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霍骄和罗莉登上前往首都星的星舰。
同一时间，龙国首都某个实验室，两方汇聚。
两米高的小型防御机甲伫立在一侧, 秦殊作为被机甲内置光脑认准的人, 自然也在。
在他对面，几个相关团队的负责人, 正在有条不紊地调度组员。
他们中有人研究金属材料, 有人研究芯片，也有人研究机械外骨骼。
一架在星际常见的机甲，在目前的龙国人眼里, 无论什么部位都值得专门开一个课题来研究。
团队中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抬手想摸机甲, 然而, 当他的手在距离甲身几厘米的位置时, 停下了，再也没动, 只是道：“我们的科技水平还很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
有年轻人眼含期待地望着这架威风凛凛的机甲，“如果我们能得到更多的高科技礼物——”
“小陈。”老人回头，不赞同道，“你要知道，国家的发展从来不是靠一个人，一件物，从零到一的实现离不开任何一个人, 更离不开我们代代相传的创新, 你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外人身上。”
团队里有人附和, “是啊，虽然那个手游我还没看, 但到底是未知的东西，我们必须警惕对待，一想到手机被它强制下载，我就浑身发毛，反正，我们必须争取有朝一日能和它地位对等！”
他的这句话也让其他人心情沉重，他们的手机，不管有没有防护，无一例外都被强制下载了手游。
虽然在进实验室前，手机就保存在外面了，但当时那种无计可施的心情，依然记忆深刻。
秦殊的目光在这些人员的身上晃了一圈，最终落在微微靠后的那位年轻人身上。
霍昱。
神情比几年前更冷了。
现在再看他的眉眼，单是眼型，确实和骄宝有几分相似。
不过，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虽然不常见但也有，倒不能说明什么呢。
银发苍苍的老人，回头问霍昱，“小霍，你们组先来？”
霍昱颔首，将用来记录的钢笔塞回衣兜，淡淡应道，“好。”
等他带着组员离开，老人叹了声气。
“黄老，你唉什么？”秦殊顺嘴问道。
黄老背着手，“担忧小霍呗，几年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秦殊想到几年前和导师来部队协助合作的霍昱，沉默半晌，“难怪我觉得他比前几年看着冷些，这是碰到事儿了？”
“他有个妹妹。”
黄老和秦殊认识，再加上那件事在他们所里不算秘密，所以也就说给秦殊听了，“三年前，他妹妹坐车去给他过生日，半路碰上醉酒驾驶的司机，出了车祸，没救回来。”
听了黄老的话，秦殊心说，难怪。
霍昱怕是在埋怨他自己，因此，三年了，也没走出来。
“你看见他手里拿着的钢笔了吗？”
“黑色的那支？”
“嗯。”黄老点头，“钢笔上刻着的一个骄字，就是他妹妹的名字。”
骄？
因为古怪App的事，让秦殊对这个字有些敏感。
“他妹妹叫霍骄？”
“对，霍骄，骄傲的骄。”
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秦殊也没继续深问，他抬脚刚要离开，突然瞥见即将被带去研究的那架防御型机甲。
一看见机甲，他就想到了送机甲的npc，骄宝。
说来奇怪，手游里其他的npc都有名有姓，只有骄宝，从来不显示姓氏。
即使其他npc叫骄宝名字，他们听见的也永远是骄宝两个字，而不是真正的名字。
等下。
霍骄，骄宝。
秦殊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这一个多月的全息体验，所以他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霍骄和骄宝，前者是霍昱的妹妹，后者和霍昱眉眼相似，再加上类似的名字，二者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而且——
秦殊微微拧眉。
他记得App的背景设定里说过，骄宝是一个穿到星际时代的地球人，而她穿越的契机，就是车祸。
虽然听上去很玄幻，但几个巧合放一块，他不能不多想。
-
星元3036年，首都星。
在从青笀星出发六个小时后，一艘蓝白相间的狭长星舰在首都星的银卫港口停泊。
三所军校的学生下了星舰后分别坐上各自军校派来的中型飞行器。
霍骄和罗莉还是一块上的飞行器，坐在靠前面的第一排，从这里往外望，视角最好。
联盟第一军校位于首都星的正东面，占地面积极广，不仅拥有全联盟第一的名头，还有全联盟最高的机甲训练馆。
霍骄抬眼，就能望见天际间的那一栋极高的螺旋型建筑。
它的墙体上浮刻着几十个不同的机甲模型，看上去既像是机甲起源也像是机甲归巢，能轻而易举地激发出人们心中对机甲的热爱，对比拼的热情。
“现在，你们看见的那栋螺旋型建筑就是学校的机甲训练馆，它一共有三百六十一层。”
飞行器里，派来接新生的高年级学长姚忱东，指着外面介绍道：“平时，我们学校的虚拟机甲赛，正式机甲赛，联赛虚拟区，个人擂台赛的场地都在里面，它算是你们获取积分的主要地点。”
霍骄本来在认真听，结果冷不丁被姚忱东提问，“同学，你有提前了解过校内积分吗？”
霍骄点头，“校内的排行榜就是按照学生积分总数排名的，现在，积分榜第一是四年级的史薇学姐，积分共计405236。”
学长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你说的对。”原来史薇的积分已经有四十多万了吗？
他疑惑完，又伸手指向霍骄的后座，问：“这位戴帽子的同学，别低头打游戏了，你提前了解过校内积分吗？”
霍骄回头，恰恰和抬头的帽子同学对上目光。
也是这会儿，她才看清盛夺的眸色是很清澈的宝石蓝，又亮又干净，像广袤明朗的天空。
霍骄看见他放下手里一个类似老款游戏机又像敲代码的平板设备和外接实体键盘，回道：“比赛里，我们挑选机甲和修补机甲都要积分，一架手操机甲修补费在3000积分到10000积分不等。”
姚忱东顶着一张茫然脸：“啊，你说的也对。”
他被霍骄和盛夺的答案弄得有些崩溃，说对也对，可是又不是最主要的一块，尤其他俩补充的具体积分，怎么听怎么怪！
姚忱东放弃了继续叫人，主动补充道，“积分在学校里相当于信用点，简单来说呢——”
虽然他尽量简单说了，但新生们显然对霍骄说的积分榜和盛夺说的机甲赛比较有兴趣，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姚忱东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像住宿，食堂点餐，课程资料等，你们都能用积分来兑换，四年下来，努力的话，可以不花一分钱。有些课的老师很受欢迎，你们选完后会不会被系统踢掉，也取决于你们的积分——”
霍骄听着周围同学们越来越欢的讨论声，再看面前这位越说越握拳的姚忱东，摸了摸鼻子。
一长串的积分说明结束后，姚忱东重重呼出一口气，扬声问，“懂了吗！”
新生们齐声，“懂了！”
姚忱东：我信了你们的邪！
“啪啪啪。”
清晰的鼓掌声在新生间回荡，其他新生找来找去，找到了霍骄身上。
罗莉坐在霍骄旁边，自然也承受了不少目光，她害羞地低低埋脸。
姚忱东不解：“你干嘛？”
霍骄放下手，仰着头，认真道，“学长，我认为你需要被肯定。”
姚忱东：
我的心为什么更堵了。
他对上霍骄那双真诚无比的莹黑眼眸，半晌，咬牙切齿道：“我谢谢你哦。”
霍骄扬笑，“不客气！”
“噗。”
后座的低笑传来。
霍骄回头，曲着手指敲了几下倚背，等盛夺抬头时，果然看见了他嘴角未散去的笑。
盛夺无辜对望，“同学，有事吗？”
霍骄朝他手里的平板抬了抬下巴，“你在玩代码游戏？”
“它么？一个锻炼手速的小玩意。”盛夺把游戏机和外接键盘往前一递，“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你想玩吗？”
“谢谢。”霍骄伸手接下。
她刚回身坐下，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带着明显困意的声音，“你先点说明页，里面有代码和动作的对应表。”
“把它们背下来？”
“对。”
罗莉偏头看了一眼，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这个页面里面竟然密密麻麻地有几百条指令，一个简单的跳跃动作都必须输出三四条指令才能完成。
“背完了吗？”
“嗯。”
下一刻，罗莉就看见霍骄划拉了几下，来到了游戏的正式页面。
几百条指令就这么背完了？
关键后座那个叫盛夺的同学，似乎也觉得稀松平常？
罗莉盯着霍骄的侧脸，短暂地怀疑人生。
盛夺打了个哈欠，抬头戴上卫衣帽子坐回座位，声音隔着椅背传来，“简单模式的玩法还挺简单，输入指令让小球不撞到障碍物就行，你自己玩吧。”
“谢了。”
霍骄本来不打算玩，她纯粹是第一次在星际见到和前世蓝牙键盘相似的实体键盘觉得有些新奇而已。
再后来，她想着动作指令背都背了，顺手玩一把也行——
结果，游戏页面的小黑球出师不利，跳跃失败。
两行公告跳出来。
[游戏结束。]
[很遗憾！你成功地拿到了0分！]
霍骄慢慢握紧手，骨节声咔咔响。
很好，小煤球，你成功地挑衅到我了！
霍骄沉下心，继续玩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终于让小煤球堪堪靠得分由黑变红，下一刻，再次撞墙死去。
[游戏结束]
[很遗憾！你成功地拿到了351分！]
霍骄深吸一口气，继续敲打键盘。
其实，刚刚能指挥小红球绕弯的五条指令，在她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她双手敲打代码的速度跟不上脑子的运转速度。
不一会儿，随着小球颜色的不断变化，它跑的也越来越快，霍骄敲打键盘的手也越来越快。
罗莉在旁边看着小球一次次撞死，一次次重来，不由犯困，但她看霍骄玩的投入，怕自己睡着影响到霍骄，于是，强撑着眼皮看霍骄玩。
同时，她也深刻认识到了手操机甲被时代淘汰的原因。
按照这个难度，很多人怕是要在机甲抬脚这一动作上卡许久。
下午四点，搭乘新生的飞行器在第一军校的后操场平稳滑落。
从青笀星来的五千多新生怀着对未来四年军校生活的美好憧憬走下星舰。
“还你。”
盛夺抬头，看见游戏机和外接键盘被递到他面前。
霍骄单手挥了挥，“回见。”
等霍骄和罗莉顺着人流下了星舰，盛夺一边往储存器里放游戏机一边起身离开座位。
他动作间，一不小心划过屏幕，亮闪闪的公告跳出来。
盛夺一顿，低头去看页面。
【恭喜你！成功地拿到了6321分！夺得冠军！】
他点开游戏记录，往下划拉了一会，惊讶发现最新的十条记录居然都是霍骄打出的新记录，而且一把比一把分数高。
等划拉完几页过后，他在最下面看到了霍骄第一次闯关记录留下的0分，不由讶异挑眉。
新手？
“这位同学”
盛夺往星舰外面看了眼，又重新看回游戏机里的百来条闯关记录，低笑道，“还挺有胜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