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苏晓蔓跟谢明途一起搭车回去,昨天晚上文工团的人在连队里休息了一晚上,简陋摊开铺盖过了一夜, 因为经常要外出演出,这也是大伙都习惯的流程。
苏晓蔓早上就跟文工团的人分开了,其他人的大型样板戏还要去其他地方演出, 而苏晓蔓则要回文工团大院, 帮忙制作一批演出服装。
之前团里有个跳舞的妹子, 在演出前裙子被扯破了, 幸亏苏晓蔓当时在,运用刺绣的技法给她缝了一朵玫瑰花在裙子上面,掩盖了破洞,文工团的人就发现了她这一项技能。
下个月一场演出的服装,张主任那边让苏晓蔓在服装上做刺绣, 苏晓蔓答应了,主任那边也给她单独批了几天假, 用来忙活这批衣服,需要什么材料, 采购之类的, 方便她自己解决。
这倒是给了苏晓蔓几天自由时间,当然啦, 她其实也是故意揽事,是为了跟谢狗子团聚几天。
他们坐在一辆军用卡车上, 身上穿得都是绿军装,带着相同的红星帽子,苏晓蔓坐在角落里,谢明途将她护在身侧, 遮挡住其他人看过来的视线。
不少人认出了苏晓蔓就是昨天晚上跳独舞的姑娘,奈何一上车就发现人“名花有主”。
进了城里,两人下了车,也没直接回去,苏晓蔓先拉着他去了趟照相馆,两人拍了好几张合照,照相馆的师傅说等两三天就能取了。
苏晓蔓点了点头,让谢狗子之后记得来拿,她一共打算洗出十张照片,要给爸妈寄回去一张,爷爷奶奶那给一张,她和谢明途手上都要留几张。
“要是拍得不错,咱们结婚证上的照片就用这个了。”苏晓蔓挽着谢明途的手,格外洒脱道。
“啊?!”谢明途愣了下,如果这是结婚证上的照片,他刚才会不会表现的不太好?
谢明途从来没有到照相馆里单独拍过照,蔓蔓让他摆姿势的时候,他身体僵硬的很,都不知道该怎么弄,要是拍出来的效果不好看,怎么能上结婚证呢?
“你啊什么啊?你觉得不好吗?”苏晓蔓转头看向谢明途,踮着脚给他整理了下帽子,对方帽檐下的俊脸好看极了,侧颜更是令人怦然心动。
本来苏晓蔓昨晚上还在生这个臭狗子的气,结果今天一大早见到对方这脸,登时气消了。
她家狗子哥好好看啊!
果然帅哥都是上交给国家的,经过这三个月,宛如脱胎换骨,身形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走路的姿势越来越好看,脸也越来越帅了,铺天盖地的荷尔蒙气息。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味吧。
苏晓蔓:“……”
回想起曾经的糙狗子,她仍觉得不忍直视,他们家狗子哥最丑最帅的模样,都被她见过了。
“在担心什么?”苏晓蔓笑眯眯地抬手拍了下狗子哥的俊脸,心想就你这张狗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随便照照都好看。
谢明途眨了下眼睛,“蔓蔓,我们的结婚照是不是要更慎重一点?”
“我怕我在照片上不好看,配不上蔓蔓。”
“以后孙子孙女见到了,会不会觉得爷爷配不上奶奶。”
苏晓蔓:“……”
她觉得谢狗子想得太远了,他俩明明婚都还没彻底结成功,孩子更是没个影踪,他竟然就能想到孙子孙女了?
“……爷爷配不上奶奶?”苏晓蔓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转念想到:“觉得爷爷配不上奶奶,总比认为奶奶配不上爷爷好啊……”
刚才拍照的时候,苏晓蔓仔仔细细看过谢明途,他全身上下打哪都好看,什么角度都好看,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衣服帽子头发被她打理的整整齐齐。
就连姿势都被她提醒过好几回,他拍出来的照片怎么会不好看呢?
这个帅气的臭狗子肯定很上镜。
可在旁边的她呢?
苏晓蔓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未施粉黛,虽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若是加深一点唇色,稍稍描个眉,肯定会更加好看。
她刚才的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完美的状态,两条长辫子会不会有点毛躁?刚才帽子穿戴了好几次,头发会不会乱了啊?
“明途,我头发乱了吗?”
“你会不会觉得我眉毛太淡了?”
“你看我今天的气色怎么样?嘴唇红不红?红不红?都怪你,害得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你看我的眼睛怎么样?”
现在怀疑担心的人变成了苏晓蔓。
就像谢狗子说的,万一以后孙子孙女见了,觉得奶奶配不上爷爷怎么办?
见蔓蔓担心,谢明途连忙安慰道:“蔓蔓你好看,可好看了,眉毛一点也不淡,脸色也好看,头发不乱,蔓蔓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虽然苏晓蔓一点都没有被他安慰到,却也觉得开心,她牵着谢明途的手,点点头:
“我们的结婚照确实要更慎重一点。”
等下次做足了准备再来拍!
她要提前把这个臭狗子的头发揉乱,再给他的脸上抹点灰,这样才能衬托她。
谢明途还不知道身边的蔓蔓是怎么想的,他只是觉得很高兴。
两人又在城里逛了一会儿,就算苏晓蔓再怎么拖延时间,两人在中午的时候回到了爷爷奶奶那。
姜奶奶姜爷爷见了他俩特高兴,中午苏晓蔓和姜奶奶一起做了一桌子菜,姜爷爷拉着小孙子说要喝两杯,苏晓蔓十分殷勤地给他们俩倒酒,恨不得这爷孙俩多来几杯。
最好醉得一塌糊涂!
“小途,你这三个月变化很大啊!”姜爷爷端着酒杯,忍不住感慨。
跟几个月前嫩生生的模样相比,如今的谢明途,穿着件晚春时分的薄单衣,恰好将他的身形完美勾勒,宽肩窄腰,眉目沉稳俊朗,有若脱胎换骨。
他边上坐着的苏晓蔓,变化也是极大,几个月的时间都在练舞,不说那玲珑有致的身材,灵动含情的双眸,那一举一动间更是不自觉带上了一种吸引人的轻灵韵味。
还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来跟爷爷喝两杯。”
谢明途敛着眼眸笑,“好。”
说是喝两杯,却是两杯就被他按住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接连几杯老老实实一口闷的谢狗子。
陪爷爷喝完两杯小酒,还能似笑非笑看向苏晓蔓。
苏晓蔓特别想踹他。
昨天夜晚的那一脚,一定是她踩得不够狠!
先吃完了午饭,任由爷俩继续喝酒吃菜,苏晓蔓磨磨蹭蹭去洗了个澡,还把头发洗了一遍,坐在窗台前,晒着柔和的午后暖光,轻轻擦拭湿发。
头发快干了,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正想着要不要睡个午觉,起身的时候却被拉进了一个犹带酒气的怀抱。
苏晓蔓身上的睡意三分醒,心想爷爷就怎么就不把你给放倒呢?
爷爷没能成功放倒谢狗子,谢狗子现在就要来放倒她了。
谢明途刚洗了澡,闻着有一股好闻的皂角香,呼吸间却还带着一股微醺的酒气,陪爷爷喝了大半天,眼眸却亮的厉害,没有半点醉酒的迹象。
苏晓蔓被他那双眼睛看得胆战心惊,就像是一只狼在捕猎时,略带玩味地看着那即将到手的猎物,他一点也不心急——
才怪。
先是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就是隐隐约约、忽高忽低的呜咽声。
……
夜里只有谢明途一个人出来吃饭,姜奶奶把他叫到身边来,好一阵批评,“你看看你这孩子……”
“你要体贴媳妇儿,毛里毛躁的……”
姜爷爷在旁边摇了摇头,“小别胜新婚。”
挨了一通训的谢明途端着饭菜进屋,苏晓蔓吃了几口,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晓蔓倒是醒的很早,她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一场疲惫后舒舒服服地睡了这么久,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良好的休息。
也算是久旱逢甘霖。
谢明途十分殷勤地守在她身边,苏晓蔓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家伙,她抬腿从薄被下伸出来,一脚踢向这个臭狗子,谁知刚用力,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牵扯到了某些地方。
谢明途笑着抓住她的脚踝,低头在她脚背上亲了一口,“蔓蔓,你想打哪里出气?我帮你。”
苏晓蔓只想锤爆他狗头。
悻悻然收回自己的腿,这个臭家伙,昨天干了一大堆“好事”,差不多将她全身上上下下都亲了个遍,什么角落都没给放过,就像是一只蛮横的狼崽子,在自己的地盘上处处打上标记。
她在朦朦胧胧的半醒半睡之间,还能感受到这个家伙的卖力干活。
苏晓蔓在心里哼了一声,心想这个臭狗子最适合去当矿工。
黑煤矿最缺这样的卖力工人了。
她指挥着臭狗子去给自己拿衣服,这个狗家伙还一脸殷勤地推销自己,说可以帮忙穿,被苏晓蔓踢了一脚赶走了,他嘴里还振振有词说担心自己是不是弄伤了她,问她难不难受。
苏晓蔓心想到底伤没伤到最清楚的人难道不是你这个臭狗子吗?
她自己都没看见。
苏晓蔓穿上衣服,讨人厌的家伙又围上来了,赶都赶不走,苏晓蔓现在都有点怕了他了,最怕单独跟他在一起。
明明几个月前还是那个一脸傻傻模样问她“蔓蔓,我能亲你吗?”的傻狗子,现在成了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
是她的饲养方式有错误?愣是把一只老老实实的狗子,养成霸道小心眼占有欲十足的狼崽子。
还是她最初捡回来的就是一只狼崽子?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苏晓蔓还是忍不住跟他凑在一起,抱着眼前的大狗子,听他说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谢明途笑着跟她说着一些训练情况,和他认识的朋友,遇见的趣事等等。
说完了之后,他抓着苏晓蔓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问她觉得怎么样?
潜台词就是:女人,你满意你昨晚上见到的一切吗?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下面日渐蓬勃的胸肌,尤其是当他脱下外套,只剩下黑色背心的时候,性感到了极点。
跟他底下的腹肌一样,弹性很好,而他卖力的时候,却又变得硬邦邦的,爆发力极强。
苏晓蔓:“……”
满意,是挺满意的。
但是这么直白的问,稍显油腻了,臭狗子。
“还行吧。”于是她给了个勉勉强强的答案,三颗星好了,还有进步的空间。
谢明途听了这个答案后,果然有点失落,但他是个越挫越勇的家伙,立刻决定再接再厉。
苏晓蔓见状,登时觉得不好,她简直是在做大死,连忙环住谢明途的腰,“狗子哥,这样挺好的,蔓蔓很满意了。”
为了加深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她还在他的胸膛上满意的蹭了蹭,表示你真的不需要再努力了。
这个臭狗子的花样越来越多,太过分了她也受不住。
痛并快乐着。
谢明途笑着抱着她,面对面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低着头两人额心相对,时不时用自己的鼻子蹭蹭她的鼻子。
小情侣之间,哪怕不说话,彼此之间做做这样的小动作,都觉得十分开心。
“蔓蔓进了文工团?”
苏晓蔓点了点头,也跟他说起了这几个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怎么考进文工团的,平日里又是怎么练舞,又是怎么偶然去参加这次慰问演出。
她口是心非的告诉他,她只是凑巧偶然间才去表演,绝不是为了给他惊喜。
谢明途也不知道信没信,他只是轻轻在苏晓蔓的耳边道:“以后有更多这样的‘凑巧’就好了。”
苏晓蔓十分嫌弃的在他肚皮上戳了一下,“太贪心了你。”
他在苏晓蔓的脸颊上蹭了一下,确信道:“蔓蔓很爱很爱我。”
苏晓蔓羞窘反驳:“我可从没说过!”
这个臭狗子好不要脸,总是不按常理来,要表白也应该是自己表白啊!
谢明途笑了,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我说错了,是我很爱很爱蔓蔓。”
听了他的表白,苏晓蔓脸颊一热,她想站起来,现在这个坐姿,总容易让她想起一些昨天晚上的事。
也是她近来练舞,身体的柔韧性越来越好……还真是便宜了这个臭狗子。
谢明途抱着她去了房间里,把之前自己写得那一封封信给她看,苏晓蔓一页一页的看完,宝贝的将它们抱在怀里,让谢明途给自己做了一个小木箱,以后就把这些情书啊信啊什么的和结婚证放在一起。
……
后来的结果是她被感动的太过分,又便宜了一次臭狗子。
两人的假期不多,很珍惜这一次见面的机会,几乎是有时间就给黏糊在一起了,苏晓蔓还跟谢明途一起,去见了他这段时间认识的几个战友。
有那个一惊一乍的沈明乐,他也跟谢明途一样,身体条件优越,表现出色,被招成了飞行学员,当然,这也不意味这他俩最终能成为飞行员。
一个飞行员的培训周期是很长的,经过最开始半年的选拔考核,还要进院校经过几年学习等等,不少人都会在这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退出,最后能成为飞行员的少之又少,多一个都是宝贝。
苏晓蔓知道他被选进了飞行学员后,也为他感到高兴吧,因为她知道这会是谢明途喜欢的事情,他就喜欢摆弄这些家伙,开完拖拉机之后,他想开飞机了呗。
现在能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指不定以后还想造飞机搞航天。
苏晓蔓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候她不禁想要穿越到去年,若是能有相机把当初谢狗子开拖拉机时候的模样给拍下来就好了,这妥妥就是印象纪念。
等到以后回顾历程的时候……
这妥妥就是影像材料。
没有材料制造材料也要搞一搞,苏晓蔓在心里暗搓搓的计划,先攒钱买一台相机,等到以后回桥心村看爸妈的时候,就让臭狗子开拖拉机小货车什么的让她拍照留念。
把这些照片收集下来,以后这就是苏奶奶手中的传家宝。
以后在孩子面前就说,你爷爷(爸爸)当年巴拉巴拉巴拉……还有照片为证。
站在苏晓蔓身旁的谢狗子还不知道他的宝贝蔓蔓背着他在心里谋划什么。
沈明乐:“老谢,嫂子,一起去吃个饭呗。”
沈明乐是真的没想到谢明途口中的媳妇儿,他在村里娶的媳妇儿居然长这么漂亮,如今还进了文工团,就前天晚上那一舞,还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初恋女神,还不知多少可怜少男心破碎一地。
除了沈明乐,还有另外两个人,张勇和朱志飞,也是一同训练时结交的战友,这个朱志飞名字可有意思了,张勇嘴巴碎一开始就笑他猪志飞,两人险些打一架,然后撞见了正好点满火药桶的谢明途,沈明乐在旁边看热闹……
……
正所谓往事不堪回首,相逢一笑泯恩仇,最后几个倒是成了朋友。
“老谢上去拉架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都吓了一大跳……”张勇和朱志飞全都生得人高马大,尤其是朱志飞,他不仅姓朱,人也长得敦实,高高壮壮,谢明途当时站他俩旁边就一漂亮的瘦高杆。
张勇和朱志飞正好气性上头,谁劝架揍谁,尤其谢狗子当时一副要炸不炸的厌世模样,把人给刺激大发了。
好几个都为他捏一把汗,结果没想到就他愣是把这两个大块头给……
……
张勇和朱志飞可算是服了。
双双被这个瘦小子教育了。
后来张勇和朱志飞因为这次事件被罚,没有被罚的谢明途也跟在旁边,当他俩都快被累成狗的时候,这家伙还游刃有余,仿佛不知道疲惫似的,一双像狼似的眼睛黑幽幽的,似是在发泄什么。
张勇和朱志飞这两难兄难弟就突然觉得这兄弟好可怕,好想哭,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在威胁嘲讽他俩吗?
于是他俩手牵手,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