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云中郡的扶苏收到咸阳传来的消息的时候,菟裘鸠和嬴华璋都已经在做准备。
因为知道途中会经过一大片戈壁沙漠,所以他们直接把代步工具选择了骆驼。
在沙漠和戈壁之中骆驼比马匹更好用,毕竟骆驼更加坚韧一些,哪怕几天不吃不喝也能坚持住。
而马匹估计两三天不吃不喝就不行了。
更何况菟裘鸠的专用坐骑玉尘比一般的马都娇气,换一匹马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菟裘鸠那个骑术最好是选择比较熟悉的马匹,除了玉尘就是嬴华璋的血焰。
只不过在经历亲自放跑血焰导致血焰被虐待之后,菟裘鸠多少有了点心理阴影,根本不想再带着血焰去冒险。
反正马匹西域这边应该不缺,实在不行就买好了,还是骆驼比较好用。
最主要的是骆驼的负重也很强,菟裘鸠甚至让人制作了一个能够放置在骆驼身上的小型车厢。
车厢跟普通马车的车厢形制十分相似,只不过里面有一个座椅。
唯一不同的就是普通车厢三面都是木头打造,而这个车厢用的是羊毛毡以及极其轻薄的丝绸。
这是充分考虑了沙漠之中昼夜温差大风沙也很大,天气凉又有大风沙的时候,羊毛能够很好地保暖。
而若是到了中午天气比较热的时候,羊毛毡就可以拆除折叠起来,放置在骆驼身上,四周只留下用来遮挡风沙的丝绸。
车厢的正面天气好的时候是敞开的,有风沙就放下车帘。
如果不是时间比较赶,菟裘鸠甚至还想弄点特殊的工艺——让两个车厢合起来就能搭成帐篷,还是能让两个人同时居住的那一种。
这样的话还能减轻一部分负重,比起所有物资,帐篷才是最占地方又最难以携带的。
可惜他带着匠人鼓捣了一阵发现想要弄成这样得多研究一段时间,他干脆也就放弃了。
这玩意实用性并不高,费尽心思研究出来也不能赚钱,除非以后丝绸之路上的商队多了,大家都需要这东西,那才有市场。
可想要达到那样的规模恐怕需要很久,也不急于这一时。
菟裘鸠通过之前那些人的经验把需要带的清单全部列了出来,然后找到嬴华璋偷偷商量说道:“我们不如只带丝绸吧,金银都太重了。”
反正有丝绸就可以在当地换取金银,到时候再用金银购买别的东西就行。
他们这一次的主要任务就是开路,为的并不是带回来多少东西,而是熟悉路途,为以后更多的商业贸易做准备。
嬴华璋点头说道:“除了瓷器,羊毛布也可以带一些。”
菟裘鸠一想也行,这些都是比较轻便的东西。
他们两个在这里商量这些,那边得到了消息的扶苏急匆匆过来找他们说道:“父皇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计划,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有些兴奋,虽然不太想动兵,但身边有着匈奴和东胡两个“野人”邻居也的确很闹心。
能趁着这次把他们都削弱到一定程度,不敢再对大秦产生什么非分之想也是挺好的。
菟裘鸠转头看向嬴华璋问道:“你想怎么做?”
他这两天都在计划西行的事情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嬴华璋果断说道:“我明日就带人去匈奴王庭。”
菟裘鸠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他相信嬴华璋心里应该心里有数。
扶苏坐在一旁等了半晌他本来还等着嬴华璋继续说他的计划呢,结果他弟弟说完那一句之后就又开始跟菟裘鸠研究出门要带什么。
扶苏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嬴华璋比较厉害一心二用不在话下,一边跟菟裘鸠讨论一边随口说道:“还有什么然后?然后就看我跟匈奴单于的交涉了啊。”
扶苏:……
他有些不安心说道:“你还是把你的打算跟我说说吧。”
不能掌握所有情况让他怪不安心的,生怕嬴华璋又搞出什么骚操作来。
嬴华璋有些无奈:“这个我们不是商量过了?目的定好,剩下就要看临场反应。”
谁能直接预判头曼单于的反应呢?
扶苏谨慎问道:“如果头曼单于死活不肯跟东胡起冲突怎么办?”
嬴华璋一脸奇怪:“那还能怎么办?干掉他换一个单于很难吗?”
他们对于匈奴而言是有绝对压制力的,他过去就是为了给头曼单于施压,谁要跟他好声好气地商量?
扶苏一噎下意识地问道:“推举冒顿?”
冒顿太子如今在他们这里生活得很适应,学习各种东西都飞快,人也逐渐变得有礼,比起匈奴他似乎更加亲近大秦。
或者说是他更加亲近菟裘鸠,这个孩子动不动就喜欢黏在菟裘鸠身边。
扶苏好几次都用冒顿当借口去气嬴华璋,偏偏嬴华璋不肯上当,只觉得那个毛头小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个对大秦更亲近的单于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一想……他都要忍不住让嬴华璋直接给匈奴换个单于了。
不过还是得忍,不能乱来,否则会被揍。
嬴华璋和扶苏都觉得如果头曼单于不肯合作就换冒顿,然而菟裘鸠却猛地抬头说道:“不行,别的谁都可以,但是冒顿不行。”
开什么玩笑,他辛辛苦苦把冒顿要过来当质子就是为了断掉匈奴崛起的可能性。
如果他们把头曼单于杀了再让冒顿当单于的话,那么跟纵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更甚至他们还算是帮了冒顿一个忙——毕竟原本为了干掉头曼单于,冒顿还是忍了很多年并且精心筹谋许久的。
他们直接帮忙省略了这个环节,真是想一想都让人想要吐血。
菟裘鸠说完之后,扶苏有些诧异:“不用冒顿?那用谁?”
匈奴其他人他们都不认识啊。
菟裘鸠淡定说道:“随便一个谁,换一个年纪小的上去,头曼单于不是还有其他儿子吗?随便选一个最软弱的,这样才好控制,冒顿已经很大并且他有自己的想法,哪怕现在看起来更亲近大秦,人也是会变的。”
别的不说,如果是菟裘鸠作为质子被送到敌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他的心理压力也会拉满,未必能有很好的应对办法。
然而冒顿不说过得如鱼得水,反正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了大部分人的戒心,大家都把他当成了一个温和无害的质子。
这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吗?谁敢说他不是故意的?
如果干掉头曼单于就只有冒顿一个选项的话,他宁可直接干掉冒顿也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嬴华璋听后一脸的若有所思,他从来没觉得冒顿会对他产生威胁就是因为菟裘鸠对冒顿的防备之心十分之重。
哪怕表面上看起来再温和,菟裘鸠对冒顿也十分警惕,就差告诉所有人一旦觉得冒顿行为不对就直接格杀勿论了。
他很少见到菟裘鸠杀心这么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他的情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点头说道:“换一个年纪小的的确更好一些。”
扶苏忍不住问道:“那换别的孩子不是更好?为何非要在头曼单于的孩子里选?”
菟裘鸠解释说道:“为了不让匈奴人造反,还是头曼单于的儿子就代表单于之位还在他们自己人的手里,大家的地位没有任何改变,换其他人的儿子那涉及的就很复杂了,我们没必要参与到匈奴的政治斗争之中,只要达成我们的目的,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扶苏听完之后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们的目的?他们什么目的来着?
哦,对,他们要利用匈奴人对付东胡,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是怎么开始讨论给匈奴换个单于的?
他忍不住警惕地看着嬴华璋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匈奴单于不换人才是最稳妥的,华璋你老实一点别乱来,不行,要不换个人去吧。”
他深深觉得他这个弟弟天生跟老实两个字都不搭边,说不定过去就给人家换一个单于,还是换一个人过去最稳妥。
嬴华璋缓缓抬头,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一旁的菟裘鸠没忍住说道:“不是你问我们如果头曼单于不配合要怎么办的吗?”
扶苏提出了问题,他们给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后居然还被警告不要那么做。
怎么着?扶苏这是无师自通了钓鱼执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