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
“好,那就拭目以待了。”燕云安静了三秒后蓦然笑了一下,抬眸看向林凤鸣,明明是自下往上的角度,却仿佛一头势在必得的狼,“看看今天晚上……这对东西到底拴在谁身上。”
当二人一齐从更衣室走出来时,其他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秦枫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段星贝的则是浅粉色。
其他人也各有千秋,就算是青木和阳凯森,观众们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然而在这么多珠玉在前的情况下,当林凤鸣和燕云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时,不少刚睡醒的观众还是立刻就看呆了,困意全部消散,怔怔地看着屏幕。
燕云自不必多说,他作为演艺界顶流,时常要出席一些发布会或者诸如电影节等的红毯现场,故而穿西装是家常便饭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黑色的西装还是完美地展现了精壮的倒三角身材,配上他极具压迫性的身高,就连不知道看过他多少场红毯现场的粉丝也看直了眼。
但燕云的西装毕竟是出圈过不止一次的,很多人都见过。
与之相对的,林凤鸣就不一样了。白色西装和黑色西装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林凤鸣的五官线条其实有些锋利,他这两天穿的羊毛衫冲淡了这些锋利,再加上刚刚下雪时,场景自带的雾化效果,使得他进更衣室之前的气质依旧清冷为主,淡漠中少了一些攻击性。
可换上白色西装后,熨烫得体的布料紧密地贴在他身上,将优越的身体条件展露得一览无余。
白色是一个很容易显黑也很容易显胖的颜色,但对于真正的美人来说,白色反而是最不加修饰,最能带来冲击的颜色。
没了其他元素的削弱,林凤鸣面容的那股锋利感在正装的凸显下惊艳四座,连在场的众人见状都愣了神,更不用说直播间了,此刻弹幕的热闹程度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是在清晨:
“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这身西装!!配享太庙!!”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cp穿了黑白西装?”
“网上那堆天天拿着你割丑照吹美神下凡的能不能来看看什么叫他妈的美神下凡?!”
“好美,美得我满地乱爬捡眼珠子”
“宁宁这和穿婚纱有什么区别?”
“草,没有区别,仙品!!!”
观众们嚎叫间,一开始并未注意到另外一件事,考虑到普林斯顿校内供暖设施的完善程度,节目组准备的西装并非加绒款。
单薄的布料其实有些容易显露出下面衬衫夹的痕迹。
这点在穿着者站立时看不出来,只有当林凤鸣走路时,布料贴在腿侧,才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点微妙的痕迹。
观众们一开始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反应了三秒才陡然炸开:
“等下,宁宁大腿上的痕迹,不会是我想的哪个吧……OMG!!”
“卧槽,卧槽!!我突然想起来还有衬衫夹”
“如此正经的衣服下面却穿着衬衫夹……四舍五入等于带了腿环啊啊啊啊把我涩迷糊了”
“天呐天呐,宁宁身材那么好,是不是戴上还有勒肉感啊,我的妈!!”
“啊啊啊啊我对这种看似正经实则涩涩的打扮真的毫无抵抗能力啊啊”
“我都不敢想云子哥刚刚在更衣室吃了什么好吃的”
说的是化妆舞会,但为了避免林凤鸣和燕云这种在前一段游戏过程中失败的伴侣快速找到对方,节目组并未在一开始就把准备的面具交给他们。
所以他们彼此间并不知道节目组给对方准备了什么面具。
从更衣室出来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便带着他们走向了舞会的举办地点——香氛大礼堂。
但是到了门口,众人便被迫分开,被工作人员分别领到了不同的礼堂侧门。
整个礼堂大得惊人,最上面是一个巨大的钟摆,内里呈螺旋布置,整栋楼一共三层,俱是今晚舞会的场地,在这里面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甚至别说找人了,单单把礼堂内的构造搞明白就要废不少的时间。
工作人员一直把人领到侧门前,才把他们各自的面具交给他们。
当林凤鸣拿到自己的面具时,神色间稍微有些诧异——那是一款金丝制作的蝶翼面具,和白色西装的整体气质并不相冲,反倒给它多了一分贵气。
林凤鸣稍微试戴了一下,发现并不影响他的视线,和工作人员点头道谢后便走进了礼堂。
舞会开始时的国内时间已经是清晨了,但普林斯顿的雪夜才刚刚降临。
普林斯顿汇聚各国顶尖才子,平时的学业压力不可能不大,所以一有放松的时间,基本上所有学生都会欣然参加,当然,林凤鸣这种个例除外。
说是化妆舞会,其实在舞会开场前,还有小半个小时的宴会。
林凤鸣一下午没吃饭,进门后发现整个礼堂人山人海的,脚步下意识一顿,停了继续往里面走的打算,转身走上了二楼,随便找了个角落,切了块蛋糕就开始吃。
他和燕云在饮食方面为数不多能达成共识的地方就在于,两人都不喜欢吃蛋糕上的奶油。
燕云纯粹是拒绝一切高糖高油聚合物,林凤鸣则是不喜欢那种一抿就化的口感和过甜的腻味。
所以他暂时把奶油扒到一边,只吃了下面的蛋糕胚和夹在其中的水果。
正当他吃到最后实在没得选,只能把叉子伸向奶油时,耳旁传来了一道声音:“美丽的先生,请问您今晚是一个人吗?”
老掉牙的套路,林凤鸣在心底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他留学期间从未踏足这种活动的根本原因。
他一言不发地抬了抬手,向对方示意自己手上的钻戒。
可那人看后却并未离开,反而了然道:“您的妻子没有过来吗?那不如我陪您跳一支舞吧,她应该不会介意两个男人跳舞吧?”
这人下意识把林凤鸣当场了异性婚恋者,却还是死缠烂打,林凤鸣实在忍不住了,冷着脸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他不抬头还好,一抬头,那双漂亮不失凌厉的眼睛骤然从金丝面具后露出,那个搭讪的男人立刻就看愣了。
他先前只是从背影下意识判断这是个美人,可看了这双眼后他却突然觉得:“您和我一直以来崇敬的人好像。”
林凤鸣并不想听,端起剩下的奶油就走,偏偏那人还跟在后面道:“我读博士生那一年他刚好毕业,我只在毕业典礼上远远地见过他一面,我导师说他是我们这几届最——”
林凤鸣骤然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他:“我已经有约了,看在同系的份上,我不想说难听的话。”
那人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欣喜若狂道:“您、您难道就是——”
林凤鸣本意是让他完成心愿后赶紧滚,未曾想这人上来就要摘他面具。
在普林斯顿的舞会上,面具不能随便摘,参加舞会的人只有在心仪之人面前才会摘下面具。
林凤鸣见状当即就恼了,冷着脸一把拍下他的手,对方见他真生气了,转而还讲起了“道理”:“离你最近的人是我,只要一开场我就能邀请你,根据规则你不能拒绝。”
“况且,舞会马上开始。”那人笑了一下道,“你的伴侣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情况下找到你。”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突然冷笑了一下,那人尚在不明所以时,林凤鸣拿起一旁漱口用的冰水直接泼在了他身上。
恰在此刻,舞会的灯光蓦然变暗,那人不可思议地回过神,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怒意,似乎没想到他倾慕这么多年的学长居然是个脾气这么差的人。
林凤鸣趁着黑暗,端着蛋糕碟转身就走。
身后人立刻跟了上来,但二楼的人比林凤鸣刚上来时多了不少,给他的步伐造成一定阻力的同时,也多少阻挡了一些身后人的脚步。
林凤鸣之前扬言等着燕云找他,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此刻却情不自禁地在人群中寻找起了那人的身影。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大海捞针般找人已经算艰难了,更不用说还是在黑暗中大海捞针。
林凤鸣忍不住蹙了蹙眉,心下急促间脚步加快,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二楼靠近中央镂空的扶手处。
身后人锲而不舍地跟了上来,第一首舞曲刚好在此刻响起,林凤鸣眉心一跳,下意识想躲,那人却一下子推开了站在林凤鸣右边的金发姑娘。
那女孩猝不及防间恼怒地抓住了那人的手,林凤鸣趁机想走,却被那姑娘在不小心间抬手打掉了手中的蛋糕碟。
女孩骤然止住了动作,连忙扭头道:“Sorry!”
那蛋糕碟是塑料的,但里面还有奶油,从二楼掉下去指不定砸到哪个人头上,坏了人家的好心情。
林凤鸣顾不得其他,连忙按着扶手向下看,却见一片微弱的光线中,有个被砸了一面具奶油的倒霉蛋似乎也正在找人,此刻正端着蛋糕碟一边抬脚准备往前走,一边蹙眉向上看。
两人视线交错的那一刻,林凤鸣心下陡然一颤,那人也骤然顿在了原地。
在这一刻,林凤鸣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燕云回过神后,随手把蛋糕碟往旁边一放,转身就向通往二楼的螺旋楼梯走去。
林凤鸣趁着身后的两人还在拉扯骤然转身,推开人群走到了墙边,沿着没有栏杆的螺旋楼梯快步往下。
此时第一曲音乐已经演奏到一半了。
楼梯很长很宽但并不高,不少人已经在楼梯上顺着音乐翩翩起舞起来。
林凤鸣想尽量在不打扰他们的情况中拾级而下,但这样显然拉慢了他的脚步。
而且身后那个人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从那姑娘那里脱了身,在林凤鸣距离下面还有五阶台阶时,他终于追了上来。
而舞曲又刚好在此时放到了尾声。
林凤鸣眉心一跳,看向从人群中快步走出打算上台阶的燕云,突然起了个荒谬又大胆的想法。
可能是燕云的动作幅度太大了,一时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些人中有离他比较近且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在逐渐减弱的尾声中惊呼道:“Yun——”
这声就跟有什么魔性一样,不少人闻言立刻看了过来,再加上第一曲音乐刚好就要结束了,离得最近的那些粉丝立刻松开了自己的舞伴,激动不已地向燕云走过来。
恰在此刻,林凤鸣身后那人也追了上来:“你果然就是林吧?!我——”
燕云已经离的很近了,听到这人的话后差点把牙根咬碎,瞳孔骤缩间抬脚就要往上走,林凤鸣却在此刻突然开口道:“燕云。”
燕云蓦然站定,抬眸和他对视的一刹那,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走到林凤鸣所在台阶的正下方,第一首音乐戛然而止,离两人最近的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林,我请你和我跳支舞!”“Yun,please——”
在这一刻,林凤鸣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五个台阶的高度差不多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其实算不上多高,中间也没有什么缓冲,他刚踏空便被人一把抱住。
燕云右手托住腿根,左手护住他的腰,牢牢地把人箍在怀里,那副禁止一切人垂涎的模样,凶狠得像是护食的狼,但当他把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时,又像是拥住了不小心坠入他怀里的月亮。
燕云的面具和林凤鸣的面具并不一样,他的更大,但镂空更多,相比之下几乎没遮住什么辨识度高的位置,故而很多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但林凤鸣的金丝蝶翼面具几乎把上半张脸给遮严实了,周围人根本没有认出他的。
于是当所有人看到他们拥抱时,不止在场的粉丝,就连直播间的观众见状也惊呆了。
林凤鸣抬眸看向眼前人,只见他的黑金色面具上还挂着刚刚掉下来的奶油,衣服上倒是没沾上,算是倒霉中还算幸运的那一挂。
原本冷感十足的面具被奶油破坏了气质,林凤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燕云知道他笑什么,见状也不恼,反而张嘴就胡说:“这位先生,您的蛋糕从二楼砸中了我,按我们那的规矩,你得对我负责。”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抬手取下了他沾满奶油的面具,露出了那张英俊到在黑暗中依旧惹人注目的容颜。
唯一一点奶油蹭在他的下巴上,林凤鸣凑上前轻轻舔掉那点奶油,而后用舌尖把那点奶油涂抹在对方的嘴唇上,却没有更进一步,而是在厮磨间轻轻呢喃道:“好啊,我负责。”
观众们这时才蓦然回神,国内此时的时间差不多中午了,弹幕数量陡增:
“啊啊啊啊这舔的是奶油吗?啊?舔的明明是我的命啊!!”
“不是,宁宁掉的是蛋糕还是绣球啊!!”
“突然想看比武招亲pa了啊啊啊”
“宁宁好钓啊啊啊我要死了!!”
“《负责》”
“怎么负?!负到床上的那种吗!!”
“宁宁跳得毫不犹豫呜呜呜他真的好信任云子哥能接住他”
“天造地设!!哥嫂就是最吊的!!”
燕云蓦然低头牢牢地吻住了他,然而两人都不喜欢吃奶油,那点奶油被他们用舌尖推搡,最后融化在彼此的口腔中,谁也没捞到好处。
第二曲音乐恰在此刻响起,燕云抱着人缓缓迈起舞步时才好整以暇地松开了怀中人。
林凤鸣眯着眼舔掉嘴角的奶油:“你输了。”
二人缓缓在音乐中起舞,燕云闻言搂着他轻轻一转:“怎么当教授还耍赖?我明明在第一首曲子结束前就看到了你,怎么就算输了?”
“那只是看到,”林凤鸣看都不用看便移开步伐,避免了某人不怀好意的勾弄,“不算找到。”
燕云抵着他的额头小声道:“那什么才算找到?”
林凤鸣轻轻侧过头,在舞步中于他的耳侧道:“从你抱住我的那一刻才算找到。”
“裁判,你这判定规则有点不合理吧?”燕云故作讶异道,“开始前你可没说要抱到你才算啊。”
“谁让我是裁判呢。”林凤鸣挑了挑眉,一副高傲又冷静的样子,“最终评判标准当然是以我为准了。”
燕云盯了他三秒后忍无可忍地侧头亲了亲他的脸颊,随后在骤然高昂的乐声中,搂着他的腰加快了舞步。
窗外的雪花随着音乐纷飞而下,内里的人们宛如雪花般摇曳。
随着高潮过去,舞曲逐渐舒缓下来,二人的步伐也紧跟着慢下。
他们看似在进行高雅又艺术的活动,可林凤鸣的大腿侧,那两段衬衫夹却随着他的动作而在正经的西装下若隐若现。
如此巨大的割裂感就像是设计好了一样在展现着爱欲的两面,一面是恨不得把心上人敬若神明的爱意,一面是想把他从神坛之上扯入情爱的欲望。
观众们一边为二人展现出来的舞而倾倒,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嚎叫,弹幕几乎要疯了。
偏偏在这时候,燕云还又添了一把火,他随着逐渐舒缓的乐曲,步伐却越来越快道:“我的面具已经摘了,先生的面具什么时候摘?”
林凤鸣被他逼得节节后退,闻言脚下微妙地换了个角度,一下子将步伐送了回去:“想看就直接摘。”
燕云闻言松手去摘,林凤鸣却冷不丁道:“用嘴摘。”
二人之间的空气在这一刻凝滞,直播间的弹幕也骤然安静了下来。
三秒后,燕云蓦然一笑,搂着他腰顺着音乐轻轻低头,埋在林凤鸣的耳侧,咬住带子轻轻一勾,随即松开,那面具立刻掉在了二人怀中。
弹幕骤然回神,直播间差点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冲炸掉:
“介样玩?啊?啊?!”
“不是,你们跳个舞能有这么多花样??”
“啊啊啊啊这个好像揭盖头谁懂啊”
“白西装配黑西装,四舍五入等于我cp结婚请了我,我不管!!”
“你们俩到底是在跳舞还是在DO???”
当弹幕嚎叫一片时,燕云突然在林凤鸣耳边语焉不详道:“就这么记仇?”
他没说记什么仇,但两人对此心知肚明。
林凤鸣不回答,只是抬眸看他。
“让你用嘴解一次就记到现在……”燕云在他耳边轻笑道,“我给你解了多少次,你数得清吗?”
林凤鸣脚步一顿,而后缓缓向后:“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似乎昨天才认识。”
燕云一听这话立刻挑了挑眉:“昨天才认识,今天就能随便摘我面具?”
“怎么?”燕云搂着他的腰继续轻声道,“难不成对我一见钟情?”
未曾想林凤鸣闻言沉默了三秒后突然轻笑道:“嗯,对你一见钟情。”
两人前面的话声音都很小,唯独林凤鸣最后那句话在一片黑暗的舞会中掷地有声,观众们直接惊呆了:
“????”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我就问一句,云子哥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草草草,你们俩这次拿的是七年之痒离婚后,在异国他乡再次一见钟情的剧本是吧?好好好!牛!”
“《一见钟情》”
“我是云子哥我现在当场扛着人走,谁拦我都不好使!”
燕云作为当事人闻言呼吸一滞,林凤鸣却勾着他的脖子,脚步继续往前,另外一只手则顺着他的衣襟缓缓点下去:“一见钟情到想带你回家……”
燕云陡然回过神,脚下一别便把对方的步伐弄乱了,而后趁势进攻,垂眸看着怀中人:“先生不是来这边旅游的?哪来的家?”
林凤鸣勾着他的领带,在他的步步紧逼下后退,嘴上却相当诚实:“我前夫给我买的房子。”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用你前夫买的房子哄我啊?”
林凤鸣被他搂着腰转了一圈,闻言脚步轻缓,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怎么,你不接受?”
燕云甘之如饴地笑了笑,吻住他的嘴唇道:“当然接受。”
舞会接近尾声时,之前搭讪林凤鸣那个建筑学院的学子不知道和谁说了林凤鸣的身份,一时间来参加舞会的建筑生都知道了。
两人在黑暗中偶然听到一个女生和舞伴说自己待会儿要早点结束,去堵他们院的传奇人物。
那男生表示理解,毕竟他也听说了燕云的到来,也要去找燕云要签名。
两人闻言后背发麻,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一致。
最后一段舞曲响起时,大家都在享受最后的狂欢,两人却在这段舞曲中向外跑去。
此刻像极了林凤鸣曾经预想过的逃婚情景,他牢牢地抓着燕云的手,拽着对方穿过人群,走出礼堂的一刹那,午夜的钟声和满天纷飞的大雪同时撞入他的世界。
银装素裹的景色,绮丽到像是梦中才会有一般。
甩开直播镜头,躲过粉丝追击的感觉确实很刺激,但一时冲动的结果就是,林凤鸣直到站在大雪纷飞中,才想起身上衣料的单薄。
他张了张嘴想打喷嚏,却碍于下意识的要强心理,硬生生忍住了。
但恰在此刻,一件同样单薄却无比温暖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头。
林凤鸣蓦然抬眸,只见燕云仅穿着一件衬衫在雪中垂眸道:“走吧。”
节目组的人心照不宣地没有管两人的行踪,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个电话询问,得知两人即将在他们自己的房子中过夜后,那边的人也并未干涉。
二人抬脚走在积雪堆积的道路上,林凤鸣裹着外套,突然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三的寒假。
也是这样寒冷的大雪天,燕云一个人找遍了整个学校,固执己见地给他套上羽绒服,然后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从同学变成了爱人。
两人走出学校后没走多远,便走到了他们二人的房子。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但谁也没有忘记这里,每个月都会有人定期前来维护和打扫。
走到门口时,燕云去开门,林凤鸣的手机突然一响,一开始他还没有听到,但随之又是一响。
他冻得有点不想掏手机,直到进屋才拿出手机垂眸看去,只见是乐冬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开庭时间定了,下周三。”
燕云扭头看过来,刚好看到这条信息。
然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作为受害者,终于可以将林勇辉绳之以法了,而是蹙眉道:“下周三开庭……啧,最多明天再玩一天就要回去了。”
屋内的暖意包裹住两人,林凤鸣缓缓吐了口气,脱下外套后满不在乎道:“乐冬说他帮忙订了后天的机票,算上开庭审理和一来一回的时间,基本上第三段旅程也不用参与了,回来直接参加最后一轮就行。”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过就我们俩今天夜不归宿的态度,积分恐怕已经被扣完了,不参与也好,指不定又抽到什么奇怪的设定。”
林凤鸣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从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来看,他今晚本就不错的心情在看到短信的那一刻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燕云却忍不住蹙了眉,一直等到两人洗完澡出来,他还有些思绪不展。
然而这一切都在他抬眸时灰飞烟灭了。
只见林凤鸣刚受过冻却依旧不长记性地只披了个浴巾,唯独右腿的衬衫夹被他拆了上面的固定带,只留了个腿环一样的空圈还保留在大腿上。
对上燕云看过来的目光,他慢条斯理地抛了一下右手上剩下的那个衬衫夹,一眨不眨地看着燕云道:“大明星,愿赌服输。”
刚从腿上摘下来的皮圈似乎还带着那人身上的温热,由于大小不是很合适,林凤鸣调了两下才终于把它严丝合缝地扣在眼前人的脖子上。
而后他满意地用手勾住自己的杰作,随手把浴巾往旁边一扔,靠在身后的窗户上抬眸道:“想什么呢?刚刚一直闷闷不乐。”
燕云被他拽得微微俯身,双手分开撑在他身下的飘窗上,原本已经没空想那些事了,闻言一顿,最终还是开口道:“你好不容易来趟普林斯顿,却因为林勇辉,连雪山都没去,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它就要回去——”
他总以为林凤鸣很怀念在普林斯顿的时间,毕竟那时两人分居,没有燕云的管制,就算偶有失眠,也应该算得上无拘无束。
但林凤鸣却在此刻打断了他。
“那些都无关紧要。”林凤鸣攀着他的肩头道,“有你就够了。”
他不是喜欢说情话的人,尤其不喜欢在床上说情话。
可今天的他似乎很高兴,情话信手拈来,丝毫不顾后果。
燕云当场被他用两句话砸懵了,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唯独心跳声在寂静的雪夜鼓得躁响。
林凤鸣见状心下有些发胀,勾着燕云脖子上的皮圈往下一扯,抬头吻在他的嘴角:“我一直没有问……你当时想的是用什么方式?”
他语焉不详,可燕云却听明白了——对方问的是在痛苦又煎熬的那一个月中,当他懦弱到想要逃避时,用的是什么方法。
燕云沉默了良久,道:“江河湖海,还没来得及有太具体的想法,你就给我发消息了。”
跳楼死状凄惨,而且林安曾经用过,他不喜欢。
燕云卑微到了极点,可又骄傲到了极点。
纵然是在身陷囹圄,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会停滞不前,林凤鸣却会迎接新人时,他却依旧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会是林凤鸣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所以他想随水而散,最好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让林凤鸣看到他面目全非的样子,也不给对方留太多牵绊。
林凤鸣因为林勇辉对燕云的一句话便骤然生了赴死的决心,但他的死是烈的,哪怕自毁也要拼一个玉石俱焚。
可燕云所求的消亡却和水一样,悄无声息的淹没在世上,不愿意带走任何东西,包括所爱之人的眼泪,却唯独不包括那本相册。
——那是他当时幻想的,自己所能带走的唯一东西。
可是海底太冷了。
雪天便已经寒冷到了这种程度,海底比这冰冷百倍。
林凤鸣心下酸涩得像是要把他溺毙在这股情绪中,但他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反而牵起燕云的手放在了他右腿的皮环上。
对方的手指蓦然收紧,勾住只剩下一个皮圈的衬衫夹微微用力,本就丰腴的腿肉瞬间被勒出了一道痕。
林凤鸣则是抬手,拽着燕云脖子上的项圈轻轻拉近,抬头吻在了他的嘴角。
就像是本该一对的镣铐,此刻却一人一边,由他们亲自给自己套上,最终却把镣铐的另一头心甘情愿地交到对方手中,任由对方处置。
所以,爱到底是什么?
是让对世界满怀期待,许愿长命百岁的人宁愿盛年早夭。
是让自毁自焚者,蓦然爬出早已为自己掘好坟墓,坐在坟头开始计划他们共同的未来。
林凤鸣勾着燕云脖子上的项圈,任由对方难以克制地按着他的大腿侵占他的唇舌。
唇瓣厮磨间,他小声而坚定道:“从此以后,你尽管往下跳。”
“我会在水下接住你的。”
就像今天你接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