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他们走得非常干脆, 将陵安城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然而这日发生的事带来的轰动却久久不息。
不过短短半日,叶家发生的事情就传遍整个陵安城,继而向陵安城外辐射。
知道真相的人都惊住了。
一时间, 他们也不知道惊讶叶清茵竟然能掠夺人的气运修炼,还是惊讶叶落已经不是人, 或者惊讶陵安城竟然出现可以化成人形的圣级魔兽的事……
这些事每一个拉出来,都足以让全世界为之震惊、轰动。
大街小巷里、酒馆城楼之中,都在讨论着这些事。
当时的观众实在太多,这些事是没办法隐瞒的,也隐瞒不了,有些心思敏锐的人,早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叶落会当众揭穿这些事的原因。
她丝毫不给叶清茵退路, 要将她逼到绝境,将曾经自己受过的苦难, 都还诸叶清茵身上。
她除了夺走叶清茵的那玉镯、废掉她的丹田魔力外,没有杀叶清茵,也没有对叶清茵母女做什么,更没有出手对付那些与叶清茵关系亲密的男人。
看似什么都没做, 其实她将所有的事都做了。
先说叶清茵母女俩, 这对母女如今声名狼藉, 人人听到她们的名字, 都要唾骂一句。
作为罪魁祸首的叶清茵,无人同情她, 也不敢同情。
当日叶落的话搁在那里, 只要脑子正常的, 都不敢做什么, 不会去帮她,但也不会下死手去弄死她。
还有叶氲仪这作女儿的,纵使她并没有参与夺运的事,看起来是无辜的,但她作为叶清茵的女儿,享受这么多年母亲庇护下的优渥生活,在她得意时,被她打压、欺负的人不少,并不是一个让人能宽恕的无辜之人。
既然享受到了好处,那就应该承受这个结果。
听说叶氲仪曾经为了夺走叶落的未婚夫,差点害死叶落时,世人对她更是唾弃不已。
再说叶清茵的那些男人。
他们这些年,为了帮助叶清茵发展玉宇楼扫除障碍,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甚至害死不少人,世人早就对他们厌恶之极。
只是他们作为大宗师级别的法师,身份地位都不低,还有叶清茵坐镇,互相联合,形成一个强大的势力,没人动得了他们。
可如今,叶清茵的真面目暴露后,这些男人的名声也一落千丈。
更不用说他们还中了那所谓的情蛊傀儡丝,他们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叶清茵对他们的影响,可以说除了一身实力外,人已经算废了。
果然,不久后,就听说崔浩乘被崔家除名,赶出了崔家;闻人煌被撤销陵安城的城主之职,由另一位大宗师法师取代……其他男人所在的势力和家族,除名的除名、驱逐的驱逐,像赶瘟疫般地将他们赶走,以免他们连累了家族和门派的名声。
这些原本都是天之骄子的男人突然间变得一无所有。
这样的落差,足以让他们心态失衡。
在此之前,他们不仅是各地镇守一方的强者、手握权柄,甚至因为与叶清茵的关系,颇得家族、门派的重视,可谓是人生赢家。
哪知一夕之间,就沦落至此。
叶落确实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但这比对他们做什么还要可怕,他们宁愿当日被她打一场,与她当庭和解,也不要这种被全世界的人都鄙夷、厌弃、抛弃。
更让他们难受的还是他们身体里的情蛊傀儡丝。
虽说他们因为情蛊傀儡丝的关系,对叶清茵依然存有爱意,可那情蛊傀儡丝并没有控制他们的意志,他们很清醒。
清醒地知道,他们会落得这下场,叶清茵是罪魁祸首。
所以这些男人当日离开叶家时,并没有带走叶清茵母女,甚至生怕自己会不忍心,不敢去看叶清茵,走得非常干脆。
他们的举动自然又被世人评论了一番,皆笑话他们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甚至有他们的仇人,暗中行动起来,趁机痛打落水狗。
要知道,以这些男人以往做的事,仇人可不少,得知他们没了倚仗,现在不动手,何日动手?
果然不久后,就听说闻人煌惨死在阴暗的巷子里,死状非常恐怖,一看就是被寻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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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将情蛊傀儡丝抽出来。”
说这话的是一身红衣的男人,他本名谷向尘,因为容貌卓绝,喜爱红衣,被叶清茵亲昵地叫“红郎”。
这个原本让他觉得甜蜜的爱称,现在却觉得恶心之极,每每回忆一次就吐一次。
大概是吐多了,谷向尘的面容憔悴,依然穿着当日那身红衣,不仅破破烂烂的,还有不少污质。如果是以往的谷向尘,绝对难以忍受这种事,他生性自恋,不仅每天要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一套衣服从来不会穿超过两日。
然而现在,他无心思理会这些。
其他男人和他都差不多,可以看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憔悴的面容看起来都老了几岁。
“我们也想啊,但是怎么抽出来?”
其他人苦笑一声,谁不想将那控制自己情绪的东西抽出来呢?
只要想到有这东西在,他们对叶清茵的爱意永远不会消失,就恶心得厉害。确实,那东西没有控制他们的神智,却会在悄无声息地影响他们的感情,让他们为了叶清茵做傻事,让他们永远放不下叶清茵。
谷向尘是个果决的,不仅对别人狠,也对自己狠,“去找圣级法师,准备一些疗伤圣品。”
众人明白他的意思,他要效防叶落当日对阿奇努所做的事。
“可是,万一不成功怎么办?”
不成功的代价谁都懂,要付出生命。
谷向尘冷笑一声,面容狠戾,“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被这玩意儿影响!”
见谷向尘已经下了决心,众人不再说什么。
他们虽然被驱逐,但做了那么多年的天之骄子,手里仍是有些人脉的,很快就利用这人脉找到一位圣级法师,去拜见他。
这位圣级法师曾经受过谷家的恩惠,得知谷向尘前来拜访,叹息一声,答应见他们。
他也听说叶清茵夺运之事,看到这些求上门的男人,眼里满是失望。
这种失望的眼神让这群男人心里十分羞愧,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了叶清茵越来越不像自己,甚至不择手段,做出不少错事。
圣级法师为这群人检查身体,又仔细地查看那情蛊傀儡丝,神色变得凝重。
他叹息地告诉他们,“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他们都有些急,“您是圣级法师,您能感觉到它们,应该能将它们抽出来,那位……就是这么做的。”
圣级法师道:“我确实能感觉到这情蛊傀儡丝,但它们已经和你们的心脏融合在一起,我没有那位叶姑娘的本事,无法将它从你们心脏抽出来,除非毁掉你们的心脏。”
就算是法师,没了心脏也会死的。
圣级法师心里叹息,对叶落有种由衷的敬佩,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契机,能让她死后复活,变成这般厉害的存在。
虽然世人都说她是怪物,对她忌惮不已,但在这位圣级法师看来,她不过是被逼成这般,甚至在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后,也没见她用来作恶,依然过着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光是这点,就值得他敬佩,不愿意与她为敌。
众人都很失望,甚至是绝望的。
难道他们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叶清茵的控制吗?
圣级法师安慰道:“你们也不用如此绝望,你们只是因情蛊傀儡丝对她放不下,你们若是决定不理会她,没人能强迫得了你们。”
话虽是这么说,但只要想到他们要日日夜夜地念着叶清茵,就难以接受。
最终这些人只能失望而归。
他们来拜访圣级法师的事很快就传开,又为市井添加不少笑谈。
叶家那边也知道这些男人做了什么。
有人特地跑去柴房告诉叶清茵母女俩这事。
叶家被毁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偏僻的院子能住人,叶家的主子们都搬过去挤住在一起,仆人们则幕天席地,幸好现在是夏天,倒也没什么。
叶家目前正在重建,不过想再建一个曾经的祖宅是不可能的。
经此一事,叶家的名声大落,无人愿意与叶家往来,叶家的败落已经可见。
不过烂船还有三千钉,因叶落的缘故,世人也没有对叶家赶尽杀绝,只要叶家人安分守己,还是能苟一段时间。
叶清茵母女俩没有离开叶家,她们无处可去,只能留下来。
不过叶家没地方给她们住,只能让她们住在阴暗的柴房。
面对所有叶家人的怒火及奚落,她们都忍住了,只是每每这时候,叶氲仪都委屈得直哭。
“有什么好哭的。”叶淑仪拿着一个饼,站在柴房前啃,边啃边说,“以前你欺负人时,怎么不见你们哭?哦,你那时候正嚣张呢,当然不需要哭。”
叶氲仪恨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是啊,看你这么可怜,我就高兴。”叶淑仪不怀好意地看她,“你不知道吧,我可是答应叶落,以后帮她盯着你,记下你们母女俩的可怜相,写成信寄去给她看呢。”
叶氲仪眼里露出怨恨之色,“你竟然讨好一个怪物……”
“这有什么?”叶淑仪看得很开,“她就算是怪物,也是一个不会伤人的怪物,比你们母女俩这么多年,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怪物好多了。”
叶氲仪被她气得尖叫一声就要冲过来。
叶淑仪哪里会怕她,一脚踹过去,将她踹回柴房,直接砸在床上的叶清茵身上,将昏睡中的叶清茵弄醒。
叶清茵最近都在养伤,她这次伤得极重,纵使那些男人喂她吃过丹药,也只是让她不至于丧命,想要马上好是不可能的。
也是因为她受着伤,所以叶家人不好赶她们离开。
见叶清茵醒过来,叶淑仪将那群男人最近做的事告诉她。
叶清茵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涣散,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不过叶淑仪眼尖,看到她倏然握紧的手,知道她是听进去的。
她笑嘻嘻地说:“姑姑,你以前常说,女人的魅力就是征服男人,你笑话我连个男人都征服不了,说我是废物、草包……原来你是这样征服的啊!”
为了崔劲,她离开玉宇楼几年,一直待在净水宗。
因为这事,叶清茵很瞧不起自己,曾经还当着她父母的面讽刺她,这些叶淑仪都深深地记着。
现在虎落平阳,她当然要还回去。
叶淑仪就是这么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她也从来不想改。
看完她们的笑话,叶淑仪拍拍手上的饼屑,说道:“好啦,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养伤,等姑姑的伤养好后,你们也该离开叶家,叶家已经败落,养不起那么多人。”
“不仅是你们,二叔他们也要搬走,还有一些以前仗着你们势的叶家人……”
至于他们被赶走后会遇到什么,叶淑仪虽然不刻意去想,也知道他们会过得很不好,她就开心了。
看着叶淑仪嚣张地离开,叶氲仪忍不住哭起来。
她委屈又难受,“娘,我们去找屠叔叔他们吧,他们一定还念着你的……我不要再过这种生活。”
叶清茵苍老的面容一片死寂,“他们如果想来,会来的。”
他们若是不来,证明他们不想来,就算有情蛊傀儡丝也无用。
叶氲仪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是我不要过这种日子!我不要再饿肚子,不要连喝口水都被人骂,不要只能捡地上的东西吃……娘,我想回玉宇楼,你带我回去吧。”
叶清茵没吭声,只是由着她哭。
在她被叶落扒了皮、废了丹田后,她就认清楚现状,除了叶家,她哪里都去不了,否则迎来的是更可怕的折辱。
然而这叶家,她们只怕也待不久。
叶氲仪哭了很久,却没有人来安慰她,她只能止住哭声。
她咬了咬唇,低声问:“娘,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你告诉我吧,我去找他。”
以前因为有那么多人宠爱,叶氲仪对亲生父亲是谁并不在意,甚至觉得亲生父亲不出现也好,她娘不应该属于哪个男人,那些男人为了争宠,也会对娘亲唯一的女儿非常好,她享受这种宠爱。
现在她却生出一股希望,希望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亲生父亲能照顾她,让她过上曾经的优渥生活。
叶清茵没吭声。
“娘!”
在叶氲仪的催促声中,叶清茵终于说:“你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被我掠夺气运死的!”
叶氲仪的眼泪挂在眼角,愣愣地看着她,只觉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