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继续上路, 没多久,一个高档小区就出现在眼前。
小区里主要是以花园洋房为主,谷家一家子人住在顶层两套挨着的房子里。
一套三室一套四室打通, 听上去面积倒是不小, 可谷家四世共有九人住在里面,侄子们到现在都是两人一间。
谷家往上推十年,也算是北城有头有脸的上流人士。
可谷震连续投资失败了好几个大项目后血本无归, 导致企业连续三年赤字,资金链断裂人才流失,最后也难逃企业被收购的命运。
好在他公司股份卖了一笔不少的钱, 才没让谷家人直接露宿街头。
一笔不菲的财富也经不起一群奢侈惯了的“少爷小姐”们挥霍,短短五六年时间, 谷震手头的钱所剩无几。
最后没办法才卖了别墅, 搬到这个小区,用卖别墅的钱来生活。
继续维持着他们光鲜亮丽的生活。
房子里住着九口人,没有一人上班, 除了谷昆山偶尔送回去的钱, 竟毫无收入。
当然……
靠自己双手做到项目部总经理的谷昆山和凭一条舌头和笔头赚钱的谷邑肯定也是谷家人要钱的对象。
如果谷邑是一般人的话……或许还真会背上一家子吸血鬼。
可谷邑那张骂遍天下无敌手的嘴才不会管你是不是长辈,得罪了他,就连亲爹也照骂不误。
多亏他的翻脸不认人, 谷昆山在同州买别墅开豪车,谷家人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这个小区看着风水就不好!”车刚进小区, 谷邑就撇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灵异小说里那些抓鬼看风水的大师, 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那去。
小区人车分流,谷昆山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两人直接坐电梯上六楼。
已经有些老旧的电梯嘎吱嘎吱地响着到了六楼。
其实不止是谷邑, 谷昆山也不明白为何谷震会把房子买到这个小区。
小区后方五分钟路程就是北城最大的公墓园,小区东边还有个臭水潭子,一到夏天就散发出恶臭。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正南方有个香火旺盛的呙山观。
谷邑当时猜测过,谷震之所以会选择这,多半是因为姜柳信奉道法,家里还常年供奉着西王母。
他这个“奶奶”,可是他爷爷真正的“心头肉”。
叮--
电梯门打开,正对着电梯的一户人家敞开着大门,房间里有淡淡地檀香味飘出来。
光是问味道,两人就知道这就是他们谷家的房子。
古柳专门用一个房间供奉法相,屋子里常年香烛不断,导致家里烟雾缭绕从不敢关门。
走进屋子,果然有烟从厨房旁边的屋子里飘出来。
谷邑狠狠地皱着眉头,对这个味道表现得相当抵触,一想到路上发生的事,他就跟觉得这香烛味也变得恶心起来。
“爸!”
谷昆山先走向客厅喊道。
宽大的客厅里坐满了人,一个头发黑亮的老年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是谷昆山,忙笑着喊人过去。
老者慈眉善目,笑起来的眼角堆叠着数不清的皱纹,就算头发染黑也掩盖不了他已到暮年的事实。
就是这一笑,顿时让谷昆山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只勉强挤出来个僵硬的笑容。
谷邑则是表示得更为明显,当即就嗤笑出声:“今天可真热情啊!”说着大摇大摆地先一步走进客厅里。
别看他双手插兜,鼻孔朝天,可谷邑心里此时也十分没底,右手紧紧捏着裤兜里的护身符。
几人走进客厅,除了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剩下两个面生的女人就坐在侧边的沙发上。
“谷邑回来了啊,快来坐!”
一个面容精致的中年女人站起来主动地招呼他,看年纪她比谷昆才还小些,可热情的这人就是他口中的老妖婆:姜柳。
另一个和她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好似没听到刚才的尴尬,笑呵呵地跟着招呼谷昆山。
谷邑没搭理姜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正中间,把最边上的位置留给了谷昆山。
“像什么话,还不坐到一边去。”谷昆才沉声训斥:“看到你人怎么不喊,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
谷邑轻笑,撇了眼这个不能称之为父亲的人,似笑非笑地直接呛声:“叫什么,叫妈和姨妈还是奶奶和亲家!”
“你怎么说话呢……”
一向最讨厌人提起这事的谷昆才当即暴起,指着谷邑的鼻子刚想骂,可只开了个话头,接下去竟然找不到该说些什么。
谷邑翘起二郎腿不语,总算没当着外人的面让谷昆才下不来台。
“好了,别闹了!”
谷震重重地咳嗽两声,端着一副长辈的模样走到沙发边坐下。
“小柳,你给昆山介绍下!”
“瞧我这记性!”姜柳顺势笑笑,好像一点也没受刚才谷邑的影响,笑意盈盈地介绍了旁边的两人:“这是我好朋友吴姨,这是她女儿吴珍珍。”
说完,又转头介绍起谷昆山:“这就是我们家的老幺,跟你们说过的……是不是长得很帅!”
“确实长得不错!”
吴姨目光在谷昆山和谷邑中来回看,最终还是看向了稳重些的谷昆山。
她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年轻女孩子此时终于出声:“你们好,我叫吴珍珍。”
南方特有的娇软腔调经由她口中说出来,生生给她的七分姿色平添了三分妩媚。
谷昆山抬头看了眼吴珍珍,迅速就想起曲仲的交代。
先是靠近吴珍珍方向的手臂一麻,接着整个心脏就开始砰砰乱跳,就在他的脸颊也跟着迅速变红时,他惊慌得忙低下了头。
左手更是下意识地握住了右手腕的手串。
凉气瞬间从手腕处窜出,冰凉的气息直冲入心脏,好似瞬间冰冻了他莫名其妙跳起来的心。
如果不是先前得到了曲仲的提醒,他恐怕会把这一眼归类到一见钟情上。
有了珠串气息持续地输出,谷昆山的心情迅速平静下来,他深呼吸了两下,再次抬起头来时把目光光虚虚地投向了吴珍珍的耳边。
这个吴珍珍果然有问题!
谷昆山笑着点头,语气里满是疏离和客套:“你好,我是谷昆山!”
说完,就低头装着摆弄手上的手串,神情再也没有一丝波动。
谷昆山细小的动作完全没逃过谷邑的眼神,当他捂住手腕时,谷邑心里咯噔一声,这才想起了曲仲的话。
特别是谷昆山肉眼可见蹿红的耳根,更是让他差点没伸出手去。
还好这种惊慌状态没持续几秒钟,人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耳根的朝红也渐渐消退。
谷邑余光一转,侧目瞟向了神色微有一顿的吴珍珍母女身上。
特别是那个细长眼睛的吴珍珍,诧异神色更是毫不掩饰,臣谷昆山低头时她的眼神竟然是看向了他左边的方向。
那个方向坐着姜柳和姜莹,看得是谁不言而喻。
姜柳抬了抬手,吴珍珍马上往窗口的方向转了转,再转回头来时,更加软糯发的嗓音像是条毒蛇一般缠上了谷昆山。
“昆山哥,你上班的地方在哪里啊?”
谷昆山不语,似是斟酌了下刚想开口,谷邑直接用膝盖碰了碰他阻止道:“哟!这一天天的是打算相亲呢!”
谷昆山:“……”
一句话就把谷震喊他们回来的目的给揭穿了,这还不嫌够,谷邑马上又接着说:“什么三亲六戚都想塞进我们家,这是把我们当成了韭菜,想割就割啊!”
这话说得就相当于撕破了脸,如果刚才谷邑还打算给谷震一点点面子,这会儿是直接不打算再装下去了。
说着说着他放下了二郎腿,目光在周遭扫视了一圈,没好气地说道:“我小叔是顾忌着他妈妈,我可没有妈要顾忌,你们最好别用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来刺探我底线,否则……”
说完,蹭地一下站起,冷冷的目光直直看向姜柳。
“如果你今天敢动我小叔一根毫毛,有人……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屋子里的东西!”
随着谷邑话音落下的,还有他似笑非笑直扫过有烟雾飘出来的屋子。
就是这一眼让姜柳刷一下变了脸色,她委屈地摇晃了几下谷震的胳膊:“老谷,你看看这孩子……我是好意。”
边说着,擦了暗红色指甲油的手还揉了揉眼睛,眼看着委屈地都快落下泪来。
姜莹立马跟上,一脸痛心地把手搭到了姜柳的膝盖上喊了声:“姐姐!”
两个女人悲伤中带着委屈的表演迅速点燃了谷震父子,谷昆才更是跳起来朝谷邑一脚踢来。
谷邑闪过,冷笑着继续刺激:“再来一脚我可还手了!”
“你个狗东西……”谷昆才气急败坏,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想砸过去。
刚举起的右手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谷昆山冷着脸看向他,目光中的寒霜明晃晃地:“大哥,有话好好说!”
“你看这个畜生说得什么话,我们不是为了你好吗?你都三十好几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谷昆才滔滔不绝地念叨着。
谷昆山右手拿下杯子,泼出来的茶水顺着他袖口流进了胳膊。
“我知道,谷邑开玩笑的……”谷昆山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
谷昆山话少,可说话极有分量,他睁着眼说瞎话,谷昆才喏喏了两下嘴,硬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他这个弟弟别看平时沉默寡言的,狠起来是会直接找人动手的。
随着谷昆山用纸巾擦拭胳膊之后挽起袖子的动作,姜柳本往前倾的身体忽地往后一仰,坐在是沙发扶手边的身体差点没翻下去。
不仅是她,姜莹的脸色也跟着煞白,连去扶姜柳都忘记了,只顾着直勾勾地看向谷昆山。
……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