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一脸黑人问号。
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名字也叫阮瑶?
是同名同姓吗?还是同音不同字?
突然她脑海里又浮起秦浪和阮青青见面的情景,当时她去见的对象姓“覃”,覃跟秦同音不同字……
她脑海里一个激灵,眼睛瞪大了,有没有可能阮家老太太给她定的娃娃亲其实是秦浪,可这对象却被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偷天换日给换掉了?
以王芬和阮青青两人的性格和人品,这事情也不是没可能,尤其王芬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原主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自然不舍得把这么好的亲事给原主。
想到这个可能性,阮瑶心里有底了。
不过她没有急哄哄把猜测说出来,更没上赶着去认娃娃亲对象这个称号,她想知道秦浪母亲去世的原因,就在她想着要怎么把原因给套路出来时,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
下一刻一个人影如闪电般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护住:“你没事吧?”
声音低沉清润。
是秦浪。
阮瑶:“我没事。”
秦浪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确认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后,转身冷眼看着秦正辉:“之前在电话我就明确说过了,我不会跟那个所谓的娃娃亲结婚,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觉得你是我父亲就能操控我的人生?”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果然,秦正辉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你这逆子,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父亲?这就是你一个当儿子该跟父亲说的话?!”
秦浪嘴角抿成一条线,目光冰冷:“该不该,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次了,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会娶那个女人,如果你硬是要和对方做亲家,那你可以再去生个儿子,以你现在的年纪,想再生个儿子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阮瑶:“……”
这么刻薄的话,让她差点笑出鹅叫声,不过一想到自己可能就是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她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秦正辉脸一阵红一阵黑,气得几乎仰倒:“孽障!你个兔崽子,我现在就打死你!”
秦正辉扫了一圈,没在屋里看到打人的东西,便迈着长腿走出去,准备拿院子里的扫帚来打秦浪。
只是他前脚刚走出堂屋,后脚门就被阮瑶给关上了。
门被关上了。
关上了。
了。
秦浪:?
秦正辉:?
看秦浪一脸问号看着自己,阮瑶挠了挠眼下的皮肤解释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爸打死你。”
秦正辉再怎么说也是秦浪的父亲,秦浪肯定不能还手,否则一个不孝的名声就要压在他头上,可站着不动任由人打,那是傻瓜才做的事情。
听到这话,秦浪冷若冰霜的脸如大地回春,一下子融化了冰霜:“你在心疼我。”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他桃花眼勾着,带着笑意看着她。
阮瑶脸微热,扯开话题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父亲看着就是个固执的人,大老远跑过来,事情没有解决只怕他不会轻易离开。
秦浪显然不是任由人摆布的性子,两父子凑在一起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样,闹大了只怕不好看。
秦浪拉起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娶其他女人。”
阮瑶啐了他一口,把手抽回来:“少趁机占我便宜,我问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因为秦正辉正在外面咆哮。
“把门打开!秦浪你给我出来!”
秦正辉真是要吐血了,就没见过有人这么“无耻”,他不过是出来拿扫帚,居然把门给关上了。
秦浪想去开门,却被阮瑶给拦住了:“秦伯父,这里是石油基地,不是菜市场,而且这是我的住宿,你一个大男人在我一个女同志门前大吵大闹,不觉得样子太难看吗?”
“……”
秦正辉被噎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涨得通红:“你让秦浪那兔崽子出来!”
一个大男人躲在里面让女人帮忙出头,要不要脸?!
秦浪却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反而很享受阮瑶心疼他护着他。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娄俊磊带着姜学海过来了,两人看到秦正辉被关在门外,齐齐愣了愣。
秦正辉的老脸更红了,就跟猴屁股一样。
姜学海咳嗽了声走过来:“秦老哥,你过来基地怎么没跟我说?走走走,家里正要开饭,随我回去喝两杯。”
秦正辉:“我这次来得匆忙,来不及通知你,你去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他现在哪有心思吃饭,他非得好好教训那个兔崽子不可!
姜学海不由分说把他拉走:“吃过了也陪我喝两杯,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大男人的啰嗦什么,走走走。”
姜学海实在太热情了,秦正辉也不好意思板着脸拒绝,抽了两回没把手抽回来,只好被拉着走了。
等人也走远,娄俊磊这才敲门:“浪啊,可以开门了,你爸走了。”
话音一落,门被打开,阮瑶看到一脸风尘仆仆的娄俊磊站在门口。
“娄工,还是你聪明,知道去请领导过来。”
娄俊磊还没开口,就听秦浪口气酸酸道:“娄工不聪明,聪明的是我,是我让他去叫领导的。”
阮瑶:“……”
娄俊磊:“……”
阮瑶问道:“你们俩吃饭了吗?”
娄俊磊的肚子好像响应般,咕噜了两声,他脸红红挠了挠头:“还没吃。”
他们一回基地原本是要去食堂吃饭,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勤务兵小刘说秦浪的父亲来了,秦浪一听那话,立即从车上跳下来就跑,还让他赶紧去请副所长。
阮瑶:“那我去下面条。”
说着她去厨房找材料开始动手揉面。
娄俊磊在椅子坐下,踌躇问道:“浪啊,你跟你爸……是怎么回事?”
秦浪:“我去帮瑶瑶一起做面条,你自己招呼自己。”
话音落下,他就迈着长腿走了。
“……?”
堂屋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娄俊磊一个人,不,一条单身狗。
娄俊磊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饱得饭都不想吃了。
当晚秦正辉没有回秦浪这边,在姜学海的住宿住下了。
阮瑶也没有开口问秦浪母亲的事情。
**
第二天,秦正辉一早就出门办事了,听说他这次过来好像还带着工作任务。
两父子凑不到一起,也就打不起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阮瑶中午下工时,给顾教授打了个电话。
顾教授知道秦正辉过来基地,气得几乎骂粗口:“居然敢骂我孙儿,我说他才是兔崽子!”
阮瑶趁机问出了昨天听到话:“姥姥,我昨天听秦伯父说,秦浪的母亲是秦浪害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就在阮瑶以为断线时,那边突然响起摔杯子的声音。
“兔崽子!秦正辉那兔崽子,我这就过去收拾他!”
顾教授气得不行,但在过来之前,还是把原因告诉了阮瑶。
阮瑶听完后,心情非常沉重。
秦浪母亲的去世是个意外,没有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尤其是秦浪。
因为自己间接导致母亲出事,秦浪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要难受,尤其对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那种内疚犹如一座大山,可以把人压垮。
可在那个时候,作为父亲的秦正辉没有安慰儿子,反而把责任都怪在秦浪身上,指责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简直是要他的命啊!
对母亲的愧疚,来自亲生父亲的指责,她不知道当年的秦浪是怎么熬过去的,单单是想到那情景,她就心疼得想哭。
秦浪中午没有回来宿舍,他们昨天出差回来,今天要整理文件和数据,吃完饭就立即回办公楼继续工作。
初夏的阳光灿烂无比,晒得身上暖烘烘的,屋檐下的小燕子露出黑溜溜的脑袋瓜,用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一切生机勃勃,阮瑶却心疼得难受。
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去厨房做了红枣糕和绿豆糖水,然后提着去办公楼。
看到阮瑶过来,秦浪眉头一蹙:“是不是那老家伙又去找你了?”
老家伙……
由此可见两父子的感情真的很不好。
阮瑶摇头:“没有,我给你做了点心和糖水,你们吃吧,我要去上工了。”
这年代的午休跟后世不一样,只有半个钟头的时间,而且大部分人都是没有休息的,吃完饭就继续干活。
秦浪这才注意到她带过来的东西,眼睛迸射出亮光:“怎么突然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
阮瑶挑眉:“你不喜欢吗?”
秦浪眼睛完成好看的月牙儿:“怎么会不喜欢,我就是心疼你太累了。”
她现在的工作比他还要累,中午就那么点休息时间,还要给他做吃食,他很高兴,但不想她这么劳累。
娄俊磊抗议道:“你们好歹顾忌一下我啊!”
他那么大一只单身狗在这里,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秀恩爱?
呜呜呜可怜他连对象都没有……
阮瑶耳尖微微红了:“我不累,我去上工了。”
为了做这些点心,她特意请假了一个钟头,只是作为队长,她老是请假影响不好。
秦浪把她送到门口,看她身影消失在拐角,这才依依不舍回去。
门卫大爷露出缺了个牙的笑容:“浪工,你和你对象感情真好。”
秦浪嘴角的笑意蔓延到眼底:“嗯,我们感情很好。”
回到办公室,娄俊磊笑道:“阮同志真是体贴,我们最近天天熬夜,眼睛都熬红了,喝点绿豆糖水正好下火。”
说着他就要去拿碗分绿豆糖水。
秦浪嘴角抿了抿,一脸不舍的样子:“这次可以分给你,不过下不为例,这可是我对象特意做给我的。”
娄俊磊啧啧了两声:“浪啊,你这样不行,以前你多大方,现在怎么有对象了反而越来越小气?”
秦浪拿起一口红枣糕放进嘴里,红枣糕香甜软糯,还带着热气,十分可口。
红枣糕比买的要甜一些,应该是她特意多放了糖。
想到这,秦浪嘴角扬起来:“谁会愿意把自己对象亲手做的东西分给其他人吃?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没有对象。”
娄俊磊猝不及防被捅了一刀:“……”
单身狗不是人吗,这日子没法过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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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教授说到做到,挂了电话立即让顾越泽载她过来基地。
所以当秦正辉办完公事从外面回来,准备找秦浪继续昨晚的教训,谁知一脚踏进宿舍,就看到了顾教授拉得跟老黄瓜一样的脸。
他吓了一跳,一脚踢到门槛差点没站稳:“妈,你、你怎么来?”
“你个兔崽子,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岳母,那你跑来基地逼迫小三儿是什么意思?你是想逼死他,还是想逼死他?”
顾教授没了往日的优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偏偏秦正辉被骂得像个孙子一样,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茵儿出事,白头人送黑发人,你以为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就不难受吗?一听到茵儿出事,我和她爸两人当场晕过去被送去医院,她爸因为这事,没两年就跟着走了,我送走了女儿,又送走了丈夫,还没喘口气,就看到我孙儿被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我当时真想一枪崩了你!”
女儿出事后,她和丈夫两人大受打击,丈夫更是一蹶不振,那两年顾家鸡飞狗跳,她也没心思顾及小三儿,以为秦家总会照顾好他。
谁知她看到小三儿时,他瘦成了皮包骨,十岁的孩子却连五十斤都没有,眼睛呆滞,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气得连抽了秦正辉好几个耳光,还让大儿子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才带着小三儿回了东北。
为了让小三儿好起来,她和儿子、儿媳们都花费了无数的心血,那个过程漫长而艰难,回想那几年,她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可这混蛋,好不容易小三儿好了,又有了想结婚的对象,他居然又来破坏!
要不是杀人犯法,要不是想到这人是女儿深爱的男人,她真会一枪崩了他!
秦正辉紧紧抿着唇,眼睛一片赤红:“妈,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茵儿就这么走了……”
第一次见到顾茵时,她才十八岁。
那天她身穿着宝蓝色旗袍,立在花红叶绿的芍药旁边,绚烂的阳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当她转过身来,红唇似火,瞬间,连阳光都失去了光彩。
当时他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而剧烈地跳动,而眼前的人而疯狂地跳动。
后来他开始热烈地追求她,她是那样美丽动人,又那样聪明,她不像时下那些墨守成规的女子,她大方热情,如同灿烂的阳光,又美如同清晨沾着露珠的玫瑰花,他们一起谈论文学艺术,一起时局忧心,一起为保卫家国做贡献。
他们是那样和契合,她是上天赐给他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当她答应嫁给他时,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只是这幸福只维持了不到八年,那天他徒手把泥石流的土一点一点扒开,看到她已经没了呼吸,他当场就疯了。
他的茵儿,她只有二十六岁,他们说好要一起白头到老,可一切在那个时间戛然而止了。
想到那天的画面,秦正辉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过已经不年轻的脸庞。
顾教授看着眼前比自己看上去还要老的秦正辉,心里也是很难受:“正辉,那是意外,茵儿有多疼爱小三儿,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对待小三儿,等以后你见到了她,你怎么跟她交代?”
秦正辉身子晃了一下,眼底出现了挣扎的神色:“可娃娃亲是茵儿亲自定下的,她在世时,多次提过对方。”
当时他们不在京城,可茵儿每逢节日都会寄礼物去阮家,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俱到,可见她有多喜欢那个小女孩。
说起这亲事,当时他是不太满意的,因为这亲事是她擅作主张定下的,完全没有通知家人,而且其后也不让他们跟阮家人接触。
当时他还为这个事情跟她闹了一点不愉快,可他太爱她了,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就那样走了,等她走后,他整个世界也跟着崩塌了。
直到秦浪现在长大了,他才突然想起这桩亲事,想到当年妻子的坚持,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她的遗愿。
顾教授还来不及开口,阮瑶和秦浪就从外面进来了。
父子见面,分外眼红。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秦正辉眼底那点犹豫在见到秦浪后,一下子又消失了:“兔崽子,其他事情我不管你,但婚事必须听我和你妈的!”
秦浪脸色一下子也沉了下来:“其事情可以听你的,但这事没得商量。”
这话完全就是跟秦正辉对着干。
秦正辉气得倒仰。
阮瑶看两人又要打起来,连忙把秦浪拉开,看着秦正辉问道:“秦伯父,昨天你说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名字叫什么来着?”
秦正辉目光落在阮瑶身上,觉得这女娃儿年纪轻轻的,记忆力怎么这么不好:“阮瑶,耳朵元的阮,王字旁的瑶。”
秦浪:?
顾教授:?
这话一出,堂屋安静了几秒。
阮瑶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这不是巧了,我正好也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王字旁的瑶,我也是京城人。”
秦正辉:???
这次轮到秦正辉懵逼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也叫阮瑶?这怎么回事?”
阮瑶:“秦伯父,请问秦浪对象的父母叫什么名字,最近有没有阮家的人跟你联系?”
秦正辉想了想:“我只记得他对象叫阮瑶,母亲姓王,具体名字想不起来了,你该不会想说你就是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吧?这不可能,我来塔拉图之前,他对象去我单位找过我。”
哦豁!
阮瑶挑眉:“那请问找你的人是不是二十岁出头,长得鞋拔子脸,眼睛一大一小,长头发,比我矮半个头左右。”
秦正辉愣了:“你认识她?”
阮瑶点头:“何止是认识,我是阮家的养女,去找你的那个人叫阮青青,以前是我妹妹,只是半年前他们跟我断绝关系了,所以她现在不是我妹妹。”
秦正辉:“!!”
顾教授也懵了:“瑶瑶,这是怎么回事?”
阮瑶:“姥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阮家调换了这门亲事,他们告诉我,阮家老太太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我那娃娃亲对象也是姓覃,不过是西早覃,我和那个覃同志见面那天,秦浪和阮青青正好也在国营饭店见面。”
秦浪灵光一闪,桃花眼一挑:“那天吹口哨的人是你?”
“……”
阮瑶想起那天对着秦浪的翘臀吹口哨的事情,耳尖忍不住燃烧起来。
她借口去屋里拿断绝关系的证明,避开了秦浪炙热的目光。
秦正辉看到阮瑶的工作证以及和阮家断绝关系的信件,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气势汹汹从京城奔到塔拉图,结果却是乌龙一场?
他闹得要打要杀的,连岳母都惊动了,结果却告诉他他被一个小姑娘给糊弄了!
羞愤、恼怒,各种情绪涌上来,秦正辉脸一阵红一阵白。
顾教授可不管他丢人不丢人:“亏你还是个局长,连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你就千里迢迢跑过来兴师问罪,你的脑子被狗吃了?”
“要是早知道你这么蠢,当年说什么我也不让茵儿嫁给你!”
秦正辉感觉老脸都丢尽了,想到阮家居然敢拿亲事糊弄他,恨得咬紧牙。
远在京城的阮青青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