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操场上一片喧嚷,身旁跑过数个锻炼的身影,一切都是那么祥和且没好,纵使那些痛苦跌宕的过去早就成了回忆,却依旧穿过岁月扎得人生疼。
林凤鸣死死地抿着唇没有说话,半晌才开口道:“为什么怕我知道?”
燕云低头看着两人在灯下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沉默了三秒道:“因为你心里装的事太多,受人一点恩就想还。”
林凤鸣蹙了蹙眉:“理所当然的事,什么叫我……”
“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让你报恩。”燕云骤然打断,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道,“我贪心,我不想让你感觉亏欠我什么,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就是另外一种东西。”
林凤鸣蓦然抬眸,定定地看了燕云一会儿,最终他却什么都没说,装作没听出对方话中的深意般再次垂眸,看向对方手上的疤痕。
但是越看他心下就越难受。
那处疤痕已经全然愈合了,可是掌纹被割得七零八落的,就像是燕云的人生一样,本该一帆风顺,却在遇到林凤鸣后不断地被改写。
林凤鸣情不自禁地用力,把对方的手腕攥得生疼。
但燕云没有抽手,见他脸色这么差,叹了口气就开始哄人:“好了,别沉着脸了。来来来,燕老师给你上一课。”
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在了自己的手心:“看这儿,这条线叫事业线,这道疤刚好割在这上面,立马把它延长了一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毕业之后要爆红啊,这叫因祸得福懂不懂?”
林凤鸣完全不吃他这套,闻言凉凉道:“事业线是延长了,婚姻线却被割成了两段,这又说明什么?”
燕云:“……”
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林凤鸣的脸颊:“没看出来啊,你还会看手相呢?那烦请宁宁老师解释一下这碎成两段的婚姻线是什么意思?我未来老婆抛我而去了?还是我将来是个人渣,见异思迁了?”
宁宁老师无情地拍掉他的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很懂吗,看不出这什么意思?”
燕云定定地看了他三秒后突然笑了笑:“还能说明什么?”
他煞有其事道:“说明我会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呗。”
林凤鸣一听他满嘴跑火车,冷着脸扔下他就走,燕云带着笑意跟在他身后吆喝:“哎,说好周末请我看电影,你可别反悔啊!”
半个操场的人闻声回头,林凤鸣恼羞成怒道:“没钱,你自己看去吧!”
“没钱好说啊。”燕云走过来牵着他的手笑道,“我看手相养你。”
说着他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抽出两张电影票,在林凤鸣讶异的目光中塞进对方的手中。
过去的回忆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燕云见林凤鸣半天不说话,忍不住挑了挑眉道:“怎么,难不成我们林教授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癖好?”
林凤鸣被他一句话从旖旎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听到这话,对他好不容易升起的滤镜荡然无存,当场冷笑道:“你怕是贼喊抓贼吧。”
眼看着再这么下去两人又要骂起来,燕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装作满不在乎道:“算了,不想说就不难为我们林教授了。”
林凤鸣向来是吃软不吃硬,闻言一哽,沉默了三秒后别别扭扭地小声道:“我很喜欢你牵我手时的感觉。”
直播间的弹幕原本正在往劲爆的方向猜,没想到林凤鸣居然说出了这样一句纯情的回答,一时间都惊了。
燕云也愣住了:“什么?”
话一旦出口,剩下的语句也就没那么艰涩了,林凤鸣垂眸道:“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愿意牵我手的人。”
燕云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观众们也跟着惊呆了,回过神后弹幕铺天盖地的涌来:
“我靠,这样搞纯爱啊?”
“啊啊啊啊啊我被甜的像个蛆一样在床上蠕动,谁懂啊!”
“我刚刚居然还在想涩涩,我真该死啊!!”
“呜呜呜我的宁宁,一句话戳在了我的心巴上,怎么会没人牵你的手啊我可怜的宁宁”
“我的妈啊,宁宁家里那些人真是罪该万死啊啊啊啊!”
“啊啊啊我以为宁宁是个很冷的人,没想到这么容易心动,得亏遇见的是云子哥,这要是碰上坏人可怎么办啊呜呜我柔柔弱弱的恋爱脑老婆”
“宁宁的那几个舍友:?谁恋爱脑,你们说的跟我认识的是一个人?”
燕云被林凤鸣一句话说得久久没有动静,可能是因为林凤鸣说他喜欢被牵手,也可能是纯粹没回过神,他就那么一直牵着林凤鸣的手,直到第三轮游戏结束。
程旭和穆央一人选择了真心话,另一人则选择了大冒险,节目效果也相当拔群,林凤鸣却被手上传来的热意烫得有些走神,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三轮游戏下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众人结束游戏后从位置上站起来放松了一下肌肉,而后便开始收拾野炊留下的食物残骸。
一看直播又要结束了,观众们立刻在直播间依依不舍起来:
“加钟!老板,我说加钟!”
“能开通打赏吗?总榜过十万加播半小时,过一百万点播前两名直播点别的”
“好好好,臣附议!打赏超过五十万能解锁一下卧室环节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老婆天天在卧室哭,我怀疑他屋里有鬼压床”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只鬼才是你老婆的老公,而你才是那只鬼?”
“大晚上的别讲鬼故事啊!!”
“鬼故事也好,什么都好,快来人阻止一下他们下播,无论什么人都好!不是人也行!”
可能是观众们的心声感动了上苍,直播临近末尾,众人各司其职打扫着现场时,一旁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微妙的声响,像是什么活物在草丛中游荡的声音。
林凤鸣正蹲着收拾烧剩下的柴火,闻声蓦然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草丛里到底是什么便被燕云扯着手臂拉到了身后。
燕云蹙眉挡在他身前,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活看向这边。
正当大家如临大敌时,草丛中传出了一声弱弱的叫声:“喵……”
大家一听居然是只猫,虚惊一场之余忍不住松了口气。
燕云轻轻拨开草丛,看到躲在黑暗中的那抹身影时,林凤鸣和他同时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只半大的三花幼猫,正叼着不知道谁掉在地上的肉粒警惕地看着他们。
这只猫从毛色到纹路,和他们的朵朵几乎一模一样,连脸型都无比相似,活像是一只缩小版的朵朵。
林凤鸣的心头蓦然泛起涟漪,像是又回到了捡到小猫的那个下午,又像是回到了抱着小猫看电影的那天傍晚,无论哪一个时间,猫和人都在他身旁。
不过现实的情况不容许他继续回忆下去。
那小猫叼着食物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脚步却在往后退,见他们没有举动后,猛地转身向深林里跑去。
众人见状不约而同地感叹了一声猫咪可爱,而后转身继续起了刚刚的收尾工作。
唯独林凤鸣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只小猫离去的背影,而他身旁的燕云也没有动,但他没有看远处,而是就看着身边人不言语。
“应该是不到三个月的流浪猫。”燕云道,“你想要吗?”
这次他没有再自作主张把猫抓回来执意塞给林凤鸣。
看似是在等待对方的回答,实际上他是将自己放在了被选择的位置上,等待对方的点头或是抛弃。
林凤鸣向来是个缺乏感性的人,此刻却忍不住心生触动,他感觉这只警觉又熟悉的小猫就像是燕云被割断的掌纹,又像是他们两人的婚姻,无疾而终却又去而复返。
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猫不在他身边,人也不在,只留他自己孤零零地守着长夜。
如今就仿佛冥冥中预示着什么一样,在此刻,无论是猫还是人都回到了他的身边,只等他握住。
于是他在沉默三秒后,扭头看向燕云:“我想要。”
言罢他还嫌不够似的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想要那只猫。”
“好。”燕云的眼底仿佛燃起了什么东西一般骤然明亮,他拉着林凤鸣的手腕道,“走,现在就去抓。”
其他人都已经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正准备离开时却见燕云拉着林凤鸣往远处的田野中走去,穆央吓了一跳连忙道:“那边有河,二位大晚上去那里干什么?”
二人压根不知道那边有条河,他们就打算在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那边找猫。
林凤鸣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大晚上快十点了不睡觉,脑袋一热毫无计划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行事风格。
燕云闻言却直截了当道:“他想要那只小猫,我跟过去看看,如果那猫是野生的话就给他抓回去。”
他顿了一下后又补充道:“是母的就给他当闺女,公的就绝了育之后再给他当闺女,省的他再造谣说他生不出来猫全是因为我有问题……”
林凤鸣一听他开口就警觉,此刻立马咬牙切齿地打断道:“我没说过,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有些观众们正困得掉头,闻言立刻不困了:
“生生生让他生!我先随二百!”
“什么?!抓小猫!我要看我要看!”
“草,你小子果然脑补过老婆怀孕吧!还不止一次,承认吧你!”
“这能忍?!宁宁这居然能忍?谁要说我生不出来小猫我跟他急,你老公居然能把这么令人宫寒的事情说出来,他一定是不爱你了!快点离婚,跟我走!”
“这大半夜的猫都回去找妈妈了,有点危险吧”
“你们俩到底是想去抓猫还是想去树林里亲嘴?”
“靠,我怀疑他们要去亲嘴”
网友们一个个吆喝着要看,但林凤鸣和燕云考虑到工作人员辛苦一天的情况,便没让他们跟来。
直播也就因此戛然而止,弹幕一时间哀嚎遍野,恨不得就地穿成那只小猫。
镜头和其他人在背后渐行渐远,夏天的夜晚并不宁静,知了在树上叫着,时不时有风吹过庄稼,发出沙沙的声音,那是大地的歌声。
他们沿着这条路走了不知道多久,依旧不见小猫的影子,甚至连声猫叫都听不见,眼看着是抓不到了,却没一个人开口说放弃。
林凤鸣一开始被人握着手腕,但不知道何时开始,那人的手再次扣在了他的手心,微微凸起的伤疤磨得他手掌微热,使他忍不住紧了紧手指。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轻笑了一下,在无人说话的田野间格外明显:“你之前说喜欢我牵着你的手,我信你。”
他蓦然站定,任由身后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他的后背上,扭头勾着林凤鸣下巴,学着对方白天的语气道:“但只喜欢被牵手,不喜欢别的……这话你自己信吗,林宁宁?”
带着茧的指腹压在嘴唇上,掌心的疤痕摩擦在脸侧,林凤鸣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他咬着牙靠在背后的树上嘴硬道:“原本就不喜欢别的……我有什么不信的。”
燕云嗤笑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是吧?”
说着就要去按怀中人的腰,林凤鸣被他随时随地不要脸的架势惊呆了,回过神后面红耳赤地去推他:“离个婚你是又去投胎了吗?能不能要点脸,别随地耍流氓……”
燕云捏起他因为靠在树干上而沾到衣服上的那只蚂蚁,递到他面前挑了挑眉:“我好心好意给你抓蚂蚁,你又空口白牙地造谣我什么?”
林凤鸣一时理亏,梗了一下后想继续道:“你……”
下一秒燕云骤然低头吻住了他,顺便无比自然地扣着腰把人往怀里一带,狠狠地亲了两下后才带着笑意道:“这才叫耍流氓,懂了吧。”
林凤鸣睁圆了眼看他,回过神后抬手就要去掐他的脖子,燕云噙着笑后躲,两人半真半假地拉扯时,旁边传来了一小阵树叶婆娑的声音。
二人同时动作一顿,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只见那只熟悉的小猫正叼着不知道哪来的玉米棒歪头看着他们,明明只是一只小猫,眼底却仿佛充满了好奇。
被人看都没什么感觉的林凤鸣突然从心底升起了一股荒谬的羞耻,就像是那些亲热时突然被孩子打断的夫妻一样尴尬,他蓦然推开燕云,对方猝不及防被他按在脸上立刻往后踉跄了两步。
小猫警觉下炸了毛,刚找的玩具也不要了,丢下玉米棒转头就跑。
两人瞬间顾不上调情了,立刻跟在后面开始追。
林凤鸣被人牵着手往前跑,脚下踏在柔软的泥土上,猛地踩上去的触感还有点像塑胶跑道,恍惚中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高二的那场运动会。
现在和当时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的体能和体型已经比当日的自己好了太多,不需要身前人怎么拉扯便足以跟上对方。
然而树林天生就是猫的辖区,纵使两人跑步速度相当快,却依旧和小猫差一点,林凤鸣见状抽出手打算去旁边堵,那小猫被他们一来二去地追急了,跑到河边后一个刹车,眼见跳不过去河,扭头拽着树皮就往上爬。
林凤鸣见状眼皮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去拦燕云,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追上头的某人“啧”了一声按着树就准备爬,林凤鸣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当自己会飞檐走壁吗?!”
燕云被他拽得一踉跄,爬不了便只能抬头看着窝在树杈上的小猫过嘴瘾:“你妈跟你说话呢,听见没?你以为你真会飞檐走壁啊?”
小猫闻言看了他片刻后居然转身用屁股对着他们,燕云沉默了三秒后扭头道:“……算了,它好像真会,咱们还是回去吧。”
说完他又恶狠狠地补充道:“回去之后买只金渐层或者布偶,到时候人家吃罐头睡猫窝,它个不识抬举的小王八蛋就只能在这破树上哭,看他后悔不后悔。”
林凤鸣心下好笑,面上却往树上一靠,抬手抓住燕云的手腕道:“不行。”
燕云脚步一顿看向他,只见他那个向来完事不求人的心上人居然靠在树干上,在月光下微微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地索取道:“不管什么金渐层还是银渐层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一只。”
——不管之后我还会遇到什么人,我都不要,我只要我曾经的那个人。
燕云蓦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眼神瞬间便暗了下去,他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走路间脚下甚至生风,林凤鸣眼皮一跳,下意识想躲,下一秒便被人环着腰去按在树上,力度之大树叶都跟着飘了下来。
那人抵着他暧昧地在耳旁道:“林教授,有没有人教过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没有。”林凤鸣抿了抿唇,抬眸好不胆怯地看着他,“我可没在求你。”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撒娇吗?”燕云搂着他的腰不由分说地压下来,狭昵地揉了揉他的嘴唇,“就算是撒娇也要有撒娇的态度。”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垂眸在他手心的疤痕上印下了一个吻,动作轻到像是他微颤的睫毛。
燕云却被如此轻如鸿毛的动作亲得一顿,林凤鸣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态度合格了吗?大明星。”
燕云一言不发地抿了抿唇,半晌突然掐着他的下巴猛地亲了上来,林凤鸣被人死死地抵在树上,呜咽声全部堵在了喉咙处,连他身后的树都被顶得微微晃动。
一吻毕,燕云环着怀中人抬眸看向那只窝在他们头顶的小猫。
林凤鸣见状软着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半倚在对方怀里也跟着抬头。
小猫在树上摇着尾巴,月色透过斑驳的树梢倾泄而下,微风和煦,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树叶被吹出的簌簌声。
月洁人静,林凤鸣突然久违地感觉到了“幸福”二字。
然而这股娴静没持续太久,正当两人思考该怎么把这小猫弄下来时,一阵强风骤然刮来,原本宁静的树梢被吹得东歪西扯,树叶刷刷作响,小猫立刻炸了毛,发出一声惊恐的喵叫。
树下的两人见状吓了一跳,立刻没了方才那副云淡风轻调情的样子,林凤鸣下意识想张开手去接。
小猫本就月份轻,又是个流浪猫,燕云看着他总感觉他像曾经的林凤鸣,又瘦又倔强,明明身形单薄无比,被风这么一吹却还是喵喵直叫地抓住树枝,但杯水车薪。
树枝被吹得晃动,小猫慌不择路之下想往另外一根树枝上跳,却因为年纪太小弹跳力不够,一脚踩空掉了下去,惊慌失措地喵了一声,那声叫只持续了三秒,下一秒便连猫带叫声一起掉进了河中,发出了“扑通”的一声。
风吹过河面,掀起了一阵波涛,涟漪阵阵,寒意卷着水汽扑面而来。
朵朵躺在猫垫上离开的场景骤然浮现在脑海中,林凤鸣呼吸一滞,余光瞟见一旁的树下掉着一根很长的树枝,立刻抬脚跑了过去。
但他走到树枝旁边时却突然听到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落水音,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猛地回头,只见燕云竟在水中极力地向小猫游过去。
那一瞬间林凤鸣只感觉大脑轰然一声炸开,燕云挡在他面前硬生生挨下闷棍的场景历历在目,就像是后遗症一样,此刻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对方被河水淹没的场景,使得他呼吸不受控制地加速,冷汗顺着身体往外冒。
林凤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河边的,更不知道是何时递出了手中的树枝,他只觉得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又仿佛过去了数十年那么久。
等到林凤鸣再次回过神时,燕云正漂在河中一手拽着树枝,一手把那只颤巍巍的小猫递到他面前,水珠顺着那张俊脸往下淌,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他却还笑得出来:“这位先生,你掉的是这只落汤鸡一样的三花猫,还是你英俊的老公?”
那人浑身上下都泡在河水中,身上露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布料也已经彻底湿透了,但他高高地举着小猫,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能开玩笑哄林凤鸣开心。
林凤鸣一手牢牢地握着树枝,一手迅速接过小猫,见它精神得很,除了有点湿外没什么问题,便立刻把小猫揣进了怀里,随即一点一点把树枝拉回来。
燕云上岸时带上来不少水,把岸边沾湿了一大片。
他浑身湿漉漉地凑过来准备邀功,却骤然看到了林凤鸣发白的脸色,眉头一下子便锁了:“怎么了?又低血糖?”
林凤鸣抿着唇摇了摇头,他紧紧地握着燕云的手腕,缓了半晌才从那种莫名的心悸中回过神。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燕云见状跟着心下一松,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见对方骤然冷了脸。
林凤鸣一把将从自己领口探出头的小猫按了回去,死死地盯着燕云厉声道:“说跳河就跳河,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是天上的星星还是放马的猴子,难不成连河里的龙王都得给你三分面子?”
燕云被他骂的一愣一愣的,回过神后才意识到林凤鸣是在因为什么而骂他。
“你脖子上顶的是夜壶还是脑仁?”林凤鸣越骂越来气,裹着瑟瑟发抖的小猫道,“猫都知道遇见水上树,你个大活人……”
他骂到一半却突然哽住了,因为燕云一边反手脱了彻底湿掉的背心,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裤子,那条裤子却也完全湿透了,贴在身体上把每一寸线条都勾勒得格外明显,尤其是某个不太能言说的部位。
林凤鸣红着耳根移开视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恶人先告状:“你是有什么癖好吗?大晚上平白无故脱什么衣服。”
“晚上不脱衣服难不成白天脱?”燕云说完挑了挑眉,把背心往肩上一甩大步走了过来,“眼睛看哪呢林教授?大晚上不睡觉,逮着我一个单身男人看,你老公不会生气吗?”
林凤鸣抿着唇被他逼得往后靠了几步,未曾想身后就是树,他退了没两步便退无可退,被迫靠在了树上。
“大晚上不睡觉,还穿这么少勾引人。”林凤鸣输人不输阵,天塌下来有他的嘴顶着,“你老婆知道吗?”
裹在林凤鸣衬衫里的小猫晃了晃脑袋从领口探了出来,仰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林凤鸣胸口被它弄得一片湿,本就薄的衬衫一下子变得透明无比。
燕云轻笑道:“都说了我是单身,没老婆。”
林凤鸣闻言一下子便沉了脸,偏偏燕云异常喜欢看他这幅表情,见状忍不住凑上来吻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发梢的水沿着脸颊滴在林凤鸣的衣服上,立刻便洇出了一片水痕,腻在身上透出了下面的肌肤。
“你没老婆,但我有人了。”林凤鸣冷着脸,一手抱着猫一手推他,“起开。”
“是吗?”燕云跟个雕像一样杵在林凤鸣面前,抓住一个机会就开始不依不饶地耍流氓,“你男人有我帅吗?”
林凤鸣眯着眼看了他三秒:“有。”
“那他有我对你好吗?”燕云低声问道,“我可是听说……他是个想把你关起来的变态。”
林凤鸣满不在乎地一哂:“是啊,那又如何呢?”
微风吹过树林,使得林凤鸣这句话听起来更模糊了。
燕云呼吸一滞,林凤鸣盯了他半晌突然勾了勾嘴角,生怕他听不清一样,故意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就喜欢看他恨不得把我关起来,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