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程浩都没回家。
萧莲对此,并不奇怪,东山头村的人都知道程浩没酒品,大家已经不会叫程浩去喝酒,但偶尔还是会有其他村的酒鬼叫程浩去喝酒,这种时候,程浩经常一天两天不回家。
萧莲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安儿,希望安儿能平安快乐地长大。
没有程浩在家,日子安静又和谐。
直到五天后,酿酒作坊的工人准备搬出去年的陈酒卖时,才发现半个身子倒进酒缸里的程浩。
一身酒味的程浩,已经没气了。
活着的时候手不离酒,能死在酒缸里,倒是程浩的运气。
程杰带着几个工人一起帮忙把程浩抬回来时,萧荷正在帮安儿洗尿布,她瞥见担架上隆起的一个东西,不用猜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莲乍一听程浩死了,刚开始不知所措,等她看到程浩被泡肿了的脸时,随即厌恶地移开脸。
心中感受不到一点悲伤,反而有点释然。
程杰是作坊老板,人是在他作坊死的,他知道萧莲软弱,但他对萧荷有所耳闻,所以上门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一百五十块,这钱不仅仅是对萧莲的慰问,还有买下作坊那块地的钱。
萧莲拿不定主意,转头去看妹妹。
萧荷点了点头,萧莲才收下钱。
尽管程浩死了,但往后萧莲还要在东山头村过日子,程杰能在村里办作坊,说明他在东山头村混得不错,得罪了他对萧莲没好处。而且那块地按市场价格也就值一百五十块,这点程杰倒是没坑萧莲,就当程浩的死不值钱罢了。
萧莲找出地契给了程杰,眼下她还在坐月子,等月子结束就和程杰去村里办手续。
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根本没有人在乎程浩的死。因为程浩只有一个妹妹,还远嫁赶不回来,所以丧事匆匆办了。
在程浩下葬后,萧莲虽然还没出月子,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能下地自己吃饭。
萧荷在东山头村又待了两天后,贺兰打电话到东山头村部,说有急事,如果可以最好先回家一天。
听到贺兰这么说,萧荷只好让陈婆子帮忙照顾萧莲几天。
走之前,萧荷特意交代萧莲,“姐,钱你要藏好,千万别让咱妈知道,往后你和两个孩子的生活,都要靠这笔钱的。若是让妈知道,她肯定能闹着让你把钱给她,到时候虎子的学费,你可就没有了。”
以李秀梅的性格,萧荷不用多想都能猜到她会做什么。而萧莲性软,还怕李秀梅,哪里是李秀梅的对手。
就因为这个,程浩死了的消息,萧荷都没让萧莲通知李秀梅。
连唬带吓后,萧荷才收拾回五里村。
这会萧荷不知道的是,崔文彦从东山头村回去后,就劝说贺兰贷款支持萧荷搞家庭养殖场。
一开始贺兰还犹豫,她最穷时也就和亲戚借过十块钱给崔文彦交学费,从没进过银行的大门,更别提贷款了。
不过崔文彦读书在县城,对银行借贷并不陌生,他和贺兰说,萧荷和他们是一家人,那一家人就该互相团结帮助,就算亏了,崔文彦也相信自己以后有能力挣回来。
贺兰被崔文彦说动,主要是儿子和她说这些时眼里有朝气,让她能感受到希望,不像以前儿子总是丧着气。
崔文彦的这些变化,都是在萧荷进家门后才有的,贺兰作为母亲,最能感受到儿子的转变。就为此,她也愿意支持萧荷。
在贺兰同意的第二天,崔文彦就带着家里的房产证去县城银行办贷款,而贺兰则去村部帮萧荷申请资格。
眼下贺兰已经帮萧荷申请成功,就等萧荷本人回村部签字,和培训。
~
萧荷回五里村的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
一个来农村写生的小姑娘,穿着碎花裙和小皮鞋,走在崎岖的石头路上扭到脚脱臼了,同行的两个同学都不会接骨,农村路上又叫不到车,急得满头是汗。
好在萧荷路过,帮小姑娘接了骨。
小姑娘疼得嘶嘶叫,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和萧荷道谢,本来她还想问清楚萧荷叫啥住哪里,好之后特意去感谢。
但是萧荷着急回村,给小姑娘接了骨后,没给小姑娘问问题的机会,匆匆往五里村跑去。
等她到家时,头顶的日头正旺。
贺兰专门在家等她,看到萧荷回来,忙拉着萧荷往村部走。
一路上,贺兰把贷款,还有家庭养殖场申请通过的事都和萧荷说了。
这些,都是萧荷从没料到会发生的。
所以在村部看着村支书让她填写的合约时,眼眶一时有些湿润,胸口暖暖的。
在末世求生多年,她一直孤军奋战,早不记得人情暖心是什么滋味,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辜负贺兰她们的期望。
一笔一划,萧荷认真填写完合约后,村支书和她交代细节。
“半个月后,就会有省城来的大学生,给附近十几个村子申请家庭养殖场的农户搞培训,到时候教室就在咱们村里。”村支书语重心长,“你可要好好学,可别给咱们村丢人。”
萧荷眉眼弯弯,笑着连连点头。
她能避开霉运,做起事来,自然会往更好的方向走。
只要能先把养殖场办起来,一点一点地累积财富,萧荷不信她不能带着崔家富起来。
从村部出来后,贺兰问了萧莲的事,萧荷一一写字回答贺兰的问题。
看完萧荷写的,贺兰感叹说:“你姐姐是个命苦的,摊上一个只爱钱却不负责的妈,又……”
话说到一半,贺兰意识到说的也是萧荷的家人,便转开话头,“眼下家里秋收已经忙完,家里的几头兔子妈会帮你喂,你姐姐还在做月子,离不得人,你今晚在家休息下,明天抓上两头兔子,带去给你姐补身子。”
上回生的小兔子,大的快有两斤重了,虽说嫩了点,但给月子里的女人下奶正好。
晚上萧荷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唇角不自觉扬起。
这日子啊,是越过越有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