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仪差点被丫鬟婆子按着强行去梳洗打扮, 中途母亲被花夫人引走,她才挣脱开丫鬟婆子,跑进屋子里屈辱地哭了起来。
后来母亲回来, 却变了一副脸色, 叫她去客院里见见花夫人。
赵慕仪不肯,赵夫人却说,“你去见见她, 晚上就不必你去前边。”
只要去见见花夫人,晚上就不必再去奉承天子?赵慕仪不信母亲会轻易放弃将她献给天子的计划, 可是转念一想,能躲过一次是一次,况且,如果她得罪了花夫人,花夫人在陛下跟前告状,也许就能破坏父母的谋划。
怀着这点不可告人的心思。赵慕仪走进了客院。
这原本就是她的家, 她来到这里也不需人带路,只是脚步迟疑, 面有愁色。
她该如何得罪花夫人呢?故意将人推入池塘里?
赵慕仪看了眼园子里的池塘。这池塘不很深, 人站立其中只淹没到胸口处, 原本养了不少锦鲤,只是如今天儿冷了,锦鲤都不往上冒, 花夫人若是摔进去,着了凉留下病症怎么办?不行。
故意将人推倒?
赵慕仪看了眼地面,赵家这片园子很大,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弯弯绕绕四通八达。
她想象了一番花夫人被她推得脸着地摔在地上,抬起头来时鼻子塌了脸也破了满脸是血……顿时吓得面色微微发白。
不行, 她只是想要小小得罪她,不是要故意害她毁容失宠,这法子不行。
赵慕仪瞻前顾后,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得罪花宜姝的办法,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放弃。
想要得罪人怎么这么难?
赵慕仪心里发闷,她仔细回想着花宜姝的相貌。
她如今只见了花夫人两次,却对这位容貌倾城的贵人印象深刻。两次她都是穿着大红大艳的衣裳,满头金翠,华贵无比,戴着那么多华丽的首饰,若是容貌稍稍逊色,便会被珠宝的光泽压住,人反而黯淡无光,等同于首饰架子,可那位花夫人容貌极盛,无论是多么艳丽的衣裳、多么华美的珠宝,都只是为她的容貌增添光彩,而不会压下她一丝一毫的风头。
她不敢相信母亲口中的话,这样的美人,哪怕是天子,又怎么能看腻呢?
赵慕仪想着想着,忽然眼睛一亮,既然花夫人喜爱珠宝首饰,那她去见她时,“悄悄”偷走一件,不就既能得罪她又不会伤害她?
至于自己会背上偷窃的名声,赵慕仪并不在意,这里是她家,父母哪怕是为了家族名声着想,也会想尽办法压下这件事,就算……就算花夫人不肯放过,非要将此事宣扬出去,那她也认了。她反抗不了父母,又想要破坏他们的谋划,总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定好目标,一心一意想要去花宜姝屋子里偷东西的赵慕仪并未料到,会有个胖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秤砣一般将她撞倒在地。
赵慕仪下意识叫了一声,坐在地上看着那只撞倒她的猫,呆呆回不过神。
“雪儿!你是不是又捣乱了!”
一道清脆婉转的女声响起,赵慕仪愣愣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秋香色的身影从假山后转出来。那人脚下蹬着马靴,裙子只到膝盖下,隐约能看见里头同色的袴装,手腕处绑了白色的护腕,头发用发带竖起,通身没有任何首饰,只在胸前别出心裁地夹了一朵粉紫的绒花。
这是一幅极为飒爽的打扮,像是随时能骑马远行下场打球。可是一看见她的脸,赵慕仪又呆了呆,竟然是那位花夫人,她竟也会做这副打扮?
“嗯?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几步上前,将赵慕仪从地上拉起,问道:“你伤着没有,给我看看?”
赵慕仪被她关切的眼神看着,脸红了红,摇摇头道:“没事,我没事。”
花宜姝却不信,她拍掉赵慕仪身上沾到的尘土,转头对缩在一旁的猫道:“你过来!”
听出她语气严厉,那白猫喵喵了几声,却不敢反抗主人,小碎步走了过来。花宜姝则抬手就往它脑袋上拍了几下,“真是惯得你越发无法无天了,连人都敢撞了?看我不打你!”
白猫被打,发出一阵焦急的叫声,赵慕仪见这白猫生得实在可爱,于心不忍伸手去拦。
花宜姝侧对着她,余光瞥见她伸手来拦,不但不收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赵慕仪吃痛地嘶了一声,白嫩的手背当即就红了。
“啊,你怎么伸手过来?你又不是看不出我打得有多用力。”赵慕仪闻言,还以为花宜姝想要赔罪,正想着不如借此闹一闹得罪她,却听她道:“看来你是真心想要救这猫儿。”
赵慕仪:……
花宜姝将猫脑袋轻轻一拍,说道:“看到没,人家并不怪你,还不快走?”
白猫喵喵叫了两声,身子转入假山后消失了。
赵慕仪见状不禁有些羡慕,“夫人这猫好听话呀,可真有灵性。”
“那是自然。”花夫人话音刚落,赵慕仪面色忽然一僵,她发现自己腰以下的地方被掐了一把。
掐了一把赵慕仪屁.股的花宜姝暗道这小姑娘屁.股没她翘,看来缺少锻炼。对上赵慕仪古怪的目光,她笑道:“干嘛这样看我?我看你摔的是那个地方,就掐你一下,见你并不吃痛,看来也没摔疼。”
的确如此,赵慕仪摔在了柔软的草埔上,叫那一声纯粹是受了惊吓。
可她还是有些别扭,哪怕对方也是女子,还是比她容貌更胜百倍的女子。
只是这位花夫人的性情,怎么与之前所见不同。
她心中这样想,就听花宜姝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和你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
赵慕仪心里一跳,险些以为对方听见了她的心声,她面皮微红,点了点头。
花宜姝便哈哈一笑,“那不是陪在陛下身边,得装装样子嘛!”
赵慕仪见她笑起来英姿飒爽,与宴席上所见的妩媚风流的模样大为不同,心里真心敬佩,“你真厉害。”若是她装得能有花夫人七分像,也不至于私奔那晚被父母提前发现端倪,也不知她的靖郎如何了?
她正想着,手却被花夫人执起,对方摸着她泛红的手背温柔道:“是不是很疼?我带你回去,给你敷点药。”说话不算,她还低头往她手背上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扑到手上,赵慕仪面皮红了红,小声道:“不必了,过一会儿就消了。”
花宜姝摇头,“这可不行……不过膏药敷上去难免黏腻。”她思量了一会儿,忽然朝她竖起一根手指,笑得一脸俏皮,“有了!你说说你有什么心愿,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帮你。”
赵慕仪心里一跳,忍不住生出了期盼,“真的吗?”
花宜姝骄矜地昂了昂下巴,前边英气模样是跟萧青学的,这会儿又是跟李瑜学的,十足傲娇的模样。“不是我吹,以陛下如今对我的宠爱,他什么都会答应的。”
赵慕仪立刻道:“那您能不能在陛下跟前说说,把一个人从牢里放出来,他是无辜的,并没有犯什么错。”
花宜姝还以为赵慕仪会请求她帮忙逃脱父母的控制。毕竟她此时在赵慕仪面前表现出来的,可是个不拘一格又心善聪慧的形象,很好交朋友,绝不会拖后腿还能带给她助益。听见她提出想要救人,花宜姝顿时感到些许不妙,“你这样着急,他莫非是你情郎不成?”
赵慕仪没有回应,一张脸却红得几乎滴血。
这就是默认了。
花宜姝十分失望,啊,竟然真是情郎,看来她想要让赵慕仪爱上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就失败了。
啧,真是扫兴,好好一个洁净女儿,作甚不好,为何非要爱上臭男人呢?也不知道她那情郎干不干净。
毕竟也不是谁都像李瑜那样,是写书人钦点的处子身呢!
花宜姝心里感到有些无聊了,随口问道:“那人是谁?”
赵慕仪红着脸道:“他名叫杨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豪士。”
杨靖?
花宜姝目光一亮,这可就巧了,这人不就是她今早让安墨和林侍卫去探监的那位吗?
自从安墨决心成为奋斗家后,她整日绞尽脑汁地回忆剧情,还真叫她又想起了一些东西。这个名叫杨靖的,就是后期男主越不凡手中一员大将,给朝廷造成了很大麻烦,而此时这人就在荆州大牢里。花宜姝让安墨去跑一趟,本想提前将此人收入麾下,却不想这人对功名利禄的诱惑半点不动心,花宜姝午睡时还琢磨是否要亲自去一趟,探探这人想要什么,她不信会有人没有欲望。
却没想到这件事的头绪在赵慕仪身上。想起赵慕仪明明抗拒却不得不殷勤奉承天子的模样,想起原书中她为了接近李瑜最后弄得身败名裂。花宜姝当时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落到原书中的下场,现在方才发现,写书人的确厉害,他落笔写下的,的确没有差错。
那么问题来了,杨靖一个穷书生,是怎么勾搭上刺史千金的?莫非她当初给安墨说过的穷书生和千金小姐的戏码,竟当真应验了?
与此同时,被花宜姝惦念着处子身的李瑜正面临着危机。
私塾后边的草堂里,门户闭合,他曾经的老师将一把刀抵在他脖颈处。
李瑜面色冰冷,“你不是孙太傅,你是谁?”
面前人撕开□□,露出一张年轻陌生的脸。
“在下鬼楼十八堂堂主,想请宋大人跟我们走一趟。”
李瑜冷哼一声,表面冷漠,内心振奋:来了!传说中的绑架!朕要将你们一网打尽,开启明君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