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还能怎么表现呢?
用来贿赂的喜封都给了,眼前的人就是不让。
菟裘鸠微微扬眉说道:“扶苏公子执意不让可就别怪妹婿不客气了。”
扶苏公子立刻一挥手,他身后几位十分壮实的陛盾郎直接出列,他笑着说道:“今日倒要看看你怎么过去。”
菟裘鸠心说还能怎么过去?带人闯进去啊。
菟裘鸠直接说道:“变阵!”
瞬间他身后的亲卫团就变成了锋矢阵的形状。
扶苏公子看后也笑着说道:“圆阵,变!”
他身旁的陛盾郎顿时围着他转了一圈组成了圆阵。
扶苏公子朗声说道:“这两个阵法都为你所创,如今就看看到底是进攻的锋矢阵厉害,还是防御的圆阵厉害。”
好家伙,这是用他的矛攻他的盾啊。
只不过是成个亲而已,竟然搞成了一场小型军事演练,王室结婚都这么离谱吗?
菟裘鸠一边内心吐槽一边嘿嘿一笑挥手说道:“上!”
亲卫团组成的锋矢阵往前冲过去,扶苏公子立刻让人“迎敌”,结果锋矢阵到了他们面前之后反而停了下来。
就在扶苏公子纳闷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哎呦的声音,转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后的陛盾郎已经被菟裘鸠的手下给撂倒在地了。
扶苏公子十分疑惑这些人从哪儿冒出来的,身旁的护卫嘴角一抽说道:“公子,主婿好生狡猾,一边让我等误以为他要闯进去一边让人从墙上翻了过去。”
扶苏公子听后摇头失笑,这的确是很狡猾了。
菟裘鸠听后得意笑道:“公子,这就叫声东击西!”
扶苏公子略想了想说道:“声东击西,这四个字倒是贴切。”
菟裘鸠看着他一脸赞叹的模样,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四个字好像是汉代刘安在《淮南子·兵略训》中写出来的。
这时候……应该还没有这四个字。
不过他说漏嘴的时候多了,毕竟说话的时候也不可能每说一个成语就去思考这个词语现在有没有出现。
他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此时他的手下已经为他开出了一条通往寝宫大门的路。
菟裘鸠将马交给水生,带着伴郎团,哦,是亲卫团一路走过去。
越是靠近寝宫他的心跳就越快。
寝宫门口已经放上了步障,步障很大,将整个大门口都给堵上。
菟裘鸠只能通过里面隐约的人声和布料摩擦声判断出里面应该有很多人。
他站在步障之前,听着礼官开始高声唱着下一步流程。
催妆诗、撤障诗这些自然都是要有,却是有专门人员提前准备好,甚至连高声吟诵都不需要菟裘鸠自己来。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等着里面的宫女以及贵妇们和外面的伴郎团你来我往。
作为婚礼的主角,他跟嬴华璋两个人分别立于步障两旁,听着身旁的人高声笑语感觉还挺特殊的。
在撤障诗念完之后就需要菟裘鸠亲自出马了——他要将大雁给扔过去,也就是行奠雁之礼。
那只大雁依旧活着,甚至因为这两天好吃好喝养好了伤不说还胖了不少。
原本大家就是选出了一只最大的大雁给他,如今再胖几斤,菟裘鸠只觉得拎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
之前他在家里也练习过抛雁,只是当时是用别的东西练习,比这只大雁要轻一些。
此时他拎着大雁,有些紧张的转了转手腕,一旁的菟裘彦说道:“阿弟,用点力气。”
菟裘鸠认真点了点头,用力将大雁抛过了步障。
步障之后的女眷们笑声一片,宫内的女官也大声唱道:“撤障。”
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步障终于被撤开,嬴华璋手举绢扇遮面在一众女眷的陪同下缓步而出。
菟裘鸠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忘却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以及正在进行的婚礼,眼里只看得到嬴华璋那双形状漂亮眼眸若星的漂亮眼睛。
婚礼之前,菟裘鸠并没有像其他新郎官一样想象他的新娘当天会不会很漂亮。
因为嬴华璋哪怕不是盛装也很美,女装美,男装也好看。
然而现在他却发现黑红的婚服和头上璀璨的金饰衬得嬴华璋更美。艳了几分。
那双眼睛流光溢彩,只看一眼就足以勾魂摄魄。
礼官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回来,随着华璋公主被送上婚车,菟裘鸠又要重新上马。
婚车的车窗和车门都用红色的薄纱笼罩,依稀能够看到里面人影绰绰。
哪怕上了车,嬴华璋手上的绢扇也是不能拿下来的。
他坐在车里看着外面骑在银色骏马上的漂亮小郎君,看他意气风发,看他眉眼含笑,看着看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实际上对于这场婚礼,嬴华璋本人是没有任何心绪波动的。
再热闹也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又完成了一个任务,让大秦的危机又缓解了几分而已。
甚至对于这样的热闹他本身就有些厌倦,无论是复杂的妆容还是繁琐的婚服都让他有些不耐烦。
然而在看到一身婚服身姿挺拔地菟裘鸠的时候,那些厌烦被安抚了下来。
因为秦王舍不得公主“远嫁”所以公主府距离咸阳宫很近。
可是婚车走多久也是有规定的,是以菟裘鸠只能带着婚车在周围绕了一圈。
咸阳宫附近住的都是高官贵族,秦王长女出嫁,这些人自然也要出来凑热闹。
刚刚他们是围观新郎,此时便成了围观新娘。
虽然新娘坐在婚车里,但只看婚车都能感受到秦王对女儿的宠爱。
婚车大到几乎堵住了整个街道,这还是街边的树被砍了之后才放得下。
婚车的车顶上四角每一角都有一只金子打造的朱雀作为装饰,车身也有金粉绘制的鸟,甚至连窗纱上都有金线缝制的树木和栖息于其上的朱雀。
整个婚车华美异常,看得一众云英未嫁的小娘子羡慕不已。
哪个小娘子不想要这般盛大的婚礼呢?
别说他们,就连李由都看得眼热。
当初阴蔓公主下嫁的时候场面也算得上盛大,但比起华璋公主却还差着一些。
在队伍行进的时候,天色逐渐黑了下来,道路两旁早就放置了巨大的火盆,火盆被点燃之后,整个咸阳哪怕达不到亮如白昼的程度也差不了许多。
火光的映衬下,菟裘鸠那张脸越发朦胧漂亮。
哪怕对于公主没能嫁到自家而遗憾的一些大臣也不得不承认,只论外貌,公主和主婿的确是一对璧人。
可惜主婿啥都好,就是比公主矮了一点。
但他们转念一想,自家孩子也比公主矮啊。
就华璋公主那个身量,整个咸阳城都没有几个小郎君能比得上他啊!
身高这个问题,菟裘鸠也没办法,刚刚接公主出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看上去比公主矮很多。
原本他还觉得自己长高了不少,再加上七大夫的发冠比之前要高一些,两个人的身高差应该没那么多了。
然而他忘记了一件事情,他自己处在生长期,人家嬴华璋就比他大一岁,也在生长期啊。
他在长高,对方也在长高。
他的发冠高,但是华璋公主那满头金银珠翠也很夸张。
这加加减减下来,他还是比自己的新娘要矮一些。
这一次他甚至都不能用以后还能长高来安慰自己,看看秦王就知道华璋公主的上限在哪儿,看看他们家,他能长到现在都已经算是基因突变了。
最后菟裘鸠干脆也不纠结身高了,反正只要华璋公主不嫌弃,他干嘛那么在意?
菟裘鸠带着队伍一路回到了公主府,此时他的父母也到了公主府,而家里那边则是由舅舅舅母带人招待。
大家看到婚车过来的时候都很兴奋,坐在上首的菟裘阅跟樊氏不能出去看,只能听小辈一来一回的过来禀报。
在听到公主仪仗盛大之后,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有些紧张。
实际上菟裘鸠的心跳加速是紧张混合着兴奋,或许更多都是兴奋,但作为父母,他们两个却更多都是紧张。
儿子成亲当然值得高兴,可他们很担心自己会一个不小心露怯让公主不快。
看看大堂之内坐着的都是什么人?不是王公贵族就是高官侯爵,菟裘阅和樊氏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王室成员,甚至这次婚礼的主婚人都是关内侯。
紧张着紧张着,菟裘鸠就跟公主一同走了进来。
菟裘阅在看到自家儿子比公主矮上半头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
菟裘鸠跟华璋公主入门之后厅中众人都看向了他们。
这年头没什么拜堂仪式,真正需要在大唐进行的步骤就是却扇。
菟裘鸠在婚礼之前就被塞了一份却扇诗。
其实关于却扇诗他的确是想自己来的,不过想一想这时候流行的诗经和楚辞跟后世有着很大的差别,他自己写未必能写好。
于是很干脆地将这首诗背了下来,并且在赞者的引导之下对上华璋公主那双灿若宝石的眼睛慢慢念出了却扇诗。
待却扇诗念完之后,嬴华璋缓缓撤下举了一路的绢扇露出了明艳的面容。
那一瞬间,菟裘鸠甚至觉得整个厅堂都明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