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陈成认识周名博,但是他没见过周明松。

可打从他见到周明松开始,眼睛里的敌意,就压根没有掩饰过。陈成长到这么大,没几个人说他聪明的。但是小时候,经常听附近的老人念叨一句话,子随母,女随父。

周子青的长相和眼前这个戴眼镜中年男人很像。

而这个男人和周子青的大伯五官神态上,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相似,目光来回多看了两眼,陈成再看向周明松的目光敌意越加明显。

陈成也是个憋不住的,瞥到周明松看向他,眉头直接锁紧。“你就是周子青的爸吧?”

周明松被这突然的发声,问愣住了。

陈成表情嫌弃又厌恶,一下子就想到他自己那个爹。虽然他现在成家了,还有了孩子,可他从来没忘记过,以前经历的事情。那些事,就搁在他心里。时不时的回想起来,他曾经那么苦过。

晚上睡觉,能让他半夜吓醒,惊起一身冷汗的,从来都是过去那些事。

陈成恨他那个爹,非常恨。

造成周子青和他有同样经历的人,他也同样憎恨着。

周明松只淡淡看了一眼陈成,并不在意对方以什么眼神看待他,可他问出口那句话,让他一时间哑口无言。竟不知道怎么回应。

周名博眉头一直皱着,他先是看向陈成,“我替青青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她,她自从开始上学,就一直忙着学习。你们应该也很久没见了。”

“她脑子一直很聪明,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她这么聪明的人,而且胆子也很大。”狠的时候也够狠,陈成默默在心底补上一句。这些年,多少还有点成长,当然,更多的是,他不想把周子青那一面讲出来。

别看陈成这样,方苗经常说他没脑子,可他也不是一点没有。陈成粗粗咧咧的,却再是个传统不过的人。

周子青是个女孩,那样凶狠的一面,不能露出来,那样不好。

在陈成心里,周子青大伯是个好人,可那也不能说,好不容易她才稳定下来有个家。

“她没打电话回来吗?”周明松缓缓张开嘴,皱着眉头看向周名博。

陈成跟着心头一紧。

周名博摇摇头,“我准备去一趟上京,去看看情况。”实际上家里电话就没断过,也不知道那些媒体从哪里拿到他家的电话,竟然想要来家里采访。

有的素质低的,打电话上来就问,“周子青有没有精神病。”

周名博气的血压上升,气的脑后跟生生做疼。

孙蓉蓉一看,又气又急,想把家里电话线拔了。可周名博不让,说青青可能打回来。

周明松一听,“我跟你一起去。”

“带上我,我也去。”陈成下意识举起手,举完手才发现多余。放下手看着周名博解释说,“我年轻,有力气,要是万一有什么不好的情况,我还能那什么……挡一下。”陈成本想说,谁让周子青不好,他上去直接挥拳头。

周名博只看了陈成一眼,这是个心思纯碎,性格却有些火爆冲动的人,难得为人讲情义。周名博并不讨厌这类人。也多少懂了当初,为什么青青会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要拉上这个人。

你对他好,他能铭记一辈子。

云海市,周名博孙蓉蓉旅游回来的事,周子青还不知道。

金嘉瑜竟然直接找上来,一开口就劝她,“周子青,你休学吧。”

简直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事,周子青没说话,只冷笑着,示意金嘉瑜继续往下说。

“你知道的吧,系里正准备让你提供精神鉴定书,你应该也害怕做这个。与其让学校强行让你休学,不如你自己主动申请,你现在压力应该也很大,外界对你猜测一直没听过。你还不知道吗,已经很多报纸媒体,找到学校里,想要通过学校,让你出面做出解释。学校这边也不可能一直拦着。你懂我的意思吧?”

金嘉瑜一脸真诚,眼神友善,像极了苦心为朋友解决问题的样子。

周子青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微微侧着头,笑着看向她,“你说,会不会我前脚去系里递交申请书,后脚就会有留言爆出来,说什么不敢面对现实,落荒而逃之类的。”

金嘉瑜表情微楞,自然知道周子青话里意有所指,是在说之前系里爆出来的留言。

手指不自觉的攥紧,心脏紧张的砰砰跳。她脑子里也确实有过这个念头。

从系里老师那听到的内容,让她整个人处于焦虑的状态,学习上课,做实验,写论文都已经不能静下心来。现在,光是周子青这个名字,就让她寝食难安了。

一开始明明是她占有绝对优势,她握着周子青的致命把柄,结果现在,她像是低三下四,祈求的一方。可现在金嘉瑜顾不上这些了,她后悔了,她只想着能让自己能脱离现在这个焦虑状态。

能好好学习,能静下心上课。而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整整想了一夜,她现在光是听到周子青的名字就闹心,休学吧,她避开周子青,就能安心上课。周子青也能避开现在风头,等过了一年半载再回来。她也毕业了,这是对双方都好的事。

所以金嘉瑜今天拦住周子青,试图劝她自己能主动休学。

“应该不止这些吧,金嘉瑜,你这个人喜欢把底牌藏在最后一步。你今天拦住我不该只有动动嘴皮的废话,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提议,你应该有后手吧,像威胁,利诱啊这样的手段,可是你惯常用的手法。说说吧,你准备怎么让我答应你。”周子青似笑非笑的目光,紧紧盯着金嘉瑜。

这目光,让金嘉瑜浑身如刺在背,又辣又疼。不仅被看穿了,还被鄙视了。

金嘉瑜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她明明有好好的说明白。脸上虚伪的情绪一收,神色立马变得愤恨起来,眼神激动,咬牙恨恨的,“周子青,我这样都是被你逼的,明明一开始只要你答应我的提议,未来会是双赢的局面。对你我都好。即使是现在,你只要你同意我的提议,也只是延缓毕业而已,你还可以暂时避过现在风头浪尖。你为什么不答应。”

周子青看着恼羞成怒,渐渐已经控制不过表情的金嘉瑜,嘴角轻轻翘起,带起一丝弧度,“金嘉瑜,你为什么非要我休学?我碍到你了吗?”

金嘉瑜咬紧嘴唇,脸色开始发白。

“你想拿捏我的东西,已经被媒体曝光了。所以你还有什么手段威胁我休学?不过我还是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休学呢?难道是看到我会让你不舒服?还是,主要我在,你就超越不过去?”说着话,周子青整个人的气质立马发生了改变。

白白净净的脸上,上一秒还轻风细雨的和人在说着话,下一秒,脸上情绪尽收,一张脸,说是脸,却更像一张苍白的脸谱,冰冷阴沉。深邃,沉寂的一双眼睛,微微垂下眼皮,闪着犀利阴森的寒光。

这一刻的周子青更像是另外一个人。

金嘉瑜浑身汗毛炸起,双手不自觉的攥紧,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她几乎想拿摄像机把这个突然变脸,像换个人似的周子青录下来。更想曝光给大众看看,谁好相信她会是好好一个人。这是正常人会有的眼神?

只看到她凑近些,轻飘飘的声音,在她脸前想起,“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让你觉得,只要稍稍努力一下就能超越我?我们之间,我是周子青,你是好学生,我是独一无二的,你却有无数个,几十上百个?我的位置下面,是一本本书累计叠加起来的高度,每一本都被我熟记在心,变成我前进的阶梯。你的位置下面是什么?

是一个个受你利诱借出的肩膀,背脊。你踩在上面与我骄傲的对视,我看你却是风中灯烛。你就快要消失在我眼前了。”

轻缓的语速,每一个字咬的异常清晰。

周子青抽身后退两步,嘴角轻笑,眼中闪着一丝冷意,十分欣赏此刻金嘉瑜脸上神情。

金嘉瑜瞳仁颤动,心脏像是被钝器猛地锤了一下,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缓和好一会,才倏地大声反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有一件事,原本我是不准备告诉你的。可是现在我改变注意了。

周子青,你应该看过东山市报道你的文章吧,里面写了很多你母亲的激烈言辞。你说,她要是来到上京?你还能这么休闲的躲在图书馆吗?”

周子青目光微沉,整张脸顿时变得阴寒起来。

“周子青,你母亲要来上京,马上就要变得热闹起来了,你是不是很期待?你是不是也很想见她?毕竟这个世上,谁会不想要爱护自己只属于自己的妈妈呢。世上只有妈妈好,你会唱吗?要不要我教你?”金嘉瑜瞬时像打通全身经脉,变得无比通畅起来。

这种站在高处,站在绝对优势的一方,欣赏别人落魄,凄惨的一面,才是属于她的位置。

朱玉晴贫穷自卑,吴淑贤不堪造就碌碌无为,周子青童年凄惨不幸,一辈子累赘的家世。

“所以,这才是你这今天准备说的话?还真是一成不变的手段,金嘉瑜,做人要懂得变通,通则活,活则成,你注定什么都成不了。”周子青眼睛里寒芒闪动,冲着金嘉瑜冷冷笑了。

金嘉瑜看着周子青放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为什么无论她做什么,都激不起她情绪来。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是最后的机会,过了这次,她再没可能了。

她之前联系上刘小光,没有质问是不是他把云海市的资料卖给东山市报社的,而是找他再做一个交易。

这次不是调查搜集资料,她想看到周子青情绪失控,撕下那张虚假淡定的脸皮。

刘小光接到金嘉瑜电话,实际上很是心虚,怕被问责。可脑子转的很快,想想,只要他咬死不承认,一个在校大学生又能拿他怎么办。

想明白这些,刘小光就不怕了。

结果,不是找茬,而是让他再跑一趟东山市徐家镇。

有钱挣,为什么不去。

刘小光当天就买了东山市的车票。

把人带到上京?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刘小光心里非常不屑,看不上这些不入流手段。看不上归看不上,可有钱就能买酒喝,有钱就能活的恣意。

上次头一回,不熟路不认门。这次,轻车熟路,直接找上门去。

刘小光上门说的好听,说有个挣钱的买卖送上门,问他们要不要。一张嘴,爆出一个大数来。惊得刘桂萍都楞在一旁,傻傻看着徐长胜和徐长慧。

一亩地的小麦,十月播种,来年六月份收割,一亩地产量好一千多斤,差点八九百斤,辛苦大半年才能挣到几个钱?现在只要去趟上京,就能挣到这个数?

刘桂萍自动在脑子里换算成多少亩地,要种多少年,才能挣到这些钱。

几乎当下就心动了,伸手偷偷拽了下徐长胜的胳膊,硬是把人拉倒外面去。

“徐长胜,徐长慧现在怀孕不一定想去,她要是不去,你就说你去。那么多钱,在镇上随便就能买套房子。咱们还需要过得这么提心吊胆的?”刘桂萍使劲怂恿徐长胜去。

徐长慧中药补,西药治的,进了多少家医院小诊所,结果,竟然真让她折腾上了。刘桂萍背地里都大骂,老天不长眼。

这样缺德没脸的人,老天还这么眷顾她?这么大岁数,想要孩子就给孩子?老天真是瞎了眼。

不过,怀上是怀上了,可老蚌含珠,能和人家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比?

自打怀上,徐长慧就没下过床。

家里男人跑工地,三五月不回家,徐长慧一个人根本不敢住。尤其肚子里有了,总是觉得浑身难受,头晕脚软,肚子疼一点点,就要吵着去医院。

把肚子里那块肉看的比金疙瘩还宝贵。

刘桂萍看着徐长慧那股矫情劲,还以为全世界就她一个人能怀孕生孩子似的。当年要是对那死丫头有现在十分之一上心,现在情况一准调个面。

且不说肚子里这块到底怎么样,就说从根上比,就没得比。那死丫头就是女随父,不像徐家人。

刘小光还在使劲鼓动徐长慧。

引得徐长慧破口大骂小畜生,可骂着几句,就开始大喘气。一手摸着肚子,不敢骂了。现在大声说话都累得慌,浑身没劲。

去小诊所看,总说是怀孕引起的。

徐长慧想着可能因为自己年龄大了,身体上不如以前,而且医生说她怀相不好,不能大动干戈,不要焦急上火。要放平心态好好休息。

刘小光出的钱,让徐长慧很心动。家里男人挣的钱,不交给她手里,只给她刚刚够生活的。这哪行?现在肚子里又有了,徐长慧想的东西就多了。

徐姥从知道徐长慧怀上了,人猛地一下又精神了。

原先已经有些糊涂了,说话都不能说了。现在,看着脑子比之前清楚。看人眼睛里有神,偶尔还能喊出一两个人名。

徐长慧体力不支,加上头晕的厉害,就回房歇歇去了。

刘小光还在心里起疑,这位看着可比上次还显得憔悴枯槁,能看出来五官模样年轻时应该长得不错,现在蜡黄干瘪的脸颊,眼睛里连点精气神都没有,浑浑噩噩的,看着像是得了什么病的样子。

“她这是?”刘小光指了指,歪歪扭扭起身进屋的徐长慧。

“大的翅膀硬指望不上,还不得养个小的。”刘桂萍说完撇撇嘴。

刘小光惊愕的张着嘴,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刘哥,她怀孕身子不行,走两步就难受,说两句话就头晕,去上京,能要了她的命。让我男人去吧,不行,我去也行。那死丫头搁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什么事我都知道。屋里那个,出了生,什么都没管过。早早些年,就跟着野男人跑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刘桂萍想挣这个钱。

刘小光要的就是徐长慧这个身份,旁人去压根没用。打着哈哈和刘桂萍扯皮,说是,回去打电话问问。

徐长慧进去睡觉,刘小光说了会话,起身回宾馆。

到了宾馆,就金嘉瑜联系。

“怀孕了,不敢冒险,有点不太想来。这么大年龄好容易怀上,看的金贵。不过要是这钱,能在多给点……”刘小光趁机张嘴要钱。

金嘉瑜一听到怀孕了,眼睛刷的一下亮了,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下来,“多少都没问题,只要她愿意过来。”

“行嘞,有这句话,我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人带过去。”刘小光一听对方这么痛快答应,脑子里已经疯狂再想办法,不能走?找人抬着也要抬过去啊。

罗海波找到周子青,说系里今天早上联系到她家里人了。

周名博却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是让系里老师帮忙,叫周子青抽空给家里打个电话。

周子青一听,皱着眉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日子。

罗海波看了眼周子青,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叮嘱她给家里报个平安吧,家里比较担心她情况,说完就走了。

周子青给家里打电话,才刚拨回去,铃声都没响到五下,那边电话就接了起来,“青青?”

大伯焦急的声音一下子入了耳,周子青心里突然内疚起来,轻声喊了声,“大伯。”

“青青啊,我是大伯母,你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学校说他们给你停课了,要不要我和你大伯去学校接你回来?”大伯母声音里带着哽咽。

不等周子青说话,周名博立马接上,“青青,别怕,大伯马上过去接你。”

周子青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哗哗落在脸颊上,无声无息的,嘴角却拼命的往上扬,压着声音,轻快的说,“大伯,我没事,好着呢。你和大伯母都别担心我。停课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现在给教授打杂呢,时间宽裕,还能尽兴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不会不懂的问题,我就问教授。”

“可学校那边……”周名博今天上午和学校通了电话,希望他能来学校沟通交流一下。

“大伯,不用管学校这边的事情,你不能来,也不能带我回去。学校说什么,都不用理会。我高中那次住院,不能提,也不能解释,解释不清楚的。什么都不说就是对现在最好的办法。我好生生站在那里,比解释千百句都有用。愿意信我的人,自然会看到我。”周子青神色犹豫了下,说道:“大伯,你相信我,我会好好的。你真不用过来。而且,还有两天,我之前参加青年竞赛,就要出结果,如果成绩好,可能会去国外领奖。”

周名博虽然答应周子青不去上京,可心里还是担忧,但周子青一遍遍说,大伯你相信我。让周名博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心里担心不止,却也比之前稍稍心安一点,青青的声音听着好像没有什么事,而且她很冷静,没有慌乱,说话分析很理智。

周名博这两天觉很少,一来担心睡不着。好不容睡着,总是会梦到高中那会抱着他大哭的周子青。那样崩溃大嚎啕大哭,让他回回从梦里惊醒。

那个时候的事,不怎么想回忆起来。

害怕看到孩子再次崩溃的样子,光是想一想,就噎的喘不上气。

周名博害怕不敢睡,周明松就是想事情,一夜夜的不睡。

唐文玲就看着周明松肉眼可见的脸颊凹陷进去,心里急的不行,可又一句话不敢说。

周明松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上学时候的事,刚结婚那会的事情,他工作不回家那会的事,还有过不下去拼命想要逃跑的事。

白天黑夜的想,反反复复的想,想了一遍又一遍,他记住的这些事里,像一幅幅画在脑子里转着,他记了半辈子的事,竟然没几件值得开心的事。

甚至他记住的事里,都没有那孩子的身影,像是他下意识屏蔽掉。

想到她最多的,是她坐在轮椅上,在小区附近的公园拦住他的那一幕幕。那声敲痛灵魂的话,“……那周子青算什么?”

“……她恐惧又无助,挨打的时候不能哭,不能躲,一直到十二岁,她身上没一块好的皮肤。新伤压着旧伤,打到淤青流血,没有一个人出来拦着,也没有人会帮她擦药。疼到夜里睡不着,还要用手捂着嘴不发出声音。

就这样,还在想着你们谁能回家看她一眼,卑微的就这么一个念想……”

已经过去好些年,可当时一句句的质问,却清晰的记在脑子里没有忘记。

周明松抱住头,埋首在膝盖上,忏悔像一把刀,正在一下下凌迟他。有的事,错了,可不想错一辈子。

这一夜对很多人都是不眠夜,这个夜,很多人想事情想到天蒙蒙亮,看着太阳升起,都有了各自决定。

距离国际青年赛结果公布还有一天。

辰光大学计算机实验与人工智能专业的学生,上午本该有两节课,第一节 课点名,朱玉晴缺席,第二节课点名,朱玉晴缺席

连着两节课缺席,有同学在下面小声互相询问起来,朱玉晴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