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男人原本是跟着孙吴母亲的生魂进入鬼界。
他按着那位大人的吩咐, 看着孙吴母亲的生魂被带往何处。
男人修为低微,靠做信鸽讨生活。
信鸽,顾名思义,做的就是传递消息的活计。
还没天亮, 男人走出鬼界, 拿出身上的迷障符, 走向先前约好的茶馆。
茶馆里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太太, 时不时的还有人到台上唱一曲。
男人走到穿着唐装的人面前。
“大人,孙吴母亲的生魂被那个小丫头带走了。”
唐装男问:“怎么带走了。”
男人:“那个小丫头生魂去了鬼界, 从开鬼车的人手里抢回来的。”
唐装男:“哦?那个开货车的,是老于吧。他能让人把他的东西抢了?”
男人回想道:“那丫头和老于应该认识。老于也打不过她,我看她用了把软剑, 差点把老于的鬼车给劈没了。”
唐装男道:“没看出来,这孩子还是个暴脾气。”
男人没有接话。
唐装男说道:“才十七岁,能一纸诉状直达地府,还能生魂直入鬼界,老于一个老鬼打不过她,确实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唐装男感叹道:“可惜啊,已经有了师父。”
他摇了摇头, 又说道:“你说我收她为徒怎么样?”
男人摸摸脑袋:“您刚才不是说她有师父了吗?”
唐装男道:“我也不介意她有了师父。”
男人很羡慕,可惜自己资质低微,这辈子就只能做做信鸽讨生活了。
唐装男指了指了指桌边的行李箱, “这是你的报酬, 拿去吧!”
男人感激道:“多谢大人。”
他看唐装男又望向了台上, 十分有自觉的拎着行李箱走了。
男人轻快的走出茶馆,给自己算了算进账,还差三百万就能还清房贷, 等他把贷款还清,就去找个地方美滋滋的看大门,过愉快的老年生活 。
男人算完帐,脸上露了笑。
突然,一阵疾风从身后袭来。
男人察觉到了空气中的震荡,他眼皮瞬间耷拉下来,紧紧闭上眼睛,死死握紧手中的行李箱。
只听“呲”的一声,疾风穿进了他的身体。
男人晃了晃身体,倒在了地上。
“诶,诶!”
走在他身后的老大爷看到面前人突然倒下,连忙跑前面看了看,使劲拍了拍他的脸。
“小伙子,你醒醒!醒醒!”
男人睁开眼,被老人扶起来。
老大爷问:“咋地晕倒了呢?”
男人脱口而出:“我有低血糖。”
说完,他掏了掏口袋,扒开一颗糖塞嘴里。
老人见他情绪正常,就是脸色白了点,点点头说道:“年轻人要珍惜身体,不要天天熬夜……”
男人连连点头,把老太爷送走。
男人再次拎起手里的行李箱,看了一眼身后的茶馆,虽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来茶馆,但他也不敢多看,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快速跑走了。
他心想,这信鸽的活不能多干,再来几次,他早晚心脏要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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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宁月出了鬼界,逮着孙吴母亲的生魂去了警局。
还好她现在是生魂,普通人看不见。
宁月顺利的走进警局,找到孙吴母亲,把她的生魂塞进去。
孙吴母亲身体颤了颤,眼角下长出细纹,面色发黄,她瞬间老了十岁。
这就是生魂沾上鬼车进入鬼界的下场。
宁月摇摇头,使劲把她晃醒。
她的生魂凝练,在月光下有一层莹白色的光影。
孙吴母亲醒来,看见面前出现一个影子,连连往后面躲。
宁月拽着她,“你躲什么,对我伸刀子倒是挺果断的。”
孙吴母亲眼睛浑浊,喊道:“鬼啊!”
宁月连忙捂着她嘴巴。
还好她这几天精神不济,喊也喊不出多大声音。
宁月勾住她的脖子,“别喊了,要真是鬼,你把值守的人喊来就管用了吗?”
孙吴母亲一怔,讷讷不说话。
宁月:“现在我问你答,老实说话,不然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你儿子。”
孙吴母亲点点头,身体一抖。
宁月心道,我又不是你,你都敢拿刀对我,还怕我弄死你?
宁月问她:“是谁告诉你是我让你儿子摔断腿的?”
孙吴母亲:“我记不清了。”
宁月使劲晃她,“你好好想想。”
她眼睛一瞪,孙吴母亲面前的影子晃了晃,好像马上要飘到她脸上。
孙吴母亲又往后一躲。
宁月上前拽住她,恐吓她道:“好好想,不然你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孙吴母亲抖了抖,“我错了,错了,你放过我吧!”
她后悔了,她不该去招惹这个疯丫头。
现在一看到宁月,她的心中就涌出一股恐惧。
她隐隐记得她曾经被挂在车上,数不清的寒意往她身体里钻。
肯定、肯定是这个疯丫头干的。
孙吴母亲眼睛一缩,往后退去。
宁月气笑了,“你今晚要是不说出来,等会我就去医院,把你儿子的右腿打断,以后就让他坐轮椅上吧!”
孙吴母亲:“不、不行!”
她使劲回想,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孙吴母亲哭道:“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宁月看着孙吴母亲挥挥手,一阵香气飘进孙吴母亲的身体里。
孙吴母亲眼前一片迷蒙。
她昏过去的时候还在想,这个丫头果然会术法。
孙吴母亲倒在了地上。
宁月蹲在地上,伸出食指,她在食指上酝酿出一丝灵气。
然后让灵气飘进孙吴母亲的身体里,慢慢寻找。
她想着,不会真是被鬼气和煞气冲撞了,人变傻了吧!
不然怎么会不记得几天前的事呢!
灵气一寸寸的在孙吴母亲的体内游走,最后在她的后脑勺处停了下来。
宁月一顿,手掌向上一翻,孙吴母亲的身体也跟着翻转,变成脸朝下的姿势。
宁月走到她的脑袋处,想了想,用手摸了摸。
在孙吴母亲油腻腻的头发中,她摸到了一处凹陷。
看起来只有针孔大小。
是修士。
宁月瞬间就明白了,是有人不想让她说出藏在幕后的人的身份,才特意抹掉了孙吴母亲的记忆。
她吸口气,为什么有人会针对她啊!
宁月百思不得其解,她自认为只是一个比较热心、天赋比较高、年纪比较小的修士罢了。
她挠挠脑袋,不管躺在地上的孙吴母亲,身形一动,转瞬间就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卧室中,宁月睁开了眼睛。
她坐了起来,按了一下手机,现在才五点半。
宁月又躺了回去。
她躺在床上,心里开始扒拉,有几个人知道她是个修士。
钱莱和周轻轻对修士的事情知之甚少,他哥恨不得她好好学习,从此不碰玄学,至于爸妈的态度就是,她干什么都好,开心最好。
宁月又想了想老家的人,只有老一辈知道她有些天赋,年轻人连她今年多大都不知道 ,不至于来害她。
那是谁呢?
宁月想了半天,觉得应该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那范围可就太大了。
宁月坐起来,爬下床,在盒子里找信香。
她用打火机点燃信香,铺开信纸,准备写信给她那个不负责任、只知道放养徒弟的师父。
信香在室内燃起,一圈一圈的浮在空中。
一封信在空中浮现。
宁月一怔。
哇!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她师父的回信。
她摊开手掌,信飘到了她手上。
宁月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上面寥寥只写了几个字: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师父等着去吃你的升学宴!
宁月把信纸一摔。
片刻后,她拾起信,在上面写道:救命啊!师父,有人要害你徒弟!速归!
写完后,宁月把信纸放到信香上点燃。
这次,师父要是不来,她就、她就换一个师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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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一过,宁月就背起书包,今天还是要照常上学。
宁温已经买好了早点,在桌子边上等她。
见她一早上就鼓着张脸,宁温问道:“怎么了?一大早就不高兴?”
宁月:“给师父写信,师父让我好好学习。”
宁温噗嗤一笑,“他这次倒是说了句实话。”
宁月瞥了他一眼,把包子粥装书包里,“我去上学了。”
宁温点点头,“我送你。”
宁月:“吃你的饭吧!我自己去啦!”
宁温看她气呼呼像只河豚一样走出家门,笑出声。
宁温在后面喊道:“中午去饭店吃饭啊!不要自己回家。”
宁月:“知道啦!”
中午,宁月骑车到了自己家的饭店。
正是饭点,饭店里人很多。
宁月走到收银台,收银台的姐姐一看到她,就朝后喊道:“老板,宁月来了。”
宁爸爸从后厨探出头,“回来了,中午吃什么?”
宁月:“我要吃油焖茄子。”
宁爸爸:“这就做。”
宁月家里的饭店规模不大,但是宁爸宁妈勤快,店里收拾的干净整洁,饭店位置又好,开在市中心,每天也赚的不少。
宁月坐在前台旁边的桌子上,收银台的姐姐问道:“中午学校没有作业吗?”
宁月痛苦道:“吃完再写。”
耳旁穿了一阵笑声。
宁月一抬头,发现是见过两次的于太太。
宁月一愣,“于太太,你也来吃饭啊!”
于太太点点头,指了指斜对面的五星级酒店。
“刚好离得近,在路上看你走进来,我们就跟进来尝尝。”
宁月恍然大悟,推荐道:“这是我爸妈开的,我家店里的招牌菜是清蒸鲈鱼,太太您可以尝尝。”
宁妈妈从二楼走下来,看女儿和人聊得开心,问道:“宁月,这是哪位?”
宁月介绍道:“这是于太太,就是昨天晚上帮我报警的那个。”
宁妈妈听了,热情道:“真是谢谢您了,今天我们请客,您想吃什么尽管说。”
于太太端详了她一番,笑着说道:“不用客气,只是小事而已,不能占你们便宜。”
她看了看宁妈妈,又问宁月:“你爸爸也在这儿工作吗?”
宁月点点头,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夫人是不是对她有点过于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