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的笔试已经过去了。
据说这次是面试, 宁桃也不太清楚流程,进去之后跟着众人一道行了礼,按照规定的地站好, 他也没敢抬头,就看着自己脚下的三分地儿。
宁桃默默数着自己的呼吸,直到上头传来了微弱的衣服摩擦的声音,他才听到惠公公的声音再度响起。
“谁是宁桃,上前说话。”
宁桃缓缓上前两步, 按照先前秦先生教过的规矩又行了一次礼, 仔细报了名号。
莫名就觉得有些紧张,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正式的面圣。
直到上头传来皇帝让站着回话的声音, 他才站了起来。
皇帝叫宁桃头一个上来回答,主要还是想问他会试卷子上写的火炮是个什么东西。
宁桃跪拜时,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圈,整个大殿上文武百官少说也有上百号人。
此刻听皇帝抛出这个问题。
他稳了稳神道:“火炮是草民根据炮仗与投石机延伸扩展而来的。”
算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这是抄袭的。
投石机投的是石头, 石头又重运输极不方便, 杀伤力虽然大,但是比起火炮来说可算是极小了, 所以,既然石头可以投出去, 那么为什么炸药投不出去?
于是,就试着做了改进。
宁桃脸不红心不跳,但是耳尖莫名就红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他实在不太到家。
怎么说呢, 其实他还借鉴了打气筒的原理, 做了几个小水枪,平时没事还跟小伙伴们在院子里玩过。
宁桃今日出门时,秦先生让他可以把图纸和自己制作的模型给带来了。
秦先生这几日托人打听了,那篇先前引起主考官没办法下定论的文章,可不就是宁桃的么,他上面的提到的东西,不止引起了各位考官的好奇,就连皇帝也想立马把他叫过去问个清楚。
秦先生与刘先生两人估摸着,面试的时候皇帝会问这个问题。
如今东西就在宫门外由小武保管着。
宁桃说完,皇帝立马差人去取了。
一时半会还拿不过来,所以皇帝又问了几个问题。
宁桃都答得有条不紊的。
皇帝问过了其余的贡士问题,宁桃的东西才被取过来。
众人齐刷刷地就盯在了宁桃手里的小东西上。
宁桃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的小玩意给介绍了一遍,而后又当着众人的面试验了几次,只要他调整好的角度对准的方向,不超过射程的都能百发百中。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皇帝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快,快拿来让朕瞧瞧。”
宁桃把东西递给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又转手给了惠公公,这才到了皇帝的手上。
刚才宁桃介绍时,他已经听清楚了如何运用。
饶是如此,还是禁不住微微有点手抖,直到豆子从筒里射出去,打在了香炉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皇帝才长长吐了口气。
“这东西看起来挺不错。”
而且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
当时看到文章时,他还愣了好一会,直到后来黄先生告诉他,他已经在宁桃那儿看过实物了,皇帝的一颗心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就这样被猫抓了好几日,今日总算是见到模形了。
皇帝又试了几次,最后让众位大臣互相传看,还重点让工部的几位大人瞧仔细了。
一圈传看下来,皇帝望向今年的主考官孙大人道:“爱卿觉得如何?”
孙大人笑道:“臣以为很好。”
不但很好,且相当的有想法。
当时他们看到这东西时,一个个都想象不出来,如今实物拿来,确实让人心动不已,而且皇帝让宁桃此时此刻把这东西拿出来,不就是想要堵住当时反对他的那些人的嘴吗?
若真按照宁桃说的,等把木制的火炮换成铁制的,再将里面的豆子换成火药,实物大概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光是想象一下,那样的威力就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能成功的话,那么以后他们还怕什么北容人。
皇帝又问了工部尚书张大人。
张大人道:“臣觉得可行,如果宁会元愿意的话,可以来工部与咱们一道先做个成品出来。”
宁桃心头一跳。
这是直接把他划拉到工部去了。
结果,张大人话音一落,便听翰林院的陈大人道:“臣以为不妥,宁会元如今殿试名次未定,就算是已经被赐进士出身,也得先去咱们翰林院磨练几年,哪有直接跳过翰林院去工部的。”
张大人:“这有何不可,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宁会元有如此才能,理应来我们工部为朝廷尽心尽力,这才是他读书的目的所在。”
陈大人冷哼一声,“敢问天下谁人不知‘非翰林不可入阁’,张大人如此着急把宁会元拉到工部,岂不是直接断送了宁会元的前程。”
“如今咱们是用人之际,可以不按规矩来,若是将来呢?难免有人拿出宁公元未曾入翰林来说事,三人成虎的道理,难道张大人不懂?”
张大人咬牙道:“陈大人一拜胡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宁会元如今的才能不去咱们工部实在太过可惜了,若是再等在翰林院待几年,臣斗胆,怕是北容人打来了,咱们的火炮还未成型,到时候这是谁之过?”
“更何况,棉城的裴大人可是上书过了,宁会元今年做的水车投入使用之后,解决了多少麻烦,试问这样的人才不来工部,去翰林院消磨时间简直是浪费人才,暴殄天物。”
陈大人一听他们翰林院是浪费时间,就更气了,掐着腰就要上去……
眼看着两人就要当场掐起来了。
皇帝伸手敲了敲龙椅,两人立马住了嘴。
皇帝道:“大殿之上如此宣哗,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两人乖乖地垂头不说话了。
宁桃刚才听得心头砰砰直跳,不管是陈大人或者宁少源,都主张非入翰林不可。
若是张大人非拉去工部。
而且他的理由还蛮正,宁桃用力咽了下口水。
其实去工部也不是不行,秦老爷子就是工部尚书来着。
可他若是跳过翰林院直接去工部,那将来也就顶多是个二把手,所以这样其实不划算。
宁桃正在胡思乱想,就听皇帝道:“宁状元就算去翰林院任职,也可去工部帮忙,这又不冲突,你们两急什么?”
宁桃:“……”
这就定了?
众人:“……”
从会元直接跳到状元。
而且还同时赐了品阶和职务。
……
宁桃名次一定,接下来的事情就快多了。
皇帝亲自面试了会试的前三十名,每人的问题也就是那么一个,亲点了榜眼和探花,传胪是宁桃在长天书院认识的一位郑师兄。
传胪大典进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宁桃仔细一听,自家的小伙伴们,名次或多或少都比会试的有所提升,尤其是赵子行和牛子渊,都进入了二甲前十名。
待宁桃他们从宫里出去时,已过了午时。
由于本次贡士的人数比较多,所以整个队伍特别的壮观。
宁桃到一品楼时,特意抬头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没把他眼睛给晃瞎。
掌柜的居然拉了条幅——一士登甲科,九族光彩新,贺东家折得一枝春。
下面还拉了一条,今日一品楼所有菜品七折优惠。
宁桃:“……”
你这是借机打广告呀!
果然范二带出来的掌柜骚操作一车一车的。
“师弟接住,戴头上啊!”
宁桃正在感慨掌柜真会做生意,结果一朵花不偏不倚的砸他脸上去了。
黄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将就一下戴上吧!”
宁桃没戴,他今日已经收了不少花了。
自打游行开始,就有小姑娘不停地给他砸果子、掷花朵。
这么一路走来,收获满满。
他后面那位榜眼,忍不住叹了好几口气,“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呀,瞧瞧咱们,唉!”
说完摸了下日渐升高的发际线。
探花比他更惨,“朱兄这话说的,我刚才还听几个小姑娘说这探花有些名不符实呀,整个队伍看下来,也就状元长得最好看。”
做为一个探花,本应是整个队伍的颜值担当,结果被人如此吐槽,让他情何以堪。
其实不止小姑娘吐槽。
秦先生和刘先生几人趴在窗前瞧了一圈。
秦先生就更加得意了,“这么多人也就我儿子生得最好。”
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还没媳妇儿。
刘先生撇撇嘴,“是干儿子。”
秦先生呵呵,“你嫉妒就说哈,没人笑话你。”
刘先生心里是挺酸的。
这么好的少年,可偏偏不是他女婿,你说他气不气?
一群人里头就数黄樱最开心,乐哈哈地看着宁桃他们走远了,拉着黄先生道:“爹,咱们进宫去。”
黄先生头皮一炸,“我不去,我和老秦、老刘一会去还愿呢。”
考前宁桃虽然没请平符。
但是黄先生他们三人还是去过一次。
尤其是刘先生和秦先生两人还替书院的其他学生给请了。
所以,今日三人得去还个愿。
黄樱自己进宫去了。
皇帝今日不止看了几十份的文章,还在殿上坐了三个多时辰,到了此刻早就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再加上上次福王那么一闹,他大伤元气,这些日子以后,全靠药吊着。
一听说五公主来了,挥挥手道:“告诉她,今日朕身子不舒服,不能陪她玩了。”
惠公公小声道:“怕是找您说宁状元的事。”
皇帝揉了下额角道:“朕瞧着镇国公世子就不错,镇国公夫人又出自裴家,他们家家风也一向极好……”
惠公公没答话。
这话跟他一个奴才说不着。
镇国公世子是不错,可也得黄樱喜欢不是?
黄樱不等小太监出去传话,已经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见皇帝一脸疲惫,忙上前帮他揉揉头,小姑娘的手细细软软的,还带着温暖,皇帝嘴角不由的就扬了起来,笑道:“你手酸不酸?”
“不酸,父皇好些了吗?”
小姑娘双眼特别亮,见皇帝点了点头。
黄樱立马道:“父皇,您前头说了,若是宁师弟中了状元,便给女儿赐婚。”
皇帝掀了掀眼皮自嘲地笑了笑,他就知道他家闺女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不过今日还知道迂回了,“朕何时说过?”
“上次呀,您亲口说的。”
“让朕想想朕的原话……”
皇帝的原话是,待他中了状元再说。
可也没说,待中了状元便赐婚。
黄樱一听这个,禁不住拔高了声音,“您居然耍赖。”
皇帝好笑道:“朕可没耍赖,朕只是说再说,若是他中不了中状元,朕还能考虑一二,如今他即中了状元,又是本朝唯一的六元及第……”
这样的身份尚公主实在太可惜了。
且宁桃的想法与能力,众人都瞧在眼里。
会试成绩一出来,户部上书就过来暗示过他,户部如今的公式还是宁桃帮忙算的,如果能把这样的人拉到户部,他们可是赚大了。
工部也暗示过,今日与翰林院居然在大堂之上就吵了起来。
他要是让宁桃尚公主,不被人喷死才怪。
黄樱嘟着嘴道:“不管,女儿就要让他做驸马。”
皇帝吐了口气道:“你为何非他不可?”
这话可把黄樱给问住了。
小姑娘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笑道:“那你能说出他的优点吗?”
“长得好看……”
脾气似乎不太好,而且说话也不大好听,关键是对她还没对范四温柔。
小姑娘已经不想说了。
嘴巴可以挂油瓶了。
满满的委屈。
皇帝道:“既然你现在还想不出来,不如回去好好想想,下个月中秋节,宫里会设宴到时候你母后会请许多姑娘、公子进宫,那时候再瞧瞧旁人,待你见得人多了听得多了,你再来与朕说说宁二毛的优点,还有你喜欢他的地方,朕若是觉得有道理,便替你赐婚你觉得如何?”
黄樱伸出细细的小指头道:“那咱们拉钩,您可不能再反悔了。”
“那是自然。”
皇帝说完,以为黄樱要走了,岂知,小姑娘不停没走,反而坐下来,专心的帮他捏脑袋,轻声道:“父皇您觉得好些了吗?女儿跟沈太医学的,他说这样可以缓解头痛,待女儿再跟他学些日子,手艺就更好了。”
皇帝被她说得喉咙一紧,半天说不出话来。
惠公公在一旁偷偷摸了把泪。
皇帝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可太子的病情却并不见好转。
反而这些日子,因为天气太热,日渐加重。
宁桃骑着马在太阳底下晒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原先白净的脸已经快成关公了。
刚开始小姑娘们还挺热情,到了后来一瞧他那猴屁股似的脸蛋,一个个都觉得被骗了。
回到家,宁桃用冰敷了敷,擦了点面霜,怕别人笑话他,都没好意思用珍珠粉。
小武看着他的迷惑行为,憋得有点难受,结果一出门,就见马富贵进来了。
在宁家住了这段时间,马富贵的肚子是日渐圆润,由原先的怀孕四个月,变成如今的怀孕八个月……
走起路来都一摇一摆的。
见宁桃正在擦脸,马富贵嘿嘿笑道:“桃子,跟你分享个喜事。”
宁桃以为他收到家书了,岂知,马富贵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刚才我出去时,见到两个小姑娘,送给我一朵花。”
宁桃:“……”
“你是不是觉得哥还很青春年少!”
长这么大,还没被妹子主动追求过,马富贵突然觉得人生圆满了。
宁桃幽幽道:“这次金榜题名了,是不是过段时间嫂子就该进京了。”
马富贵一个激灵,“还真是,明日咱们给我瞧宅子去。”
他不像赵子行和牛子渊,两人在京都要么有亲戚,要么有本家,老祖宗还给他们留了宅子,他家他这是第一代进京呀!
想到此,马富贵瞬间又得意了起来。
他这算不算官一代,哈哈!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门口的小周进来道:“公子,工部的张大人和柳大人来访。”
要说先前宁桃觉得肯定是来找老秦的。
不过今日看张大人与陈大人那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
让小武去找一下秦先生,他和马富贵一并迎了出去。
张大人和柳大人分别是工部的老大和老二。
两人一并过来,主要还是想让宁桃最近先别去翰林院,先以他们工部为主。
连皇帝都当场发话了。
两边任职。
为此,两人还带了不少的礼物,算是祝贺他金榜题名,同时还表示自己这个上司比较好相处,拉进双方的关系。
宁桃挂着笑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秦先生道:“确实是这个理,咱们的武器不搞上去,北容人总以为咱们好欺负。”
去年北容受灾,今年虽然没受灾,也能瞧出来北容那边并不好过。
饶是他们的质子还在京里关着,可对于边关依旧时不时的打点小九九。
张大人笑道:“我就知道六郎最通情达理,咱们工部现在是重中之重,小宁大人如果有时间的话,明日便可来衙里。”
宁桃:“……”
不都是中了进士后,可以回家祭祖吗?
他还想回去告诉他们家老太太这喜事呢。
老太太临走前,也是担心他与父母分别这么久,以后与家里人不亲近。
如今,他自己有能力了。
他想告诉老太太,他可以独自在这个世界上过得很好。
而且他还有干爹,有朋友,以后还有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多好呀!
谁知道新领导,这么快就让他去上班。
张大人见他表情有点裂了,咽了下口水厚着脸皮道:“小宁大人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没办完吗?”
宁桃抿了下唇道:“我想回去看看我祖母。”
张大人:“……”
我怎么记得你祖母已经去逝很多年了?
张大人笑道:“其实这不碍事的,小宁大人如今与兄长都中了进士,而你兄长肯定得参加过段时间的庶吉士考试,待结果出来才能回乡。”
“小宁大人可以这段时间来工部,等庶吉士成绩出来之后,你们一并回去也不晚,那时候天气转凉,路上岂不美哉,而咱们工部这段时间应该也把流程摸清楚了,到时候小宁大人想多放两天假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已经七月半了,宁林再考试等结果,算来算去都八月多了。
再加上,这几日宁少海上京已然开始着手宁林的婚事。
所以,宁林今年怕是不会回去。
极有可能等明年过年的时候带着范四一并回家祭祖,同时上个族谱。
宁桃一算时间,禁不住一头黑线。
张大人继续游说。
最后痛心疾首道:“若是你实在想回去,我怕是只能准你一个月的假期。”
杨柳县离京都来来回回得一个月。
运气好能早两天,运气不好还得晚几天,再加上他回去之后,也不止是上个坟就回来,左右算算就得一个半月。
宁桃真想呵呵他一脸,一个月都花路上了。
他指不定在家里只能吃顿炖大鹅。
还不知道能不能喝上汤,想到此,宁桃一咬牙:“既然如此,那就先不回去了。”
张大人立马乐了,“那明日一定来衙里。”
宁桃脸黑如锅底,“不过待过年时,我想请大人给我放两个来月的假。”
张大人笑道:“没问题,没问题,就是三个月都成。”
张大人今日看了图纸和小样,怎么说呢那玩意其实挺简单,他有信心两三个月内搞定,后期的事情,不用宁桃也没问题。
所以,到时候宁桃想干嘛就干嘛去。
说着说着,张大人又把目标定在了秦先生身上。
希望他也能工部帮帮忙。
毕竟秦家名声在外,能拉一个是一个。
秦先生抽抽嘴角,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了,我出来有段时间了,得回书院报道去。”
张大人颇为惋惜道:“六郎这样的人才不能来工部真乃工部之损失呀!”
秦先生呸他,“师兄别诉苦了,把我儿子忽悠过去了,现在又想忽悠我,你再这样一会别在我家吃饭了。”
张大人望天,还不兴人感慨两句了。
到了此刻,宁桃才知道张大人是秦老爷子的学生。
和他干爹小时候不知道被老爷子一起训过多少回了,革命友谊非常深厚。
张大人和柳大人留在宁家吃了顿饭。
东西是一品楼掌柜带着人亲自送来的,趁着小二布菜的时候,笑嘻嘻道:“今日托了您的福,咱们的生意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也正因为一品楼的位置有限,今日很多都是叫的“外卖”。
宁桃道:“好就好,辛苦大家了。”
“东家说得什么话。”
“这些都是咱们应该做的,自打东家接手之后,咱们的生意是越发好了。”
宁桃不知道这话几分真假,一概定为商业互吹。
掌柜想了想又道:“东家,近些日子白糖又长价了,咱们早茶铺子那边许多点心和汤用的都是白糖,东家能不让二狗和大牛再找找货源。”
宁桃道:“长了多少。”
“三成。”
白糖这年头比盐还贵。
宁桃他们平时吃的也都是麦芽糖、饴糖之类的,最好的也就是个红糖了。
至于白糖,据说在京里挺受欢迎。
但也不是谁想吃就能吃的。
掌柜他们原先一直进货的那家,今年年初就开始长价了,而他们的点心也不好再长,本身就比旁的铺子贵一些,再长就有些说不过去。
到了现在,长了三成还多,再这么长下去,生意就没法做了。
宁桃道:“我给二狗他们去信看看。”
他记得大牛前面与他说过,不止夏朝的糖贵,在外邦那糖更是贵的离谱,简直是奢侈品级别的,所以,大牛想让他找个地方自己弄个糖坊什么的。
后来就北容进犯,这事一时给忘得一干二净。
今日被掌柜提起来,宁桃才想起手里还有个方子来着。
掌柜道:“那东家费心了。”
宁桃把掌柜送出门,这才折了回来。
秦先生和张大人两人已经划上拳了,见宁桃过来,张大人立马招呼他:“桃子,今日师伯可得罚你两杯。”
宁桃暗道一声好家伙,这辈份转换的够顺溜的呀。
不过他是滴酒不能沾。
想以茶代酒,结果张大人不同意,只得硬着头皮道:“师伯我真不喝酒,一喝酒就全身起疹子,这疹子一起来,怕是明日就去不了衙里了……”
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