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片桐彩在神社住了三天就有些待不住了。

虽然在神社里玩得也很开心,但是她有点想被寄养在侑士家的小狗骑士了。

……好吧,其实她也有一点点想她的朋友们。

她咬着酥松香甜的沙丘曲奇,总感觉曲奇饼也没那么好吃了。

御守已经被奶奶拿去加持过,手信也购买齐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

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檐廊下发呆。

要不要试试看前两天获得的那个“心想事成”的技能呢?

小彩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心里默念起“想要回大阪”这样的愿望。

她才将将念了没两遍,片桐纪久就从院外走了进来。

他抱起女儿,抹去女儿嘴角沾到的饼干碎屑:“小彩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吧,我们准备回大阪咯。”

小彩惊奇地瞪大双眼,竟然真的有用!

她喜滋滋地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沙丘曲奇要带,梨肉果冻要带,兔子和菓子要带,还有那些神社的大姐姐们送给她玩的玻璃珠,有两颗很像侑士和谦也的眼睛……

来时轻飘飘的小行李箱,走的时候沉甸甸的。

小彩艰难地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才拖了没多远就有些气喘吁吁的了。

她为难地盯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小箱子,不知道要怎么运去车子旁边比较好。

片桐秀子一手提起箱子,又用另一只手把孙女抱在怀里,轻轻松松地往停车场走去。

小彩崇拜地望着奶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妈,您怎么来了,”片桐纪久连忙从片桐秀子手里接过小彩的箱子,“我不是说我一会儿会去把小彩接来吗?”

“早点回去吧,这里到大阪也要些时间,”片桐秀子随意回了句,不舍地捏了捏孙女的脸:“小彩回去以后记得给奶奶寄信哦?”

片桐彩连连点头,小手不停地比划道:‘等我能说话了,我就给奶奶打电话。’

“好,奶奶等你的电话。”

片桐秀子和孙女额头相抵,温柔地蹭蹭:“小彩,神明会保佑你的。”

‘妈妈也会保佑我。’

片桐秀子怔了怔:“对,英利香也会保佑你,保佑你健康,保佑你平安。”

‘也保佑我和我的好朋友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虽然约定好手牵手一起走到生命尽头的友谊大多都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撒手,但片桐秀子看着满目期待的孙女,始终无法说出让她失望的话。

她还小呢。

片桐秀子和蔼地笑笑,没说会保佑也没说不会:“那小彩要珍惜和他们一起玩的时光哦。”

只要她珍惜,妈妈就会保佑他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吗?

小彩剧烈地点着头:‘我会的!’

“好孩子。”

片桐秀子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没再说什么。

……

片桐沙友理要在神社多住几天再回来,去时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只有小彩和爸爸两个人了。

少了活泼的沙友理,车里的气氛都没那么活跃了。

车在山路上摇摇晃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彩睡着了。

她依偎在柔软的毯子里,柔柔的,暖暖的,就像在妈妈的怀抱里一样。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妈妈,有奶奶,有爸爸,有姑姑。

她们手牵着手围成一个小圈圈,绕着她在草地上跳舞,她是如众星拱月般站在正中间的小彩大王。

小羊和兔子在草地上蹦蹦跳跳,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四个……

小彩拼命地数,却怎么也数不清楚。

太多了,太多了!

原本青碧的旷野一下子变成了白茫茫的雪原,她试探着踩上那一片白茫茫的“雪”,脚下一空,一下子就陷入了蓬松柔软的云朵里。

她在云朵上翻来滚去,“咚”的一声撞到了一个小人。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一颗藏蓝色的脑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原来是侑士啊。

她歪着脑袋就又要睡去,一声清脆的狗叫冲进了她的耳朵,手指被温热湿润的什么擦了两下,她猛然睁开眼。

好像不是梦,是真的侑士!

小彩兴奋地冲着朋友伸手,想要牵着他的手,可身子刚探出去一小半就被一股拉力狠狠地拉倒在安全座椅上。

她茫然地倚在座椅上,显然是被摔懵了。

呆呆的。

忍足侑士看着睡得头发乱翘的女孩,浅浅地勾了勾唇角。

他把缠在手掌上的牵引绳松开几圈,探进身子帮她解开安全带。

他冲着好像还没睡醒的女孩伸出手,“来吧,扶着我的手下来。”

片桐彩点点头,抓着小伙伴的手跳下车。

小狗骑士见她下来兴奋极了,不断地绕着她甩尾巴,牵引绳在她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缠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比较好了。

她好奇地望向小伙伴:‘侑士怎么在这里?你生病好了吗?爸爸呢?’

“谢谢小彩关心,我的感冒已经完全好了,”忍足侑士平静道:“片桐叔叔看你还在睡,没舍得叫醒你,我刚好带着骑士散步回来,他委托我照看几分钟。”

‘噢,原来是这样,谢谢你照看我啦!’

小彩抱着小狗骑士摸了一会儿就暂且把它晾在一边:‘侑士,我给你带了手信哦!谦也也有!’

她有些迫不及待要把这些东西分给两个小伙伴,等不及片桐纪久出来,她就自己跑到大开的后备箱前,艰难地拖拽着她的行李箱。

忍足侑士看着她的细胳膊细腿,难免放心不下,他摁住行李箱的把手,阻止了小伙伴的动作:“小彩要拿这个吗?我来吧。”

不待小彩说些什么,他就随手一提,把行李箱放到地上。

小彩“啪叽啪叽”地拍着手:‘哇!侑士好厉害!’

她盯着鼓鼓囊囊的行李箱,想到那些手信,没有合适的东西装的话,侑士好像也不是很好拿回家。

她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比划道:‘我可以去一趟侑士家里吗?用行李箱把这些运过去会方便一点。’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也是因为她对侑士家有一点点好奇。

她还没有去过呢,好想去看看。

忍足侑士对此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当然可以,现在就来吧?我还能顺便给你展示一下骑士的学习进度。”

小彩兴奋地点点头,拖着箱子就往隔壁的院子走。

片桐纪久终于把那一堆从老家带来的东西安置好,准备出来抱熟睡的女儿回家睡觉时,刚从家里出来就看到女儿拖着行李带着狗,和隔壁家的小子往隔壁走。

他无语地盯着看了几秒,这才开口唤她:“小彩,你要去哪里?”

片桐彩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和爸爸说一声要去隔壁侑士家的事情。

她远远地对着父亲比划一通:‘我要去隔壁侑士家玩,把手信拿给侑士。’

片桐纪久无奈地叹了口气,冲着她挥了挥手:“去吧,玩一会儿记得回来吃饭。”

小彩点点头,连头都不带回一下就往隔壁走。

倒是忍足侑士那孩子,还回过头来对他点头致意。

片桐纪久沉沉地叹了口气,心力交瘁地回到家里,取出要送给忍足家的伴手礼。

本来准备明天再拜访的,但小彩今天带着一堆东西去,只好跟着她一道去了。

……

小彩才不管大人们的事情,她兴高采烈地跟着忍足侑士来到他家里。

她好奇极了,站在玄关朝里面探头探脑,一个高大儒雅的男人从客厅走了出来,吓得她赶紧往侑士身后躲了躲。

忍足瑛士的目光在儿子身后的那颗脑袋上停留了一瞬:“侑士,带朋友回来玩吗?”

忍足侑士点点头:“嗯,爸爸,你不要那么严肃,吓到我的朋友了。”

忍足瑛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抱歉,我会注意。”

说着,他的视线又投向儿子身后的小女孩,他走到小彩身边,声音柔和了许多:“我是侑士的爸爸,你叫什么名字?”

小彩刚一看到他的脸,医生雷达就“滴滴滴”地狂响不止。

她轻轻拉了拉小伙伴的衣角,示意他帮忙回一下话。

忍足侑士会意,替她答道:“她叫片桐彩,是隔壁片桐家的孩子,她暂时不能说话,爸爸你不要为难她。”

被儿子连着“训”了两次,忍足瑛士也不恼,反而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孩子。

他的儿子早慧,常常自己一个人躲在安静的地方读书思考,虽说也不是融入不进群体,但对人多少还是有些疏离。

像是带朋友回家里玩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过,除开谦也和翔太,家里基本上就没有出现过他的同龄人。

见到儿子交到朋友,忍足瑛士自然感到高兴——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只会读书的小呆子。

这么想着,他也就不再打扰两个孩子的相处。

他往后退了几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小彩想要喝点什么?果汁吗?还是牛奶?我记得妈妈买了一些巧克力奶放在家里……”

“爸爸,你的论文写完了吗?”

忍足侑士蹙着眉,似乎对于父亲热情的关照有些不适应:“我会好好招待小彩的,你放心好了。”

说着,他又望向小彩:“小彩,去我房间吧?”

片桐彩自然是听好朋友的,她重重地点点头。

大约是觉得这样有点失礼,她偷偷摸摸地看了站在一旁的侑士爸爸几眼。

忍足瑛士习惯了和儿子这样的相处方式,冲着小彩眨了眨眼,他帮着提起小彩拖来的行李箱,自顾自地往楼上走去。

“至少让我帮你们把箱子送上去吧,”他跨着大步,两阶两阶地上楼:“你们好好玩,我不打扰。”

这下忍足侑士也没什么意见了,他牵着小彩进了自己的房间。

忍足瑛士刚放下行李箱,他就听见儿子说了句“谢谢爸爸。”

说完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双浓绀色的眼睛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见父亲还傻站在那边,又重复了一遍:“谢谢爸爸。”

得,儿子这是在赶他走了。

忍足瑛士不由得有些心酸,脸上却挂着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找爸爸,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了,要明天才能回来,今天家里就只有爸爸哦。”

忍足侑士点点头:“我知道了。”

忍足瑛士也没有久留,他知道儿子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他的朋友,象征性地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走后,片桐彩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忍足侑士好笑地看着她:“我爸爸很可怕吗?”

‘当然可怕了!’她拍了拍心口,‘你爸爸是医生吗?我的医生雷达一直在响哦!’

“医生雷达……咳嗯,”他下意识想笑,抬手掩住上扬的唇角,顺势清了清嗓子:“他是医生没错哦,小彩好厉害,医生雷达好灵敏。”

‘那当然啦!小彩大人最厉害了!’

片桐彩得意得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冲着好朋友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忍足侑士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地凑近了些。

她像是要和他说什么,温热的吐息冲在他的耳廓上,他捏着手心静静地等待着,却始终没能听到一个字。

小彩为难地蹙着眉。

她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叫她有些进退两难。

她想要告诉侑士她有“心想事成”这个能力的秘密,一时间却没意识到自己还没办法说话,做出了让他侧耳倾听的动作。

该怎么办呢……

侑士看起来有些期待。

她艰难地张了张口,带出些许温热的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