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跑到院门口瞧了, 正月初二可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今天她的女儿和宝贝外孙女们可是要来姥姥家拜年的,这不一大早她就洗洗涮涮地忙活上了,想着多给大丫她们做些好吃的呢。
可一想到那天刘莲芝哭着离开的样子, 徐氏又有些担心, 怕闺女还生着气, 唉,要是闺女今天不来的话,自己明天就过去看看。
徐氏正想的出神,跑在前面的三丫和四丫见姥姥站在院门外, 知道定是在等着她们,于是两人忙跑过来围着徐氏姥姥姥姥地叫个不停, 徐氏诶诶应着,再往路上看去, 就见女儿和女婿领着大丫几个也过来了。
见到他们后, 徐氏更是开心,她忙把女婿迎进了堂屋, 接着又快步跑到里间把打着瞌睡的老头子喊出来陪客, 她自己则立马去灶间准备饭菜去了,女婿难得过来, 今天她定要做几道硬菜好好招待他才行。
刘莲芝见家里就爹和娘两个人在,便知道大哥和二哥今日定也是去了老丈人家,她心下暗喜,他们不在家正好,反正自己也不想看到两个嫂子。
刘莲芝走到灶间, 见娘在忙着切菜, 于是她卷起袖子就准备去拿木柴烧火, 徐氏见女儿要帮忙来着,忙拦着道:“娘自个儿忙得过来呢,炖的菜一早就烧好了,喏,现下正用炭火煨着呢,”
说罢,徐氏指了指炭炉上的陶罐给刘莲芝看,然后继续说道:“娘再炒几个菜就好了,你还是离这锅远一些吧,可别让油星子溅到了新衣裳上。”
说着她又看了看女儿的气色笑道:“前几天大栓送了豆腐过来,他跟我们说起了你的事,说女婿如今变得可好了,娘只当他大过年的哄着我们开心呢,可如今看到你这脸色,娘就放心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闺女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看到自家娘亲满脸的笑,刘莲芝也很是高兴,自从结婚后爹娘就一直在为她的事烦心,现下总算能让她们安心些了。
想到刚刚相公对李翠香说的那番话,刘莲芝直觉解气,她凑到徐氏面前把刚才的事学给她听,徐氏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没想到她女婿倒是个捉狭的。
“如今她的日子可不好过呢,”徐氏和刘莲芝说起了李翠香的事来,“这许多年了,全家人都供着他念书,可那余六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平时家里的活计也不搭把手,整天游手好闲的,他的几个兄弟如今都心里有怨呢,听说上个月还闹着要分家来着。”
想到李翠香,徐氏说不恨那是假的,不过现在看来倒该感激她了,不然自家闺女嫁给余六那么一个人,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徐氏是个利索人,烧火炒菜两不落,不一会儿香气四溢的饭菜便摆上了桌,老刘头满脸笑容,招呼着女婿和他一起坐到了上座,然后又拿着酒壶给周青林倒起酒来,他今天可高兴了,以前女婿不怎么搭理人,今日可与他说了好些话呢。
前世周青林并不喝酒,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可他发现原身却是个能喝的,除夕那天他可是喝了好几碗呢。
看到翁婿两个有说有笑地喝酒吃菜,徐氏乐得合不拢嘴,她不停地往几个外孙女碗里夹着鸡肉,大丫忙捂着碗对徐氏说道:“姥姥您也坐下来吃吧,菜我们自己会夹的。”
二丫也跟着点头:“姥姥您快些坐下来吃饭。”说着她把凳子拉开,扶着徐氏坐了下来。
男人们要喝酒,所以吃得慢一些,徐氏和闺女几个吃好饭后,就一起到里屋说话去了。
“那天大柱子说青林转了性子,娘还真不敢相信,刚刚娘瞅着女婿确实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徐氏边说边打开炕柜,从里面端出几个木盘子来,里面装的是花生瓜子和大枣,她朝大丫几个招呼道:“来来来,快些过来吃点零嘴儿。”
说罢,徐氏便把木盘摆到了炕桌上,让几个小姑娘都坐到暖乎乎的炕上来。
刘莲芝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包,对徐氏说道:“娘,前几天是您的生辰,我和相公一直忙,也没时间过来,喏,这个是相公和我帮您挑的生辰礼,”说罢,刘莲芝把帕子打开,一个银晃晃的镯子便露了出来,刘莲芝笑着把银镯子递给了徐氏,说道:“娘您戴上试试。”
“哎呦喂,你俩也真是的,好好地浪费这银子干啥,我一个老婆子哪里还用戴这金贵东西哟,”徐氏拿起手里的银镯子瞧了瞧,见上面还刻着几朵富贵牡丹呢,她有些激动,轻抚着那镯身上的牡丹花纹,“哎哟天爷,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刘莲芝笑着不说话,她走到徐氏面前,拿起镯子给自家娘亲套到了手上,看了看觉得还挺合适的,然后对徐氏说道:“说起来惭愧,女儿嫁人都十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给娘您买生辰礼呢。”
往年爹娘的生辰她可是啥都没买过,家里的银钱都由婆婆把持着,她哪里会有钱买这些,不说别的,就像今天初二回娘家的日子,她婆婆每次给她带回的拜年礼都只是一包点心而已。
徐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看着上面那银闪闪精美的花纹,眼睛都舍不得挪开,没想到临老临老了,自己居然还能享到闺女的福。
“娘,这是您给我的银子,”刘莲芝掏出了上次她娘给她的荷包,“如今女儿手头也宽裕些了,这银子先还给您吧。”说着她便把荷包塞到了徐氏的手里。
听了女儿的话,徐氏便把荷包收了起来,这是她和老头子的最后一点棺材本,要不是自己闺女,她上次也不会掏出来的,没想到女婿吉人自有天相,居然活过来了,真真是菩萨保佑啊,徐氏在心中默念。
“我听大柱说女婿到山上打到了獐子是吗?”徐氏问道。
“嗯嗯,那獐子好大的一头,足有四五十斤重呢!”刘莲芝笑着说道,她没有要把那些首饰告诉爹娘的打算,她觉得这种事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爹娘,而是知道的人多了,这事迟早会传出去的,到时候怕是要给家里惹来麻烦。
周青林总觉得对面围墙上面好像有个东西在一晃一晃的,他放下筷子和老丈人道了声失陪,便想出去看个究竟。
来到院子后,果然就看到西面院墙大枣树那边,正有半个脑袋在一窜一窜的,好像有人在蹦着身子朝院子里看呢,这是谁在偷窥,看到那脑袋上顶着的蓝色头巾,周青林不由得就想起在村口碰到的余六来,那家伙头发上系着的不正是一块蓝色的方巾吗,他这是想干啥,不会是来偷看他的媳妇吧。
想到这里,周青林就出了院门,悄悄往围墙的另一头摸了过去,待他走到院子的西面,果然就看到余六踩在一个大雪球上正踮着脚朝围墙里头偷看呢。
娘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王八羔子,周青林气得四处找棍子,可是他发现这里除了雪还是雪,啥都没有,他想了想,直接用意念从储物仓库里拿了一只大麻袋出来,这东西他仓库里可多着呢。
余六踮起脚尖正找的出神,心想那刘莲芝怎么还不出来啊。
自从先前他在村口看到刘莲芝后,余六就心荡神摇起来,嚼着岳家的鸡腿也不觉着香了,看看身边胖得跟头猪一样的婆娘,再想想刘莲芝那如柳的细腰,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于是就找了个出去解手的借口就跑到了这里来,想再一睹芳容,哪知他的脚都快冻麻了,怎么心仪之人还没出来啊,会不会还在灶房里呢,余六觉得这个很有可能,于是他伸长脖子准备再往围墙里面探一探,哪知天突然黑了下来,咦,怎么好好地就天黑了呢?
余六表示很纳闷,正想着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后仰去,接着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然后他的屁股,还有后背,还有肚子,总之全身所有地方都被人狠狠地用脚踢了又踢,哎呦,都快痛死他了。
到此时余六才发现自己这是被人给套了麻袋了,可是他不敢吭声啊,说好自己是出来上茅房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在这里偷看人家小娘子,那他往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哎哟,实在是痛痛痛,余六捂着嘴巴就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
揍了一顿闷葫芦后,周青林顿觉神清气爽,心里的气也顺了许多,他看了看四周,见不远处有块菜地,于是他连人带麻袋一起丢了过去,然后拍拍手走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窸窸窣窣地从麻袋里钻出一个鼻青脸肿的脑袋来,余六转着脑袋瓜左右看了看,没人,接着他连忙忍着痛从麻袋里爬了出来,然后一个转身抬起脚准备把麻袋踢飞出去。
哪知爆发力太大扯到了裆,哎哟,余六痛得直往后退,最后一个屁股蹲坐进了一个仰天缸里,余六感觉屁股底下软趴趴的,接着一股难言的臭味四散开来……
李翠香正心不在焉地扒着饭,想到刘莲芝如今的样子她只觉胸口气闷,心想当年要不是自己横刀夺爱,她刘莲芝能嫁到如今这个好相公吗,哼!
想到当初刘莲芝的娘还骂自己不要脸勾搭余六,害她好一段时间在后厅村抬不起头来,正当李翠香越想越气之时,忽听到小儿子的大嗓门在院里响起:“娘,娘,爹爹掉茅坑里了!”
接着就看到一个糊里糊碴的人缓步走了进来,人粪夹杂着牛溲马尿,那味道可想而知。
屋里的人:呕……呕……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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