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在努力摆着尾巴撒娇, 而黑色大狗孤傲地站在一旁冷眼注视。
确实是狗的外形没错！
可枪口上那两个细小的洞根本不是动物能制造出来的，到底要多大的咬合力才能咬扁木仓管，卓航无法想象！
猛然……
他看到肉团子前脚掌上一缕暗红色若隐若现, 晃眼间，脚掌间一抹寒光闪过。
不是咬的？
难道是……
卓航转头看向同样神色凝重的军医，对方马上报告新的发现：“这伤口仔细观察不像是撕咬所致, 应该是利爪划伤, 看伤口大小, 袭击他们的动物至少在三百斤以上。”
“嘶---”
卓航倒吸口凉气，心里惊疑不定, 看向曲仲和花子两只时不自觉地带上了丝畏色。
原来他刚才看到的血色果然是真！
那隐藏在金毛憨厚外表下的利爪一旦出手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
“卓队长？”许众忝一把抓住卓航渐渐收拢的手, 示意他：“你抓到毒贩的伤口了。”
卓航一惊，有些慌乱地放开手，这才看到那个昏迷的毒贩疼得最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被号称为冷面队长的人少见地乱了阵脚, 手指沾上的鲜血让他瞳孔猛然收缩, 连着暗暗呼吸了好几口气, 终于勉强镇定了下来。
“继续处理伤口,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些毒贩。”
再次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时，卓航心里已经下了个决定。
他拉了拉还在蹲着的许众忝, 把人喊到了一旁说了些什么。
曲仲揉着肉团子的头，问起它这两人是从哪里找到的。
“他们两个在林子里晃荡，身上全是毒品的气息！”肉团子很鄙视地喷了个响鼻：“还想回去报信，我已经脚下留情，没下重手！”
“不自量力！”是乌月的冷哼。
曲仲瞥它一眼, 笑道：“你不是天道吗？现在乱用私刑可还行？”
乌月：“……”
冷冷一甩头，乌月跳上一块高地不再搭理曲仲。
“主人，乌月二姐夫害羞呢！”肉团子好心出言解释。
只不过它的话刚一出口, 曲仲瞬间更加无语。
害羞？
二姐夫？
这几只神兽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连排序都做好了，而且这个二姐夫是什么鬼？
“二姐夫……乌月为什么是二姐夫？”曲仲心中问出。
“这是三彩大哥排的，说乌月是花子姐姐的家属，所以是姐夫！”
虽然知道神兽入神之后拥有化形的能力，也拥有人类的复杂感情，但……
几只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称呼的，还是让曲仲狠狠汗了一把，关键是乌月还认可了这种称呼，也够让人吃惊。
再度瞥了眼那边浑身冒冷气的乌月，对方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瞬间跌落到了家庭伦理电视剧里的上门女婿。
“那凤凰呢？”
既然问到了这，曲仲又问起臭屁的凤凰。
“凤凰说它要当二叔，所以它是二叔！”
哐--
站在平地的曲仲一不留神身子一歪崴了脚，他想过很多种称呼，就是没想到竟然是二叔。
“为什么是二叔？”
“凤凰说它和主人是同辈，所以只能当叔叔。”肉团子似乎还疑惑了下，接着就问了个曲仲也无法回答的问题：“主人，什么是平辈？”
曲仲：“……”
“先不管平辈不平辈，你们是怎么想起来要排序？”
“电视剧里就是这样演的啊，一家人都有排序的！”肉团子抬头，目光里全都是理所当然。
曲仲再次无语！
这都要多亏卧室小客厅里的电视机，有时候他都睡觉了，还能听到声音，原来是……在看电视学习人类感情。
被堵了良久，曲仲只能再度揉揉它的头，无奈笑道：“你们高兴就好！”
“嘿嘿！”肉团子还笑。
“……”
就在一人一兽相顾无言的时候，许众忝和卓航已经商量完毕，两人边叹着气边走到曲仲身边。
许众忝先开口直接问：“这两人的伤势是它们做的？”边说还边指了指一脸无辜的肉团子，那灿烂憨厚的目光让他说话时还顿了一顿。
刚才卓航指出毒贩的伤口是由两条犬所伤，许众忝一时是无法接受的。
他去年过年在果园时和肉团子几只呆的时间最久，从来没见过它们凶猛的样子，这会光是听说还一时无法把两者链接到一起。
野兽……
两条犬怎么可能有野兽的战斗力……
许众忝心中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没想到被曲仲开口一句话就完全打破。
曲仲笑着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肉团子的脚：“应该是被爪子划伤的。”
肉团子好像听懂了曲仲的意思，掌间寒芒一闪利爪伸出，森森寒意顷刻间蔓延开来。
许众忝只觉得自己耳中唰一声划过，眼中就只能看到那犹如野兽利爪一般的白色。
果然是它们……
“所以我才说我去的话没问题！”曲仲又提起。
“卓队长也是如此说。”许众忝迷迷糊糊地说着，期间目光一直盯着肉团子，直到它把利爪收了回去。
“我们护送你到边境线，然后在那接应你。”卓航说出两人的决定。
等曲仲点头之后，他又继续安排剩下的内容，直等到全都说完后，他狠狠又叹了口气：“我们只能做这么多，剩下的就全靠你了。”
“好！”曲仲只是这么云淡风轻地说着。
“那……”卓航抬头：“准备准备出发吧，先找完东西，我们就去！”
“是！”队员们有序准备。
所谓的准备，其实就是给曲仲外形上做了一些乔装，嫩白的皮肤扑上深色的粉，让肤色与邻国人相差无几。
然后就是穿着打扮上的一些改变，等队伍分成两队，找东西的小队再度出发时，他已经变成了个沉默寡言的邻国年轻人。
虽然曲仲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但还是任由其他人精心地帮他化妆，默默忍受着脸上传来的黏腻感。
队伍分开行动！
因为有了新的目标，小队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肉团子和乌月已经不再等队伍来开挖。它们直接把坑刨好后等人去捡，然后不停歇地又立即奔向下一个目标。
这无疑加快了许多队伍的速度，小队就像是捡蘑菇一样，在山上快速穿行奔跑。
“没了？”
气喘吁吁的卓航杵着膝盖，嗓子眼干得像是要冒烟，只是张了张嘴，一阵头晕目眩就接踵而至。
“对，应该是没了。”曲仲神色如常，还能抽空观察下四周的地形。
他们已经搜索到古辣山最东边，再往前走就是第三国与我国的边境，这四十多公里的山路他们只用了五个小时。
速度虽然极快，队伍也累得够呛。
他们一刻不停地跑上跳下，加之背上持续增加的重量，大家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找到的毒品数量已经超过五百斤，是三十年来同州市缉毒警队遇到的最多一起数量，其中还包含了很多新型毒品。
若是这批东西流入国内，不知又会危害多少无辜的青少年，害多少人家破人亡。
“原地休息十五分钟！”
既然已经确定没有，卓航马上让队伍原地休息，顺便安排好护送东西回去的人。
人累得头昏脑涨，乌月两只却还精力充沛地上蹿下跳，特别是肉团子，又跑远去摘了串果子回来给大家解渴。
“你们八人护送……”
卓航低声安排着任务，余光时不时就瞟一眼闭眼休息的曲仲。
毕竟此次的主要任务是搜寻毒品，十二人的队伍中有八人是送东西回到境内。
剩下四人中包含许众忝和卓航负责送曲仲到邻国边境处。
森林已经被他们搜寻过一遍，回去的路程会变得轻松许多，应该在天亮之前就能到达据点。
十五分钟刚一到，十二人小队分散各朝两边移动，目送护送东西的队伍走远，曲仲这边的五人小队立刻出发。
此时才下午五点半左右，林中们却已经完全黑透。
夜晚在森林里穿行的难度比白天更大，几人只能依靠着月色一路疾走。
“根据地图，我们大概还有一小时左右到达目的地。”
中途休息时，卓航根据电子导航估计距离，也是到了这里，他们就要开始加强戒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贩毒份子。
“曲仲！”许众忝突然出声。
曲仲睁开眼睛，疑惑地看了过去，许众忝欲言又止，暗自思考了良久才终于开口：“许元就拜托你了，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就算舍弃他也要保护你自己的安全。”
他的声音很低沉，应该是做了很多心里建设后才勉强说出这番话。
“本来不该让你进去的，但我太自私。”
“作为人民警察……”
许众忝自言自语地说着，脸上满是痛苦与矛盾的神色。
曲仲知道他做下这个决定有多艰难，这是私心与信念之间的较量。
若是有选择，许众忝恐怕宁愿自己脱下警服进去，而不是让曲仲去冒这个险，但显然现在的情况不能。
许元的情况不理想，如果等他们去之后再来，许众忝自己也知道最后一丝希望就会破灭。
所以他艰难下了决定，把最后的希望压在了曲仲身上，同时又憎恨着自己的自私。
还有下决定的卓航，完成任务之后没有回去，反而是促成了曲仲去冒这个险，以后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罚还是未知数。
曲仲刚想到他，卓航就突然开口打断了许众忝地自言自语：“许队长。”目光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让曲仲出事，也会让许元完整回来。”
说着，他重重拍拍自己肩头：“脱下这身军装部队就能立刻开除我的军籍，那我就是个普通人！”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是一凛，队员们焦急地喊了声：“大队长！”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从决定到边境来就已经做好了被处罚的准备，但卓航还是坚定选择了逆行。
“好了，别说了，继续赶路！”
摆手制止住了队员们的呼唤，卓航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装备后带头走出。
军人！
先是军后才是人，军为国，人为家。
完成国家的任务之后，卓航现在要完成作为人的本能！
曲仲心里暗暗赞叹了几声，默默起身继续跟着赶路，走动间，手下灵力没停，一直朝着那道渐渐微弱气息源源不断而去。
***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扇碗口大的通风口。
冰冷泥地上躺着个奄奄一息的人，被乱蓬蓬长发掩盖住的脸随着身体里逐渐冷下去的温度露出释然的笑意。
“真好！总算解脱了！”
世界上唯一为他送行的只有通风口那道银色月光，当月光照到他眼角之时，年轻人长呼出口气，任由最后一丝温暖从身体里逐渐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