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到了王家。

老太太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宁桃。

再听他乖巧的喊了一声外祖母,立马乐哈哈的把人拉到跟前,塞了一把零嘴。

宁桃自小在乡下长大,与王大爷一家关系最好。

老太太拉着他,一直眼巴巴地问,“你大舅舅待你可好?”

“大舅母可有为难过你?”

“你那两位表哥,可有欺负你?”

宁桃笑道:“舅舅和舅母都待我非常好,表哥也喜欢带我玩。”

宁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为了供宁少源读书,把一双眼睛都熬坏了,年纪大了,做不得精细的活,宁桃跟着她一起。

老太太没法给他做什么新衣裳鞋子之类的,都是王大太太着手办的。

两位表哥有的,宁桃也有。

大表哥和三表哥,还时常带他去抓虾、捕鱼,从山上弄来什么野味,都会给祖孙两人送一些过来。

这么一聊,宁桃才发现,宁老太太晚年的那几年,都是王家人帮忙照顾的。

王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王家做的是布庄生意。

王家的染布技艺,也是王老太太祖传的。

王氏嫁给宁少源的时候,宁少源还只是一秀才,王家人当年也没想过,宁少源能步步高升,只是想着能找个有功名在身的女婿,一家人面上也有光。

在县城里说得上话。

随着宁少源中了进士,入朝为官。

王二老爷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家里在县城的铺子交给老大管理。

而他则拖家带口的来京发展,因为家里的技术方面,一向都由老太太把关,于是,好说歹说把老太太也给带到了京都。

兴许是时运来了,王家在京都也火速站稳了脚跟。

王大老爷在家里守着祖业,一家人倒是日子越过越好。

可惜老太太这么一来京都就是八年,八年期间都未回去过,当年走的时候,两个孙子,一个七岁,一个四岁,正是可人疼的时候。

这些年虽然老大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也会半年进京一次。

可终究不能母子团聚。

老太太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搞得一家子人,眼泪都汪汪的。

王二太太戳了戳王四,王四立马会意,上前帮老太太捶背,“奶奶,您别难过,大哥和三哥不在身边,不是还有我和二哥吗?”

“如今,三位表弟也来了,您该高兴才是。”

他话音未落,老太太哭得更凶。

“你懂什么,正因为你们都在,但是你大哥和三哥不在,我这心里才难受。”

宁桃默了一会道:“外祖母,您别难过,大表哥与我说好了,待他明年中了秀才,便上京来,跟着我爹好好读书,到时候考个举人,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再帮您请个诰命,多好的事呀!”

“你再等上一年半载,就能和两位表哥团聚了。”

王老太太哭得一抽一抽的。

听了这话,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开心道:“是这个理没错,没错!”

可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宁桃:“……”

好么,老太太比小孩儿可难哄多了。

一家人相见的画面倒是以哭收场。

吃过饭,宁桃跟着王氏他们一起去了南院。

王家这几年生意还不错,刚开始来京时,买了个二进的小院,如今已经把隔壁也买下来了,算起来比五进小点,但比四进大些。

王氏领着几个孩子,到了南院,一进门,宁棋直接占了王氏隔壁屋子,宁香也占了一间,宁桃望着剩下唯一的那一间,默默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他跟宁林这是宿命。

却不料,他和大牛把东西搬进去之后,迟迟不见宁林的东西送进来。

宁桃还有点奇怪,就听外头有个声音道:“姑太太,大表公子留在了二公子那儿,二公子早早把屋子收拾好了,这几日您就不用操心大表公子了。”

这说话可真绕。

不过宁桃算是听明白了。

宁林投奔他那两位表哥去了。

宁桃欢呼一声,往床上一倒,舒服的叹了口气。

他刚才还愁,这屋里就一张床,晚上两人怎么睡呢?

这下子好了,宁林主动离开,倒是省了他很多麻烦。

宁桃在床上躺了一会,就被王氏给叫了过去。

因为过再几天,就是范老太太的寿辰,宁林腿脚不方便,肯定不适合出门的,宁香这年纪,刚好是议亲的时候,须得多带出去。

宁桃和宁棋,一个因为性子活泼,一个因为年纪小。

于是,姐弟三人,被老母亲按在椅子上,关照了大半个时辰。

宁桃听得昏昏欲睡,好险没把嘴张开打哈欠。

待王氏讲完,宁桃总结了一下:谨言慎行,不能离开母上视线范围,不能打架斗殴,旁人说什么,不能动气,总之一个字,忍。

宁桃点头。

宁棋可怜巴巴道:“娘,我能不去吗?”

他倒是情愿和表哥们一道儿玩。

王氏摇头,“不能,你二哥初来京都,讲多人讲多事,都不太懂,你须得照顾他。”

本来还蔫得不行的宁棋,一听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

扭头拍着宁桃的肩,露出豁牙的嘴,“二哥,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宁桃弯弯嘴角,“多谢。”

到了晚饭时宁少源还没回来,范家差人回来说了一声。

宁少源今晚要和老师,师兄们聚一聚,明天一准回来。

王氏笑盈盈的将人送走,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香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太戏,忙安慰道:“娘,您别担心,父亲回乡快三年了,一回来,难免应酬多一些。”

此刻,宁桃领着宁棋他们几个在院里玩球。

听了这话,微微抬头。

见王氏脸色不好,便没多嘴,继续低头玩球。

王氏点头,“怕是这事不简单呀。”

就算是再急,也不可能,连家门都不让人进,直接把人给叫走,聚个会,还得在外过夜,这就更不合乎情理了。

果然,第二天,宁少源回来。

一进门就道:“新州原先那位被免,怕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