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宣淫,游船泛舟,落得一些事没做,二人刚回府,李重楼便被韩羽抓去了书房。
本来此次韩羽应随行的,不料中间出了差错,唐小羿身负重伤,李重楼便推辞了。
私事误大事,韩羽本不同意,李重楼本在与高泪商量,结果不过一夜韩羽又同意了。
此中变化,李重楼心中也有数,那一夜她回屋,恰逢高泪夹寒气而归,定是高泪去当了说客。高老板的风姿,她可是见过的:高泪与人交谈,不过寥寥数句,却句句正中人心。
“发什么呆?”
书房中,韩羽轻敲李重楼手背,拉回了李重楼的思绪,指着地图:“这是最详细的一份了,你一定要牢牢记着。”
“我知道。”李重楼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沿线划动,突然在一个点停下,点了点。
韩羽扬眉,吐出四字否决:“不可,过险。”
李重楼笑了:“若真到这一步,过险便也是安。”
烛火跳动了一下,有人叩响了书房的门。
李重楼起身应门,不一会,便邀着高泪进了屋。
韩羽瞬间有心理落差了,又想到自家那位受了重伤也不安宁,只叹当初自己没将这对拆散。
高泪将食盒摆上,从中拿出菜肴。
韩羽一闻便知出自那位名家之手,不过也不在意,这两天他们也不再限制高泪的行动,他们发现,高泪的所有行动都是对他们有利的。
李重楼则是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去看罗大侠也不叫我?”
“叫你去吃白食?”高泪已经习惯李将军时有时无故作可怜了。
“你吃白食不叫我?夫人,你不爱我了。”李将军控诉着。
高老板笑了:“这不是带了残羹给你吗?”
李将军还想说话,高老板直接秒杀:“将军已经入不敷出了。”
李重楼一脸震惊:“怎么可能!我最近都没做些什么!”
韩羽笑道:“这我倒是知道,前几日,统帅让我划掉你的俸禄,我本来想同你说,不料高姑娘来我这交了家具损坏的费用。书房的桌椅以及高姑娘住处的毛毯,还多添了一笔,说是留着以后用。”
李重楼望向高泪,高泪带着轻笑:“所以,将军一定要回来,要不赔本了。”
话中之意,不用点明,便在心中。
高泪并没有呆很久,便先离去,留下韩羽和李重楼二人接着讨论。
待到夜深,韩羽不得不离去,离去前再三叮嘱李重楼,李重楼第一次觉得韩羽是真的啰嗦。
韩羽走后,李重楼又重新回到案前,从另一堆中抽出了一封信。
信封泛黄,一看便有些久远。
李重楼读着信,思绪跟着回到了过去。
李重楼不知怎么又想到以前上战场的时候,年轻气盛,若不是一群老兵护着,可能早就死在战场了,当时没念想,打起仗来不要命。
而也因此结识了柳如是,柳如是在战场救过她一次,此后二人便成了知交。
“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高泪进了房间。
李重楼折起信,收进信封,温柔地笑道:“还没睡?”
“等你。”
李重楼一愣。
这些日子,她每晚都很晚回房,房间里每次都留着一盏灯,不过由于太繁忙,她也没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高泪给她掌的灯。
无论如何,都要回来。
因为,有人掌灯,等着你回家。
李重楼伸手捂住眼睛,觉得眼眶有些热,而后,她放下手,认真的看着高泪:“高泪,我想做。”
高泪绕过桌子,看到了桌上那封信。
下一秒,她将李重楼拉起,吻上。
烛火摇动,兵书散落。
……
李重楼走后,京城风云暗涌。
鹿左相痛失爱子,三皇子燕明烁下落不明,天威府其余人按兵不动。
妲家二小姐入宫与太后为伴,苏家突然紧缩产业,使得商市小乱一波。
每日的朝堂都吵得不可开交,下堂后骂战不断。
苏璧同往常一样哼着小曲,从烟花巷出来,就被拦住了。
苏璧看清来人后,往后一跳,随即“忒”了口痰:“真晦气真晦气,出门就见老婆娘。”
妲雾强忍着怒火,笑道:“苏公子可有空?”
“对你没空。”苏璧立马转身,准备回烟花巷中。
突然出现两个壮汉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公子话中意思就是有空咯?”
苏璧生气的回身,指着妲雾的鼻子,准备开骂,但是立刻被人捂住了嘴。
妲雾上前,拍了拍苏璧的脸,笑着:“小弟弟,你大哥都快保不住了,别小孩子气了。”
苏璧涨红了脸,只能拼命挣扎。
可惜,妲雾这阵势,烟花巷路过的人皆不敢上前帮忙,都怕惹着事。
“带走。”
妲雾转身,却发现一名戴着幂蓠的黑衣女子站在巷口正中处,挡住了去路。
苏璧也发现了,挣扎的更厉害了。
妲雾瞥了一眼苏璧,瞬间明白了,这女子应该是苏璧相识的。
对方没说话,就是静静站着,因有幂蓠,妲雾看不清脸,不清楚对方来意,妲雾选择先发制人。
挟持着苏璧一步步靠近,只有一米,对方仍未动。
妲雾也停住了,率先开口:“姑娘可是来寻人的?能否先让下路。”
“是。否。”清冷的声音像是冰雪,让妲雾有一丝冷意。
妲雾笑道:“姑娘何意?”
黑衣女子并未答,她身后走出来了一个苏家商会的领头人打扮的人,那人一脸市侩,笑眯眯道:“这不是妲家的大小姐吗?”
而后表现的一惊一乍道:“哎呦!公子!你怎么了!”
再又叽叽喳喳的念叨:“妲小姐,我们公子有点脑子不好使,您不一样,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您就别和他计较了!有什么话好好说,有什么事好好谈。”
妲雾笑了:“那我说,先生吐出那一部分货呢?”
领头人脸色一变,而后摆摆头,叹了一口气,一脸悲怆的看着苏璧,道:“少爷,对不起,你整日不管事,老爷早就不想要你了,今日之事,我权当不知道,你黄泉有灵,冤有头债有主,一定要记住这群蛇蝎之人啊。”
妲雾再也绷不住笑了,她应该知道的,苏家没一个好说话的。
那人说完后摆摆袖,头也不回转身,却被黑衣女子拦住了,身体一怔,再度长叹口气,对妲雾道:“好歹只剩这个不争气的苗苗了,妲小姐,你得考虑清楚,现在应该不是你和我谈条件。”
妲雾脸黑了下去。
那人又抢在她开口前道:“更是要考虑清楚,若是公子走不出这条巷子,妲小姐估计也走不出这条巷子。”
妲雾突然觉得这人脸很陌生,之前这人凹着表情她没看清脸,这人和她认识的苏家商会领头人长相不一样,妲雾突然有一丝危机感。
“阁下不是苏家的人就别装了。”
妲雾紧紧盯着对方,那人笑了,脸上市侩荡然无存。
中年人拍了拍脑袋:“都怪我,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苏家商会新任领头年纪。还请妲小姐放人。”
妲雾笑了:“年先生,妲雾不过请幼时同伴去喝茶,何谈的上放人。”
“儿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东家邀西家饮茶,只因纯真。如今,青梅变黄梅,竹马成新竹,这喝茶有点不礼啊。”年纪悠悠道。
妲雾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何有不礼。”
“一不礼为男女授受不亲,可知妲小姐这种年龄还未嫁,我家公子未娶,烟花巷人多口杂,妲小姐好歹大家闺秀,这传出去,我家公子有些吃亏。二不礼为妲小姐口中‘幼时同伴’,可是大公子,爱喝茶论茶的,也是大公子。妲小姐这请错人了。”
年纪笑眯眯的看向妲雾身后的苏璧。
“先生可真是舌尖,想来最近那些‘损人不利己’的生意,也是先生的主意吧!”
年纪赶忙摆手:“您可冤枉我老人家了,大少爷出事,二少爷无作为,迫于无奈,急需钱呀!妲小姐还是收手吧。”
“可以啊,有条件。”妲雾也不绕弯弯了,这几句话的功夫,她可以确定了,对方不是省油的灯。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年纪立即道,苏璧眼睛都直了。
妲雾笑了:“我不要钱,命也不要。但是想捕一件‘货’。”
“什么‘货’?”
“人货。”
年纪义正言辞:“妲小姐,苏家是做正经买卖的。”
“我们妲家也是正经买卖,我也是没法,我只要询问一个女人的信息。”
妲雾看向苏璧,旁边的壮汉立刻松开堵着苏璧嘴的手。
苏璧刚想破口大骂,立刻又被捂住了嘴。
妲雾发出了轻蔑的笑声,道:
“我只需要苏公子做一件事,帮我约一个人。”
壮汉及时松手,苏璧抓紧机会立刻说:“我的那些姑娘,你个糟婆娘想都不要想!”
年纪险些憋出内伤,黑衣女子依旧一动不动,年纪不得不佩服他这个东家的定力,殊不知,幂蓠下面,高泪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
妲雾脸黑了,壮汉很有眼色,立即将苏璧嘴捂上,苏璧只能发出“呜呜”声。
妲雾深吸一口气,不想与他撕破脸,她直觉那个黑衣女子在,不宜发生冲突。
妲雾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放心,我不要你的姑娘,我要约的是李重楼看上的那位。”
苏璧没了声音,妲雾望向年纪:“年先生,如何?”
年纪笑了笑:“都好说都好说,那位看上的听说是胡肆出来的,那位现在不在城内,一切都是小事。”
“年先生爽快,就不知道苏公子意下了——”
妲雾话虽这么说,一点都没让壮汉松开手。
“我家公子你还不知道,两杯酒的事,妲小姐尽管放心,还请妲小姐放开我家公子。”
年纪笑着冲黑衣女子点头,高泪立刻向妲雾方向走去。
打手们立刻将妲雾保护起来,只剩下壮汉和苏璧,壮汉放开苏璧的时候,故意用力将苏璧推了出去,女子伸手接下苏璧的那一瞬间,壮汉倒下了。
苏璧反手摸着背,哎呦哎呦的呻吟中。
围住妲雾的人,丝毫不敢动,将妲雾围得更严实。
“呵呵,别紧张,别紧张。”年纪踱步从黑衣女子手中扶过苏璧,笑呵呵的:“老爷子的死命令,外人不得动少爷一根汗毛,他也是自讨苦吃。”
“你杀了他?!”妲雾控制不住情绪了,声音拔高了。
“哪敢啊!苏家是正当生意的商人。”
年纪说完,便对苏璧说:“走吧!少年!”
“你们不能走!”一个壮汉想上前拦,一串飞镖钉在了他脚前的石板中,可见射出人的腕劲和功力。
妲雾从人群的缝隙中直直看着黑衣女子。
“人没死,人带回去,三小时后喂点水。”
黑衣女子扔下这句话,便尾随年纪和苏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