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午后时分,充沛的光照透过纱窗,洒进走廊。一墙之隔的小房间里,却是一片昏黑。

房间内,窗扇紧闭,空气很安静,因为不通风,熏香的气味颇浓。柱子旁,帷幔依依。桌椅和扁柜匍匐在暗处,轮廓模模糊糊的。

裴渡一跨过门槛,就不太愿意再往里走了。面上微微一笑,眼底却闪烁着怀疑的光芒,袖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做什么呢?”

若这是一个普通少年,在同等情景下,被拖进这个房间,大概只会迟疑或不解,而绝对不会戒备成这样。

但裴渡到底不是良善之辈。与人结怨结仇,远远多于结善缘。在董邵离之前,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死在了他的手里,才造出了他这残忍的性子。若那些人没死,又或者有人替他们报仇,那一定是恨不得将裴渡碎尸万段的。

对此,裴渡显然也很有自知之明。

裴渡不比桑洱高多少,力气却远在她之上。他不愿意走,桑洱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是拖不动他的。

知道裴渡已经起了疑心,若没有好借口,恐怕他不会合作。桑洱只好装作闻到了臭味,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皱眉说:“当然是换衣服啊。你看你的衣服都破了,还被吐了一滩,再不换下来,可能就要渗进去了。”

裴渡闻言,瞥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那个不知死活的玩意儿呕出了一滩黄绿色的秽物,黏在他的衣袖上,气味酸腐难闻,确实会让爱干净的人难以忍受。被这个理由说服了,裴渡终于抬步。

就在二人消失在门口的同时,柳画就正好转过弯来了。

桑洱有点庆幸。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惊险,好在她动作够快,不然就要让这兄弟看到她拖进去的不是周涧春,而是裴·替演·渡了。

这房间不算大,似乎是个储物室。架子、矮柜颇多。裴渡扫了四周一圈,就看全了,没发现可疑之处,轻哼了一声。

酒意渐渐上头,混杂着空气里的熏香味,桑洱的步伐有点儿踉跄,没留意到脚下放了一张矮小的圆凳。一不留神,踢了它一脚,发出了“咚”的一声,还差点就被绊倒了。

万幸,在千钧一发之际,裴渡反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小臂,微微一笑,调侃道:“虽说我臭是臭了一点,但姐姐也太着急了,这么笨手笨脚的。”

桑洱并不知道,在裴渡神态轻松地和她说着俏皮话的同时,他藏在后面的手,轻微地抖了抖,袖子一振,一柄软剑,如吐着毒牙的蛇,灵活而无声地滑了回去。

若这个房间里藏了来自于秦家的埋伏,那么,这把软剑的剑刃,早已横在了桑洱的脖子前,将她当成突围的人质了。

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仍为负数的好感度——在这二者之上建立起的信任,还是太过脆弱了。一丁点儿的动荡和颠簸,都能震碎看似平静美好的现状。

桑洱回头,看到柳画的黑影正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不得不说,这些NPC的智商都不怎么高,这样偷听真的太明显了。

系统:“提醒宿主,这段剧情是有倒计时的,目前还剩三分钟。”

桑洱:“!”

草,差点忘记了这点,必须抓紧时间了!

裴渡比周涧春高,身型也与后者不同。不能让柳画看出区别,桑洱环视四周,果断上前,将裴渡推到了角落里,颇有几分饿虎扑食的急切气势。

这里恰好是柱子的后方,旁边就是几个矮柜,恰好和围墙形成了一个凹进去的三角位,旁边纱幔轻舞,能遮挡一些视线。

裴渡的后背撞到墙上,忍不住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嘴唇就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听见桑洱短促地说了声:“嘘。”

大门没合紧,靠着从那照入的暗淡光线,他一低头,就看到了一张泛着红晕的面容贴近了自己。

桑洱很白,颊上的红晕和糜红的唇瓣,因而被衬得更添几分艳丽与旖旎。一双眼睛亮而湿润,因醉意而有些涣散,柔软的睫毛盖着圆而长的上眼睑。

昨天晚上,裴渡就注意到了,她喝酒后,脸很快就会明显地红起来,步伐也会有点摇晃不稳。大概就是因此,才会在进门时踢到凳子了吧。

裴渡有了一刹那的恍神。

桑洱正在观察门外的动静,没注意到裴渡的模样,只觉得他还算配合,收回了手。看见旁边就是一个矮柜,桑洱拉开抽屉,扒拉了两下,很快就扯出了一件和裴渡的衣服类似的外袍。

桑洱之所以知道这些柜子是装什么的,是因为原主曾经在戏楼里发生过类似的意外,被茶泼湿了裙子,在这个房间换过衣服。一个骗裴渡进来走剧情的好借口就有了。

裴渡一看桑洱的动作,就知道她很熟悉这个房间。

不然的话,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连看都不用看,直接伸手就拿到了衣服。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在这种地方换一身衣服?

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不那么顺眼的画面,裴渡一咂嘴,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道:“姐姐可真厉害,对这种地方也那么熟悉。连这里放了衣服都一清二楚。”

他嘴上说桑洱厉害,语气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不冷不热,不像是真心夸赞,倒像是恶意讥诮。

桑洱本来还在发愁,毕竟没有了前因,那些指定台词说出来会又神经又生硬。听见裴渡说话,她顿时觉得台阶来了,果断握住裴渡的手,清晰地道:“你别胡思乱想。”

“我有什么好胡思乱想的?”裴渡翻了个白眼,将那句“你少自作多情了”咽进了肚子里。

就在这时,裴渡的肩忽然被她两只手搭上了:“?”

紧接着,他的肩就传来了凉意。

“刺拉——”

清脆的裂帛声。

本来只是被恶霸撕出了一道小裂缝的衣服,被桑洱用蛮力硬生生地撕成了三倍长的大口子,露出了里面雪白的单衣。

裴渡:“…………”

“你信、信我,这样脱起来才快!”桑洱也知道这理由牵强,忍不住结巴了下。

但也幸亏裴渡本人比较没有下限,在市井长巷见过的破事多了,对这种流氓行径的接受程度也高。

如果是谢持风那尊冰清玉洁的小冰山,桑洱敢在刚认识两个月时就撕他衣服,估计早被他一掌拍到对面的墙上,扯都扯不下来了。

大概是被她粗鲁猴急的动作震住了,裴渡低头,看了眼自己碎裂的衣服,又古怪地盯着她,嘴唇张了张,没说话。

他没想到这人醉了后,会这样撒酒疯,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

桑洱不知道裴渡已经给她盖下“撒酒疯”的章了,手上动作不停,继续伪造着引人遐想的撕衣服声音。

她都这么努力了,柳画应该已经听见这些如狼似虎的声音了吧?

不一会儿,裴渡的外衣就被扯下来了。

对了,在剧情里,柳画不光听到了撕衣服声,还看到了他们黏在一起的身影,并伴随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哼声。

桑洱:“……”

妈的,原作者为了杜绝裴渡喜欢她的可能,真的无所不用其极,这都什么羞耻的情节啊!

算了,不能深想。

社死一次和一百次,其实都是一样的。一鼓作气地演完就好。

桑洱抬头,才发现裴渡在看她。可还没看清他是什么脸色,裴渡已经别开了视线,满不在乎地问:“这破屋子就是那个周涧春的地方?”

桑洱:“!”

念台词的台阶又来了。

“谁啊?”桑洱装作站不稳,揉了揉太阳穴,嘟囔道:“那个人什么都不是。男人,我喜欢的是谁,难道你感觉不到?”

裴渡没吭声。

这人可真会自作多情,以为他在介意,所以,才会刻意说这种贬低别人抬高他的话,来给他定心吧?

才两个月不到,就上钩了。

董邵离和秦菱的女儿,也不过如此。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还上赶着表忠心。真蠢。

可惜,绝情蛊昨日才种下去。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足以养大它。

还是多等一段时间吧,他可还没玩够。

果实只有长到最香甜的时刻,采摘下来时,才是最好吃的。

估计裴渡不说话,是已经被这油腻的台词恶心到了,桑洱都不敢看他的表情。不然,她估计会被裴渡此刻的神色吓一跳——他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在黑暗里泛着森森寒光,衬着两颗雪白的小尖牙,像极了瞄准猎物咽喉的豺狗。

最后还有更羞耻的一步没做。桑洱把心一横,装作踉跄,直接伸手抱住了少年的身体,脸颊侧着,蹭了蹭裴渡的心口,鼻腔里故意发出了闷闷的哼气声。

似乎是不习惯被人贴到这么近,她忽然挂了上来时,裴渡始料未及,僵了一下。

桑洱厚着脸皮,趴他身上哼唧了一会儿,余光瞥见门外的黑影终于跑了。

酷刑结束,短短五分钟,体感却像五年。桑洱老脸一红,赶紧松开手,摸索着围墙,说自己不行了,要喝醒酒茶。

但脑壳还是在疼。

这段剧情是糊弄过去了,那后面的呢?

柳画转达渣言渣语给裴渡的部分,该怎么演?

系统:“由于两段剧情压缩的Bug,我们正在进行修复。宿主只需回到刚才的房间即可。”

桑洱:“所以,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Bug?”

系统:“你这个角色毕竟被魔改过,相当于把支撑的石柱子换成了木柱子。剧情受此影响,会具有间歇性的不稳定性。”

桑洱:“……”

回到房间里,裴渡将她搀到椅子上,看桑洱这个模样,有点嫌弃,嘟囔了一句“醉鬼”,打算叫人来送解酒茶。结果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裴渡啧了一声,想了想,关上门,自己出去找人了。

他才不是好心照顾秦桑栀,只是两害择其轻,不想扛着一个醉鬼下楼而已。说不定会被她吐一身,那样岂不是更糟糕。

裴渡心想。

走到一个偏僻处,裴渡迎面见到了柳画。

裴渡过目不忘,看了一眼这人,依稀记得,对方似乎是今天在楼下出现过的一个伶人,没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谁知道,柳画却好像被他这一眼冒犯到了,忽然站住了,憋红了脸,在乱套的剧情里坚持履行原角色的台词:“你看我干什么!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秦小姐也没把你当回事,我刚才亲耳听见她说你什么也不是,连周涧春都比不上!”

柳画以为裴渡听见后,气焰会受到打击。没想到,下一秒,自己的衣领就被揪住了,整个人被拎起,重重地撞上了那扇漂亮的雕花木屏。

柳画吃痛,哆哆嗦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脸颊正被冰冷而钝的刀刃轻轻摩擦着,稍一用力,就会破相,惊恐抽了口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挑衅有多愚蠢。

眼前这个少年,压根不是什么随便人欺负的柔弱新欢,分明是一尊阎王爷。柳画的牙关打起了寒战:“你想做什么?我、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啊!”

“不做什么,礼尚往来,也和你开个玩笑。”裴渡嘻嘻地说:“怎么样,好玩吗?”

柳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好……玩。”

“那就好。”裴渡说完,忽然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手。柳画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发着抖,看着裴渡扬长而去。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同情周涧春了。

或许……还有秦桑栀。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个多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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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发生的一切,桑洱都不知情。她坐了一会儿,房间门就开了,方才失踪了的周涧春走了进来。看到桑洱似乎醉了,周涧春连忙去弄来了解酒茶,喂到桑洱嘴边,柔声道:“秦小姐,喝点解酒茶。”

桑洱本想抬手,但想到自己的人设,还是没有拒绝,就着这服侍喝了下去。

那厢,裴渡在二楼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才逮住一个小厮,下了吩咐。

回到房间,裴渡就恰好看见了桑洱倚在周涧春的肩上喝解酒茶的一幕,脸色就是一沉。

这人,刚才还在对他说那种话。换个地方,就换成另一个模样。

她喜欢他,也许是真的。

但她的喜欢,也可以同时分给很多人。

归根结底,还是不够。

至少,够不上绝情蛊的要求。距离戳破的那一天,兴许还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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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楼事件结束后,裴渡对桑洱的好感度没有降,反而微弱地提高了5点,成了负15,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桑洱的日子也恢复了寻常,和裴渡一起修炼、一起吃饭。就连上街,裴渡也会跟着。

这天,桑洱在库房找东西时,一个箱子倒了下来,里头装了很多陈年的旧籍,满是灰尘,有些颇为潮湿,徘徊在发霉的边缘。桑洱看得糟心,于是让仆人将这些旧书都整理出来,搬到院子里晒一晒。

裴渡本来在偏殿修炼,听见了动静,也找了过来,看到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地搬书、摊开书,挑眉,问:“姐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桑洱就简单解释了几句。

裴渡闻言,“嘿”了一声,来了兴致,蹲了下来,在书堆里挑挑拣拣。

桑洱站到他身边来,看着他的动作,笑着问:“你不是在修炼吗?”

裴渡随口道:“今天没感觉,不练了。”

他已经习惯了桑洱陪他修炼。虽说他现在已经不那么需要她的引导了,可以自行把心法看进脑子里。但习惯就是习惯,她的存在,好像有一种令人平心静气的魔力。没有了她在旁边,修炼的时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杂念无法根除。

桑洱摇了摇头,说:“修炼贵在坚持。”

也亏得裴渡有男主光环,不然按照这么任性的修炼法,肯定很难有所成。

反过来说,他这点也挺让人嫉妒的,磕磕碰碰、断断续续地修炼,也有今天这个样子。比许多从小就拜师、自诩正道的仙门弟子都厉害多了。

裴渡仿佛没听见桑洱的话,忽然,从书堆里翻出了一叠字帖,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小时候练过的字。”

裴渡一看,果然,字帖右下角的署名是“秦桑栀”。

纸页泛黄,看样子有一定年份了。看来,她小时候就已经写得一手工整娟秀的好字。

裴渡一边翻页,一边不客气地点评:“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怎么会喜欢写这种玩意儿。字会读不就行了。把一个字翻来覆去,抄写一百次、一千字,有意思吗?就像这个‘庭’字,我就这么看,都快要不认识这个字了。”

裴渡经常这样说话,语速快,伶牙俐齿,还带着点直抒胸臆的市井野气。

之前,他还会在桑洱面前掩饰一下。但桑洱一直没有说什么,似乎他什么样子她都是喜欢的,裴渡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本性来了。

桑洱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微笑着说:“可以静心。”

桑洱的上辈子,在小时候也学过书法,虽然没有坚持下去,但这是她的真心话。

裴渡道:“不,无聊死了。”

他暗想——这要是他,最多就耐着性子写到第二页。再往后,他要是不把桌子掀了,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过,看着看着,裴渡慢慢发现,这些字帖上的笔迹,和秦桑栀之前给他的那本心法上的注解,是不一样的。

她连自己的字帖都没有好好保存,任其残败、蛀虫。之前的心法书籍,里面的纸张却连一个折角都没有,封面很干净,显然是被人很珍惜地存放着的。

那些书的原主人,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裴渡翻字帖的动作慢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它们。

不知为何,他有种莫名的直觉——知道那些心法典籍是谁的,很重要。

忽然,他的身后,已经远去的桑洱叫了他一声:“裴渡,过来一下。”

裴渡随口“哦”了一声,放下字帖,起身,走到她旁边,看见她前面的桌子上摊开了一张宣纸,右边是一叠已经发黄发脆的纸页,上面记了一些简单的丹药方。

桑洱想把这些重要的丹药方迁移到左边,想着从没看过裴渡写字,就叫他来试试看。

大概是今天的天气好,裴渡的心情难得不错,大大方方地接过了笔,沾墨,自信地落下第一划。找到感觉了,便叉着腰,开始挥斥方遒。

桑洱一开始还满怀期待,看了一会儿,笑容开始发僵:“…………”

好丑的字。

是她错了。原来,不是所有的小说男主的字都是漂亮的。她不该看了谢持风和尉迟兰廷的字,就留下这种刻板印象。

明明也有裴渡这种写字等同于鬼画符的泥石流。

完成一纸大作后,裴渡搁下笔,还冲她抬了抬下巴:“怎么样?”

桑洱硬生生地咽下了“好丑”两个字,挤出一抹微笑,违心地夸道:“很别致,很有个性的字。”

裴渡毫无心虚之态,还龇了龇两排森白的牙齿:“我也这么觉得,姐姐可真识货。”

桑洱:“……”

桑洱干笑了一声,不敢再让他代笔了。

裴渡被没收了笔,本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可桑洱要指挥仆人们干活,没空理会他。

院子里的书也越放越多,快没地儿站了。那条叫松松的松狮犬趴在树底下,占了唯一一个凉快的地方。

裴渡自讨无趣,拐了个弯,就走了。

盘算着去花园里睡个午觉,经过府门时,裴渡却忽然眼尖地瞥见,两扇门开了一条缝。

他怀疑地走了过去,一瞧,门外站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厮,正哭丧着脸,焦急地拉着老仆忠叔说话。

这不就是那个周涧春的小厮?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用说,这人肯定是奉周涧春之命来找秦桑栀的。

秦桑栀如果被叫走了,那就又不能陪他修炼了。

裴渡咒骂了一声,有点烦这个家伙。

这姓周的,真他妈碍眼。

如果能让他直接从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忠叔看起来也是刚好回来,才会被对方抓个正着。

小厮还没说完,忽然,心口就是一疼,被踹了一脚,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啊!”

忠叔则是“哎哟”一声,连着菜篮子,被裴渡提着衣领,拽进了门里。

“给我滚远点,不许再来找她。”裴渡堵着门,留下一句威胁,就反手关了门。

一转身,他就听见背后的门板被拍得震响。

“求求你了,秦小姐,只有你能救周公子了,他真的没有勾结妖邪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