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什么先见之明,滋啦了半天的收音机停了下来，传出来的消息量有点大。
与此同时,在同一个时间段打开收音机的都从里面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但同样的感觉就是，或许这天要变了，要变好了。
因为不少消息都是对他们有利的。
这一代年轻人的崛起,好像就是从七七年开始的。
陆秦清了清嗓子,“周同志，你看着我干什么？”
周军这会儿有了当时跟任厂长一样的感觉,这样的大事，陆秦怎么可能会有先见之明呢？
他迟疑问了一下，“开放,是什么意思？”
孙来妹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同看过去。她虽然年龄大见识多，不过这么多年都没听到过这样的词。
顶着一家人的目光,陆秦还真懂,他简单地解释一下，“开放，就是对外放开和对内放开，你看看我们现在的产品往外面流或者外国的东西往我们国内来，都不是那么方便，要经过层层审批,比较受到限制，更深一层讲就是我们比较封守自己,开放也就意味着我们改变以前的做法,限制少一点,放开一点,多挣点外汇。”
周军顺着他的思路大致理清了含义。
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联合某些消息，他们宁川市所处的地理位置很优越啊。
别说她，就连孙来妹都摸到了一点边，虽然她不知道事情是好是坏，因为她觉得东西还是自己的好。但看陆秦的反应，这事是好的啊。她拎着一桶水去旁边浇菜，省得打扰了他们。
陆秦手肘轻碰了他一下，“你说说我们以后卖多少产品给那些外国人比较好。”
周军：？？？你想得真长远。
“他们会要吗？”他的意思是外头的他们早就有这些东西了。
莫名的，陆秦领会到他的意思，他脸上充满自信，“我们的产品那么好，要啊，当然会要，你说我们努努力，说不定明年春天就能做到了，领导，我们要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啊是不是。”
周军能说不响应政策吗？当然不能，好像他自从被任厂长派到宁川市之后，每回都是被他拉着走的。
周军撇开这件事不提，“年底我先回去，你一个人可以吗？”
厂里到了二十九才休假，他们人隔得远，到时候守厂门的事情还要安排人。
“可以啊，不过给有志的红包，你先帮我捎过去。”
徐有志年底结婚，他是赶不上趟。
学校二十二就放假了，所以孙来妹他们要提前回去。
距离放假不过两三天时间，孔跃还在外头接活干，而陆春浓忙着收拾东西，把能搁起来的都搁好。
陆秦晚上乘凉的时候跟他们提到放假的事。
“姐你们到时候先回去，我先等厂里事情安排好。”
孔跃拿着石头砸核桃给儿子吃，他都准备好买票的钱了，不过他要说的话被孙来妹打断，“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孔东东正眼巴巴等着，核桃是曹海那里寄过来的，他捡起一块吹去上面的壳衣，忽然抬起头，和亲爹做出同样的动作，回头看着陆秦。
陆秦将手揣进兜里，年底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没办法啊，婶娘，厂里离不开我。”
“那？”孙来妹犹豫了，看向他们夫妻二人。
陆春浓，“要不我留下来陪你，要是大家都二十九回去，家里到时候来不及打扫。”
不单单是打扫，还有各种年货要准备。
陆秦余光瞥了眼他姐夫，“不用啦姐，你们先回去吧，我不过就迟了一周而已。”
也是。他说的在理。
孔跃听到这，“我明天去买票。”
陆秦竟然听出来迫不及待的感觉。好似生怕他把他姐留下来。
裤腿忽然被扯了扯，孔东东早就放假了，他提议，“我也晚点回去。”
孙来妹拉他过来，“那不行，你舅舅天天忙，哪有空照顾你？跟奶一起回去啊。”
当然，他们肯定的是陆秦肯定会对孔东东好的，怎么着都饿不到他。
孔东东摇头，“我自己照顾自己啊。”
孔东东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奶。”
孙来妹差点被唬住了，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不成，你舅舅不会煮饭，到时候你吃啥。”
陆秦动作一顿，好像是的。
“孔东东，你先跟奶回家去。到时候我给你带吃的。”
舅舅一发话，孔东东小嘴巴闭住了，他展开手中的核桃碎，“舅舅吃。”
陆秦没有多想，毕竟小孩子哪里会贿赂这种东西，他又没有教。
孔东东手中的核桃连皮都剔得干干净净的，也就不存在任何口味苦涩的可能性。
陆秦直接一把包揽，在孔东东手中满满一把，在他手里不过是一口的量。
咔擦咔擦，还挺香的。
孔东东微张着小嘴，眼巴巴地看着他。
陆秦疑惑，然后恍然大悟，转过身直接以屁股对着孔东东，“姐夫，你多砸几个啊，不够吃。”
孔跃，“……”
陆春浓笑着走开。
接着，一大一小，都蹲在孔跃旁边等着吃。孔东东是一口没吃，而陆秦是因为吃了才知道这玩意那么香，他前头都错过了。
孙来妹摇摇头走开了，地里的菜一半得拔起来带走。不然等过了年回来菜都老了。
******
陆春浓他们收拾收拾，放假第二天也就是二十三就大包小包地启程返乡，秦诗跟着一齐。宁川市学校放假时候都差不多，火车站里摩肩接踵。
孙来妹稳稳牵着宝贝孙子的手，说实话，她心里还挺慌的，毕竟她孙子长得好看，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她侧头见秦诗小姑娘跟着一起走，心里踏实多了。
秦诗小半年来一直跟他们有联系，而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她的穿着和精神姿态，多了大学生该有的活力和知性。
陆秦送他们到站台边，一股脑将行李塞进他姐夫手里，提醒他，“我过几天就回来。”
孔跃换了只手，“要是有什么事就找附近的叔婶帮帮忙。”
他转头，陆春浓和他心心相印，她空出一只手伸进兜里，掏出一把钱票塞给他，“实在不行就去饭店对付几天。”
原本她在家就要给他的，不过陆秦忙，他们又在收拾行李。
陆秦眨眼，“姐，你是不是忘记我已经工作了。”
要是别人的钱，他就直接接过来了。
陆春浓顿了一下，轻声语气坚定，“你拿着就是。”
姐弟俩复制粘贴般的眼睛对视着，陆秦折服了，他笑眯眯地接过钱和票，跟秦同志道别后，目送他们进了火车站。
陆秦留在厂里，主要还是为了最后一批产品以及守大门的事。
逛商场的时候杨云和陈东明小朋友，他一看到小胖墩，就想起自己的外甥。
“怎么不见东东？”杨云之前暑假把孩子送去与孔东东一起玩，那时几乎她看见孔东东几乎每天都与舅舅在一起。
碰见他们，陆秦先是打了招呼，“姐早，我提前给你拜年了，东东他和他奶他们回家了。”
陈东明原本就东张西望的，这一下脸上出现了失望的神色。小孩子的脸色变化还挺明显的。
杨云一下反应过来他是一个人在宁川市，“回家了，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陆秦看着来来往往采办年货的客人，“得二十九吧，姐我得把剩下那些产品卖了。不然他们都还等着工资呢。”
“那还有得等啊。”杨云理解。
陆秦摆手，“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不过我在宁川市没什么亲戚，姐我过来打扰你，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他话音一落，抬手摸摸陈东明的脑袋，这触感让他更想孔东东了。
杨云见青年孤零零一人，就他那张脸在那，一下就不太忍心，“你一个人做饭也困难，晚上去姐家里吃，你婶子他们都在。”
陆秦正好摸出兜里的饼干塞给陈东明，顺着她的话往下讲，“这？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啊？”
“麻烦什么啊，多口饭的事。”杨云笑了，要是旁的家庭，可能会困扰，他们家都是双职工，还真不困扰。
就很奇怪，明明相比于其他朋友而言也认识没多久，但陆秦一说话就让她觉得两人似乎早就熟稔。拒绝都会让她良心不安。
包装纸揉动间细碎的声音传来，这会儿她视线下移，忽然一顿。
饼干的包装是字样正好是对着她的方向，很难出现啥看不清字的情况，名字也好听。
“你是说你们产品还有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