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星——子——”太宰治一看见星子进门, 就拖长音撒娇:“你回来横滨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找我!”

星子脱下大衣,淡定的回应:“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今天回来吗?这件事情是第一个跟你说的呀。”

猫猫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不讲理。

“我都在家等你好久了, 星子怎么现在才回来?果然是不重视我了吧?”太宰治另起炉灶, 接着抱怨。

星子提起手中刚从幸平餐馆打包的蟹肉料理:“还吃不吃了?”

“吃!”太宰治立刻乖巧的坐直看向她:“星子最好了。”

吃完晚饭, 太宰治看着星子突然道:“你在东京过得很好嘛。”

星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有这么明显吗?

太宰治轻笑道:“不是脸, 是眼睛。”

她的眼睛里好像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种。虽然非常微弱, 但迟早能长成黑夜里的灯塔。

“这样下去的话, 我就少了一个殉情对象了。”太宰治不无遗憾的道。

星子想到之前在特级咒灵的幻境里看到的那一幕,摇摇头:“至少现在等我记忆回来的时候,应该还是会想死的吧。”

“怎么说?”太宰治好奇的问道。

星子把在东京游乐场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既然我的真实愿望还是埋进墓碑里, 那就证明我还是想死的。”

都这样了, 还是没法抵挡想死的念头吗?太宰治有些诧异,轻声道:“那你原来, 到底是面对了怎样的恶意啊……”

星子并没有听清他的呢喃, 颇为自信道:“不过我感觉我肯定可以成功的,至少现在我有目标,生活也充实了很多。”

“为什么这么抗拒死亡呢?”太宰治靠近星子,眼里是疯狂的恶意, 诱惑道:“这个世界有多么荒诞你应该早就见识过了, 还一直在挣扎什么呢?”

他就好像一只惯于捣乱的猫咪, 总是喜欢把完好的东西整的支离破碎, 然后在对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 又可怜巴巴的挽救。

他太胆小了, 不相信有人能一直陪着自己, 所以控制不住的想要毁坏这种关系。但同时,他又对这种关系充满渴望,不敢真正破坏。

尽管耳边是带着恶意的蛊惑,但星子却看清了他眼中的瑟缩。

她叹了口气,第一次认真的探讨起关于死亡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太宰治因为星子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轻松的笑道:“当然是长眠于地底,获得永远的宁静了。”

但是如果有人看到他抵在椅子沿上青白的指节,就会意识到太宰治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轻松。

对于他的答案,星子不置可否:“这诚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不是呢?”

“什么?”

“如果死后的世界并不是永久的宁静,而是同样的喧嚣呢?你只是从一个世界走向了另一个世界而已。”星子进一步解释道。

就像是西方的地狱,中国的地府,日本的三途川……

事实上,人们对于死亡大多都有不同的想象。认为死亡之后就只有一片漆黑的反而是少数。

太宰治大概也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还能应对自如:“星子会这样想倒是让我有点意外呢。不过仔细想想,就算是死亡后真的有别的世界,那肯定也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吧?和这黑暗的现世格格不入。”

“那万一不是呢?”星子不想给太宰治任何一点退缩空间。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她不想半途而废。

最重要的是,被封印的记忆时刻像定时炸弹一样扰乱着星子的心弦。

她不知道等记忆彻底恢复之后,她是不是还能看得这样开。所以要趁着她还豁达的时候尽力为朋友做些什么。

星子看着太宰治,眸中满是诚恳与担心:“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什……什么怎么办?”太宰治有些勉强的笑着问道。他隐约明白了星子的意思,但却克制着自己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然而星子直接撕开了这层保护膜:“到时候,失去了死亡这一条唯一出路的你,又该怎么办呢?”

太宰治脸色铁青,因为星子的话甚至有点犯恶心。如果死后的世界也是这么恶心,那逃离不了的他会怎么样呢?

会疯吧?绝对会疯掉的吧!

“星子可真狠心啊。”太宰治不愧是太宰治,尽管精神受到了冲击。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跟个没事人一样,朝星子轻松的笑着。

星子体贴的移开目光:“不想笑就不要笑。”

失去了对方的注视,太宰治的嘴角耷拉下来,刚才强撑起的笑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他幽幽的问道:“星子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已经为我想好了办法的吧?”

不然在失去了原本的救命稻草之后,就算是太宰治,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死亡也不能拯救的世界,实在是太让人绝望了。

星子的确已经有所想法了,“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生活?”

“哦?”太宰治燃起了兴趣。

星子有理有据的劝说:“你想想,你一直都没生活在什么好环境,不是封建的大家族,就是恶贯满盈的黑手党。在这种地方,你怎么可能感受到人世的美好?”

喝了一口水之后,星子继续道:“当然,我并不是说离开了这里之后你就能看到美好。但至少要多给自己一个选择不是吗?”

“就像你一样?”太宰治反问。

星子摇摇头,她看的很清楚:“我是在已经知道人类很美好的情况下选择了人类,而你不是。你要有比我更大的勇气才能去做选择。因为我知道我不会被辜负,但你不知道。”

她早就通过动漫,知道五条悟等人,包括太宰治等人的脾性。所以并不需要仔细了解就可以相信他们。

但太宰治不是,他需要更用心的挑选。

不过星子显然早就想好了太宰治应该去哪——“去武装侦探社吧。”

太宰治弯下腰,近乎是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星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竟然,竟然让一个黑手党的人去武装侦探社?”

星子认真的回答:“如果你想的话,那肯定就可以。”

毕竟在动漫里他就因为织田作的死叛逃去了武侦。虽然其中有坂口安吾的作用,但是星子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太宰治肯定也可以洗白然后去武侦的。

当然,这并不是否定安吾的作用。星子是很喜欢坂口安吾的,也并不觉得他当时的选择有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坂口安吾只是一枚棋子,害死织田作的是纪德、森鸥外和这黑暗的横滨。

跑题了,总之星子劝说完之后,眼睛闪亮亮的问道:“怎么样?要去吗?”

太宰治单手捂着脸笑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才——不要!成为好人的话,要受到很多限制,那可太麻烦了!”

星子诱惑道:“但是去了那里之后,你可以和织田作之助再次做同事哦!而且是不用遮遮掩掩的那种。”

太宰治有点心动,和织田作光明正大当好朋友什么的,好像的确很不错啊。

星子见他有所意动,再接再厉:“而且武装侦探社应该没有人会管你跳水哦!织田作的话,应该只会在旁边准备好毛巾吧?”

太宰治!

更心动了!

星子略微有些心虚,等国木田独步来了,太宰治还是要受到管制的。只不过国木田肯定算不过太宰,所以四舍五入她也没撒谎。

太宰治独自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还不是时候。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干部,这么轻易地走了,之前岂不是白干了?”

星子知道太宰治只是在找借口,他根本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之所以不愿意走,肯定还是有什么东西牵绊住了他。

“是因为森首领吗?”星子问道。

太宰治顿了一下,然后矢口否认:“谁会为了变态森先生留下来啊!”

看着他的样子,星子叹了口气。森鸥外毕竟也算是太宰的老师,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哪怕是太宰,对森鸥外应该也是有些感情的。

原着中也是因为森鸥外算计太宰,杀死了织田作,才会导致太宰治叛逃。

现在织田作安全了,没有这个契机,太宰不会离开才是正常的。

只有等森鸥外开始忌惮太宰,主动赶他走的时候,太宰治才会离开吧!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说起来……星子突然皱起眉,织田作真的安全了吗?

她之前一直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织田作之助离开就没事了。

但是现在想想,隔壁平行世界的首领宰看过那么多平行世界,其中肯定有那么一两个织田作之助在IMMIC来之前就去了武装侦探社的世界吧?

但是首领宰看到的所有织田作之助都死了,这就证明,就算去了武装侦探社,织田作之助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事实上,想想织田作之助的能力,森鸥外肯定早就注意到他了。

只要纪德还活着,他又想获得异能许可证,那织田作之助还是很有可能被算计。

星子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太宰治看到她突然出神,也没阻止她。

只是在星子的拳头紧握时,主动拉开她的手,露出手掌被指甲掐出的四道血痕,让她不要再继续伤害自己。

随着他的动作,星子也回过神来,严肃的看向太宰:“小心森首领。”

至少,不要让悲剧再一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