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西州的话得到南迦与赵稚的高?度赞同,叶思雪双眸蓄泪,格外委屈地抽泣控诉:“师兄,你怎么能,向?着?外人……”
“你总不能一辈子让人护着。”
楼西州垂眸扫了眼叶思雪,神情淡然话语却近乎残酷道:“没有谁绝对护得住你,我不可以,师父也不行。”
程溪暗暗砸舌,平时见惯楼西州温声细语,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直男的时刻。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被仰慕的人这么教训,虽然语气不重,可还是令叶思雪伤心欲绝。
想到前段时间让人如鲠在喉的情报,叶思雪怒意上头,死死盯着楼西州哭得梨花带雨道:“说到底你就是不想护我,你想护谁,护西岭山脉那个姓乔的吗!?”
“你那么喜欢她,你为何不将她带回来!”叶思雪呜咽道,“她有那么好?能让师兄连十几年师兄妹情谊都不顾?”
楼西州呼吸一窒,下意识看向?眼睛蒙着?深红缎带的少女,但不过转瞬,他便敛起眸色。
“与她无关,你莫在这胡搅蛮缠。”楼西州淡然声线稍显生硬。
“无关?”
叶思雪身形摇摇欲坠,喃喃道:“那为何?去一趟西岭山脉,师兄便不陪我玩,也不与千菱她们相聚了??你分明是在为她避嫌,对不对!”
程溪看了?看楼西州,又望向?叶思雪,顿时满头问号同时对于楼西州俊逸眉宇间的无奈,颇感好笑。
她当时提醒楼西州注意几个师妹,主要还是针对虞千菱。
这位在原小说里,可是比陆秋鸯更胜一筹的心机,毫无底线不说,背刺楼西州更是毫不客气。
提醒归提醒,程溪也没想到楼西州疏离得这么明显,叶思雪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楼家不出纨绔与且过之人,你自己知道。”楼西州注视叶思雪,语气肃然带着?几分威慑,“我无心情爱,今日之话,你往后休要再?提。”
随着第二声悠长钟声响起,程溪恍如初醒,看向?楼西州礼貌道:“既然无事,我等便不打搅楼公子与叶姑娘了?。”
程溪说罢,转身留下一抹纤瘦娇小的背影,与南迦、赵稚两人朝着?授道大殿的石阶走去。
楼西州目送娇小玲珑的洒脱背影,双手垂在身侧轻握两下又松开,语气淡淡地招呼叶思雪:“走罢。”
叶思雪闷声跟上,走了几步,她忽然加快步伐,越过楼西州独自踏上石阶。
楼西州神色淡然。
第七道悠长钟声敲罢,气势磅礴的授道大殿里已经盘坐数千人。每人的蒲团间隔半米,既可以交谈,又不至于显得太过拥挤。
程溪无视来自身边的注视,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在心里计算着?授道前辈还要多久才过来。
“……我受伤了。”楼西州注视片刻后收回目光,眼睫轻颤,轻声道。
少女与他印象里的小奶兽化形后的外貌截然不同,可那似有似无的熟悉感,让楼西州难以忽视。
程溪背脊绷直,忍住询问什么伤势的念头,平静道:“我于医道学艺尚浅,玄天岛上……”
“不是自小修行吗?”楼西州打断。
程溪:“……”
少年,这是谦虚!谦虚词啊!
“自小修行也比不得玄天岛的医师们啊。”程溪忍不住回想自己与楼西州的接触。
按理说程小药这个马甲,他之前从未见过,程溪却总有一种随时有可能掉马的危机感。
楼西州觉得自己像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可他就是不愿放过丝毫线索,他低声道:“我所中的是一种毒,医师也束手无策。”
“噢?什么毒这么厉害?竟连玄天岛的医师都没办法。那些前辈都是出自明晴医馆,若他们不行,那就只能找下毒的人了。”
程溪语气随意道。
“是裴游时暗算时下的毒。”楼西州抿着唇说,“他现在失踪了。”
程溪:“……”
“这我倒不清楚,毒性要是不致命,我下回若再碰上他帮你问问。”程溪表面淡定,实则在心里问候了?一遍裴游时。
程溪还是更向着?楼西州,若不是苗家与炼火宗派的事横在身前,她现在说不准已经帮楼西州把毒性清理。
得想个办法帮楼西州把余毒解决。
“我听俞道友说,程姑娘在毒性一道颇有建树。”楼西州悦耳嗓音低沉,情绪低迷。
他朝程溪递出左手,微微折起袖子,露出蕴藏着力量感的精瘦手腕,双眸注视程溪遮眼的雪锻,轻声说:“姑娘能看看吗?”
俞成光!?
程溪第一反应被出卖了?,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劲,俞成光并不知晓她的心法,只以为她会开光。
但开光与毒性并无直接联系。
楼西州为何敢如此笃定!?
程溪盯着楼西州的手腕,半晌才幽幽道:“楼公子可能搞错了?,我于毒之一道只是略懂皮毛,倒是我师兄在这方面格外出众。”
试探被揭破,楼西州心绪渐沉。
不是她?
随着第十声钟声响起,授道大殿降临一股极强的威压,在座修士下意识屏住呼吸。
“此次授以毒之一道。”盘坐在大殿中间约三米高台上的强者不疾不徐道。
毒道。
修仙界对毒道素来是敬而远之,但于医师来说,医毒不分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程溪猜测授道的这位前辈,应该是明晴医馆的医师,恰好她前天在毒池得了?份毒经。
眼下配以这位前辈的授道,程溪发现毒经上的各种毒性,乃至于毒性的形成,继被她掌握后,变得更为深入透彻。
程溪听得如痴如醉,不过半刻钟,已经沉浸在顿悟中,楼西州看着?身旁气息绵长的少女,原本沉入谷底的心又焕发春芽。
毒道只懂皮毛的人,怎么可能顿悟这么快,可她为何要,骗他?
楼西州心绪浮浮沉沉,缘由很多,可他发现无一与他有关。
他心境有个深潭,往常无甚动静,今日却开始积水。滴答滴答声,仿佛浸透在了骨子里,格外阴冷。
程溪压根不知道自己马甲危矣。
毒经结合这场授道,不但让程溪在毒道上见解更深,连带着她对自身心法的理解也越发清晰。
这一回程溪是学无可学,才从顿悟中醒来,周围修士已经走得稀稀疏疏,唯独身旁的楼西州神色萎靡,眼眶带点红意。
“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楼西州盯着程溪,声线微哑地开口。
程溪差点反射性摇头,还好她先前应对裴游时,已经锻炼出极强的临场控制力。
“楼公子是何意思?”
程溪脑袋稍倾,声线轻软地问:“我不太明白。”
“乔乔,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楼西州声线略有几分失控,他不自觉溢散境界威压,极具压迫地注视程溪。
程溪小心肝一颤,表情差点裂开。
啊啊啊啊——
楼西州凶起来怎么反而让人想怜惜!
“楼公子,我姓程……难道我哪儿与那位乔乔姑娘很像,让你认错了?吗?”程溪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小心翼翼道。
看着?还在不断狡辩的少女,楼西州只觉心底积攒的肝火越来越盛,深潭盛着?的水在这时溢出来,将他肝火扑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却是酸酸涩涩的冷。
“乔乔,你不信我。”楼西州眼睫轻颤,收敛自身气势,声线轻而笃定。
他认定程溪是乔乔,他逼问到这个程度她还不愿承认,不正是不信任他吗?
啊啊啊啊——
看着?楼西州红着眼眶的可怜模样,程溪那颗怜爱的心瞬间被击中。
呜呜呜呜,她信的呐!
但她要是承认这个马甲,之后再当着?楼西州的面跟裴游时合作,她觉得情况只会比眼下更糟糕!
长痛不是短痛,程溪压下心中翻涌情绪,认真且无奈道:“我真不认识什么乔乔,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名字,楼公子如何?才肯信?”
楼西州眸子发红地盯着程溪,半晌才收敛神情,身体稍往后倾,难掩失落道:“姑娘既如此笃定,那便不是吧。”
这话里意思总有那么几分随你高?兴就好的无奈,嘴上说得好,实际压根就没有动摇过怀疑。
程溪:“……”心好累。
“那就失陪了……”
程溪实在不想再看楼西州失落神情,她颔首点头,从蒲团上起身准备离开。
看着?少女毫不留恋的背影,楼西州眸中神采黯淡,忍不住说道:“程姑娘,不是要为我引荐师兄吗?”
程溪步伐顿住。
她视线张望附近,发现俞成光就站在授道大殿门口,没有回头地颔首道:“楼公子请随我来。”
俞成光见到程溪走近,松了口气道:“你在进修场那边如何?,可还适应?”
“南迦与赵稚都是缘仙城修士,他们很照顾我,师兄不必担心。”程溪乖巧点头。
“那就好,咳咳——”
俞成光说着说着忍不住轻咳两声,他的气息随着咳嗽而衰弱,程溪眸光一凝。
“师兄怎么了??”程溪轻声问。
“昨天与两位道友进入一座药园里,许是药草花粉混合的缘故,倒也没别的感觉,就是止不住想咳嗽。”俞成光解释道。
俞成光的气息衰弱格外短暂,从外表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但程溪却觉得不对。
“师兄还是熬两副洗涤脏腑的药汤喝吧,有可能是药粉落入体内,这才引起的不适。”
程溪说罢,看向?身后的楼西州,介绍道:“楼公子道身体不适,请我引荐师兄你为他瞧瞧。”
俞成光闻言,视线落在楼西州身上,神色有些犹疑:“玄天岛上有医师。”
“医师也说此症奇怪,听令师妹说俞道友于毒之一道有所建树,兴许能看出一二。”楼西州神色淡然,不疾不徐道。
“你且伸手,我看看吧。”
俞成光颔首说:“我偶尔会于万毒窟历练,若说毒性症状上,确实有所了?解。”
楼西州见俞成光脸上神色不似作假,他余光扫了眼少女,微微抿唇,递出左手。
俞成光并未触碰楼西州,他拿出一根银丝环绕楼西州的手腕,而后指腹落在银丝上。
程溪在分馆呆了?许久,但还是首次见医馆弟子现场观症,居然不是直接把脉。
程溪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贸然为楼西州查看,不然又是一个可疑点。
俞成光观症约十来息,他收起银丝,看向?程溪斟酌道:“师妹,这有点像瘟症。”
“是上回那个吗?”程溪问。
俞成光知晓程溪所指是瘟城,他颔首道:“不错,不过伤得并不重,喝两罐净瘟药汤应当能根除。”
楼西州看着?关系熟稔交谈的两人,眸中浮现几分迷茫,他真的认错了??
乔乔就算再?厉害,从西岭山脉一别短短几个月,以她的背景与资质,想要拜入明晴医馆或许不难,但想踏上玄天岛……
这不光需要资质,最重要的还是背景与地位。毫不夸张地说,玄天岛上的弟子,背后至少有一位化神境强者撑腰。
“楼道友,你所中之毒,我已有解法,只是药材方面要耽搁两日。不知你的修炼庐是哪一座,到时药汤熬好,我送去给你如何??”俞成光温声道。
他是金丹中期,比楼西州还高?一个小境界,但在得知楼西州的积分排名位居前十后,他心底格外钦佩。
“九十三庐。”
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认错人,楼西州说罢,视线短暂掠过少女,神色略显匆忙道:“失陪了。”
察觉楼西州的态度变化,程溪心下稍松,没怀疑就好。
“瘟症的话,得开光吧。师兄在哪个修炼庐,我有空来找师兄。”程溪神色积极。
“我在三七九炉。”俞成光温声道。
程溪点头道:“好!师兄早些过去,我也该去进修场啦。”
南迦与赵稚在见识过程溪获取灵简的效率后,都很放心她。两人早在授道结束,已经赶回去试图各自寻个熟悉的历练场获灵简。
程溪告别俞成光,一路抵达筑基期进修场,她来得比较晚,亮起的告示牌只剩下十来个。
这些历练场本就是用于磨砺修士,体魄、灵识、术法、各个方面应有尽有,反正都是受苦,委实分不出哪个的苦头更轻点。
程溪在十来个告示牌之间来回穿梭,在她的选择里。首选自然是含有毒性的,其次磨砺体魄。
但这两样同样受其他修士追捧,他们挑剩下后,余下都是些不知所云的历练场。
程溪最后挑了?个能够磨砺灵识的历练场。
要说这座历练场,对体魄的折磨不大,但心灵乃至精神折磨,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
不过于灵识上的提升也极大。
程溪熬过五日,淡蓝灵简最后才现身,这座历练场本就没什么修士,支撑到第五日的只剩下程溪一人。
她这回灵简反而得到格外轻松。
进修场的天色已临近傍晚,同样卡在最后一天获取灵简的修士也有百来人,大部分都面露疲倦。
回到修炼庐,程溪发现南迦与赵稚兴致都不高?,她神色意外:“怎么?”
“我进的那个历练场,有水月宗弟子,被她们针对了。”赵稚唉声叹气道。
南迦也跟着?叹道:“我那边是缘仙宗,那位叶姑娘一直缠着?我要切磋,但支撑不住三十息便招呼同门围攻我。”
程溪:“……挺,惨的。”
“我此次是太不谨慎,本以为水月宗那些师姐是好意,没想到临到夺灵简关头,把我推了出来。”赵稚神伤道。
“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玄天岛本就是小组之间的竞争,你信她们,还不如信猪会上树。”南迦教训道。
赵稚看向?南迦,认真道:“…猪真的能上树,我亲眼见过。”
南迦:“……”
“我在音域里得了?一个。”
程溪把自己的灵简抛给南迦,建议道:“你们可以考虑下这方面的历练场,累是累点,但竞争不大。”
南迦一听音域,倒吸一口凉气,认真请教道:“你怎么扛过来的?连续五天,普通人的灵识根本遭不住,这与体魄不同,若强行抵御,只会加重伤势。”
“灵识重伤比起体魄,恢复起来很麻烦,还会影响后续的历练。”赵稚也在一旁说道。
“灵识历练场也不全是高压类型。”程溪把自己在历练场的经验传授给两人。
一直到天色入夜,三人才各自回修炼庐内修行,程溪灵识内视自己气海。之前在毒池积攒的几十片花瓣,过渡得只剩下几片。
花瓣种子的体积略有增大。
程溪琢磨着?明天再?沉淀一天,就可以继续找具备毒性的历练场修行。
之前因源禅的气力充沛,程溪体魄又被垒实不少,只要这会修炼至上限,她炼气九层便会水到渠成。
炼气九层之后就可以考虑筑基,她若筑基,迎来的必然是质的飞越。
程溪压下心中激荡,把注意力全放在饱和修炼上。
次日清晨。
程溪在挑选历练场时,敏锐发现身后跟着?两拨人,她回头望去,不出所料。
无量宗,水月宗,有点意思啊……
程溪推测这两个势力应该是之前吃了?瘪,私下合作想要找回场子。
明知对方没安好心情况下,程溪挑了?个无人问津的极暗历练场,从告示牌的简述来看,这座历练场考验的是修士的意志力。
极暗。
程溪进入历练场前还有些好奇这极暗的含义,待她进入后发现是封闭灵识五感,乃至修为。
灵识被封,无法打开储物袋,修为被封,无法动用灵力,五感包括听、嗅、看、触、味,皆数被封的情况下,哪怕是修士,也孱弱如世俗人。
看不见,听不到,闻不着?……
即便不是黑夜,也当如置身黑夜。
程溪原本还想借机教训无量宗与水月宗的弟子,眼下看来似乎只能自己玩。
等会……
程溪突然发现储物袋被封,她拿不出传送珠,要么在这枯等五天,要么就在睁眼瞎情况下找到灵简。
难怪这座历练场基本没修士问津,简述并不会提及详细规则,但意志力方面的磨砺。
果真比灵识还要更加魔鬼。
程溪压下心中思绪,开始在这座极暗历练场走动摸索,最坏结果不过是自闭五日后出去。
程溪走着?走着,忽然踩进水潭里。
她体内心法自行运转,从花瓣种子颤动幅度来看,这毒性并不烈,连治愈能量都没消耗。
问题不大,继续走。
程溪在心里记着自己的步数与方向调整,心态格外平稳,在她走动间,阻拦的东西从水潭、墙壁、柱子慢慢变成活物。
程溪除去黏滑的蛇类在身上攀爬造成心绪波动外,对其它的都不为所动。
时间似乎过去了两个时辰。
程溪不知疲倦地走着?,在五感被封的情况下,精神变得略有些浮躁,不过可以用理智压下。
每一次压下,程溪能感觉自己更为坚定。这种变化本来非常细微,只因五感被封专注自身,所以才格外明显。
极暗历练场第八个时辰。
程溪碰到一个挡在身前的东西,她下意识伸手一握,五感逐渐恢复。
在被送出历练场时,她看见不大的溶洞里,地上卷缩着?十来个面色痛苦的修士。
程溪也没料到极暗的灵简这么好拿,她被传送出来后,灵识探入其中,所学的神通之术是能洗涤心神的静心经。
“还不错。”
程溪唇角微翘,收起灵简,回到没什么人迹的进修场主路,打量余下的告示牌。
就算不图灵简,历练场的时间流速,就很让程溪眼馋。她在里面划水四天,都比外面苦修四个时辰收获要大。
程溪几番斟酌,挑了?个偏术法向?的历练场。一进去差点被筑基后期的术法砸中,还好她灵力罩开得快躲闪得也快。
“程姑娘!快快快来,帮下忙!”赵稚的声音格外焦急。
程溪循着?声音定睛看去,发现赵稚正在一座四方擂台上疯狂逃窜,追杀他的是水月宗女修。
她因离擂台太近,刚才险些被波及。
在擂台下方,除去不怀好意的水月宗弟子,还有另外几个不太眼熟的宗门修士。
“你再?不上去,他可就要被淘汰出去了?。”一位水月宗女弟子嗓音清脆,提醒道。
“擂台能上两人?”程溪看着?明显希望她上去的水月宗弟子,语气平静问。
水月宗弟子有心想让程溪上去,积极回答道:“当然。”
“别别别别别上来,你上来,她,她们也上一个,我、我们都会被淘汰。”
赵稚理智回笼,连忙制止道。
程溪视线扫过在场约莫三十来名筑基期修士,其中水月宗的有九个,这股势力可不算弱。
“她们不能上来?”程溪敏锐察觉这擂台规则有点奇怪,如果上一个人,就可以再?上一个。
那么为何水月宗不直接上去两个,三人围攻一个,淘汰赵稚。
“如果上去就会被判定为蓝方,与炼气期一组,没人先上去很正常。”有其他宗门修士解释。
程溪懂了?。
这座擂台建立在山脉的半山腰,她环顾四周,擂台与周围的平地面积不算大,而且在平地边缘,还设有十二根柱子。
既然这座历练场考验的是术法,应该不单单是让人在擂台上切磋,这其中肯定还隐藏着其它规则。
程溪视线落在擂台上,赵稚作为炼气九层,被水月宗筑基后期女弟子跟抓老鼠似的对待,已经是强弩之末。
程溪权衡之后,选择跃上擂台。
她一上来,左臂就被一条蓝色缎带绑住,擂台底下水月宗弟子早就等着?这一刻。
又是一名筑基后期踏上擂台,看向?程溪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快意。
莲蕴道场的仇,她们可全都记着?呢!
“赵稚,这里能用法宝吗?”
程溪退到赵稚身边问。
“不行,武器也不行,只能使用术法。”赵稚躺在地上呼吸急促,苦着脸说:“要不咱们用传送珠出去好了,趁着?还有时间,再?挑一个历练场。”
“不急,先试试。”
一听不能动用法宝与武器,程溪心里认为的二八胜率,顿时扭转至四六。
她四,水月宗六。
为了在程溪离开前讨点利息,两位水月宗女弟子配合格外默契,一个困一个攻,堪比筑基后期的术法纷纷砸向程溪。
“你要是能淘汰一个,我们可以休息两个时辰。”赵稚缩在角落里高?声提醒程溪。
“嗤。”
一时间,不论是擂台上还是擂台下,都对赵稚这异想天开的念头发出嘲笑。
一个炼气期挑战两位筑基期,还想淘汰一个?怕不是在想屁吃。
程溪没学什么高?阶术法,但她的源禅作为武道极术,擂台这种狭窄地方,反而是源禅的高?光场地。
面对筑基后期的术法攻击,程溪不防,她直接凝聚源禅,与之相撞,而后炸出堪比金丹初期的骇人威力。
程溪被这股余威冲撞得内脏气息紊乱,两位水月宗弟子也不好受,她们没想到程溪玩得这么疯!
“我这人,不喜欢输。所以凭着根基受损,今天也要赢你们。”程溪语出惊人。
赵稚面色呆滞,反应过来后真情实感地劝道:“不至于,不至于啊程姑娘!”
水月宗弟子神色微妙,下手越来越狠,源禅一次又一次地在擂台里与术法碰撞而爆炸。
半刻钟后。
程溪脸色泛白,两位水月宗弟子也有些摇摇欲坠。金丹初期的爆炸威力不弱,她们又没有源禅的减伤,体魄更是不如程溪。
眼下伤势竟与程溪不相上下。
“来,咳咳咳——”程溪剧烈咳嗽过后,盯着擂台上的两人,“继续!”
这少女,简直疯了。
擂台下观战的众人心里不约而同闪过这个想法。
赵稚劝得口水都干了?,他甚至想要直接捏碎传送珠离开,在他看来程溪此举非常不理智。
“别慌,赵稚,我还没伤到根基呢。”程溪咳嗽两声后,笑着?安抚赵稚。
赵稚捏传送珠的动作一顿。
水月宗两位弟子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沉着?脸踏出一人,明显是打算单对单消耗程溪。
“别吧,你们还是两个人上吧。”程溪认真劝道:“单打独斗,你们绝不是我对手。”
“呵,修为不高?,倒是自信。”水月宗弟子冷笑。
赵稚视线扫过程溪与那位水月宗弟子,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要是旁人,他必然也觉得这番话是在撑场面。
但程溪……
赵稚饶有兴致地打量水月宗弟子,在心里盘算着?她能撑多久。
程溪与水月宗弟子赤手空拳接触的瞬间,她积累的肌肉记忆瞬间激活,出招快狠准,打得水月宗弟子只能被动格挡。
“师妹,躲!”擂台下的水月宗弟子揪着心提醒。
然而精力不复全盛,又不擅长武道的弟子,被程溪窜到她身后,手肘险些击中她后颈时。
程溪遭到术法打断,她躲闪之后,直扑试图恢复灵力的另一个水月宗弟子。
这一刻,擂台上的局势直接扭转。
下方观战的筑基期修士看着?程溪的身影,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大脑,这可怕的实力……
“好!”队友这么强横,赵稚看得心绪激荡不已,拍手高?声喝彩。
又是半刻钟,两个水月宗弟子哪怕再?不甘愿,也意识到继续耗下去,她们极有可能死在擂台上。
随着两人捏碎传送珠离开,擂台阵法忽然启动,将程溪与赵稚护在上面。
“为什么偏是这种限制……”
“若能动用武器与法宝,岂容这两人在此放肆。”水月宗弟子很不忿。
“技不如人,不必多说,第二轮幻妖要来了。”明显是领头的女弟子喝止同门师妹,神色肃然提醒。
“幻妖?”程溪手握两块上品灵石,盘坐在擂台上看向?身侧的赵稚。
赵稚解释道:“擂台每次决出胜负,台下都会有幻妖侵袭,只有术法方能泯灭。”
两人作为获胜者,可以不受幻妖侵袭,程溪这才知晓历练场为何?是磨砺术法向?的。
只可惜这磨砺与两人无关。
“你等会下去?”程溪看向?赵稚。
二对二到底还是太勉强,程溪即便有源禅,也扛不住每隔四个时辰一场比试。
“你下去,我先来。”赵稚自信道:“等我不行了?你再?上,你刚才给了?我灵感,我想下一场试验。”
“好。”程溪痛快点头。
在两人闲聊时,擂台下方的众人已经跟筑基期实力的幻妖打得有来有回。
这场幻妖袭击持续整整四个时辰。
等擂台的阵法消散,程溪立即跃下擂台,而都带点轻伤的修士里,很快有人上台。
赵稚想跟人拼武道技法,结果对方用术法放风筝,根本不跟他近战。
约莫半个时辰后,赵稚撑不住了朝程溪招呼:“快快快,小药,快上来!”
程溪果断上场。
擂台再度变为二对二。
因修士里仅程溪与赵稚关系密切,这样的情况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反复上演。
直到所有修士被淘汰得只剩下程溪与赵稚两人,赵稚瘫在擂台上,累得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他看了?眼出现的灵简,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喘着?气说:“你拿吧,我已经够畅快了。”
“不急,歇会再?出去。”
程溪见灵简没有消散的意思,盘坐在擂台上用气海恢复灵力,她发现不断施展源禅,也能用于磨砺体魄。
就是磨砺体魄的过程比较凶残,若没有治愈能量与神兽的自愈能力,普通人估计用个十来次就得半废。
历练场临近第五天,程溪才收下灵简吸收其中的神通之术,与赵稚离开。
两人神色疲倦回到修炼庐,赵稚一见到南迦,立即绘神绘色向他叙述守擂经验。
一口一个小药,喊得格外亲近。
“嘶,程姑娘,下回凑一场?”南迦作为喜欢凑热闹且不怕事的体武修,对这种成为一众天骄公敌的待遇,非常向往。
“嗯。”程溪颔首。
“我看看,咱们当前名次。”赵稚拿出铜镜,翻看上面的灵简数量,神色兴奋道:“我们超过缘仙宗,第九了?!”
“缘仙宗这回的主力集中在金丹期那边的进修场,说来第九名的积分奖励是什么来着?”南迦认真思索。
“不是什么值钱的的,倒是能得下第一名的话,可以获得一次宝库自选。”
赵稚认真道:“玄天岛的宝库资源还是有点好东西的,水月宗的天羽衣,还有缘仙宗的无影纱。”
程溪听得眸子微睁。
天羽衣她在小说里见识过,是一件飞行法宝,其速度甚至能比拟灵舟。但每回只能持续几个时辰,用来逃命挺好的。
无影纱更是让元婴修士束手无策的保命之物,她之前在西岭山脉就见楼西州用过。
确实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第一名多少灵简了??”程溪看向?赵稚,若有所思问。
“十四个,其次是水月宗,十三个。我们九个,追赶起来难度还是挺大的。”
赵稚不抱什么希望说:“这些宗门势力都是好几队进一个历练场,咱们缘仙城可没这么强的凝聚力。”
“两个月还长,慢慢来吧。”
程溪倒很淡定,她看了?眼天色,琢磨着?俞成光那边应该已经结束。她从蒲团上起身道:“我去趟俞师兄那边,你们随意。”
大家都不是常人,且玄天岛禁止战斗,赵稚与南迦略作颔首目送她离开。
玄天岛平坦的石板主路两旁设有石灯,各色珍稀灵植花卉上方飞舞着?荧光灵虫。
程溪一出来,便有灵虫在她身边充当移动照明,配上静谧夜晚,意境格外浓郁。
程溪视线透过雪锻,落在发光的灵虫上,操控灵力将其包裹,轻易泯灭。
灵虫来几个,程溪灭几个。
直到暗处的人坐不住,着?一身黑袍拦在程溪前面的路上,嗓音低哑:“道友倒是心狠手辣。”
“这么说来你很喜欢被人监视?”
程溪语气平静。
此人笑了?下,语气平和道:“道友,可认识苗寂此人?”
程溪目光一凝,神色平静道:“当然认识,不过他名声不显,你从何得知他的名字。”
“自然是从道友的记忆里,苗寂如今身首异处,道友出力不小。你们师出同门,想来明晴医馆的人,还不知道是你杀了?苗寂吧。”
此人嘶哑笑道:“道友不妨想想,若是明晴医馆知晓此事……”
“你以为医馆会信你臆测之言。”
程溪神色平静,“你们无量宗光明正大斗不过人,就耍这种子虚乌有的手段,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必与我说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没杀苗寂,甚至连碰都不曾碰过他。”
程溪迈动步伐,不疾不徐道:“若你以为凭借这种小伎俩就能毁了?我,大可以试试。”
程溪虽意外无量宗居然能知晓这种情报,但从此人透露的信息与试探中,她就恍然。
这预知也没那么详细。
玄天岛不是明晴医馆,甚至不是苗家的一言堂,仅凭这种谣言,程溪还真不怕。
她倒要看看无量宗如何?闹大。
程溪抵达金丹期区域,找到俞成光的修炼庐时,他正在庐内熬药。
见到程溪过来格外惊喜,“师妹快来,这净瘟药汤就要熬好了?,今日历练场楼公子还帮了我一个小忙。”
“师兄,我想与你说件事。”
程溪蹲在药灶前,把过来时遭到无量宗威胁的事坦然与他说了。
“苗寂的确死于雷云渡,但我绝没有动手甚至都没有参与。后来他娘亲姬鸾青赶来,动荡雷云渡,才闹得人尽皆知。”
“我没汇报医馆,主要是因苗寂本就在分馆针对过我,他妹妹苗泷也曾在刺客盟会挂过我的悬赏,只是我命大,才没有被刺杀。”
“我不想摊上他们家的事,也不想被当做出气筒,我所言绝无虚假,师兄不信我可发心魔……”
程溪话还未说完,俞成光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急声道:“我怎会不信你,你眼下说出来,倒给我提了?醒。”
“无量宗名声本就不太好,他们说不准真会四散谣言,眼下最紧要的,是给玄岁师叔他们传讯!”
在俞成光思索期间,程溪给两个药罐滴入适量的治愈能量。她等待半刻钟,看了?眼汤色,将灶火灭掉。
“师兄,药汤好了。”
程溪轻声提醒。
“好,师妹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俞成光点点头,端起药汤起身离开修炼庐。
程溪本以为只需几分钟,结果她这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就在她以为俞成光走丢时,修炼庐的木门被推开。
俞成光喘着?气,兴奋道:“师妹别怕,我请楼公子帮忙,已经给师叔们传讯了!约是明日就会赶来。”
程溪当场懵逼:“???”
“这,这会不会太急了……要是无量宗不说,岂不是平白劳累师叔们一趟。”
程溪委实没想到俞成光效率这么高?。
“但楼公子说声誉重要,谣言也能杀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觉得很有道理。”
俞成光还有话没说,让师叔们白跑一趟,总好过拖个几天,惹得师妹被冷眼相待排挤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