧,过几日老单于的人会过来,爹到时和他们提一提。”
他心里终于松口气,这孩子总算不再一心向着草原,弱肉强食的狼法则在草原表现得淋漓尽致,江思印的小伙伴们习以为常,可江思印七岁前,是用儒家学说启蒙的,仁与善刻入他的骨子里。
江思印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大王子。
大王子来到帐篷,就直接去找鹦鹉下棋。
江思印觉得大王子的胆子挺大的,他就没想过聪明成这般的鹦鹉其实是妖精吗?
“怕什么,有大师在呢!”大王子很淡定,他觉得自己天命在身,邪祟不惧。
再说了,一只鹦鹉成精后能干什么?早在大师到达草原时,他就派人观察过,这只鹦鹉一点法术都不会,除了那嘴巴特别会说,什么本事都没有。
下完棋,大王子去找大师。
“大师,您辛苦想出的饲料方子太有用了。”大王子将一袋子宝石放到桌子上,“这些是买方子的费用。”
这趟差事是大王子求来的,他非常喜欢和大师交易,豆腐生意让他大赚一笔,那些菜方子还讨得父王的欢心,大师真是他的吉祥物啊。
大师拒绝大王子的宝石,他的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
“施主,贫僧这次不要钱,只想求施主一件事。”
等大王子听他说所求之事,不禁愣了一下。
“就这点小事?”他不以为意地说,“大师放心,我命人到各部落提一提,大庆奴隶有耕种的经验,若是死了挺可惜的。”
如果是往年还麻烦,今年的羊毛大家都赚了一笔,食物还多了黑羽草和莜麦,明年种下莜麦后更不缺粮食,奴隶吃个半饱还是可以的。
江思印特别高兴,一脸崇拜地看着和尚爹。
“等草原的粮食多了,那些胡人主子肯定愿意给奴隶吃饱饭。”
他无法改变那些奴隶的身份,也不知道从何改变,只能希望他们在草原过得好。
江河笑而不语,并未告诉这孩子,他以前和中原皇帝提过,皇帝正在大力打击人贩子,贩卖孩子的人贩子都要死刑,贩卖大人更不行!
至于流落草原的奴隶,赚了一大笔毛衣钱的皇帝已经盘算着,让张主管这些商人出头买回中原,大庆皇帝虽然不至于爱民如子,但他只要想到自已的子民给胡人白干活,就浑身各种不舒服。
**
春天到来的时候,牧民们陆陆续续又开始迁徙。
江河这大师仍是安然不动,江思印的小伙伴们也陪他一起,只有桑雅爹脸上有些焦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师说双胞胎一般会早产,桑雅娘现在挺着个巨大的肚子,他每次看到都害怕。
“别怕啊,我爹说不是这个月,就是下个月会发动。”江思印安慰养父,“我爹的医术可好啦,不会有事的。”
桑雅爹努力地挤出笑容,“那就麻烦大师了。”
大师为了他婆娘,拒绝出诊,就算出诊也在周围一个时辰马程的地方,这事他记在心里,感激着呢。
桑雅娘发动的时候是半夜。两个孩子果然比一个难生多了,中途桑雅娘一度没了力气,接生的邻居大妈都要吓住,江河给她扎了好几针,又灌了提前准备好的药。
太阳升起的时候,两个孩子终于顺利地生出来。
桑雅娘疲惫地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欣喜的笑,“都是儿子,太好了。”说完人便立即昏睡过去。
桑雅爹仿佛僵硬的石头,一手一个孩子,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
他的手动都不敢动,生怕孩子会掉下去。
帮忙接生的邻居大妈也是笑得不行,将两孩子接过来,教桑雅给孩子喂煮开的牛奶。
“刚生下来时大人没奶水,这两三天,孩子得喝牛奶。”大妈对桑雅道,“看到没有,就这样抱弟弟,等他们吃饱后,就稍微将孩子立起来,轻拍他们的背,免得呛奶。”
桑雅爹去找玄济大师道谢。
接生过无数新生崽子的邻居大妈告诉桑雅爹,早产儿很少有这么健康的,更不用说是双胞胎,大师肯定费了不少力气。
桑雅爹突然想起,大师送子观音的名声,大庆天子都是在他的诊治下才有孩子。
在桑雅娘生下孩子不久后,桑雅一家和剩下的少数族人终于也迁徙。
桑雅娘被包裹得像个粽子,她所在的马车围得严严实实,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桑雅娘很想说哪有这么讲究,却被桑雅父女俩直接镇压,中原人讲究女人产后要坐月子,总是有它的道理的,反正如今他们家里不缺吃穿,桑雅娘一个月不干活又有啥。
桑雅捧着熬好的鸡汤过来,“娘,你多吃点鸡汤,你的奶不够呢。”
桑雅娘温柔地看着白胖的双胞胎,只是眉头蹙起,“两个孩子肯定不够吃,幸好有羊奶。”
双胞胎生下来体重偏轻是正常的,幸好他们能吃,母乳不够就喝牛奶和羊奶,没几天他们的体重就上来了。
江思印骑坐在小马上,时不时会看到草原上那些草稀的地方被翻开,便知道这里有牧民打算种莜麦。
阿克善驱赶着马儿上前和他说话,“我们家也要种莜麦,我家有五斤的种子。”
“五斤的种子还好,多了就辛苦了。”江思印点头道。
“中原的牛可以耕地,我爹说了,要向中原有经验的农夫学习。”
阿克善向往地说,听说麦子做成的面粉能做好多美食,大师做的很多点心就是用麦子做的,可美味了。
不是每个草原牧民天天都能吃得起肉的,像他们家,大多数时候吃的是植物根茎和奶制品,植物根茎不好吃,还拉嗓子,如果能天天吃面粉做的美食,他觉得这就是神仙日子。
忙活好几天,终于忙完春耕之事。
江河种莜麦的时候,周围的胡人二话不说过来帮忙,那点地很快种好了。
江思印这才有时间去看两个弟弟,小孩子长得就是快,不过才几天,感觉他们又胖了一圈,就跟小猪崽似的。
桑雅母女俩围着两个娃转,基本上不是喂奶就是洗尿片,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回来的时候,江思印和他爹说:“他们一天吃好多顿,怪不得桑雅姐忙不过来呢!她们刚休息一会儿,两个弟弟又饿了。”他叹了口气,“那奶还不敢提前挤,现在天气开始热了,中午的蒙古包热得很,桑雅姐怕羊奶变馊,还有讨厌的苍蝇也会出来。”
桑雅跟着大师学医后,对苍蝇蚊子等深恶痛绝。
以前不学医,不觉得有什么,知道苍蝇蚊子会害死人后,就觉得哪哪都不对。
江河捏着佛珠,觉得这样不行,桑雅成天围着两个弟弟转,都没空学习了。
桑雅已经十五岁,最多延迟两年,她就得成亲,成亲后哪里还有时间学习?这两年不多学点,日后就没机会了。
想到这里,江河道:“小印,你去找你桑雅姐,多要些牛奶和羊奶回来,爹试试看怎么做成奶粉。”
江思印满头雾水,“爹,奶粉是什么?”
“就是将奶变成粉,能储存很久。”
这年头的真空储存就别想了,但隔离空气的话,储存一个月应该没问题。
江河又开始了一顿操作。
亲眼看着奶粉是如何制成的江思印对他爹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比他爹更厉害的人了。
桑雅也对奶粉这东西惊喜不已。
她将装糖的瓷器罐子装上奶粉,心里十分感动,有了这个,她就不用一天到晚挤好几次羊奶,不仅她烦,那些母羊更烦,看到她就想躲。
她高兴地说:“放温水泡匀就能喝,多方便啊。”
江思印闻着奶粉的味道觉得很香,忍不住吞口水,扭头问:“爹,我也可以喝吗?”
“当然,大人小孩都能喝,拿来做奶茶比新鲜的牛奶还要香一点。”江漆低头闻了闻奶粉,感觉这膻味少了很多。
桑雅当即舀出几大勺奶粉,笑嘻嘻地说:“我们试试吧。”
很快,三人一鹦鹉都喝上了奶茶,并配着点心。
点心是咸味的,江思印不禁嘟起嘴巴,也不是不好吃,但他更想吃甜的。
桑雅喝了一大口的奶茶,说道:“我觉得没什么区别,这奶茶就香那么一点点。”
江河没有说话。
想要香还不容易,各种添加剂加上去,就怕你不敢吃。
奶粉受到众人一致好评。
桑雅娘拿着竹子做的奶瓶晃了晃,奶嘴是羊肠子,塞到崽崽嘴里后,两个孩子喝得好不欢快。
“大师真厉害呢,这奶瓶做得太好了。”桑雅娘由衷地感叹。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感觉他好像什么都会,有了这个奶瓶,以后孩子可以自己喝奶,她不知有多省事。
桑雅道:“就是要经常换奶嘴挺麻烦的。”
桑雅娘不禁瞪她一眼,“用勺子喂更麻烦!你快去和巴图学习,有奶瓶和奶粉,娘一个人可以照顾两个弟弟,不需要你了!”
桑雅见她娘确实忙得过来,便拿起学习用的沙盘,蹦跳着出门。
她确实喜欢两个弟弟,但天天照顾他们不能学习,心里还是遗憾的,现在能去学习真是太好了。
奶瓶这般好用的东西,很快传了出去。
附近有婴儿的胡人经常上门来交流,因为孩子闹着要喝奶,桑雅娘瞒都瞒不住。
奶粉也让有孩子的家长眼红不已,这得多省事啊!
在桑雅不知道的时候,奶粉的传言越传越广,最后变成了:一斤奶粉要用近十斤牛奶制造,浓缩成为精华,喝奶之精华长大的娃娃,会特别强壮、特别聪明!
证据就是桑雅的两个壮得像小牛犊的弟弟。
双胞胎明明是早产,生下来时多小的一只啊,可现在两个孩子比人家单胎的都要强壮。
此言一出,桑雅家顿时挤满了望子成龙的家长。
草原上的孩子,家长们并不指望他们聪明,反正这些孩子又不用读书,但勇士的诱惑,相信哪个家长都抵抗不了。
被那些盼望孩子成为勇士的族人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同样身为人母的桑雅娘实在是顶不住,思及大师的为人,加上奶粉的加工过程并不太难,桑雅娘只得说出真相。
桑雅特意去找大师道歉,又为大师添麻烦了。
江河并不将之当成一回事,淡然地道:“传出去是好事,夏天到了,牛奶容易变质,吃变质的奶会拉肚子。”
到时麻烦的还不是他这个医生?
等张主管的商队到达草原,正是春末之时,他惊讶地发现,草原上多了种叫奶粉的新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