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雪说话一点也不参杂水分。
她说老师夸奖她射箭还挺厉害的,就真的厉害。
如果不是因为靶心只有那么丁点大,奉雪应该会像订书机一样,把靶心打出完整的圈形。
足见她控制力的可怕。
也能放松一下她常年伏案做功课而收得极紧的肩颈,意外得到了锻炼。
十支箭过后,四人的比分目测差距不大。
等到了箭靶处,再一看,谢思和奉雪的比分最为相近。
“差0.1环?”
谢思笑了起来,在射出第八箭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已经领先旁边那个满肚子坏水的王子殿下了。
谢思是弓箭社的,奉雪不是。
他迅速射完十箭之后,还游刃有余,可奉雪却已经达到了锻炼目的,有点累了。
可就奉雪这有点累的样子,居然全中。
而谢思在射出最后一箭时,不知哪来了一阵风,稍稍偏移了箭支的方向,让谢思落后了一点。
……妙啊。
虽然觉得这确实有些神妙,但只要不输给里维就行。
谢思看了一眼在旁边若无其事拔箭的王子,就见那只金发狐狸精……金发王子对着奉雪微微一笑。
“看来是奉雪赢了。想要什么奖励?”
咦?奖励吗?
奉雪本着只是来参加活动的心态,并没有想过什么奖品。
可是在听到里维这么说的时候,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AS文学科考试第一名。她想要这个,王子殿下能给吗?用什么方式?公权力?】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奉雪瞬间羞愧起来。
她这样多么对不起其他在排行榜上共同竞争,共同奋斗的同学们啊。
她这个该死的叛徒。
“羞愧。”奉雪突然开口说。
虽然不知道奉雪在羞愧什么,但黑发少女细腻如雪的脸颊上,第一次出现了淡淡的红晕。不是胭脂或者调弄好的花粉一类工业制品的颜色,而像是人们第一次看到晚霞自半空坠落海面时……仿佛触手可及的瑰丽。
这群处于荷尔蒙躁动期的少年,好像第一次发现,奉雪也是会露出这样,这样的表情的。
令人心痒难耐,令人凭生幻想,可是……如果真的有机会来到,又能做些什么呢?
三个年龄相仿的少年集体沉默了,里维突然开口道。
“奖励之后再说,我们先回飞泉宫吧,我想父亲他们已经谈完了。”
没有人有异议。
奉雪走在一旁,阳光落在她粉红细嫩的指尖,近似于刚才少女脸颊上浮起的颜色。
也许,能握住她的指尖,已是世间最大的奖赏。
等到回到飞泉宫时,几人却在宫门外看到几个穿着白袍的洁净者。
“教廷有人来?”谢思问道。
谢桢想了想:“来向殿下致歉。”
果然,在看到里维出现的那一刻,站在门口等候的礼仪官便笑着迎上前。
“殿下,您回来了。和朋友玩得开心吗?”
教宗与一位主教来访,但宫中的侍卫随从们并没有去寻找里维,想来是得到了国王的授意。
晚回来也没关系,不回来更好,给那些神棍一点颜色看看。
里维对着礼仪官点了点头,便跟在礼仪官身后走进了飞泉宫。
奉雪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会客室里的白发少年。
年轻的主教换上了教廷的正装衣服,星星与月亮的碎片落在他的袍角,他双手合十放在宽大的袍子里,脊背挺直地站在一侧,那凛然高洁的姿态,仿佛随时都能进行一番普度众生的演讲。
而纳蒂雅与谢青燃也在楼下,看来唯独国王陛下与教宗在楼上。
可在看到这个情景时,里维的嘴角微微下撇。
如果是真正的王后,纳蒂雅此刻应该在楼上的书房里,与赫尔曼一起接受教宗的致歉。
圣斯威的国王与王后站在同一个台阶,分享权力,地位,财富,灵魂。
可纳蒂雅也一样没有得到教廷的承认,她只能站在这。
黑发的王后慈祥地看着里维,似乎半点没有为这点不公的待遇生出一丝愠怒。
“孩子,上楼去吧。”
里维“嗯”了一声,便越过星回走上阶梯。
在王子经过时,这位主教对着他微微躬身,但里维并没有看星回一眼。
似乎里维在教廷里与星回起的冲突,他至今没有完全放下。
星回也不以为意,等里维离去后,他侧头看向站在谢青燃身边的奉雪,微微一笑。
他对着奉雪微微躬身,看起来像是男士对女士的礼数。
谢青燃突然低声一笑,有些贵族练就了嘴唇不怎么动,却能低声又清晰地传达自己话语的本领。
谢青燃就是其中一个。
“女儿,我们这的教廷人员还是可以结婚的,你是知道的吧?”
奉雪对着谢青燃眨眼:“妈妈……”
这就是请谢青燃不要胡说的意思。
平常爱对一些模样俊俏的少年开玩笑就算了,可这是一位身心都奉献给女神的主教。
“我说的是法律允许的事啊,”谢青燃轻笑,“我们的女神并不善妒,才不会限制教徒的婚姻来往。”
谢青燃抬头看了一眼星回,那位主教一直保持着淡定从容的微笑,不是她太敏感,而是这个家伙真的……好像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没变过。
不管外表还是礼仪,似乎十分完美无缺。
谢青燃看着对方的眼睛,也读不出任何情绪。
这样的人很少见。
难怪能以这样的年龄,从南部大教堂一路来到中央教廷,听说最近还成为了那位教宗最信任的人。
看谢青燃总算没有再说什么,纳蒂雅殿下又邀请他们在会客室里坐下。
奉雪便品着红茶,偶尔会看一眼天花板。
不知道上边在聊什么呢?
-
“你……再说一次?”
上了年纪的国王发起怒来,依然令人胆战心惊。
但教宗已经历了许多风雨,她坐在赫尔曼对面,脸上依然是淡定从容的微笑。
“向您致歉,国王陛下,王子殿下。教廷因为之前的绑架事件而感到万分抱歉,因此我等内部经过讨论,已几乎承认了殿下的正统性。只是因为殿下幼年时居住在宫外,没有经历过教廷对幼年王室成员的教典洗礼,如果殿下愿意前往圣斯威北方的女神殿完成七日洗礼,教廷对皇太子的人选将不再有任何意见。”
这话听起来十分合理,也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但赫尔曼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大礼拜日,我把我唯一的孩子交给你们,而你们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如今还想让我的孩子离开我的庇护,到千里之外的北方女神殿……是生怕害不死他吗!”
暴怒的国王一拳捶到厚重的办公桌上,放在桌上的茶杯受力倾倒,里维赶紧上前摁住赫尔曼的手。
“父亲,请您息怒!”
教宗也站起身,对着赫尔曼低下头,可她依然没有改变口风。
教廷已经决定了,就是如此。
“陛下,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保护太子,您可以派遣卫队跟随,亦或者其他信任的人,”教宗抬起头,她轻声道,“经过上次事件,我等不再信任贵族议会,只要经过这道程序……教廷将永远站在您的身侧。”
这就是教廷做下了保证。
里维低头看着赫尔曼,自己的父亲,两父子相似的碧晶石色眼眸对视着。
赫尔曼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呱呱落地的那一刻,在这孩子睁开眼时,原本他曾软弱无助,曾想放弃,曾想低头的心,再次变得如冰川般坚硬。
他什么都能做。
“父亲,我愿意去。”
里维伸手覆在赫尔曼的手背上,他侧头看着教宗,露出优雅的礼仪微笑。
“教宗阁下,开始商定时间吧,待会还要寻人与我一同去女神殿呢。”
等到国王陛下三人再次出现时,已是黄昏。
教宗带着星回告辞离去,星回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奉雪一眼。
但奉雪看着陛下明显不好的脸色,并没有察觉。
“您是说……希望我陪同殿下前往北方女神殿?”谢青燃知晓了教廷的条件后,直接问道。
“是的,连同里维的养父,阿盖尔公爵一起,”赫尔曼点头,“我希望你们护送里维前往女神殿,保护他。”
谢青燃沉吟了一会,这件事她当立即应下,以表忠心,可是她不能。
奉雪也十分清楚,谢青燃在国王的允许下,有自己的私人卫队,但是如果一旦离开首都,与可能来袭的贵族议会起正面冲突,这不是件能轻易下决断的事。
可是赫尔曼陛下看着谢青燃,纳蒂雅也是。
这是王庭对谢青燃的信任,他们愿意将唯一的继承人交给谢青燃。
片刻后,圣斯威的凶恶母龙,抽出了自己已开封的礼仪长剑,单膝跪地,将长剑奉在了陛下面前。
“为您效劳,陛下。我愿献出我的生命,保护殿下归来。”
-
等谢青燃一家离开王宫时,车驾上死寂一片。
一直到车子驶回公爵府邸,谢青燃下了车,拥有其实头衔的谢桢突然开口道。
“母亲,带我去吧。”
“你?你杀过人吗,小宝贝?”
谢青燃大笑,她站在门口,视线落在了谢思身上。
“孩子,想去领略北地风光吗?”
谢思像是早就知晓谢青燃会问他,他像平常一样笑眯眯地上前揽住自己母亲的肩膀,亲密的把头靠在谢青燃身上,蜜糖般的眼眸微微弯起。
“太好了母亲,我就知道,你更喜欢我。”
谢青燃和谢思欢声笑语地往门内走去,而谢桢久久站在原地。
“……谢桢。”奉雪叫道。
谢桢突然侧过身,背对着奉雪。
“我想一个人静静。”
奉雪看着谢桢的背影,片刻后她离开了这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谢青燃和谢思的笑声隐隐传来,他们似乎要通宵玩牌。
而独自站在庭院里的谢桢,高高仰着头,不许任何人看他的表情。
奉雪想,他也许在哭。
奉雪坐在房间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住惯了的房间有些大。
黑发的少女打开文档,无需思考地写下了下边的一段话。
【妈妈已经做了决定,她将继续走在这条道路上,绝不回头,也绝不反悔。】
【我当时想出声,但我发现我没有任何立场。这座府邸,财富,土地,一切都是妈妈和妈妈的先辈用铁与血挣来的。】
【他们曾发誓效忠王庭。无论过去多久,无论时移世易,他们的名字都已经与王庭深深捆绑在一起。】
【背叛王庭,等于背叛自己。许多事可以与王庭对话,拉扯,可是事关延续,不可以。】
【这意味着王庭是否能继续存在,与贵族议会冲突不断的谢氏公爵府邸是否还能继续存在。】
【妈妈有两个继承人。如果在去北方女神殿时,真的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只要谢青燃完成任务,在继承人健在时,公爵府邸也将存在,荣光更胜以往。】
【妈妈有两个继承人。】
奉雪的指尖再次敲出了重复的字句,随后她又继续写着。
【谢思心思缜密,交游广阔。谢桢性格沉稳,处事冷静。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谢桢更合谢青燃的心意。】
【在刚才,妈妈选择带走谢思,留下谢桢,这便是决定了公爵府邸未来的继承人。】
【如果妈妈遭遇不测,在那边的谢思也不会善了。虽然可以把两个孩子留下来,但是……】
奉雪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努力睁着眼,继续写。
【妈妈无法控制她死后的一切,因此要杜绝一切让外人有机可趁。贵族继承法残酷又有效,爵位只能留给一个人,活着的那一个。】
【如果以后会发生兄弟相残的事,妈妈不如提前做好准备。】
【家族里只剩下一个继承人的话,王庭一定会保护好他。】
【北方之旅后,如果安全回来,那么一切重回过去。】
【如果回不来,一切就交给谢桢。】
【而谢思,接受了所有的安排。】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残忍冷静得可怕,在那小小的一段车程上,就决定好了全部。】
……
奉雪写完之后,一滴水渍落在了键盘上。
这位总是安静从容的女孩,疑惑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随后她垂首看着自己湿润的指尖。
“原来,我也哭了。”
-
第二天一大早,谢家的孩子们照常去上学。
可谢桢不在这里,他好像提前去了学校。
谢思坐上车的时候,甚至没有问一声。
“姐姐,教我写这道题吧。”
谢思就像一般的考生一样,照常问着奉雪题目该怎么做。
奉雪难得恍惚,她缓缓开口。
“谢思……”
“啊,我知道了,答案是62,对吗?”
不等奉雪说话,谢思就立刻利落地用笔在书上写上了正确答案。
他早就知道,他只是一直在和奉雪找话题。
“我希望你下次和我说话,并不是在同情我。而是单纯地问问,‘嘿,谢思,你吃早饭了吗’?”
谢思笑得很甜,他抬手摸着自己垂在肩上,扎成一小束的头发。
“你的眼皮有点发红,再冰镇一下,到学校就看不出来了。”
谢思从车内的小冰柜里取出一点冰递给奉雪。
“我并不想让你同情我。”
谢思又重复了一句,然后,他看着黑发少女一言不发地接过冰块,按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到了学院门口时,那点小小的冰块也化成了水。
奉雪眼睛上的一点点飞红,也看不到了。
下车的时候,谢思伸了个懒腰,少年矫健柔韧的身躯舒展,看起来像新制的弓一样,漂亮极了。
“我和谢桢其实都很敏感,在小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你……刻意在疏远我们。我们知道这是很多原因造成的,因此也不再像小孩一样,总跟在你后边。”
“可是我依然无法停止去注视你,我还记得你送给我的每一颗糖果,哪怕在你眼里,我还是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或者谁。”
“有一点我十分确信,我喜欢你。从以前到现在。”
“再见,姐姐。”
谢思右手抚上左胸,他对着奉雪躬身行礼,就像对待一位高不可攀的公主,他渴望她的注视,却从不敢触碰她的指尖。
奉雪看着谢思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谢思还小她两岁。
如今背影已经是个大人模样。
外人看着圣斯威的贵族,总觉得他们下流狂妄,为所欲为。
但同时也会觉得……他们骄矜灿美,令人沉迷。
学院里的风声总是传得很快,一些学生已经知道了王子即将前往北方女神殿洗礼的事。
“这下贵族议会跳不起来了……”
“那也不一定,要是中途议会发了疯……”
学生们在社群上的讨论点到即止,很快就被删除了帖子,甚至被人私下找到,让他们少给家里惹麻烦。
而奉雪今天的课比较少,往常她都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但现在,她只抱着自己的膝盖,在花枝掩印下看着前方的湖水。
手机发出嗡响,推送着今日新闻客户端的消息。
【王庭近日因纳蒂雅殿下身体不适而谢绝访客】
【贵族议会大楼灯火通明】
【国外返回的新贵彻夜狂欢】
……
“你在这里?唉,我猜你也很沮丧吧。”少女清甜的嗓音在奉雪身后传来。
奉雪微移眼珠,用余光看到了来人。
是鹿瑶。
这位上次一起经历过绑架的特招生,请了长假,直到今天才出现。
奉雪会知道,是因为今天社群里有了骂她的帖子。
就像医院里的心电仪一样,鹿瑶一出现,心电仪上的那条线就跳得很高。
鹿瑶今天说的话和展露的神情明显不同以往,就像有什么事被她放下了,但奉雪并不在意。
她想,她确实和今天谢思说的一样,很少在意别人。
“我知道,你也很辛苦地在维持自己的鱼塘,可没想到,一眨眼到手的肥鱼就溜走了两条。”
鹿瑶盘腿在奉雪身旁坐下,她单手支着下颚,侧头看着奉雪。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要是长成你这样,一个月内就能顺利再养两条鱼。”
鹿瑶在贵族议会的上司得知王子要前往北方女神殿,谢氏公爵府的一个继承人也要同去之后,终于放弃了那只有奉雪这样的玛丽苏才能完成的计划。
游走在各大权贵之间,做足一切准备,就像攻略什么游戏角色一样,讨那些家伙的喜欢。
然后一脚踏n船,能上哪条船就是哪条船。
毕竟在贵族议会里,也不都是服从议长罗兰的人。
贵族喜欢准备后路,她就是其中一条后路。
这些计划听起来很天方夜谭,但上司确实有点懂行。
试想,一个样样符合你的心意,喜好,来源,甚至灵魂的共振都有相似之处的人,你不可能不去注意对方。
如果时间再长一点,鹿瑶说不定还真能养几条鱼。
可是……她碰上了奉雪。
在见到奉雪的那一刻,鹿瑶就知道,这活难办。
这家伙是个天生的海王啊!
我斗不过啊!就和数学题一样,给再多的钱也写不出来啊!
现在王子之旅生死未卜,保皇派最厉害的家伙都要远去,她的上司急着到处找后路,如果之后真是罗兰议长掌权,他的利益一定会被大大收缩,因此鹿瑶的工作就取消了。
不过,钱还是得照拿,不然她要炸了上司全家。
毕竟她可是拿钱被人无视呢!
可是在鹿瑶说出这些话,像是开诚布公一样,想要安慰一下这位工作同样进展得不太顺利的学院女神时,却见黑发少女突然抬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有一些名词我听不懂,但你刚才说的话……像是一切都是有计划接近谢思、谢桢,还有王子殿下的?”
鹿瑶愣愣地看着奉雪:“你不也是吗?准备功课一定更多更周全,不然……怎么做到的?”
奉雪在这一瞬间,脑海里闪现了很多画面,鹿瑶出现时的画面,鹿瑶与其他男孩相处的画面,鹿瑶在教廷里偷偷摸摸跟着洁净者的画面,而那些男孩则总是不去注视鹿瑶,反而眼中生出些微警惕的画面。
奉雪突然“哈”了一声:“原来这就是需要家长引导阅读的意思吗?”
这本书不是什么表面上看起来的排山倒海玛丽苏轻松校园文,而是你来我往的权力之争。
如今男主们陷入困境,不是玛丽苏女主的鹿瑶,是不会触发什么救援任务的。
那么,现在也会出现玛丽苏文里绝不会出现的死亡吗?
“……谢谢。”
谢谢你提醒了我。
奉雪拍拍打工人鹿瑶的肩膀,她站起身,撩开花枝往外走去。
“可是我没有对他们做任何事啊。”奉雪轻声道。
鹿瑶看着奉雪离去的背影,心想这是在凡吗?不过……也凡得很有道理。
谁让那些家伙见着奉雪出现时,就像是小狗见了肉骨头,恨不得咬一口。
“汪汪。”鹿瑶叫了一声。
十分钟后,学院社群出现了新帖子了。
【特招生鹿瑶因屡屡求爱失败,对湖汪叫。】
-
下午放学时,奉雪发现车驾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想到了某种可能。
奉雪敲着隔板,隔板放下后,奉雪询问司机先生。
“谢思呢?”
头发花白的司机先生已服务了公爵府四十余年,他亲眼见证着谢青燃的童年,与现在这三个孩子的成长。
司机先生深吸一口气:“下午两点三十分钟,公爵大人带着小少爷,已经带着卫队出发了。”
奉雪看着手机的时间,现在三点十五分。
而在两点四十分时,另一个人也踏上了前往北方女神殿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