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之人!
天下英雄齐聚, 敢说出自己要做这主事之人的绝无几个,可偏偏说出这话的人确实有这个本事。
哪怕是踏入少林山门也不曾下马的青衣少女扬鞭所指,周身的气劲伤不到坐在她马后的那红衣姑娘,却已经足够震慑在她面前的这些看似有备而来的人。
她的眉眼之间少年得意的锐气中含着一缕让人觉得心悸的火焰, 或许是因为她所修炼的嫁衣神功入臻化境, 越发带着让人不自觉间为之变色的气势,又或许只是因为她这副当世少见的独对群雄也展露出的信心, 让人无法不为这少年天骄让路。
“看来诸位是确实没有异议了?”她微微抬了抬下巴, 唇角的笑容越发笃定。
“阁下今日不过是凭借武力震慑,这般做派能服众一时, 又岂能长久?”
时年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倒是看到了个熟人。
她那日劫走百晓生的时候,这人可没少出力拦截,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半路出家的心鉴大师。
时年偷听了不少他和百晓生之间的谋划, 不过她当然不能这么说。
心鉴大师眼看着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睛朝着他看过来,里面的冷意仿佛一盆冰水浇到了他的头上,让他忽然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阁下何人?”她开口问道。
“少林心鉴。”他回答道。
少林当代的掌门便是心字辈分,心鉴与他同辈,正是少林七位首座之一, 算起来在天下群雄中的地位也算不低, 当得起一句德高望重之称。
可现在一个坐在马上,一个站在地上,他不得不仰头望向这逆光而来的少女,本身已输了三分气势。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时年抬了抬鞭子, 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阁下是有何资格来问我这句话的, 少林心湖心灯心烛几位我说不定还搭理两句,你便罢了。”
“我又如何?”心鉴被她眼中流露出的赤/裸裸的蔑视给击中,想都不想地质问道。
他话刚出口,便突然听到主持师兄轻声来了句“戒骄戒躁”。
时年扬唇一笑,“阁下当年便人称七巧书生,乃是下毒的行家,带艺投师少林十年,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此前的为恶我不与你提,反正你们少林总有办法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歪理,可惜阁下当真是改不了臭毛病,少林藏经如此之丰,阁下虽为首座却总有镇派功法不得而见,便做出了偷盗藏经之事,如此作风之人又有何资格来与我说话!”
“一派胡言!”心鉴的脸色顿时气得涨红,“你有何凭据便说我偷藏藏经!贫僧入少林十年,自认对得起少林对得起天下,虽然昔年为七妙人之一,却早已改邪归正。”
时年冷笑了声回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百晓生此番来少林便是为了探查这藏经失窃之事,他与心湖大师乃是至交,本不愿相信此事出自少林门下,可惜他探查出的结果显然并非如此。否则他又为何不向少林求救,只因你们这地方也是藏污纳垢之所!”
心鉴的脸色由红转绿,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
这偷盗藏经一事本是他与百晓生一道做下的,想不到对方为了在这个小妖女的手里活命直接一股脑按在了他的身上,当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可他当然不能说自己也参与了,顶着周围人怀疑的视线,心鉴压下了面色上的微妙变化,梗着脖子绷着面皮厉声喝道:“百晓生此言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可曾拿出什么真凭实据来了?要我说他一个外人搅和进我们少林的藏经失窃之事,谁知是不是别有用心!”
“心鉴,不可妄言!”心湖大师斥责道。
时年却笑得越发自在,“看来照心鉴大师所说,百晓生的话只是空口白牙,当不得真?”
“不错!”
她拍了拍手:“好啊,既然少林高僧都这么说了,可见百晓生的兵器谱也当不得真,我这今日重排此物也更有凭据了。”
王怜花简直想要笑出声。
她这一出迂回作战,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心鉴大师和百晓生联手盗经的消息,毕竟百晓生还没这么蠢说出这个,却在此时由着两方互相伤害让她越发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是一场好戏!
被人带上山的百晓生刚踏入少林山门便听到了心鉴那家伙的那句“不错”,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晕过去。
本应该同仇敌忾的盟友突然先一把刀捅向了自己人,这是什么道理。
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复的少女到此刻才气定神闲地翻身下了马,就好像方才那一出尚未有定论的惊天消息并非是出自她的口中一般,又伸手将马上的红衣姑娘搀扶了下来,这本该是由公子哥来做的动作在她做来却也有种风流体贴的意味。
百晓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应该为她又一次吸引走了注意力,让人暂时不将探寻的目光看向他而感到几分自在舒坦,还是该觉得自己好像连她的对手都算不上,打从被挂上城墙开始便仿佛是个跳梁小丑而感到郁卒。
他只能看着时年所过之处,人群听话地分开了一条路,她牵着那风华绝代的红衣姑娘,朝着少林寺内走去。
两人之间的容色堪配气场相当,甚至这年岁尚小些的少女身上更有一种惊人的野心霸气。
这一回更是无人敢阻拦她了,一来打不过,二来心鉴大师的出声已经诠释了何为自取其辱,他们这些在场的,别看一个个站在少林这种佛门清净地的地盘上,却未必个个问心无愧。
起码,不如这走到了少林演武场松开王怜花的手后,来到了场中的时年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眼看着跟着她来的人与提早来到少林之人正站到了场地的两边,形成了分明的两个阵营,时年开口道:“我方才也说了,列位无有质疑,在下便来做一做这兵器谱排序的主事之人,少林首座既然都说了百晓生之言当不得真,可见也是愿意将少林宝地借我一用,来将这“真”给排出来的。”
她解开了身上的白色风氅,朝着场边凌空抛起,正落在那红衣姑娘的怀中,“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要比到什么时候,在下不才,便先认下这个天下第一,若有不服的尽管上来试试。”
她话音刚落,这偌大的一个比武场,黑压压的人群中陡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听过有人说自己本事不错,说什么在下不才愿向某位高手讨教的,却从未听过有人敢认一句天下第一。
静默良久百晓生才开口打破了这平静:“时年姑娘,老朽也承认,倘若重排兵器谱,你有击杀上官金虹的战绩,若要说能排在第二位尚且好说,可你上头应当还有一位天机老人,他那变化莫测的天机棒,早已经达到了仙佛之境,这等玩闹的场面显然他并没有参与的必要……”
时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有此等说法,我为何不能如此说?”
“因为……”
“没有什么因为,老朽也曾输在时年姑娘的手中,自然没有前来一争的必要。”
百晓生的开口又一次被人打断了,但这次打断他说话之人的声音是从寺外传来的,那距离甚至让人觉得他还行在山道上。
大约过了有一阵子,一个拎着旱烟穿着蓝布长衫的老者才不疾不徐地从这演武场的门口走进来。
若不是他那一手先声夺人的技法,谁也不会觉得这衣着破旧的老头会是天机老人,毕竟他看起来周身的气势内敛到了让人甚至觉得他并不会武功的程度。
可再仔细看去,他又分明只是返璞归真而已,在这吐着烟气的老人的行动中,透着股说不出的气韵玄妙。
百晓生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疼。
他才说完他觉得天机老人才是第一,正是因为他行踪不定,倘若找不到人便也有了个无形的压制在这嚣张的家伙头上,可他万万没想到,天机老人竟然也来了此地,还是站在了她的那边。
是了,上官金虹之死如此大的事情,对江湖上的情报了如指掌,绝无可能在他百晓生之下的天机老人,又怎么会错过。
恐怕在那姑娘上嵩山之前,这两人就已经见过了。
时年对着天机老人点头致意,他们两个当然没打过,对方的这种说法不如说是气势上的退让,时年虽然不懂为何像他这样的强者也会有到担心自己退步而干脆不出手的恐惧感,却也知道这不过是个人的意愿不同而已。
对方这出现反倒是成就了她,她又有何必要再去深究。
她负手而立,扬声喝道:“我再问一次,可有不服之人,尽管上来试试。”
这一次还真有人站出来了。
不过与其说是站出来,不如说是突然坠落在了场地中央。
和时年在城墙上下有过短暂对视,甚至还不如对方嘲讽百晓生的时间长的大欢喜女菩萨,以和她那个体格完全不符的速度以轻功腾起,降落在了她的对面。
这个落地的动作中,她身上组成了她近乎无坚不摧的防御的皮肉都抖动得让人觉得有些心惊。
她这一登场,随同她而来的弟子便尽数高声呼喊助威了起来,形成了一种山呼海啸一般的气浪。
她的武功绝不只是仗着自己那身皮肉而已,时年试探性地一刀掷出,这大欢喜女菩萨身上本应该不听使唤的肉却像是格外乖顺的玩具一般,以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方式动了起来,夹住了那把飞刀。
即便这只是她手中最普通的一种飞刀,却也称得上是精铁打造,寻常刀剑都未必敢去轻易一试它的锋芒。
但在这位不曾排入兵器谱的女高手身上,在飞刀被夹住之时依然在往前推进的力道被一阵阵的缓冲所阻滞,直到她慢吞吞地伸出手来,将这把飞刀握在了手中。
在谁都觉得她要将飞刀丢回去的时候,她却将飞刀塞入口中,精铁在她口中和她方才递给弟子拿着的炸鸡好像并没什么区别,在她大口的咀嚼中被她吞咽了下去。
在场之人无不对她这异乎寻常的操作感到一阵背后生凉。
大欢喜女菩萨仿佛感觉到了周围人投来的敬畏目光,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来,她龇牙开口道:“小妹子,那些个没胆子的男人可没本事来跟你挑战,不过看起来你这位置是要让给我了,你看看我这身板,就算有一百把飞刀又如何?”
显然伤不到她的根基,而皮外伤,对她这样的体格来说,又有什么干系。
时年的脸色却没有分毫的改变,可她的对手却感觉到,这场中多了一种浓烈的压迫感。
狂风有形,刀气无形。
在大欢喜女菩萨感觉到危险意欲抢先一步出手的时候,她这如一座小山压来却也不失灵活的躯体前,突然不见了时年的踪迹。
她听到了她的弟子发出的接二连三的惊呼,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刀气从她的后心袭来,几乎擦着她的心脏穿了过去。
一只手按在她的后心,将她狠狠地按进了地上。
大欢喜女菩萨的脸上一痛。
少林的演武场上的砂砾都陷入了她的脸上,这绝不是一个会让人觉得有多舒服的体验,可她生怕那股仿佛还残存在她体内作乱的真气要了她的命,就算她此时其实还有翻身再战的力气,却也暂时不想去冒这个风险。
但她勾了勾手指。
旁人恐怕只会觉得这是她被按了个脸朝下的挣扎,她的弟子却知道,这是师父发出的让她们也跟着上场的信号。
她收下的弟子都与她体格相仿,也跟着她修炼出了一套肉阵的阵法,正是这套阵法在她懒得出手的时候,替她困杀了不少高手。
时年怎么会没看到这群人的出手,这肉阵寻常人难破,以她如今窥破的境界下的造诣又有何难,她袍袖一甩,看起来是流云飞袖的技法,却卷带起了她那让大欢喜女菩萨都觉得心惊的刀气。
不过今日的兵器谱时年只为立威不必杀人,这些扭结成一道人墙收拢来的弟子,突然发觉自己和同伴之间的连接不知道何时断开了。
她们感觉到的明明是一阵带着杀气的清风,却已经一个个无法站稳被甩出了场外。
大欢喜女菩萨侧着头,正好看见时年的袖笼中一闪而过的铃铛,那是五毒童子的东西!
她本想出口询问,问问她那个宝贝干儿子是不是死在了她手里,否则装有五毒水晶奇毒的铃铛为什么会落到她的手中,又为何这样一出天下少有的场面,五毒童子明知道她来了却也迟迟不现身,从关外回来本应该是来得及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可怕的力道将她掀出了场地。
这一刀穿身,一下击飞中的意味已经足够分明了,这便是她给出的警告,若是她还不能见好就收,那么她出手便不会只有这么轻了。
到时候她还能不能支撑起来打接下来的比赛,让自己在新的兵器谱上有名,就由不得她了。
她撑着弟子的身体坐起来,脸上还有几分后怕。
也正在此时 ,她看到了一道急追而来的剑光纵入了场中,甚至未曾报上姓名便已经动了手。
时年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她既然已经和胡不归相约而战,他为了在徒弟面前露一手就一定会出手。
他这人我行我素惯了,哪里会在意什么比武的规则是要先报上姓名,这送了大欢喜女菩萨和她的弟子下场后空下去的场地,显然正是个绝好的单打独斗去处,他既然没占群殴的好处,只不过是剑拔得快一些又有何妨。
然而他觉得是要给自己正名的机会,有人却当真以为是要先把她围攻下场。
胡不归的剑还未到,另一道白影也已经跃入了场中,正是在城楼之上被时年击断了一根手指,却显然还藏着不服的吕凤先。
胡不归脸色一沉,手中的竹剑顿时调转了方向。
他打扮成个乞丐不假,却着实看不起有些个伪君子,和吕凤先这种明明打不过,还要来恶心人的家伙。
无论是竹剑还是吕凤先以功法修炼出的手指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武器,可在竹剑击中手指的时候,传来的却是铁器相击的声音——
谁都得承认这确实是神兵利器发出的声音。
剑绝胡不归,天下知道他名头的不少,当真见过他真容的却不多。
吕凤先直到自己这本应该能夹住对手的手指落了个空,才发觉他不是寻常人。
虽有转瞬之间的碰撞,竹剑却格外灵活地从他的指缝间穿出,眼看着便要扎入他的眼睛,可下一刻他感觉到的是拇指一痛,那满脸乌糟衣着破烂的乞丐笑嘻嘻地收回了剑,只是打折了他的一根手指。
他的眼前一花,又被时年扫出了场地。
“留你一根手指,再有不长眼睛的时候,便让你连一指禅都用不上!”
吕凤先的脸色一白,他陡然意识到他放弃了自己三十岁之前最为得意的长戟,换成了这门本要用来问百晓生到底手指算不算武器、又能排在第几名的功夫,不仅比不过这横空出道的少女,更比不过这疯癫做派的乞丐。
在他退场的瞬间,只剩下自己和对手的两人都拿出了真本事。
一个剑道专精,一个刀法横行。
他看见站在场边两个同样用剑的人,明明彼此并不认识,却摆出了同样的观战态度。
郭嵩阳和阿飞并没在意吕凤先这个被清扫出场的败者,而是沉浸地看着场中的比斗。
胡不归确实是在场除了天机老人之外唯一能说和时年交得上手的,用剑的人中,他们两个已经算是仅次于胡不归的,却还是少了他手剑道肆意纵横。
被时年请来的白天羽也必须承认,倘若在胡不归对面用刀的人换成自己,他恐怕接不住几招。
他握紧了手中的魔刀。
场中的刀剑之争从开始的试探转为争锋相对之时,这青衣少女几乎已化作一把斩尽天下的刀。
但这把刀的霸道不是白天羽那种掌控欲极强的霸道,分明与她这占了少林的地方先声夺人后傲视群雄的霸道也不太一样,这是一把侠者王道之刀。
白天羽觉得自己手中的这把乌鞘魔刀像是能感觉到主人内心的震动,也能感觉到他此时眼前所见的两位高手之间的争斗场面,在发出轻微的颤动,可他其实已经无法捕捉到场中两人的每一个动作了。
他只能感觉到在这刀光如织之中,本被这少林金瓦映照出的日光都仿佛被这刀光所阻滞,那一片阴云让人觉得望而生畏,更何况是直面刀光的胡不归。
胡不归突然理解了时年为何非要找他打上这一场。
他和游龙生的加入是让她此番直上少林发难越发名正言顺,所以作为回馈,她让他看到了这看起来步步紧逼的刀光中,真正的威胁并非在那凝结了吞煞之气的地方,而是她手中的刀划出的最看似寻常,也最让人无从抵挡的一刀。
这一刀劈断了他手中的竹剑,也将他反震出了场地。
可谁都已经不敢小瞧这个疯疯癫癫的剑客,何况游龙生已经恭敬地将自己的夺情剑递到了胡不归的面前,作为他之后再战的兵刃。
有剑在手,兵器谱前五的位置上势必有他一席之地。
而当时年一刀收回的时候,那种凝滞黏着的阴云瞬息之间消散在了场中。
春景正好,她身上的禅宗心法也与这少林禅地相互映照,哪里是什么杀神,分明就是个脱尘绝俗的世外之人。
这天下第一的位置除了她又有谁当得!
那红衣姑娘像是丝毫没感觉到压力一般走到了场中,将白氅披回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昭告着她收手的信号,让很多屏气凝神的观众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朝着少林这边聚集的人又看了一眼,似乎是还尤有几分前几日被人称作妖女的怒气,却因为此刻实至名归的天下第一之名落定,而懒得与人计较。
“既然头名已经定了,剩下的便从末尾开始比吧,不知道可有人愿意做个兵器谱准入的标杆?”
在场无人冒头。
寻常状况下谁愿意承认自己是这个看门的。
龙啸云突然发觉王姑娘看向了自己,随着这位无形之中吸引来目光的美人的注视,其他人也相继看向了他。
最让龙啸云觉得头疼的是,昨日被他的装模作样恶心到的赵正义赶在此时来了句,“龙贤弟广结善缘又武功高强,正符合遴选准入人员的切磋需要点到即止的规则,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这话将互相伤害这个词的含义当真是发挥到了极点。
龙啸云跟吞了个苍蝇一般难受 。
他昨日还为得到了百晓生的承诺沾沾自喜,却在今日也发觉这人的威严扫地根本没什么作用,现在又面临了赶鸭子上架的局面。
可迎面就是王姑娘期待的目光,他又觉得自己倘若不上场实在是不应当。
他走到了场中央,努力让自己用看起来颇有底气地样子问道:“不知哪位江湖朋友愿意先来一战?”
还没等觉得他是个软柿子的出声,一道绿衣身影凌空翻落在了他的对面。
这和天机老人一样是迟来一步从寺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对形貌特殊的夫妻的绿衣少女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且让本姑娘试试!”
时年觉得龙啸云大概要倒霉了。
因为来人正是铁化鹤夫妇和他们的爱女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