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宁少源这一晚上, 总担心宁桃在书院吃不好,睡不好,会不会像刘三那样, 躲在被子里哭鼻子。

他记得,老太太刚去那会儿。

宁桃头几天晚上,回回都在被子哭。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晚上做梦都能哭醒,一问, 就是梦见他奶了。

想到此, 宁少源更睡不着了。

大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跟烙饭似的。

住在前头的宁少海, 被他吵醒了好几次,第二天, 顶着个黑眼圈出门,还止不住的打哈欠, 顺嘴和车夫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大人昨天晚上失眠了。”

宁桃没他爹想的那么脆弱。

也没他爹的多愁善感, 就感伤了一小会,又满血复活了。

刘大知道他喜欢吃桃子。

名里面又有个桃, 所以,下午差人给他送了一框又大又软的桃子。

宁桃索性提着给院里的小伙伴每人送了一个, 最后下来,还剩六个,大牛一边啃,一边道:“真好吃呀, 早知道, 一人送半个。”

宁桃一噎, “其实可以,切成块,插个牙签,每人吃一口。”

大牛双眼一亮,“咱们下次就这么来。”

“去!”

真不知道他这是反讽吗?

吃过晚饭,宁桃领着大牛,和马富贵以及他的书童长流,四个人去周边散了会步。

经过这短短两个时辰的相处,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两个小朋友,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饶是七八月的天气,然而,山上到了晚上依旧挺凉的。

几个人遛哒了一会,就回了房间。

在陌生的地方,就算是再不认生,也没办法,倒头就睡。

宁桃倒是无所谓。

不过室友马富贵,就不太行了。

小孩子头一次离开家,抱着一把猪肉脯,哼哧哼哧的来找宁桃,“桃子弟弟,咱们能聊聊天吗?”

宁桃放下手中的书,接过他递过来的猪肉脯,认真地点头,“这个好吃?哪买的?”

他在京都的时候,徐泽倒是带他买过一些零嘴。

不过味道跟这个比起来,差远了。

马富贵嘿嘿笑道:“我家铺子里的……”

马家往前数好几辈,都是卖零嘴的,日子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却很过得去。

他们家最出名的,就是各种肉脯。

其中猪肉脯又是最顶尖的,三年前,一个大人物来东临府,路过他们家铺子,一下子就被这味儿给吸引了。

所以,马家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家的。

如今,宫里的各种肉脯,就是马家出品。

果然流言不可信,人家是靠真才实学,发家的,只是缺个机遇而已。

59、这是个数学老师

第二天,天还没亮。

宁桃睡得昏天暗地的,猛的传来一阵钟响。

钟声跟装了环绕声似的,整个山头,震得人都头晕。

宁桃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开窗户,就见对面的同学,已然收拾好背着小书包要去上课了。

宁桃震惊:“师兄,这么早吗?”

天才刚亮。

因为夏日,按他这几年的生活经验来看,现在才五点多。

“嗯,今日是先生考查的日子,所以大家都去早一些,把学过的复习一遍,否则,就惨了……”

师兄说完,背着包,一溜烟的跑出了院门。

不等宁桃回过味来,院里剩下的几位,也纷纷背着包跑了。

就连昨日与宁桃参加考试的李家兄弟,也背着包走了。

宁桃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跑到马富贵房间,敲他的门。

马富贵属于心宽体胖型的,昨晚上忧伤了一会,吃了大半包的猪肉脯,又满血复活了,还说什么,出来读书就好了,再也不用听他娘唠叨了。

于是,主仆二人,外头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惊醒。

宁桃敲了七八下,门里才传来了长流的声音:“谁呀?大早上的?”

“长流,快叫你们家公子起床,要上课了!”

长流和宁桃一样震惊,“这么早?”

他们来之前,就听说寒山书院的学习纷围特别好,无论是先生还是学生,都沉浸在那种学习使我快乐的氛围之中。

所以,他们家当家的才想尽办法,让马富贵进了山门。

如果,看来果真不假。

他们还在床上会周公,别人已经去上课去了。

长流满脑袋的跑火车,很快就听到外头传来宁桃的声音:“长流你们快点呀,我先走了。”

宁桃边说,边背着包往外跑。

好惨,昨天刘家那三只,都没人告诉他,早上得走这么早。

宁桃自小在村里长生活,撒丫子跑来跑去的,不一会就追上了院里的几个同学。

这才道:“师兄,能不能跟我说说,咱们每天都得这会儿起床吗?还是说,冬天,能够去晚一些?”

要是每天五点多。

他感觉这样太影响长个儿了。

“不用每天。”一位眼睛大大的小朋友,边走边道:“因为今日是先生考查的日子,所以咱们去的早,往常也就是辰时出门即可,辰正准时上课。”

“先生一般多久考查一次呀?”

“半个月!”

宁桃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阿西巴,他这初来的,第一天上课,万一先生考查开始,他答什么呀?

于是,又多问了几句,最近这半个月学的是什么?

先生一般考查的内容大概方向。

这么一问,不知不觉就到了教室。

好家伙,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来来回回走动的,已经有几十个人头了,每个人都拿着书大声的读着背着。

跟早读似的……

宁桃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说,他们院里的人来的还算晚的了。

他忙敛了敛,奔着昨天刘大公子带他们几个认的那个教室,找了个空桌子,把书包放好,摸了本书,坐在位置上读了起来。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马富贵和长流还有大牛三人,才姗姗而来。

马富贵在宁桃这儿吃了太多猪肉脯,回去后,怎么也睡不着,越是睡不着,越想家里人,这么一来,翻来覆去的,就到了后半夜。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若不是宁桃敲门,他还在梦里吃他家的烧鸡呢。

宁桃当时急,嫌弃大牛太墨叽,就自己收拾好先走了。

大牛倒是无所谓,既然他都走了,他就慢悠悠的收拾好,和马富贵主仆二人一道过来了。

富贵兄弟和他的名字一样。

走起路来,也颇为富贵的样子,不紧不慢,与身旁那些急吼吼,背着包要去上课的同学相比,他简直像来视察的大领导。

所以,他一进院子,立马引起了众人的测目,不过也仅是一瞬,大家又把目光落到了书本上……

马富贵在宁桃的旁边位置坐了下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大家也太拼了吧!”

宁桃点头,把刚才在路上摸到的学习进度与他分享了一下,复又把头埋进了书本。

马富贵慢悠悠地翻出书,道:“这些我以前在私塾的时候,已经背过了。”

不过大家都在背,而且宁桃也没接话,他也就没废话把宁桃刚才说的内容给复习了几遍。

不知不觉就到了辰时正。

读书声,也随着铃声响起,而渐渐消沉了下来。

在外头背书的同学,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而且大家进了教室之后,也没人在意先生来没来,反而拿着书认真的瞧了起来。

宁桃:“……”

跟电视里面演的也出入太大了。

马富贵伸手戳了他一下,小声道:“桃子,我心跳好快,啥办?”

原先他还挺淡定,可现在,整个教室都是一种浓浓的压力,他禁不住血压就有些上升。

宁桃苦哈哈地看了他一眼,谁说不是呢?

跟一群学霸一起上学,就是酱紫,大家都在努力,而你开小差的放,就显得格格不入。

刚要安慰马富贵两句,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很快,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夹着书走了进来,在讲台上站定,猜长的目光扫向众人。

最后落在了宁桃和马富贵身上。

像宁桃这种年纪和学习程度的班级有两个,李家兄弟刚好分到了隔壁。

被先生一瞧,众人的目光才投了过来。

怎么说呢?

宁桃刚才粗略扫了一眼,他们班的孩子,年纪大部分都在十岁左右,都还是妥妥的少年。

唯有此刻,才像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这种感觉很奇怪。

“新来的是吗?”先生顿了顿又道:“哪一位是宁桃?”

宁桃没想到,这位先生不按常理出牌,愣了一下,忙站了起来,乖巧地开口:“先生好,学生正是宁桃,宁静的宁,桃符的桃。”

先生点头,“昨日你的答卷,我瞧过了,冯先生对你赞不绝口,现在我再给你两道题,你上来解答一下。”

宁桃心头一跳。

怎么回事?这就开始考查了?

这要考查,不该考查老生吗?总得给新生一点面子吧!

不及他多想,先生已经把题写在了黑板上。

宁桃打眼一瞧,好家伙,这是个数学老师呀!

>_<

再一瞧题,很好么,标准的小学二三年级的数学题,连方程式都用不上,顶多就是问法叼专一点,这倒是难不倒他。

于是,宁桃也没客气,在先生写第二题的时候,直接伸长了小胖胳膊,把第一题给解了。

同时,不等先生把第二题出完,他差不多已经知道如何解了。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先生刚入下手中的笔,宁桃就悄眯眯地挤了过去,而后刷刷刷开始解题。

先生呼吸一窒。

把目光落到了第一题上,好家伙。

步骤清晰,方法简单,一气哈成。

且字体与昨日卷子上的没什么差别,写得一着急,就能把口画成圈。

果然是一个人。

先生稳了稳神,一扭头,宁桃第二题已经解完了。

小胖手一拍,乖巧地看向他,“先生,解完了。”

先生:“……”

“先生,有问题吗?”

宁桃总感觉这位爷,一进门就给他找下马威,眼神还特别的不温柔。

如今,四目相对。

宁桃更加确定,这位教数术的先生,怕是对他有啥看法吧?

“很好,你可以下去了。”

“来来来,我再把这两道题给大家讲一下。”

宁桃走回自己的位置,马富贵向他竖起了大拇指,那得意的小模样,颇有点与有荣嫣的感觉。

宁桃推了他一下,小声道:“认真听课。”

宁桃上了一早上的课,基本上把书院的教学模式给摸清了。

寒山书院一直都有数术这门课,且重视程度比旁的书院与私塾都要大得多。

据了解,寒山书院出来的学生,在工部和户部任职的会更多一些。

宁桃:“……”

传说中的理科大学呀。

所以,数术先生,知道昨日考试的几个学生,全是加塞进来的关系户,说什么考试,其实就是走个过程。

将来要拉低他们书院科举的进度条。

然而,昨日宁桃的答卷却意外的……

于是,今日上课的时候,数术先生一进门就点了宁桃。

一是对这种关系户有偏见,另一种,就是觉得,你既然承认自己是关系户了,还特么提前把卷子给那啥一遍。

又当又立是几个意思么?

谁知道,宁桃他是真的会。

宁桃还从同学口中,得知,这位数术先生姓秦。

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可惜祖传的太钢,入朝后即不会走后门,也不会结交好友,被人孤立得不要不要的。

后来索性家里传下话来,只读书,不入朝。

而且,他们家在数术方面特别有研究,倒是参与了好几个本朝的大项目。

宁桃明白,秦先生属于工科生,智商高,情商低,老子不高兴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宁桃中午吃饭时,忍不住问同桌的师兄赵子行:“我以前在县学的时候,也没瞧见过有黑板,咱们书院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且看那粉笔,已经很牛逼。

跟他上辈子教室用的差不离,他摸了一下,也是石灰粉制成的,且并不是只有白色。

“这两年才开始的,听说是永安书局那边,先挂出来的,每次有什么新书,都会在门口的一块板子上写,后来就被慢慢推广了。”

“永安书局?范家那个?”

好家伙,又是范家。

这位范二姑娘,怕是真穿越无疑了。

又会写小说,又会经商,还能搞点新玩意儿,利国利民。

啥时候,他回京得见识见识。

赵子行点头,顺手夹了块豆腐给宁桃,“你吃不吃?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宁桃想拒绝,但是赵子行已经把豆腐放进了他碗里。

宁桃硬着头皮道:“谢谢。”

而后,夹起来塞嘴里了。

赵子行见他喜欢,索性把碗里的豆腐全给挑了出来。

宁桃一口气梗在胸口,早知道师兄这么客气,他就不该点头。

然而,念头才闪完。

赵子行把他咬了一口的鸡蛋给夹走了,“我就喜欢吃咱们书院的卤蛋,尤其是蛋黄,咸咸的酥酥的……”

宁桃苦哈哈道:“我也觉得挺好吃。”

晕,这已经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了,而是那个蛋他咬了一口了。

而且,师兄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宁桃差点心梗。

旁边的马富贵倒是挺激动,把嘴里的红烧肉咽下去,口沫飞溅道:“永安书局呀,他们最近新出的那本《问天》真好看哎,可惜才出了一期,咱们这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去……”

想到这些,他就有点萎。

宁桃想起,上次和徐泽在京都碰到范二姑娘。

尽管没见着人,但是听声音,还蛮御姐范的,清清冷冷,很有气势。

当时给了徐泽一本书,大概就是部《问天》吧。

赵子行不看话本,所以,没法跟他共情。

宁桃没看过,一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马富贵咧咧嘴,“算了我没说。”

宁桃道:“赵师兄,咱们是半个月只放一天么?”

比起外头的私塾还要惨。

“半个月放一日,要是运气好,这个月刚好有三十,还能放一日。”

宁桃惊,这是什么梗?

他一直以为,一个月两天,敢情寒山书院是,这么偷换概念的。

十五放一天,三十放一天,如果这个月恰巧没有三十,那么不好意思,大家不能休息。

宁桃瞬间又梗了,默默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而后问赵子行,“师兄,您来几年了?”

“四年!”赵青兄想了想又道:“我来的时候跟你年纪差不多。”

宁桃肃然起敬,“师兄辛苦了,还有一块肉,给您!”

四年了,一年才休几天,心态还如此健康、阳光,您是吃青草长大的吧!

他以后得多跟赵师兄亲近,此刻,他也终于知道,宁少源为何那天送他时,那般春风满面。

原来,早就知道内情呀!

宁桃吃完饭,刚收拾好碗筷,打算去外头遛遛弯,就见刘三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二毛,你家里来人了!”

二毛……

二毛……

这么一个带有那啥色彩的名字。

瞬间就在一众少年中炸出了几朵小烟花。

有人忍不住,对着二毛露出迷之微笑,然而,很快就压了下来。

马富贵嘴里还嚼着东西,一听这个立马嫉妒了,“二毛,你家人真好,这么快不来接你了……”

赵子行点头,“我还是喜欢桃子一些。”

二毛再度心梗,跟二八卦选手道了别,奔着刘三过去了。

刘三眼睛亮晶晶的,嘿嘿笑道:“你姐姐一到,我立马就跑来找你了,看我多够意思,我饭只吃了一半儿。”

二毛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公报私仇的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他二毛。

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刘三抿嘴,但是没抿嘴,“哪有,我这是关心朋友。”

“不行了,哈哈哈,你没看到,他们听到二毛这个名字的时候,笑得多荡漾……”

二毛脸黑了黑。

这孩子真欠揍。

下次下棋,连底裤都不给他留。

宁桃着实没想到,宁香今日又带了一床被子,一些零嘴,还塞给他一点银子。

双方一见面,宁香眼眶就红了。

手忙脚乱的从翠珠那里,掏出一袋零嘴给宁桃。

“爹让我来瞧瞧你,你昨天睡得还好吗?”

宁香今日见她爹精神不振,眼中带赤,又听宁少海说,一宿他爹都没睡好,搞得宁少海在车上补了一路的觉。

现在才精神起来。

宁桃一边开袋子,一边道:“还可以,山上凉快。”

比衙门里住着舒服多了。

说着,就从里面拿出零嘴,给在场的众人分享。

刘大接了过来,一边跟宁桃道谢,一边偷偷又拿眼瞧了宁香两眼。

小姑娘白肤白晰,但又不是那种不见阳光的死白,反而脸颊微微泛红,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长长的睫毛,乎扇乎扇的,特别的勾人。

刘二见他一会偷看,一会偷笑,忍不住戳了他一下,小声嘀咕,“你能不能大方点,带着宁姑娘去咱们书院逛逛。”

刘大生怕宁香听见了,一把捂住他的嘴,警告道:“话怎么那么多?吃你的东西吧。”

“好吃!”

刘二咬得卡卡直响,笑盈盈道:“宁姑娘,您这是哪家铺子买的,下次我们去新州也买一些,我觉得比起东临府里的好吃多了。”

宁香微微笑道:“是徐记炒货吧,我也是才来,这家离衙门最近,我就随手买了点。”

小姑娘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笑起来,跟一汪春水似的,刘大一张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刘二假装什么都没瞧见,继续道:“原来如此,我听说新州的卤肉特别的出名,尤其是猪肠卷,不知道宁姑娘吃过没?”

宁桃:“……”

啥回事这?

怎么感觉刘二比刘大还要积极。

不过他仔细一想,貌似刘二和宁香年纪差不多。

刘大见刘二话得不得了,伸手拉了他好几下,可刘二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宁香,嘴巴怎么也停不下来。

宁香微微笑道:“那回去买一些,父亲最喜欢吃这类的卤菜。”

刘二还想开口,刘大抢先道:“既然二毛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姐弟两人好好说说话吧。”

说完,硬是扯着刘二走了。

刘二甩了好几下没甩开他的爪子,有些不服气道:“我扯我做什么?”

“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

刘大眼睛都有点红了,他平日里脾气极其温和,鲜少发火。

刘二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恍然道:“我说哥,你这也未免太小心眼了吧,我知道咱家老头儿和宁家说好了,搓和你和宁姑娘,我这不是想让你和她多待一会吗?你倒好,这么急着把我拉走,好像我要眼你抢似的。”

刘大脸红成了猴屁股。

一旁的刘三惊呼道:“天啦,原来宁姑娘是大嫂呀!”

“唉,我刚才没瞧清楚,我再去瞧瞧。”

刘二眼急手快,一把将他拎了回来,“跟你有什么事儿?”

刘三梗着脖子道:“我这不是替大哥多瞧两眼吗?”

刘大:“……”

宁香除了给宁桃带零嘴,还带了一些自己做的点心。

知道宁桃喜欢西瓜酱,把家里剩下的那一坛子,昨天晚上全给炒了,里面有黄豆、辣椒、花椒叶,都特别的提味。

大牛尽管刚才吃过饭,此刻一闻这味儿,就馋得直流口水。

翠珠笑道:“得亏来时还带了几个馒头,这是便宜你了。”

大牛咧嘴傻笑:“多谢翠珠姐。”

宁桃倒是不饿。

宁少海带着车夫,把给他带的东西送到了住处。

他就和宁香边在书院里逛边聊天。

宁桃得知,这些东西都是他爹让宁香准备的,昨天晚上因为担心他人生地不熟的,年纪又小,晚上哭鼻子,一宿没怎么睡好。

宁桃震惊,“骗人吧!他会担心我?”

宁香伸手拧了他一把,“你这小没良心的,你别看他平时对你挺严厉的,其实,哪个做父母的不操心自己的孩子。”

宁桃想说,他上辈子那对就不操心他。

他活了二十来年,不止没有来寻亲的。

甚至连个念想都没留。

他只知道,他当时被放在一个方便面箱子里,身上包了一层薄毯子,姓名、电话,甚至奶粉字条都没留。

还是垃圾车装垃圾的时候,听到垃圾桶旁边有孩子的哭声。

这才发现了他。

后来确认无人认领,这才送到了福利院。

小时候辗转了好几家,到了八岁那年,才真正安定下来。

两姐弟聊了一会,在宁桃快上下午课时,宁香才坐着马车离开。

宁桃和刘家三兄弟把人送到山门口。

刘三和宁桃转身刚走没两步,就听刘二凑近刘大,半开玩笑道:“我的好哥哥,你该收收心了,车都没影了,还看!”

宁桃这才想起,他刚才竟然忘记和宁香提刘家大公子的事了。

如今,一回头,刘大红着脸,推了刘二一把。

见宁桃看他,一张脸更红,咧嘴傻笑道:“那个,二毛,头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还行,先生都蛮好。”

宁桃仔细一瞧,好家伙,刘大那张脸,跟掉进桃花堆似的,粉气直往外冒。

果然,这货对宁香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