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裘鸠有些诧异地看着嬴华璋:“啊?什么都不做?”
嬴华璋悠悠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然呢?杀了赵高和李斯再处死胡亥吗?”
菟裘鸠略有些纠结:“好像……也不太好。”
历史记载是一回事,但现在这些人还没做出那些事情,万一历史被影响了呢?更何况这是本书啊,历史上都没有嬴华璋这个人,书中走向被影响也正常吧?
因为还没做过的事情就被处死的话,感觉也挺冤的。
嬴华璋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说道:“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去发愁,父王既然已经知道就不需要你我担心,我说什么都不做只得是大动,他们暂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但是以后……却也未必说得准。”
他哪儿猜得到自己父亲要做什么?秦王的心思亲儿子都未必搞得明白。
菟裘鸠想了想也是,既然说出去了那他就无事一身轻,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好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反正秦王也的确很高。
菟裘鸠想到这里就直接放心摆烂,实际上接下来他也没啥空闲关心这件事情,因为接下来新婚夫妇一连好多天都要去走亲戚。
新婚第二天,嬴华璋怎么都要去见公婆和兄长。
虽然是他们去拜见,但更紧张的是菟裘阅和樊氏,在嬴华璋跟随菟裘鸠行礼的时候,他们两个坐在那里简直就是一个生动的坐立不安形象。
等一套流程走完,樊氏立刻站起来拉着嬴华璋的手说道:“路上累了吧?快些坐下。”
对于这个儿媳她说不上满意不满意,更何况哪儿轮得到她满不满意啊,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公主会不会太过盛气凌人。
毕竟长相柔美的阴蔓公主在嫁到李家之后都颇有几分让李家娘子受不了,嬴华璋长相就是艳光四射,凛然不可侵犯那种,会不会比阴蔓公主脾气更坏几分?
让樊氏没想到的是嬴华璋说话虽然算不上轻声细语,但态度很是温和,也没有因为他们身份不够高而看轻,在菟裘阅和樊氏说话的时候也会认真倾听,时不时还顺着樊氏说把樊氏哄得心花怒放。
樊氏都忍不住拉着嬴华璋的手说道:“我嫁来时便没有阿家,也不知该怎么当,索性把你当女儿来看,你莫要嫌我托大。”
嬴华璋温和回应,一口一个阿母哄得他很是开心。
菟裘鸠在一旁看着便忍不住想笑,菟裘阅看不下去便把他拎走说道:“让你阿母与新妇说话,你且随我来。”
菟裘鸠立刻跟着菟裘阅走了,菟裘阅带他到了书房之后踟蹰一番问道:“你与公主,相处可好?”
菟裘鸠看他表情怪异,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应当不是单纯问他跟公主相处的事情吧?
或许担心他不明白,菟裘阅便低声问道:“我是说,新婚之夜……”
到这里他也不好再详细问,要不是菟裘鸠娶的是公主,他肯定不会问这些问题。
主要是他担心自家儿子受欺负,虽然受了欺负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至少……家里还是他能说话的地方。
新婚之夜啊,菟裘鸠一想到自己新婚之夜给嬴华璋锁骨上留了个牙印到今天还没完全消下去,不由得脸上一红低头说道:“挺……挺好的,华璋他很宽和温柔。”
不宽和估计要跟他算账了。
菟裘阅虽然觉得菟裘鸠用词很奇怪,但听后着实松了口气拍了拍菟裘鸠的肩膀说道:“那便好,以后跟公主好好过日子。”
他们两个的婚事没有选择余地,但小两口过得好自然最好。
菟裘鸠看了菟裘阅一眼心想希望将来您知道真相的时候能扛得住这个打击。
等他们父子二人去饭厅吃饭的时候,菟裘鸠就听到樊氏正在跟嬴华璋说怀孕生子需要注意的问题。
樊氏自己因为生子落下了一身病养了许多年才好,此时她喜欢嬴华璋便不忍心见儿媳也受这样的苦楚。
菟裘鸠听到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连忙红着脸说道:“阿母,我们还小,这件事情……暂时不急。”
樊氏轻轻拍了他一巴掌:“傻孩子,怎么能不急?去去去,我们女人说话你凑过来做什么?”
菟裘鸠看了嬴华璋一眼,发现这位公子一脸平静,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模样,甚至还摆出了认真倾听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由得给他点了个赞。
等等,嬴华璋该不会是公主当久了性别混淆了吧?
虽然平日里看他知道自己是男人,但万一内心一直觉得自己是女人,成了个跨性别者这可怎么办?
这年头没什么跨性别者的概念,有这种想法的人一般都会归类为心疾,简单说就是会被当成精神病。
菟裘鸠一时之间有些担心嬴华璋的心理健康来,哪儿还顾得上樊氏念叨着什么他们菟裘家人丁不兴,若非她身体不好,定要为菟裘家开枝散叶。
至于嬴华璋他只需要保持微笑,适当点头,偶尔应和一句就行了。
等出了菟裘家上了马车被送走之后,菟裘鸠低声对嬴华璋说道:“那个……我阿母就是随口说说,你听听便是。”
嬴华璋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门口等他们走了才敢抹眼泪的樊氏,十分感慨地说了一句:“他们都是好人。”
菟裘鸠听后也忍不住微笑:“对,他们都很好的。”
因为有这么一家好人他才没有走极端,要不然现在他怕不是忍无可忍干掉菟裘敦一家流浪天涯去了。
虽然大概率流浪不了多久就会被抓起来砍头,但也比忍气吞声一直被虐待强。
菟裘鸠想着这些的时候,嬴华璋说道:“明日去廷尉家,后日便是去各位宗室长辈家中,我帮不了你多少,你自己小心。”
菟裘鸠笑呵呵说道:“义父和义母也都很好说话的,不必担心。”
嬴华璋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李斯和他的娘子的确很好说话,嬴华璋又不是真的要跟李家娘子相处的儿媳,李家娘子对她很是宽容。
只是他们过去,阴蔓公主肯定要出来见姐姐姐夫的,有存在就有对比,阴蔓公主跟李家娘子相处不是很好,从嫁过来的第一天就没收敛过自己的脾气,处处端着公主的架子。
倒是嬴华璋态度很是亲和,说话的时候会认真看着对方,李家娘子那些套路化的指点他也会认真听进去,偶尔不懂的地方还会问一问。
在他身上隐隐能看到扶苏公子的影子,这让李家娘子有些疑惑,同样都是大王的子女,怎么阴蔓公主不像他的兄姊一样呢?
同时她也有些遗憾,若当初嫁过来的是华璋公主该多好,她儿子也不至于天天往外跑不着家。
对于公婆更亲近嬴华璋这件事情,阴蔓公主看得更是不平。
自小嬴华璋就处处压她一头,从待遇到父亲的宠爱,如今好不容易她嫁的更好,但……对方看上去比她幸福多了。
尤其是菟裘鸠虽然在跟李斯和李由说话,但是时不时会关心的看嬴华璋一眼,李由……从头到尾连眼角都没冲着她过!
阴蔓公主虽然不平,但也不傻,不会胡闹,只是在听到嬴华璋跟李家娘子十分有共同语言的说嫁衣首饰沉重的时候,终于忍耐不下去,娇笑着说道:“便是再沉重也难不倒阿姐吧?毕竟阿姐力气可大,最擅长耍三戈戟。”
她说这话的时候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接触到菟裘鸠的目光之后,阴蔓公主笑着问道:“姐夫一定也知道这件事吧?”
李家娘子显然有些惊讶,却又不好说什么。
力气大对于贵族小娘子而言不是什么好话,之前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想必是被隐瞒了下来。
李家娘子一想到这里对阴蔓公主便有些不满,但又不好说什么,刚想转移话题遮掩过去然后就听到菟裘鸠认真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啊,我射箭还是公主教的呢。”
阴蔓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转头看向菟裘鸠。
菟裘鸠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很骄傲自豪的样子,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人……跟她想的不一样,不对,或者说是跟很多小郎君都不一样。
以往阴蔓公主也会偶尔对那些爱慕嬴华璋的人说这些,那些人听后一般都是纠结一下,然后很大度的说:没关系,只要婚后公主不碰那些刀枪棍棒就是。
力气大是天生的,这谁还能左右不成?
嬴华璋站在一旁看着阴蔓公主轻笑了一声,也没多搭理她。
别说菟裘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就算当初不知道的时候,菟裘鸠在发现他力气很大还喜欢武艺的时候都是支持的。
嬴华璋见过许多虚伪之人,看得出菟裘鸠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菟裘鸠若有若无地感受到了这两位公主好像不太和,但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衡。
李斯对这件事情也不关心,他只想多叮嘱菟裘鸠对公主好一点,还有暗示他一下公主的真实身份。
这个秘密连李家娘子都不知道,是以李斯特地把菟裘鸠带到书房,就他们两个人谈话。
如果菟裘鸠不是知道事情真相,那么肯定听不懂李斯的暗示。
此时听到李斯这么暗示他,他心里的天秤又倾斜了一些——别的不说,李斯是真的很爱护他了。
菟裘鸠十分坦荡说道:“义父莫要担心,此事我已知晓。”
这次轮到李斯吃惊:“你如何知晓?”
菟裘鸠不好说因为自己做梦再加上打算晚育让嬴华璋误会他知晓这才阴错阳差的知道真相,只好解释说道:“我和公主……毕竟入了洞房。”
新婚之夜除非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否则这还不知道那就离谱了。
当然后世也有一些男人被男装女,甚至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之后还不知道的。
但问题是官宦人家的小郎君会提前给启蒙啊,那秘戏图虽然抽象但……该有的也都有了嘛。
李斯颇为惊奇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在李斯看来,菟裘鸠是个情绪比较明显的人,出巡途中只是有人因为说公主坏话他就敢动手,多少带着一点冲动在。
如今菟裘鸠看上去十分平静,李斯都有些没想到。
他若有所思问道:“你怎么想?”
菟裘鸠老老实实说道:“我没什么想法,大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他这也是在暗示李斯:别瞎想了,跟着秦王的脚步走你还能来个名留青史,听信赵高忽悠最后只能落个家破人亡还是族诛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