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这上头让我们改建是做什么呀,整天儿挖土挖土的。”
京城城南处热闹非凡,听说京城修建,居民都赶着趟凑热闹,围在周边叽叽喳喳的,一名士兵终于忍不住向旁边抱怨了。
“我哪知道,谁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别多嘴了,快干活。”小士兵旁边的士兵粗声粗气回道。
“你说,咱们好歹是天威府的兵,上战场多威风,现在跑来挖坑,还这么多人围观咱们。”小年轻嘀咕道
“你小子上过几次战场啊,还有,这儿这么多人干活,谁会看你。”周边的另一个壮硕的男人抬起头。
“周……周头。”小年轻看清了人,手一抖,周印山可是唐将军亲信,怎么也来挖坑了。
周围人听小年轻的叫唤,皆看到了周印山,纷纷恭敬的打招呼。
周印山将周围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心脏处闷闷的,要知道,不仅仅是他们,天威府不少在京城的将军都被拉去做苦力了,最倒霉的是。但是他表面不显露,只是极为淡然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认真做事。”
周围的兵立即提高了效率,奋力挖坑起来。
朝堂上。
“朕听闻最近京城吵吵闹闹的,工部知道是何事?”
工部尚书王越之回道:“回禀皇上,京城部分建筑老化,便派了人修葺。”
燕帝看了一眼燕明旭,冲王越之问道:“除了朕所在城北,其他地方的建筑都老化?”
“禀皇上,城北的建筑前些年刚修葺完,城内其他建筑的修葺,也是前些年皇上您亲自所批,只是动工有些晚。”
“朕亲自批阅的?朕怎么不记得。”
一句话,令大臣们面面相觑,工部尚书也愣在了原地,不过一瞬,便回道:“这……禀皇上,批文还在工部。”
“批文?”燕帝眯了眯,似是在回想。
燕明旭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回头看了看工部尚书,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直视前方、站的挺拔的谢流飞,犹豫再三,终于开口:“禀皇上,是儿臣代批的。”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气氛凝固。
“当日父皇劳累,便让我代劳分忧,里头恰巧有工部的这份修葺,儿臣认为,京城作为皇城,自应有皇城的气派,这样更能向他国展现我大燕的实力。因此,修葺相关事宜由工部监工,人手方面得到了天威府的帮助。”燕明旭说这话时,眼神时而瞟向谢流飞,燕帝将他的行为收入眼中,又观谢流飞如一木头,对周边之事充耳不闻。
听完燕明旭的说辞,燕帝终看向谢流飞:“谢爱卿知道此事?”
谢流飞这才有了反应,而后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尽透露着无奈:“禀皇上,末将也是前段日子才知道,原来咱们天威府还要挖坑,要早知道有这一事务,末将应多招一些能工巧匠。”
“这么说,谢爱卿对此事有微词?”燕皇再问。
谢流飞严肃道:“禀皇上,末将怎敢?为皇上排忧解难,是末将职责所在,只是末将之所想与太子所言有些差异。”
“谢爱卿但说无妨。”
谢流飞行了一礼,又冲太子点了点头:“那末将便抒己见了,还请太子不要介意。”
燕明旭笑道:“谢帅但说无妨。”
谢流飞清了清嗓子,面露正色:“末将认为,修葺一事实则不妥,修葺所耗费人力精力及财力巨大,劳命伤财。京城固然是大燕的皇城,皇城的气派不应由外形所决定,而应有皇城的牢固所决定,他国无法渗入,无法攻破,皇城兵力强盛,自然而然展现了我大燕的雄伟。”
燕帝摸了摸龙椅的把手,看了燕明旭一眼,笑道:“谢爱卿见解果然不一般,倒有几分道理,其他人可还有所言。”
燕帝看了一圈,只见大臣纷纷低头不语。
“儿臣,儿臣燕明说有一言。”就在此时,人群后方一人朗声道。
“上前来。”
谢流飞听到这个声音一愣,而后更是费解燕帝的态度,众臣纷纷让道,燕明烁从最后方缓缓走上前,而后冲着燕帝行礼。
燕帝望着下面的燕明烁笑道:“难得见你有想法。”
燕明烁有些窘迫:“父皇说笑了。”
燕帝观其状态,内心的一丝期待瞬间化为乌有,表面却不显露:“有话便说。”
燕明烁挺直了腰板,冲燕明旭、谢流飞及大臣皆行礼,燕明旭一脸冷漠,谢流飞淡淡的点了点头,诸位大臣皆保持原状。燕明烁行完礼后,开口道:“明烁微见,还请诸位不要笑话。回禀皇上,臣以为修葺一事,利大于弊。”
“民为立国之本,吃穿住皆是民之基本。臣以为,修葺老化建筑,是让京城的百姓所处的环境更加舒适。百姓安康,国才能繁荣。修葺老化建筑更防止了房屋坍塌带来的祸乱。故臣以太子之意实为远见。”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百官私下眼神交流,随后开始纷纷表示修葺之事利也,太子为民所想,百姓能有皇帝实则万幸等溜须拍马之言,皆为人精,说的有理有据。
燕帝心中有如明镜,他看了一眼一旁摆着脸色不语的谢流飞,开口道:“谢爱卿还有话要说吗?”
谢流飞淡淡的道:“禀皇上,末将才思学浅,不如诸位大臣,末将就是个莽夫,说多了又得被闲言碎语,想来想去,末将也只会领兵打仗,上阵杀敌,战场上还能说个一二,这朝堂之上也就只能听听,皇上让末将做什么,末将就干什么,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燕帝对此习以为常,谢流飞平日大大咧咧,言语不忌,看似是个粗鄙莽夫,实则心中如明镜,朝堂话语偏向,他表面不争不论,言语之中夹杂点棍棒,实则并不赞同。心中不赞同,态度表现,燕帝知晓,正如谢流飞所言,只要他下令,谢流飞就会做。
也正因为如此,燕帝始终找不出理由动这天威府,今日这事,燕帝稍稍就能明白,太子给天威府下套,自己还没下位,心思便活跃,燕帝对此并不在意,太子像自己也是好事,只是得挫一挫他锐气。
令燕帝意外的是,平日里啥话都闷不出的燕明烁倒说了一番令人信服的见解,还是为太子说话,燕帝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燕明烁,又看一眼燕明旭,联系之前所言,心中天平有了倾斜。
“修葺一事既是太子所批,工部又已动工,无需再返。至于后续监工一责,明烁之见甚合朕心,便由他负责吧。”燕帝而后看向燕明烁叮嘱道:“可不许偷懒。”
“父皇!”燕明旭突然喊道。
燕帝淡淡扫了他一眼:“这儿是朝堂,你身为太子,还不懂分场合?”
燕明旭一抖:“儿臣知错,还请皇上宽宏大量,原谅儿臣一时口误。”
燕帝点头:“还有何事?”
“回皇上,没了。”燕明旭垂下手,拳头紧握。
燕帝收回目光,看向其他人:“众爱卿还有何事上奏?”
众臣皆不语。
“既然无事,便退朝吧。”
下了朝堂,官员们两两三三的聚集,燕明烁刚出殿门,便看见站在一旁的燕明旭。
燕明烁慌忙行礼,燕明旭只是淡淡的说一句:“皇弟好本事,这以退为进用的极佳。”
燕明烁低头:“皇兄,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怕父皇怪罪皇兄,想帮皇兄说说话。”
“有没有那个意思我心里清楚。”燕明旭冷哼一声:“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燕明烁抬头,直直地望向对方,苦笑着:“皇兄你误会我了……”
他摸样十分诚挚。燕明旭看着对方的样子,一瞬间有些恍惚,燕明烁一直默不作声,见着他十分恭敬,一直不曾做过争名夺胜抢功之事,今日言语上也不曾有那方面意思,除了出来说了自己的观点,之后不曾说过话,似乎真的只是偏袒于他。
至于对方为何突然偏袒于他,燕明旭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思路。
燕明旭看向燕明烁身后,淡淡叫了一声:“谢帅好。”
燕明旭看着燕明烁慌慌张张的转身行礼及讨好似的叫对方“姑父”,心中一丝不屑闪过,也是像这样的怂货怎敢与他争?
他趁燕明烁打完招呼道:“我先走了。”
燕明烁连忙转身,十分恭敬,话语关心:“皇兄一路小心。”
燕明旭看在谢流飞面子上,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离去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二人的对话。
“姑父,今日朝堂之上不好意思。”
“无妨,我找你是因为你这几日都没出宫,你姑姑说想你了。”
“那我现在便与姑父一起回家。那个……姑父,我有一件事想向你打听打听。”
“苏家那小子呀?”
“……”
燕明旭一下子便想通了,燕明烁帮他,看来是为了出宫,为了那狐朋狗友而做到如此,一个皇子低声低气那个样,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燕明旭内心嘲笑了一番。
在他身后,燕明烁和谢流飞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尽是外人看不懂之意。
话说西域一边,李重楼、高泪和棠粽三人在半途放了氏贝拉,而后一路奔向中原地界。
“我说,你就这样和我们一起走了,那女人若及时被找到没死,怕是会发难于那‘二教主’。”李重楼咬牙切齿弟看着坐在高泪身后,某人以行动不便为由,霸占了高泪的后座,此时争搂着高泪细腰满脸春风。
棠粽好心情哼着小曲儿随意道:“我留了鸽子和字条给她,至于她能看懂意思,那边不是我的事了。”
“看你对人家的态度,还以为你喜欢上她了,没想到你如此,啧啧,不怕天打雷劈?”高泪听闻摇头,内心有些同情那二教主,碰上棠粽这么个角色,轻而易举的被玩弄于股掌之间阿。
棠粽突然搂紧高泪,将脸贴上对方后背,抱怨道:“泪泪,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对你才是真心的。”
李重楼握着缰绳的手手背青筋凸起,表面却保持着微笑:“那边的马不稳是吗?棠粽你坐我身后吧。”
棠粽看了她一眼:“就算不稳,我也不会去你那边的,我在这边,若是泪泪摔下马,亦或者出了意外,我还能保护她。”
“我不会摔下马,也不会出意外,更不会被你保护。”高泪淡道。
“泪泪,你要相信,我能保护你!你要明白,意外就像是李将军,保不齐什么时候出现!”棠粽语气充满了感叹。
高泪偏过头:“李重楼,你接接我。”
“过来吧。”李重楼放缓,高泪二话不说,松了缰绳,以一种危险的形式,从这匹换到了对方的马上。
棠粽慌忙抓住了缰绳,稳住了马匹后,一脸控诉:“高泪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高泪没回答,倒是李重楼笑了一声:“不是你说的——她会出意外,确实没错。”
棠粽瞬间变了脸色,生气的抽动马鞭,绝尘离去,心中给李重楼上了封条,这个女流氓!而后又怨念高泪重色轻友!最后长啸一声,一对奸妇□□!
“笑什么?”高泪的声音从身后传开。
“你坐在后面怎么知道我在笑?”李重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之情。
身后人没答话,只是搂紧她的腰。
李重楼感受腰间的力度,嘴角止不住得上扬,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媳妇,肯定向着自己的。李重楼也只想想,并不敢说出来,高泪的脾气她大致摸清楚了,高泪看似复杂,实则性子同小孩一般,亲近的人便百般相护,无干的人便生死不论。
“追那小妮子了啊!”
李重楼挥动缰绳前提醒了一句,载着高泪,追着棠粽而去。
身后,是看不到尽头的大漠,黄沙在马蹄之下飞扬。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感谢各位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