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宝珠左看右瞧,一脸震惊和担忧:“阮瑶,这汽车这么破,会不会半路跑着跑着就不行了?”
阮瑶还来不及开口,售票员就翻着白眼不乐意道:“等到你老得不行了,这汽车还能从塔拉图跑到京城去!”
“……”你确定?
温宝珠被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她过来塔拉图到现在快三个月,一直没有出过公社,更别提坐汽车,京城当然也有汽车,但京城的汽车没这么破。
阮瑶在一旁觉得好笑,这次为了决定带谁出来,沈文倩和温宝珠两人闹得差点打起来。
温宝珠平时脾气很好,脸上总是笑嘻嘻的,可这次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把出门的机会让出来,把沈文倩气得不行。
温宝珠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过了会又开始好奇地转来转去。
“你不要转来转去,很容易晕车的。”阮瑶以过来人的口气劝道。
温宝珠一脸自信:“你放心好了,我坐车从来不会晕。”
结果——
路程一个半钟头,她足足吐了一个钟头,差点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温宝珠吐得双腿发软,几乎走不动,阮瑶不得不先把她扶下去,然后塞了两颗大白兔奶糖给售票员,让她帮忙把样品一起搬下去。
“阮瑶,对不起,我真没用。”
温宝珠急得差点哭出来。
亏她刚才还说大话说自己从来都不会晕车,结果吐得天昏地暗,一点忙都帮不上就算了,还要阮瑶反过来照顾她。
阮瑶拿出自己的军用水壶喝了一口水:“别多想,你也喝点水,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走。”
温宝珠两眼泪汪汪看着她,跟着拿出自己的军用水壶来喝水。
好在温宝珠的身体素质还不错,休息了半个钟头后就恢复过来了。
两人没有先去入住招待所,而是搬着东西直接去了百货商场。
俗话说有熟人好办事,阮瑶之前在这里买过东西,所以她没去其他柜台,而是直接朝进口商品柜台走去。
阮瑶还没出声,柜台售货员就认出她来:“女同志,是你!”
阮瑶勾唇,露出右脸的小酒窝:“你好
,我叫阮瑶,真没想到你还认得我。”
周美丽露出一口白牙齿:“你长得那么漂亮,一般人看到都不会忘记,对了,你对象这次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
平地一声雷。
这话一出,温宝珠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见鬼一样看着阮瑶。
“阮瑶,你、你有对象?什么时候的事情?”
周美丽见状奇怪道:“你不知道吗?大概上个月的时候我就见过阮同志的对象,她对象长得很英俊,上次他们两人一起站在门口,那男同志还给她拿了几张外汇劵,真是让人羡慕。”
当时两人站在一起就好像金童玉女一般,超级般配不说,那男人一看就是家世很好,一掏就掏出那么多票,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温宝珠嘴巴也张大了:“哇!!!”
阮瑶:“……”别信谣别传谣。
她咳嗽了一声:“你误会了,那位男同志不是我的对象,他是我一个长辈的孙子。对了,我这次过来是想找你们经理,请问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对方?”
周美丽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走了:“你找我们经理做什么?”
阮瑶:“我代表我们工厂想跟你们经理谈些业务。”
周美丽看着阮瑶的眼神再次闪着光。
长得漂亮就算了,这么年轻居然能代表工厂出来谈业务,真是太了不起了!
她朝外头看了看:“那我帮你过去问一声吧,等会儿要是有人过来买东西,你让他们等一下。”
她觉得阮瑶是害羞所以才说那男同志不是她对象,长得好看家世好又有能力的人,她愿意卖个人情给她。
阮瑶连忙道谢,周美丽摆摆手跑远了。
温宝珠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一脸八卦:“阮瑶,你真没有对象吗?”
阮瑶她跟家人感情不好,却经常写信,她肯定不是寄给家人,难不成她平时的信就是寄给那个男同志?
“没有,少八卦多做事。”
阮瑶没有解释那么多,毕竟那次过来是为了林玉堕胎的事情。
周美丽很快就回来了,脸热得红彤彤的:“阮同志,我们吴经理这会儿正好有空,你赶紧上去三楼的办公室。”
阮瑶一脸感激:“谢谢你女同志,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周美丽:“好啊,还有我叫周美丽,你以后想要买什么,尽管来找我。”
阮瑶应好,然后和温宝珠抬着样品上了三楼。
来到吴经理办公室门口,阮瑶敲了敲木门:“你好吴经理,我是周美丽同志的朋友,我叫阮瑶,是铁人公社桃源柳编工艺厂的主人,这次代表我们工厂过来推销一批新产品,您看看这东西合不合适放在百货商场里销售。”
吴经理四五十岁的年纪,地中海秃头,小眼睛蒜鼻头,长得有点寒碜。
他抬头看到阮瑶的脸,不由愣了下,肤如凝脂,五官精致,这样的姑娘居然是农村人,而且年纪轻轻就当了主任,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他很快回过神来:“我们商场货源十分丰富,不需要新的产品。”
要不是问的人是周美丽,他连见都不会见,更何况一个小小公社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阮瑶没有气馁,拿出一对鸡篮子和一个做工繁复的篓子:“百货商场有吴经理这样能干的领导,自然是不缺产品,不过我们的产品价廉物美,且是市场上独一无二的,吴经理不妨看一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阮瑶这话把吴经理和自己的产品都夸到了,吴经理自然不好继续板着脸。
他朝阮瑶拿出来的东西看过去,呆住了。
“这些、篮子都是你们生产队做出来的?”
阮瑶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有戏,拿着篮子走进去:“对,我们还做了不少样品,除了篮子篓子,还有可以当作衣柜用的箱子和收纳盒,跟衣柜比起来,我们的产品便宜又精美,是真正做到物美价廉,这样的东西投放到市场,肯定会有人喜欢。”
吴经理接过她递过来的篮子,拿在手上捏了捏,触感光滑,不扎手,柳条粗细匀称,外形做得精致特别,又很结实,这样的东西的确会很有市场。
更何况国家从五十年代末以来实行封山育林政策,很多地方都不让砍树,导致衣柜数量少,关键还是太贵,所以衣柜的销量一直都不是很好。
他把篮子放下去,故作深沉道
:“你说的可以当衣柜的箱子在哪里,也拿出来看看。”
阮瑶笑道:“吴经理,要不我们先谈谈价格吧,就拿这对鸡篮子和篓子来说,你们商场会出多少钱?”
她之所以挑鸡篮子和这个篓子出来展示,是因为做工复杂,一般的人哪怕看了也没办法模仿出来,但箱子造型相对简单,她可不想自己的产品还没投入市场,就有伪劣假冒品先出来。
吴经理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做事却这么谨慎:“这鸡篮子就给你们一对一块五,篓子五毛钱一个。”
阮瑶:“我们的产品兼具了美观和实用两种优点,因为编织复杂,所以花费的时间也比别人多一倍,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吴经理若是有诚意的话,不如多加一点?“
吴经理眉头又皱了起来:“那阮同志心目中的价格是多少?”
阮瑶:“一对鸡篮子两块五,篓子一块五,这是我们的最低价了。”
吴经理想也不想:“不可能,我顶多每个给你多加一毛钱,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话,那就不用谈了。”
“那就耽搁吴经理了,再见。”
说完她把吴经理手里的鸡篮子拿回来,转身就要离去。
吴经理没想到她还给自己甩脸,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整个安尔萨区只有我我们一家百货商场,阮同志走出这个门,东西可就别想卖出去了。”
阮瑶仿佛没听到一般,迈着飒爽英姿的步伐,拉着温宝珠走出了办公室。
吴经理气得狠狠一咬牙。
他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迟早要回来求他。
走出办公室,温宝珠小脸皱着:“阮瑶,我觉得吴经理给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他说得没错,整个安尔萨区就只有这么一家百货商场,要是不卖给他,我们要卖给谁?”
难不成还跑去其他的县城吗?太远不说,她们这次出来的介绍信只能到安尔萨区的县城。
阮瑶摇头:“价格太低了,而且那吴经理一看就不是可以合作的人,如果这时候被他拿捏住了,他以后肯定还会继续压我们价格,不用担心,我们产品那么好,肯定有大把人抢着买。”
要不是现在不允许个人做生意,否则她分分钟自己开个店。
温宝珠还想说什么,可看阮瑶一脸淡定,她只好把话憋回去。
两人从百货商场出来,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
两人各要了一大碗羊肉手撖面,手擀面口感筋韧,非常Q弹,面汤浓郁,没有膻味,两人很快就把一碗给呼噜下去。
吃完后两人没有立即离开,阮瑶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给两个服务员递过去:“同志,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下县城这边有没有工厂是做木柜的?”
服务员虽然工资也不差,但大白兔奶糖一斤要好几块钱,一般人家都不会轻易买,看到阮瑶问的只是普通的问题,两人便没拒绝把奶糖拿过来。
其中年纪稍大那个道:“有的,从这里坐11路公交车,去到城西林道街,那边有个做木柜的工厂,你该不会是要过去那边面试招工吧,我听说那厂的效益好像不太好。”
效益不太好就对了。
阮瑶杏眸亮晶晶的:“我就去看看,谢谢你同志。”
两人从国营饭店出来,直奔城西的木柜厂。
**
一路问人,阮瑶和温宝珠两人终于来到木柜厂门前。
阮瑶抬头看着木柜厂的门匾,只见上面写着“东升木柜厂”五个字,整个工厂不大,而且厂房看上去很破旧,显然效益不太好。
温宝珠咽了口口水:“阮瑶,这工厂看着要倒闭的样子,他能买得起我们的篮子吗?”
阮瑶勾唇:“能不能要问了才知道。”
说着她从军挎包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后把纸撕下来,再放到鸡篮子里面,然后朝守门大爷走去。
守门大爷一早就看到她们,只是工厂平时没什么领导过来,所以他很优哉游哉地继续打盹。
阮瑶走过去大声道:“大爷你好,我是桃源柳编工艺厂的主任,这是我们厂长让我们带过来的样品。”
守门大爷听到这话,这才睁开眼睛:“啥,这样品是要给谁的?”
阮瑶笑道:“给你们厂长的,麻烦大爷帮忙走一趟,或者带我们进去也成。”
守门大爷觉得这丫头笑起来两眼弯弯
的,好像月牙儿一样,让人看着很舒服,而且那样品看着好像很贵很精致的样子,他也不敢耽误。
“那你等着吧,我帮你把样品拿进去。”
阮瑶笑道:“谢谢你大爷。”
守门大爷摆摆手,拿着两个鸡篮子和篓子去了厂长办公室。
温宝珠看阮瑶一顿操作,不由震惊得嘴巴都张大了:“阮瑶,你刚才不是在说谎吗?等会儿厂长会不会生你气?”
阮瑶一脸淡定从容:“善意的谎言不算谎言,小妞,淡定点。”
温宝珠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路过来,她看阮瑶淡定处理各种问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她比起来,自己像个废物QWQ。
过了一会儿,守门大爷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看着四十来岁的样子,跟吴经理如出一辙的地中海秃头,更妙的是,他的样子居然跟吴经理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看上去要忠厚很多。
守门大爷别看年纪大,腿脚却很不错,他率先跑过来道:“女同志,我们吴厂长亲自出来见你了。”
姓吴?
该不会跟百货商场的吴经理是一家吧?
吴厂长走到门口,打量了阮瑶一眼:“你好女同志,我是东升木柜厂的厂长,我姓吴,不知道女同志是哪个工厂的?”
阮瑶:“我是铁人公社桃源柳编工艺厂的主任,这次是代表我们公社出来寻找合作,我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瑶族的瑶,这是我的同事温同志。”
桃源柳编工艺厂虽然还没有成立,但接到单子,一回去就能成立,至于主任,她也不算说谎,她是妇联主任,只是隐去了妇联两个字而已、而已。
吴厂长没想到阮瑶年纪轻轻就当了一厂的主任,顿时心生佩服:“阮同志你好,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进去办公室谈。”
阮瑶唇角勾了起来:“吴厂长请。”
“两位女同志请。”
吴厂长在前头带路。
温宝珠再次被震惊到了,吴厂长这就让她们进工厂去了?
阮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抬着样品跟着吴厂长进了办公室,吴厂长让人倒了两杯水
过来,又拿了一盘糖果,招待很周到。
坐下来后,吴厂长开门见山道:“阮同志,实不相瞒,我们工厂最近几年效益每况愈下,我一直在寻找突破口,但我个人本事有限一直没找到,你们这柳编或许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刚才守门的老姚拿着几个篮子过来,他还以为他想私下塞礼介绍人进来工厂,正想拒绝,却看到那三个篮子造型独特,十分美观。
老姚把篮子放到他桌子上,说是别的工厂给他的样品,他一头雾水,拿起篮子看了下,却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写着“我们有可以替代柜子的柳编箱子”。
就是这句话,深深抓住了他的目光,让他激动得亲自跑出来。
虽然吴厂长跟吴经理长得很像,显然他比吴经理要聪明。
阮瑶把油布掀开,和温宝珠一起把箱子抬起来放到桌子上:“吴厂长请看,这就是我纸条上说的柳编箱子。”
阮瑶指着外面最大的一个箱子介绍道:“这个箱子的长宽高分别为100厘米、80厘米和60厘米,体积是0.48立方米,可以装下三十套夏天的衣服,十件棉袄和两床棉被,装载的容量不比衣柜差,可它占用面积比衣柜小,又便宜,用打衣柜的钱可以买六七个这样的箱子,一家子每人一个,可以放在不同的房间。”
这年代打个衣柜不容易,一般家庭里就只有一个衣柜,全家老小的衣服都放在一起,十分不方便。
箱子却解决了这个问题,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耐用性不如衣柜,可它便宜又美观,作为一个新兴产品,肯定会让更多人喜欢。
吴厂长的眼睛霎时就亮了:“阮同志,我能打开看看里面吗?”
“当然。”
吴厂长走过来打开箱盖,然后再次怔住了。
只见里面装着一个比外面小一点箱子,形状类似,可上面的花纹和颜色不一样,再打开,居然还有!
吴厂长激动得一连打开了三个,才在里面见到了其他小物品,有水果盘、收纳盒和各式各样的篮子。
每个样品造型都十分独特美观,触感光滑不扎手,
可见制作过程花了心思。
他们这家工厂是建国前就成立的,后来跟国家公私合营,以前红火的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他们东升生产的木制品,只是自从国家封山育林以来,业务大大缩水,木头材料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由于材料稀少,导致木制品价格上涨,百姓们自然舍不得买,业务也就更差了,这形成了一个闭口恶劣循环。
要是再这样下去,工厂肯定要支持不下去,这两年他愁得头发都掉光了。
可现在机会来了!
如果能跟这桃源柳编工艺厂达成合作,说不定工厂能起死回生、东山再起。
想到这,他控制住内心的澎湃道:“阮主任,你们的产品我已经看过了,的确非常新颖美观,质量也很不错,就不知道你们工厂想跟我们怎么合作?”
按照他的想法,对方最好是能把编织的方法卖给他们工厂,不过他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他们工厂的秘方,要是卖了,他们工厂也不用生存了。
阮瑶道:“东升工厂成立了几十年,在全国和各省肯定有不少销售渠道,这正好是我们工厂缺乏的,所以我想把我们工厂的货卖给你们,你们销售出去。”
吴厂长对她这个方案一点也不奇怪:“那这些东西的价格怎么算?还有你们可以做到多少供货?”
“你们想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要提前十五天订货,价格全部在这里。”
说着阮瑶从军挎包里拿出一张一早准备好的价格表,上面不仅有价格,还有样品的规格,都表明得十分清楚。
吴厂长拿过这价格表,心里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几分,行事大胆,心思缜密,这女同志非池中物,迟早要一飞冲天!
价格相对偏高了一点,吴厂长就着每个价格还价,两人你来我往,最终阮瑶给每个样品让了一到五毛的利润空间。
吴厂长也是个果断的人,当场拍板:“箱子每个规格来五百个,篮子不同型号各三百个,水果盘和收纳盒每样只要一百。”
箱子有大中小三个规格,价格分别为6元、4.8元和3.5元,合计7150元。
篮子型号有
七种,价格按照复杂程度和大小分为3元、2元和一元,合计4500元,
水果盘和收纳盒价格都是0.7毛,合计140元。
全部加起来共11790元。
听到这个数目,温宝珠激动得双手颤抖,差点把桌子上的水都给打翻了。
一万多元!
一万多元的订单!
她出来之前,觉得要是能接到一千元订单就很了不起了,没想到阮瑶一出手就拿到一万多元的订单。
天啊,她真是太崇拜阮瑶了!
阮瑶和吴厂长两人都非常淡定,。
阮瑶在上辈子几十亿的合作项目都是眼睛不眨拿下来,所以现在一万多元,她还真激动不起来。
吴厂长家族也是风光过的人,哪怕是现在,每个月的营业额也不止一万多元,只是他内心也是激动的,不过他激动的跟温宝珠相反。
他觉得太便宜了,跟动不动就要几十上百的柜子比起来,简直太便宜了!
吴厂长让秘书去拟定了新的价格表和合作合同:“交货期只能是十五天之后吗?不能提早?”
阮瑶:“合同写十五天,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我们会尽量提前。”
公社的人不少,但产品是新兴开发出来的,回去后还要培训一两天,材料后续也要跟上,除此之外,她还要预留多几天出来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所以定十五天是最合适的,作为甲方,她必须定下有利于自己的条件。
吴厂长对生产的过程不太了解,但对制作过程可能遇到的麻烦很能理解,所以他点头表示同意了。
双方签订了订购合同,另外阮瑶还和他签了一份不准东升工厂私自复制模仿他们产品的合同。
虽然这些工艺品造型独特,却不难模仿,只要懂这方面的人,多研究几遍就能研究出来,所以她要提前给对方打个预防针。
吴厂长很爽快签了,这种事情他都遇过,所以他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他还以同样的价格买下了阮瑶带来的所有样品。
于是两人抬着样品进工厂,两手空空从工厂出来。
吴厂长亲自送两人到门口:“阮主任,那你们慢走了。”
阮瑶目光扫过他的脸,问道:“吴厂长认识百货商场的
吴经理吗?”
吴厂长一怔,随即嗤笑了一声:“何止认识,他是我小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弟,阮主任怎么突然提起他来?”
原来还真是一家人,不过两兄弟的性格和为人却天差地别。
阮瑶笑道:“我之前第一个寻求合作的人便是吴厂长的堂弟,只是他给的价格不太合适,所以我们没能达成合作。”
吴厂长又是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他们吴家以木制品起家,抗战时期他爷爷把大部分家业都捐出去支援我党,只留下现在这个小工厂,他爸作为长子继承了工厂,小叔那边虽然没有工厂,但他爷爷给小叔留了不少钱,可小叔一家还是怀恨在心。
前些年工厂效益还好时,他们经常找借口跟他们要这个要那个,还把家里的亲戚安排到工厂来,他爸都忍了,可这几年效益每况愈下,哪里还经得住他们这么要东西?
于是小叔一家翻脸了,还明里暗里嘲讽他无能是个败家子,把工厂活生生败没了。
他每次都气得几乎心脏病爆发,没想到他居然拒绝跟阮瑶合作,真是天助他也!
要不是他拒绝,哪里轮得到他呢?
阮瑶猜想他们两兄弟应该关系不太好,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温宝珠走出工厂好远,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阮瑶,你捏一下我的脸,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阮瑶还真掐了一把她水嫩的脸,温宝珠痛得惊呼出声:“会痛,我不是在做梦,阮瑶,我们真的拿到万元订单了!”
阮瑶淡定道:“等会儿你有什么要买的赶紧去买,明天我们就回去。”
她原本还想去拜访一下顾教授,可订单要得急,她得赶紧回去落实下来。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坐车回公社也不合适,只好在这边住一晚才回去。
温宝珠摇摇头:“不了,我哪里也不去,我跟你一起呆在招待所。”
那么多钱,要是被人抢走怎么办?
她一定要守在阮瑶身边!
阮瑶忍不住笑了,其实这点钱她倒是不担心,不过她来过县城两次,该逛的地方都逛过了,也没兴趣去买
东西。
于是两人吃了晚饭后,便早早回招待所睡觉。
**
不知道睡了多久,阮瑶突然被外面的吵杂声吵醒了。
“救火啊,着火了!”
外面呼喊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人荒马乱的。
还不等阮瑶反应过来,她住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撞门声。
“砰砰砰!”
“里面两位女同志,你们快醒醒,外面着火了,你们快逃。”
阮瑶赶紧把温宝珠推醒,一边背上自己的军挎包:“快点,我们赶紧出去。”
温宝珠迷迷糊糊醒过来,听到着火了,顿时吓得双腿发软,但还是本能跟着阮瑶往外冲。
阮瑶一打开门,撞门的人因为惯性冲进来摔倒在地上。
阮瑶上前连忙问道:“同志,你没事吧?”
撞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痛苦道:“我的脚崴了,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对方是为了叫她们才受伤,隔壁还有烟雾不断冒过来,阮瑶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顾忌什么男女之别。
她弯下腰把人扶起来,然后和温宝珠三人往门口撤去。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除了在隔壁看到一个服务员之外,整个招待所看不到其他人。
“其他旅客呢?人都出来了吗?”
小伙子道:“今天没什么客人,只有你们两个女同志来住宿,我其他同事都去提水救火了,这个时间点前门已经锁了,我们走后门。”
说着他带着阮瑶和温宝珠两人朝后门去。
后门外面是一条小巷子,没有灯光,没有人烟,安静得十分诡异。
阮瑶松开男子的手,不动声色朝温宝珠挪去:“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小伙子没吭声,朝阮瑶诡异笑了一下。
下一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三四个小混混,二话不说,上来就抢阮瑶身上的军挎包。
我靠!
这哪里是失火,这摆明是个针对她们的局,为的就是抢她身上的定金!
温宝珠发出一声尖叫。
“快跑,去找人过来救我们!”
说着阮瑶把她用力一推,然后自己朝几个小混混迎上去。
她一脚踹开拉住军挎包的小混
混,又抓住另外一个小混混的手臂,来了一个过肩摔。
然后趁着另外两个小混混没有回过神之前,她迅速窜出去,撒腿就跑。
“救命啊!杀人放火!!有人要抢我的钱,救命啊!!
阮瑶一边尖叫一边使出吃奶劲奔跑,她虽然学过各种防身术,取巧或许可以,但长久应战,她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刚才也是几人没料到她会突然反抗,所以才让她有了可趁自己。
几个小混混没想到阮瑶看着这么柔弱,居然不动声色就放倒两人!
众人赶紧追上去,这边的巷子没有住人,可她这么叫下去,难保有人会听到。
可几人再次没想到,阮瑶好像有飞毛腿一般,跑起来连人带风,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不过三千元啊,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放弃。
阮瑶一度以为自己把人给甩开了,就在她想停下来喘口气时,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又传来了脚步声。
“阮瑶,你在哪里?”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犹如催命符,阮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双腿也酸痛得不行,可这会儿不能停,要是被人抓到,对方肯定会毁尸灭迹。
阮瑶鼓着劲继续往前冲,渐渐的身后的脚步声好像不见了。
她再次喘着气停下来,正要回头往后看,突然一只手臂从一个小胡同里面伸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往胡同扯。
阮瑶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
但对方的力气很大,她被扯得一把撞在对方的身上。
“呜呜呜!”放开我!
她的嘴巴被封住,但身子不认输继续抵抗。
两人的身体紧贴着,挣扎中来回摩擦,身后的男人气息逐渐变得不准。
“别动,我是秦浪。”
男人的声音比之前更沙哑了,身子还往后挪了挪。
老子信了你的邪!
阮瑶在心里骂道。
这帮人居然还把她身边的人都给打听清楚了,这声音压根就不是秦浪的!
男人又说道:“你别叫,我放开你!”
阮瑶压根不信他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感觉到对方捂住嘴巴和身子的手有所松动,她手肘往后
一撞。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痛呼声。
“贱男人,姐姐让你断子绝孙!”
话音一落,她挣扎出对方的怀抱,转身朝某个位置袭击去。
握住。
就在这时她准备用力时,月亮羞答答从云层后面露出脸来,白色的月光晒下来。
对方的身高比她高半个头,阮瑶不得不抬头看过去,然后对上了一双会勾人魂魄的桃花眼。
秦浪眉眼一挑:“嗯?”
阮瑶:“!!!”
秦浪声音沙哑:“乖,放手。”
阮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