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岭在简律接受采访的时候。
被人拍了拍肩膀,回头看,是个工作人员:“Gary,你的医生朋友说已经到了,来给你看手。”
“医生?你会不会是听错了。”
楚岭想了想,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和?祁医生见面?了。
“没有的,那?位医生确实?是拿着内部票进的后台。”
楚岭带着疑惑,顺着狭长的走道,随着工作人员进到了某件休息室。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祁医生。
楚岭长出口气:“祁医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刚才我看到FDG战队的一些老熟人,你跟他们还好吗?”
祁泽禹背光坐在桌前,以一种放松的神情轻靠沙发上。
他看着楚岭,似笑非笑地推了推眼镜。
楚岭对祁泽禹这样?的姿态感到非常不舒服:“……为什么突然提起了我的前战队。”
“我们是医生与病人的关系,我在关心你最近的状况。”
仿佛刚才的阴冷气质是楚岭的错觉,祁泽禹又恢复了完好的态度:“你不介意吧?”
“……”楚岭一时感到无比奇怪,“还好,不介意。”
祁泽禹却?道:“我知道你一直憎恶被人欺骗,包括你的前队友,所以今天特地想来告诉你一件事。”
楚岭并未说话?,他心底不妙的直觉,已到达了峰值。
他试探性问道:“祁医生这句话?是什么意……”
“我和?简律是朋友,我想告诉你,他骗了你。”祁泽禹直接打断了楚岭的话?,“小楚,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收了个欧服徒弟?”
“……”
楚岭被他这么一点,不绝想起了那?件事:“是,怎么了?”
祁泽禹不急不忙,倒是给楚岭递去了手机。
他轻笑了一声,说:“这是一段录音,你随意点开听听。”
楚岭犹豫着是否要接过手机。
他的眼神朝前移动,直视着祁泽禹的目光,问:“和?简律有关的吗?”
祁泽禹点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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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律接受完采访,试图在后台的人群中找到楚岭。
可?他却?被手机里?楚岭妹妹的消息,轰炸得太阳穴直突突,对方说联系不上当初给钱的人了,可?能帮不了简律的忙。
“???”
简律一串问号发过去:“他比我给的更高?价?”
楚子娜解释:“不是,那?个叔叔真的拉黑我了,是不是我想把他骗到赛馆跟你见面?的计划被识破了呀哥。”
简律问楚子娜:“姐,你现在在哪里??”
“……你有毒吗,居然叫我姐,”楚子娜,“我在赛馆附近的店里?坐着等你啊!”
简律:“发我定位,晚点去找你。”
原本是计划着要将臭鱼烂虾一网打尽。
简律先前猜到了是祁泽禹不怀好意,当初的IP定位曾出现过旺鱼网咖,这是他第一次起疑心的原因。
而当下,楚子娜一个电话?飞了过来:“你的语音听起来很急的样?子。”
简律回答:“能不急吗,问了一圈不知道你哥去哪了,应该被忽悠叫走了。”
“听不懂,难道你认识那?个人啊?”
“认识,”简律说,“我一直就?没空找他麻烦,特地等你帮我约人。”
楚子娜哦了一声:“……那?看来是我让你的计划扑空了。”
简律懒得跟她?多说,敷衍了几?下便挂了电话?。
他心急如焚问向身边的人:“看到Gary了吗?”
工作人员没当回事:“听说是Gary认识的医生朋友来了,就?没在战队休息室。”
“……”
简律头疼地追问:“他们在哪?”
赵哥指向后边的休息室:“好像是在那?边。”
.
同一时间。
祁泽禹从相册里?翻出了两年前在柏林现场的合照,递给楚岭:“这是他给我看过的照片,你们当时的合照,他很早就?认出你来了。”
楚岭感到一丝意外:“祁医生还把照片洗了出来。”
祁泽禹笑笑:“为了跟你说起这事时,更有说服力。”
“据我所知,当年简律和?国外一支青少年队签了个临时约上场,比赛结束自动解约,可?见他当时是有打职业赛的意向的。”
“但后来他消失了一段时间,他告诉我,是被他父亲被送到了这个鬼地方。”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滑了下,看上去像是在海边度假拍的照片。
祁泽禹身为辅修心理学的医生,用最轻描淡写的语言,形容起简律那?段被强制戒网的过往——没有电击、没有除颤,却?被父亲请来的私人心理医生用最无懈可?击的言语战术让他濒临瓦解。
祁泽禹始终平淡地说:“他经历过很多痛苦,所以对于打职业赛,是有心理阴影的。”
楚岭听得如同心肺炸裂:“……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这些。”
他知道简律和?家里?关系很僵,但从未想过会发生过这样?的事,可?就?算发生过这些,也不该是从祁医生的口中得知。
祁泽禹:“大半年被关在孤岛上,每天和?高?级戒网师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当时被动接受的负/面?/信息,到现在都经常会让他梦到。”
“总之,戒网师善用心理学攻克人心,会让简律代入各种角色。”
“或是在电竞道路上一事无成的失败者,或是为了救命钱背弃队友打假赛的失信者,经历大半年,心理状态再好的成年人都未必抗受得住。”
“更何况当时的简律,还只?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
楚岭接话?:“……这对他很残忍。”
祁泽禹继续道:“他的父亲对他特别狠,所以他也是个有些分裂的人。”
“人前喜剧人,人外又异常安静,这是我一向对简律的评价。”
“他的这种矛盾体现在生活中方方面?面?,包括拜师的事,有时候我感觉简律就?像藏在深不见底的海域下,只?透露出了冰山一角,这样?的简律很有故事性,引人想要挖掘。”
“所以给人一种容易对他着迷的错觉,我想也可?以理解。”
楚岭也完全被祁泽禹牵动着走。
他不由得点了点头,承认:“是,他是个很特别的人,虽然听了语音我也知道……”
“他当初手伤,假装成JAN的粉丝找我拜师,是为了直播间的热度和?有趣,我并不怪他。”
祁泽禹也善于运用这点心理战术。
他无奈地叹气:“既然你还是这么想,那?我也必须要告诉你,简律并非是对你绝对真诚的人。”
突然安排的休息室,工作人员的提醒,这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楚岭从来就?不傻,他果断道:“我知道他隐瞒过我,所以祁医生想表达的重点是什么?希望我因为他装新手拜师的事怪他吗?”
祁泽禹摇头:“不,我只?是认为你应该有权知道这些事。”
“他骗过你,对你有所隐瞒,这些都不仅仅是一两次的事情,你是我的病人,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些事。”
“况且你的状况恢复成如今这样?,一切都很不容易,你没必要……”
楚岭想也没想,打断他:“没必要什么?没必要跟他做队友还是没必要再喜欢他?”
祁泽禹没想到楚岭会这么硬气。
他一时顿住,只?听楚岭说:“祁医生连FDG的合作也能拒绝,应该是有更好的选择了吧?”
祁泽禹瞳孔撑大,没想到楚岭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医生去国外能赚很多钱,”楚岭眼神一敛,“但以你的本事,完全不必靠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