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收挑战书

身上滴答滴答往下淌着水, 花秀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拔凉拔凉的。

她觉得定是自己的出场方式不对,不然就凭自己这漂亮的脸蛋,吸引一个秀才公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阿嚏!”, 一阵秋风吹来, 花秀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那原本热乎的刷锅水此时也变得冷了起来。

看来今天肯定是没戏了,花秀搓了搓冷的打颤的双臂,然后狠一跺脚,就赶忙往家跑去。

两家相隔不远, 也就是几十步的距离,本以为到家就能换上暖和衣裳的花秀居然又敲了一刻钟的门, 一直到她快哭出来时,她老娘才听到闺女的敲门声。

“哎呦喂!花花啊, 你这是咋啦?”花秀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身湿透的闺女, 这这这是掉沟里去啦?

“娘,你咋现在才开门啊, 我这都快冻死了。”花秀边说边快步往房间跑去。

“娘等了半个多时辰的门, 见你还没回来,以为那秀才公不让你回家了呢。”

花秀一听这话, 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也想歇在那里呢,可是连门都没迈进去呢。

“哎呦,这衣服上咋油汪汪的啊?”花秀娘举着油灯朝闺女换下来的衣裳照了照,发现居然起反光来着, 她上手一摸, 就见自己一手的油。

再放到鼻下闻了闻, 咦!还挺香的,有股猪肉的香味。

花秀娘再次不可置信地看向闺女,她她她女儿这是掉到人家锅里去了?

周青林自是不知这些后续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刚刚站在自己门外的是谁来着。

反正泼了就泼了,管他是谁。

这不效果还挺好的,一盆刷锅水出去后,那烦人的“笃笃”声就再也没有响起过了。

......

等周青林把真题卷上所有的策论题都研读一遍后,两天的休沐也就过去了。

第二日,周青林起得比平时更早一些,因为他想把昨晚洗干净晾着的几十只鸡蛋给腌起来。

过了十来天的时间,家里又存下七八十个鸡蛋了。

把油灯放到灶台上,周青林就去院子抱了一些木柴到厨房。

这些木柴是周边的山民挑过来卖的,十文钱一担,他一口气买了四担,如今天渐渐冷下来了,每天做饭烧水就得费不少,多在家备上一些总归不会错的。

点火烧锅,周青林用油炒了一碗盐。

先把洗干净的鸡蛋浸到白酒里杀菌,捞出来后再放进盐碗里滚上一圈,这样整个鸡蛋上面就沾上了薄薄的一层盐,接着用油纸把沾了盐的鸡蛋一一裹上。

最后把它们都装进坛子里,然后盖好盖子,这样存上个二十来天就能腌入味了。

吃过早饭,周青林就提着空竹篮准备到书院去了。

斜对面的李阿婆瞧见了忙开口打招呼道:“秀才公可真早啊!”

“大娘早!”周青林也跟着点头问好。

“诶诶!”李阿婆笑着应承,她今日是特地这么早守在门口呢,见周青林就要迈步往前走,她忙开口道:“秀才公啊,那咸鸡蛋你家里还有吗?我还想再买一些来着。”

这两日,他家老头子吃着沙沙的咸鸡蛋,胃口都好了许多,这不,刚刚早饭可是喝了两碗稀粥呢。

是以李阿婆想再买一些存着,反正这东西耐放,她那日可是听秀才公说过放上三五个月一点问题都没有呢。

一听对方还想买咸鸡蛋来着,周青林说道:“鸡蛋还有一些,只是现在我赶时间,要不等下学回来时我再给大娘拿吧。”

李阿婆听了忙摆手:“没事没事,秀才公你先忙你的,等回来再给我拿也不迟。”

......

院试后,见知书院招了近四百名的新生,童生秀才都有,之后书院也把班舍作了新的调整,原先的小舍班和中舍班各增加了两个班舍。

而上舍班则划分成了甲乙两个班级,每级两个班舍。

其中甲一和甲二两个班舍里的都是准备参加下次乡试的秀才,乙班的两个班舍则都是准备考秀才的童生来着。

周青林和吕志义应进庆几人都被分到了甲一班,他们的教学夫子依旧是崔讲学来着。

如今班舍里的学生比原来的十九人多出了一倍来,不过周青林依旧坐在了最后头,谁让他还是个子最高的那位呢。

和原先一样,上舍班每日四节课,上午是策论与经文,下午则是时务与诗赋,而律法课改成了一旬一节课,每月三节。

周青林依旧保持着上课做笔记的习惯,他把夫子所讲的他自认为重要的部分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都说“耳听十遍不如手记一遍”,周青林觉得,不管一个人的记忆力有多么地好,可时间久了也都会有忘记的时候,而自己把这些重要内容都抄在了本子上,等遗忘时就可以随时翻看了。

下了课,众人急急往饭堂而去,如今吃饭的人多了,不动作快点,那好菜都要被前头的学生给抢光了。

“那日青山寺枫叶如丹,溪水潺潺,如此美景绝色,可惜周兄未能一同前往,实在是遗憾啊。”

盛好饭菜,三人才一坐下,应进庆便说起前日和同窗出游的事情来。

“是啊,周兄你没一起去实在太可惜了,不过我可是摘了好些枫叶回来,等吃过饭我予你几片。”吕志义也跟着说道。

周青林点头,这红红的枫叶确实挺好看的,到时自己就转送给几个闺女当书签。

和前世满公园都是不同,这边的枫叶并不常见,反正他穿过来快一年了,还从没看到枫树过呢。

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应进庆压低声音轻声问道:“明日秋比就要开始了,周兄你知道秋比的事吗?”

“什么秋比?”周青林摇头,他还从未听说过呢。

“就是学子之间的比试,我和应兄也是头次听到这种事,听他们说,每到秋季,敬月湖这边几家书院的学子就会有各种比试来着,有和同窗比的,也有跟其他书院学子相比的。”

“比什么?怎么比?”周青林简直无语,好好地比什么比,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慌吗。

“就是比学识啊,至于怎么比试我也只听了个大概,听他们说,好像是先下挑战书来着,就比如周兄想找应兄比试,那么你要先向应兄送出挑战书,至于比什么内容则由应兄决定,要是应兄不收挑战书放弃比试,那么就代表他直接和你认输了。”

说罢,吕志义嘿嘿偷笑两声,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朝周青林递了过来,而那红纸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挑战书”三个字。

咳咳咳!被对方毫无预兆地来了这么一下,周青林差点把嘴里的饭都喷了出来。

他举起手正想朝吕志义拍打过去,哪知对方跑得比猴子还快,等跑到饭堂门口,吕志义转身朝周青林哈哈大笑道:“我不管,我就想和周兄比试来着!”

说罢,就乐颠颠地跑回宿舍了。

“周兄别气别气哈,我这就去帮你好好收拾他一顿!”说罢,应进庆也急匆匆地跑了。

见他跑得跟被狗撵似的,周青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等他转回头看向饭桌上时,才知道这不对劲是源自哪里了,因为在吕志义的挑战书旁边又多出了一张挑战书来着。

他拿起挑战书仔细看了看,只见吕志义的挑战书上面写着我要吃酸菜鱼,而应进庆的除了酸菜鱼还有蒸腊肠来着。

这意思是说,如果他们赢了比试,那么周青林就要把上面的菜都烧给他俩吃。

周青林顿时哭笑不得起来,心道,待会儿自己非得好好收拾这两个馋猫一顿不可。

没等这念头付之于行动,周青林还端着饭碗正扒着饭呢,饭堂里有好几个学子结伴走了过来,接着做了一个和吕志义一样的动作,都是把手里的挑战书往周青林面前一递。

“我想和学兄挑战,喏!这是我的挑战书。”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挑战书。”

“很期待和学兄比试一场。”

......

自从知道周青林就是那个名列前茅的小三元后,大家早就有和对方较量一番的心思了,如今好不容易到了秋比之时,他们当然不会错过了。

对于读书人来说,这也算是一件风雅之事了。

看着桌上的十几张挑战书,周青林简直无语问苍天。

唉!真是吃个饭都不安生,他把挑战书都揣进了怀里,然后找老徐头去了。

既然他们敢挑战,自己当然就敢应战,谁怕谁啊,不过在比试之前,自己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来着。

而打听这种事情最好的对象就是老徐头,这敬月湖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哪知到了门房,还没等周青林开口呢,老徐头就笑咪咪地捧了一大摞红纸过来了。

“哈哈哈,周案首,你快来看看这是啥!”

刚刚可把老徐头高兴坏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过来给自家书院案首下战书来着。

要知道往年这可都是对门书院才有的好事呢。

“喏,这都是刚刚其他书院学子送过来的挑战书,都是给你的,我没让他们送进来,直接都代你收下了。”

见周案首一副目瞪狗呆的样子,老徐头只当他乐傻了。

强行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周青林询问起秋比的事来。

知道周案首这是准备应战的意思,老徐头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忙把自己知道的都细细说与周青林听。

“这可是敬月湖的一大盛事,比赛当日会有很多人过来观看。”

“从今日起到后天止,这三天是发挑战书的时间,第四天开始应战,可以一对一的比,也可以同时与所有挑战者比试,至于比什么则由你说了算,左不过是些吟诗作对诗词歌赋啥的。”

“赢了也没有奖励,输了也不会有惩罚,不过......”

老徐头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在边上,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不过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赌坊开局下注赌谁会赢来着。”

说罢,老徐头再朝四周看了看,心道,这话可千万不能被山长听到,不然那老头的脸定会拉得跟马脸一样长了。

至于这次自己也想去押一把的事自然更不能让他知晓了,嘿嘿。

众人围观?赌场押注?

周青林只觉眼前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心道,这群吃了饭没事干的家伙,想比试就比好了,干嘛非要拉上他啊啊啊!

话说,这么几十个人就逮着他一个人薅,自己就是全身是毛也要被他们薅成光溜溜的啊。

真是缺德啊!

周青林不知道的是,对面书院还有一百份挑战书已经在路上了。

自从被见知书院下了脸之后,风棠书院的众学子都在殷切期待着一雪前耻的这一天呢。

这不,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年一度的秋比盛事,此时他们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哼,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这么多人齐齐出战,就不相信对方案首还能招架得住。

再说,为了能顺利赢下这场比试,他们一百多人从上个月开始就每天勤练诗词与歌赋了,还有那四书五经,更是背得不要不要的了。

而书院山长和夫子们知道他们要挑战院试案首后,还给予了各种实质性的鼓励,比如吃饭时多加一勺红烧肉啦,比如在他们夜以继日时还会给他们送来宵夜啦,又比如承诺打败案首的人能获得五两奖银啦等等等等。

总之,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为了能赢得比试,我们付出得太多太多。

而离他们不远的其他几家书院也重复着风棠书院在做的事。

回到宿舍周青林连着打了三个喷嚏,都说打一个代表有人想你,打二个代表有人骂你,打三个代表有人在念叨你。

难道是我家几个宝贝闺女想爹爹啦?

唉!爹爹也想你们啊,可惜书院一直都没假期来着,虽然他可以请假,但是一请假就意味着自己要落下好多节课了,特别是对自己帮助很大的策论课,他舍不得啊。

周青林心想,为了闺女们将来有个好出身,他这个爹爹只能先以学业为重了。

下了学,周青林收拾好笔墨纸砚准备回家,期间又有同窗递了挑战书来,周青林若无其事地接了过来,然后叠得整整齐齐放到了书箱里。

比就比吧,谁怕谁啊,想当年自己在国际物理奥林匹克中不照样舌战群儒、傲视群雄来着。

背上书箱,周青林出了班舍,走到门房准备拿老卢头放在那里的菜叶,老徐头叫住了他,然后捧出了一大叠红纸战书来。

此时老徐头的脸上已没了中午的笑容,他满是担心地看着周青林,心道,才刚第一天呢,就来了两百多张挑战书,这哪是切磋学识啊,这分明是来找茬的吧。

话说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以一敌百啊。

见老头子满脸的愁容,周青林笑道:“怕啥,有挑战书您就帮我收下来,一张都别落下,咱们做事要公平些,千万不能亏待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听了周青林的这番话,再看看他胸有成竹的神情,老徐头原本焦急的心立刻安定了下来,他觉得那“胜负彩”自己还是可以去押一押滴。

回到旺枝巷,李阿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起候着的还有另外几个妇人,她们也都是要买咸鸡蛋的。

周青林让她们稍等,然后快步去厨房把第三只坛子打了开来,依旧像上次一样把鸡蛋外面包裹着的油纸都除了去,这样别人就难以猜透他的腌制方法了。

等他把一百多个咸鸡蛋放到笸箩里捧了出去,等着买鸡蛋的人又多了两个。

周青林看到那个想吃霸王餐的抽眼姑娘也在,见对方抽着眼不停朝他做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他转过身子只当没看到。

心道,这人为了白吃他家几个咸鸡蛋可真够拼的,居然啥招都用上了,一把年纪还装可爱,这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啊。

给蛋收钱,给蛋收钱,接着又是给蛋收钱。

一圈转下来,笸箩里只剩下最后两个咸鸡蛋了,花秀一看急了,忙把手里的大竹筐递了过去:“买......买买鸡蛋!”

周青林一看,这竹筐大得都可以装下一头猪了,心道,果然这种想白拿人家东西的人都是带着大筐子来装的。

“咸鸡蛋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

说着,周青林朝花秀看了看,意思是说,钱呢?

花秀纳闷,别人都是先给蛋再收钱,怎么到她这里却要先收钱再给蛋啊?

见她一副诧异的神情,周青林心道,看吧看吧,自己果然没有冤枉了她,这果真是个一文钱都不想掏的白吃货。

哼!男主抱着笸箩进院关门。

留下陈花秀独自在风中凌乱。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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