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和龚越从外面回军区时,到门口两人就分开了。
林夏的床位宿舍里还给她留着,毕竟她不是退伍,只是进修。
在宿舍里,林夏终于见到了丁双琴,和上一次见她,丁双琴的状态差别很大,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原本跳舞的人就瘦,但是最起码面色还是红润的,但此时的丁双琴,双眼无神,脸颊凹陷,脸上不见一点红色。
林夏一时间不敢认她。
“双琴,你……”
林夏话没有说完,眉头皱着,有点心疼她。
“夏夏。”丁双琴看到林夏,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不过眼睛里都是苦涩。
“你看到我现在这模样了,当初如果我听你的话就好了。”
林夏走过去,把坐着的她揽进怀里说:“没事,都会过去的。”
丁双琴长长叹口气,抬手抱住林夏说:“过不去了,我以后完了。”
“怎么会。”林夏眉心皱得更紧了,但依旧安慰她说:“你现在这么年轻,就是犯了错,以后也能弥补。”
丁双琴摇摇头,闷闷的声音从林夏怀里传出来说:“结过婚,我就要退伍了,没有机会了。”
林夏愣在了那里,神色一片愕然:“怎么会?你年纪还不到啊。”
丁双琴不愿意多说,只说:“我犯了错,这是我该得的。”
林夏不再问了。
之后她才从谷双月口中得知,原来丁双琴偷尝禁果,未婚先孕,被周团长发现。
她现在还不被允许谈恋爱,所以在部队嫁出去后,就要退伍。
这也是周团长帮她隐瞒她必须要承担的后果,如果不愿意,周清会直接公布她犯的错,强制退伍。
丁双琴只能按周清说的做。
林夏知道这些后,只觉得丁双琴太傻了。
那个男人就是林夏上次见过的,不像军人的男人,一开始不愿意结婚,还是丁双琴豁出去命逼的。
不结婚,她就毁了。
林夏叹口气,唏嘘一声:“这人生,有时候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谷双月点点头说:“我才不会像她那么傻呢,男人说的什么都信。我妈妈说了,不结婚不能让男的碰。”
其他的不说,谷双月的这点林夏倒是赞同。
如果在前世那个环境,有保护措施倒也没什么。但是现在这个环境,这种事受伤害的都是女孩子,还是多对自己保护一点好。
林夏是准备在锦城军区文工团待到快开学再回学校的。
她每天也跟着大家一起在练功房训练。
她发现歌唱队进了很多新面孔,都是她上学的时候进来的新人,也少了些老面孔,退伍了,要么就是嫁人了。
但是韩小雨在歌唱队越干越起劲,已经是歌唱队里能做好很多事的队长了,处理事情井井有条,没了之前慌乱和错误百出。
也不怪团长让她一直当班长。
林夏第一天去练功房时,韩小雨有些惊讶,但随后就笑着欢迎她。
林夏惊奇地发现,韩小雨之前对自己又爱又恨的神色不见了。
如果不是确定这就是韩小雨,她还以为换了一个人。
“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韩小雨看着她笑了笑说:“你也和以前不一样。”
林夏摇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韩小雨看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笑出来说:“人都是会长大的。而且你现在也不在文工团了,以后我们的路是不同的。”
林夏点点头,明白了她态度转变的原因。
她又听韩小雨叹了口气说:“你优秀得让人望尘莫及。”
说完,直接拉着她的手站到了最前面说:“林夏,团长天天在我们面前夸你,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让大家看看你的实力到哪里了。”
新进来的女兵还有没见过林夏的,但是听过林夏大名的,一听说这就是林夏,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就是林夏啊。”
“看着好年轻好漂亮。”
“人家才22岁,当然年轻了。”
“22岁就已经拿了国际亚军,真厉害啊。”
“我22岁要是有她这成就,我能骄傲死。”
“但是看着她好像一点都不自傲。”
“能出国比赛的人,心态哪有你们说的那么肤浅。”
……
“行啊。”林夏眉眼弯弯地看着面前的女兵们:“你们有想听的歌吗?可以点了我唱。”
“随便点吗?”一个女兵眼睛亮晶晶地举手问。
林夏点头:“随便,只要我能唱出来的都可以。”
“我想听《红色梦想》里你的经典唱段。”
林夏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是她演的这个歌舞剧,点头说:“可以。”
没有伴奏,林夏直接在练功房里清唱。
她的嗓音条件优越,带着昂扬旋律的高昂歌声在练功房响起时,那些新进团的女兵,表情全是一个模样。
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林夏。
一首歌唱完,林夏停下来,看着面前一张张呆滞的脸,眨眨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来问:“怎么没有反应?难道我……”
话音还没落,能掀开房顶的掌声顿时响起,她们看着林夏的目光,像是看怪物一样:怎么这么厉害!
连她身旁的韩小雨都忍不住说:“林夏,你怎么又进步了?如果你继续待在文工团里,真的是不给你活路了。”
林夏:“……”
“大学毕业后,我还会回来的。”
“到时候你就不一定还和我们身份一样了。”
林夏没有接她这个话。
不过林夏在练功房里挺开心的,因为很多人喜欢她。
特别是新进团的小妹妹,最喜欢围着她问在外国的事。
林夏不会讲故事,外国的经历就是平铺直叙讲完,但即便如此,这些小妹妹也很喜欢问她这些事。
林夏和她们在一起也开心,谁不喜欢年轻可爱的小妹妹对自己一直夸夸夸呢。
***
林夏本以为她在文工团的这些日子,龚越会经常来找她,可是没想到他突然提前开学返校。
要离开的时候,龚越对林夏很不舍:“不然你和我一起回京城?”
林夏不解:“什么事会这么急?”
龚越:“军事机密。”
事情应该很严重了,林夏仔细想,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了。
今年,华国和越国会发生战争。
这个记忆一想起来,林夏就感觉像是有一盆凉水,兜头而下,让她从头到脚发凉。
原本林夏是想拒绝龚越一起回京城的,此时立马点头说:“我和你一起回去。”
龚越是准备好了林夏的车票的,但是他自己都没抱着希望,想着到车上把票让给需要的人。
林夏的答应,让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你说真的?”
“票是什么时候的?”林夏直接问,不想再浪费时间。
“今天中午。”
“等我。”
林夏转身往回跑。
她需要和周清说一声,还要收拾自己的行李。
看到林夏快速跑回宿舍,丁双琴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忙问她怎么了。
丁双琴现在不去训练了,除了忙结婚,就是待在宿舍里。
林夏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嘴里不忘回着丁双琴说:“我今天回京城。”
丁双琴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这么突然?”
“京城突然有点事。”
收拾好东西,林夏过去抱了丁双琴一下说:“抱歉,没办法参加你的婚礼了,这是我的心意。”
林夏塞了个红包给丁双琴,背着行李走了。
龚越觉得自己在军区门口没有等多久,林夏就背着行李走出来。
龚越直接拿过她的行李,背一个提一个。
林夏向他伸手说:“一起提。”
跟着龚越,其他的不说,坐火车是卧铺这条挺让她喜欢的。
从锦城到京城,两天两夜的路程,林夏白天看书,晚上睡觉。
没有遇到特别恶心的人,就是隔壁的小孩一到晚上就哭,让她睡得不是太好,其他的还好。
下了火车,林夏和龚越走出火车站,外面太阳已经升得很高。
不过依旧还是很冷。
林夏里面穿着棉服,外面套着军装外套,她怕冷,里面的衣服向来塞得多。
因为她瘦,倒也没显得很臃肿。
下了公交车,龚越没有和林夏多说几句话,就匆匆忙忙说了句再见,背上背包进了学校。
林夏的学校还没有开学。
过年嘛,全校师生除了家就是学校的老师,基本上都回老家了,苗云兰也不例外。
所以林夏到宿舍时,整栋楼都只有她一个人。
而她们宿舍积了一层的灰。
林夏把凳子擦了擦,包放上去后,就开始打扫宿舍。
先把被子拿到外面晒起来,还好今天的太阳大。
接着擦桌子扫地拖地。
不到一小时,宿舍焕然一新。
林夏把门关上,开始检查他空间里储备的药。
在家的时候,她已经给了哥哥一大部分了。
每次她见了林春都会给的。就算在军校,林夏也知道是会受伤的,所以她给哥哥药毫不手软。
现在林夏很庆幸自己一直以来的这个习惯。
因为哥哥和龚越以前都是熟悉西南边境的人,发生战争,很大可能会让他们去。
有了药,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把空间内剩下的所有药材制成药,又加上之前剩的,林夏全部装进一个一个木头做成的小葫芦里。
这是林夏为了她哥哥随身携带方便,在家里找木匠专门做的,一个小葫芦里不过大拇指长,却可以装很多药,上面的绳子系在身上也不怕掉。
最重要的,不管怎么摸爬滚打,都不怕药被挤碎,或者沾水了不能用,也不怕瓶子摔碎。
收拾好所有的药,林夏用布袋装着,下了楼,先给她哥哥打电话,没有接通。
林夏挂了电话,脚步飞快地来到了龚越的学校,生怕赶不及。
不过她到了龚越学校,也没有很快等来龚越,听说在开会。
全体师生。
知道龚越还在学校,林夏不急了,在门外找了地,用书包垫在石头上,坐着看书,等龚越过来。
外面虽然挺冷的,但是林夏戴着围巾帽子手套,还有太阳晒着,倒没觉得很冷。
因为是假期,林夏也没有在图书馆借书,她随意在桌子上抽的一本书,谁知道是放假前方芝放在她桌子上的小说。
写的挺有意思的,林夏看得都有点入迷了。
听到龚越叫她名字时,还以为是幻听。
叫她好几声,林夏才懵懵地抬头看向铁栅栏围墙里,龚越正有些着急的看着她。
和她的视线对上,龚越脸上的着急消失,转而对着她笑起来。
林夏把书收起来,走过去问:“你们会开完了?”
“嗯,有事找我?”
龚越伸出手摸了摸林夏毛绒绒的帽子,用羊毛线勾成的帽子上带着一个粉色小球,摸起来特别软和。
摸着龚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神色也越来越温和。
刚刚跑过来时,他身上一片肃杀的气息。
“这些给你。”
林夏把布袋塞到龚越手上说:“每次见到我哥哥,我都会给他准备这些。分开前忘了把准备好的给你了。”
“是什么?”龚越心情有点好地打开布袋,就看到了一布袋的药。
每个小葫芦药瓶上,林夏都写上了什么药。
龚越看到那些药,先是一愣,随即神色复杂地看向林夏。
林夏看着他对他笑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给他的是很普通的东西一样。
“我也是军人,我能猜到要发生什么事。越哥,战争向来复杂,注意环境。还有,就是老弱妇孺,也得小心。”
林夏这些话说得很小声,说完之后,不顾龚越眼里的惊讶,继续道:“这些话我希望你记住,也希望你能和我哥哥说。”
“好。”
龚越向林夏敬了个军礼:“夏夏,对不起。”
他脸上带着愧疚,他自己也有军事敏感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是他身为军人的职责,他对得起职业,对得起国家,唯独对不起亲人和爱人。
林夏不是很在意地挥挥手说:“没关系。我在学校会过得很充实,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嗯!”
因为一墙之隔,龚越只能隔着栅栏抱了抱林夏。
回到学校的林夏,又给哥哥所在的学校打电话,这次接通了,但是能听出来他们很忙。
林夏等了好一会儿等到跑得气喘吁吁的林春。
“妹妹,怎么了?”
林春还以为林夏遇到了什么大事,急得不行。
“哥哥,我没事。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切小心,我和娘都在家等着你呢。”
林春瞬间明白,眼眶有点热:“我知道。”
“还有,哥哥药要随身一直带着,小心环境,小心所有的人,包括老弱妇孺,不要心软。”
怕龚越给林春说的不及时,既然联系上了哥哥,林夏不介意再说一遍。
而且她这话里也没什么问题,什么都没提,不怕被人听到。
林春并不理解自己妹妹的意思,但是不妨碍他听林夏的话,直接点头:“妹妹,我都记在心里了。”
“嗯。”
林夏最喜欢的就是她哥哥这一点,向来不会怀疑她。就算她说的话再没有理由,再奇怪,都会照做。
该做的都做了,林夏稍微放下了点心,剩下的她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心里给林春和龚越祈福。
第二天林夏再去找龚越,就听说他已经不在学校了。
林夏只感觉心一慌,没有多问,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快速离开了军校门口。
走在街上,林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脑子有点乱。
忽然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在身后响起。
林夏扭头,就发现一辆自行车快速朝她冲过来,明明她走的是路边,但是车子明显是失控了。
这是一个下坡。
顾不得思考,林夏依靠本能快速往旁边一躲,刚躲开,自行车“刷”一下穿过她面前,带起她几缕碎发。
“啪嗒!”
没多远,自行车撞到了路边的石头上,连人带车摔了。
林夏看了看被摔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没什么大事,他拍拍屁股,呲牙咧嘴地站起来,看起来有点滑稽。
没有事,林夏就没多管,淡淡地看他一眼,从他旁边走过去。
男孩在身后“哎哎”地叫她,林夏没搭理他。
本来他摔倒就给她没关系,她还差点被撞了呢,如果她要计较,完全可以找男孩要损失。
现在她不想计较,也不想和男孩多说什么。
没有其他什么事,林夏想起来了方芝给她回信时写的地址,让她回校了去找她。
说实话,林夏也想看看方芝这假期生意做的怎么样了。
但是方芝的家在哪个方向?她还真不知道,毕竟京城那么大,她出去逛的次数也不多。
和龚越出去时,也不用她操心,她直接跟着龚越走就好了。
问了好几个人,林夏才问到去方芝家里坐哪个公交车。
下了车,又问了几个人,林夏找到了方芝的家。
在一个比较安静的胡同里,也是个四合院,只不过这四合院不大,就是普通的住户人家。
林夏敲门,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声音响起。
“来了!来了!”
莫名的,林夏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结果门一打开。
林夏和男孩一个照面,就听到男孩惊呼:“怎么是你?”
林夏也惊讶呢:“这是不是方芝的家?”
“是,我是她弟弟。你是谁?”
“我是她同学,方芝现在在家吗?”林夏觉得自己很礼貌。
但是男孩却警惕地看着她说:“刚刚因为你我摔倒了,你理儿都不理儿我,现在又过来找我姐姐,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我找方芝有事。”林夏没想到这小孩这么不讲道理:“而且你不是因为我摔倒的,你是自己骑太快摔倒的。而且你还差点撞到我,我没让你给我道歉,你反倒是倒打一耙。”
男孩一下子急了,看着要跳脚的模样,指着林夏说:“我要不是为了躲开你,我不会摔倒!”
说起这个,男孩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他现在屁股还疼着呢。
“我就走在路边,是你自己骑车不规范。”林夏没一点着急,一句一句,有理有据地反驳他。
男孩说不过她,瞬间急了:“你……你给我等着!”
“方川,让你开个门怎么开这么久!是谁啊?”
方川刚撂完狠话,林夏就见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林夏愣了愣。
她疑惑地看着林夏:“你是?”
“我是方芝的同学,我是林夏。”
女人脸上瞬间露出笑容:“林夏,我知道你,我家芝芝天天说起你。不过芝芝现在不在家,她在市场那边卖衣服。方川,你去替你姐姐回来。小夏,来家里坐一会儿等吧。”
“谢谢阿姨,不过不用了,我直接去找方芝就好了。”
“没事没事,芝芝和我都说了,你来了一定好好招待你。”方妈妈热情得很,林夏都有点招架不住。
不过最后她还是拒绝掉了。
“阿姨,我想看看方芝卖衣服的情况。”
方妈妈:“这样啊。你不知道我们这边的市场吧,方川,带你小夏姐姐过去找你姐姐。”
方川张嘴就想拒绝,林夏看他眼珠子转了转,答应了这件事。
林夏不在意方川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小孩的一些恶作剧罢了。
但就是恶作剧,她也不想白走路。
“方川,如果你不好好带路的话,今天你差点撞到我的事,我和你妈妈或者你姐姐聊天的时候,可能就不小心说出去了。”
方川没有理,他自己也辩不过林夏。
又听林夏这么一说,差点肺都要气炸了。
但是也只能乖乖换了个方向,带她去方芝卖衣服的地方。
要是知道他骑车那么猛,差点撞到林夏,方川都不敢想他爸妈还有他哥哥姐姐怎么收拾他。
这就是家里老小的悲哀,谁都能欺负。
林夏没有方川脑子里那么复杂,她一路上只在记路,看着不让自己在胡同里迷了。
方川一看对这片就非常熟悉,带着林夏都不带思考的,七拐八拐出了胡同,来到比胡同里繁荣些的街边。
林夏一眼就看到面对着百货大楼卖衣服的方芝。
她扔下方川,直接加快脚步走过去,明明还穿着棉袄的天,方芝脸上却挂着汗珠。
而她的摊位面前,挤满了大大小小各个年纪层面的女人。
她们争先恐后挑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着。
这样的场面,方芝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她的摊位旁,她早就让金哥帮忙找了个人帮她一起卖衣服,顺带看着不要让人顺走衣服。
至于收保护费,她是受金哥护着的人,还没有哪个混混敢欺负到她头上。
林夏一看这场面,哪里还顾得上和方芝寒暄,直接加入两人一起卖衣服。
方芝看到林夏,也是惊喜地不行:“夏夏,你怎么来了?”
“老板,这身衣服多少钱?”
林夏示意她先忙,这些衣服的价格,方芝定的时候她也知道,所以很快就得心应手起来。
林夏想夸人的时候,好话一句接一句,加上她会搭配,还会提恰到好处的意见,导致林夏这里一个接一个客人,都想让她推荐衣服。
方川在一旁都看愣了,那个凶巴巴的女人这么厉害。
他自己在一旁什么都不做也不好意思,特别是方芝吼了他一声,让他赶紧过来帮忙。
方川停止思考,立马跑过去,跟在方芝后面听指挥。
方芝嫌多了他碍事,林夏便让他跟着她,让他打下手,给他安排活,井井有条。
方川也很快明白怎么干活了。
直到摊位上所有的衣服卖完,还有人因为没买到衣服一脸不高兴。
一听说方芝下午还来,脸上才露出笑容。
亲身感受到了卖衣服的火爆场面,林夏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时候稍微大胆点的,就能挣到钱。
因为缺少,大家又需要,所以会疯抢,会卖很多,挣很多钱。
收拾着摊位要回去时,方芝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一副累并快乐着的模样。
林夏不用看就知道,这次卖衣服挣了很多钱。
来帮忙的女孩子帮着收好摊子就走了。
方芝说:“她回家吃饭,下午再过来帮忙,我三天给她结一次工资。”
“挺勤快的。”林夏帮着方芝提着摆摊的东西说。
她刚刚在一起卖衣服时,就看到这姑娘费劲干活的模样,是个老实的人。
“对啊,我特意让我邻居哥哥帮忙找的人,不靠谱我哥哥肯定替我出气。”
“夏夏,你什么时候到京城的?”方芝转头问她。
林夏:“昨天。”
回到方芝家里,她顾不得吃饭,直接拉着林夏去她的屋里,林夏只来得及和方妈妈打声招呼,就被拉走了。
一进她房间,方芝脱掉鞋往床上一盘,对着林夏招手说:“快来快来,咱们一起数今天上午挣的钱。我每天回来,最开心的就是数钱了。”
方芝把盛钱的方形铁罐子往床上一倒,一大堆钱在床上,林夏也是第一次见。
“这么多?”
“对!”方芝特别兴奋地说:“我第一天挣这么多钱的时候,我整个都快笑疯了。现在虽然不至于和刚开始一样,但是看着这些钱,我依旧很开心。”
林夏赞同地点头,她看着这些钱,也开心。
她坐过去和方芝一起数钱。
数到最后,林夏都不敢相信。
足足有3752块钱。
“怎么会这么多?”
查了两遍确定无误,林夏也是愣了下,卖衣服这么挣钱吗?
“哈哈哈!”方芝看着林夏笑得倒在床上:“夏夏,我第一次数钱的时候,和你一模一样。这还不是最多的,最多的那一天,你猜猜我们挣了多少?”
“一万?”
“对!一天一万多,疯狂吧。”
林夏点头:“疯狂。京城的人消费能力这么高啊。”
方芝“嗯嗯”点头。
“咱们的衣服定价不贵,从二十到六十,单件的十块到三十,一身二十到六十,有人一买就是好几件。还有的客人带客人。皇城根下,不缺钱的多着呢。而且有些人也是因为快过年了,才对自己宽松点。过完年之后,生意没有面前好了,但是依旧很挣钱。这得多亏你衣服设计得好,是真漂亮。第一天我和小羊一起卖的时候,一人穿一身,我们身上问的人最多。”
林夏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年代的万元户都是神话,卖衣服一天就能挣到。
“这都是小钱。”方芝一脸不在意地说:“你知道我认识的那个哥哥,倒一次货能挣多少吗?”
林夏摇头。
方芝给她比了个数字说:“这个数翻一千倍,别说出来。那才是真的暴利,咱们这就是小打小闹。”
林夏懂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铤而走险,是真的挣钱。
她摇摇头说:“我们就卖衣服吧,那种活,得用命拼。”
方芝点点头说:“我是没他们那么大胆。不过也是,富贵险中求嘛。来,给你看看这些天记的账。”
方芝拿到林夏的合同时,第一批衣服已经赶出来了,当时就开始售卖,现在也就十几天,厂里的货一直在出着。
方芝记账记得还是很清晰的,不过林夏习惯了看表格的账单,看着她的账有点眼花。
看完之后,林夏被收益震住了,原本她以为得努力好久才能买的房子,现在发现,一个寒假她就能买得起了。
这让她有点没有真实感。
“夏夏,你还投钱吗?”
方芝给林夏算了算,她的分成不低了,可以投钱加分成。
林夏摇了摇头:“不投,这钱我有其他用。方芝,我不投钱,我只提供设计图。”
“可以。”
方芝也不勉强,她挣大头,那些钱让她更愿意忙活。
“夏夏,晚上我去厂里拿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可以。”
毕竟也算是自己的生意,林夏自然是想看看工厂的生产的。
她今天摸了衣服,方芝找的工厂很不错,走线做工很好,不是粗制滥造的。
下午又帮着卖了一下午的衣服,林夏都觉得累了,方芝肯定更累。
但是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林夏心想:果然金钱是最好的振奋精神的良药。
工厂不在京城里面,在一个郊区,去的时候,方芝开出来了一辆白色皮卡。
她在驾驶座上冲林夏招手的时候,林夏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坐上车,方芝平稳地开出去,笑着问林夏:“怎么,被我惊到了?”
林夏点点头:“还没想过你会开车。”
方芝大笑起来,车子倒是开得四平八稳。
“我也是才学会的。车子也不是我的,是帮我的金哥借我开的。不过我准备这个寒假干完也去买一辆,有车拉货更方便。”
林夏“嗯”一声,她其实会开车,但是是前世的车,这一世,她还没学过。
虽说在郊区,但是也不是很偏远,车子一路开过来,路两边都是人家。
而且这个郊区附近都是厂房,形成了一个工业区,此时正赶上换班,能看到不少工人在路上走。
方芝熟练地把车子来到中间的一个工厂门口,按了两声喇叭,打开窗户对着守门的人喊着:“大爷,麻烦开下门。”
“来登记!”
大爷公事公办,叫方芝下去。
“你在车上等我。”方芝拍拍林夏,身形麻溜地下车。
在车上,林夏还听到方芝和大爷开玩笑说:“我天天都来,大爷你还没记住我?”
大爷说:“你就是一天来十次,每次该登记还得登记。”
林夏看到方芝写着字,摇了摇头说:“再没见过比大爷您更称职的守门的了。”
林夏注意到大爷嘴里微微扬了下,又快速落下去。
也是个可爱的大爷。
方芝重新进来,开车进去。
车子停在厂房前的空地上,方芝带林夏先去找拿货的负责人。
是个女主任,姓赵。面相上看上去很严肃,但是说话做事简洁明了。
方芝说要带林夏去看看车间,林夏是衣服的设计人。
赵主任没有多思考就同意了,还让林夏看看工人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欢迎她来批评纠错。
林夏笑着说:“我见过衣服了,我没有挑毛病的地方。我只是想看看我设计的衣服怎么通过工厂生产出来的。”
赵主任不嫌麻烦地带她们一个个组走过去,每个组负责衣服的部分都不一样。
比如这个组负责裁,那个组就负责缝。
而且裁衣服和缝衣服,也不是一个组做完所有的,一个组只负责一个部分。
厂里的熟手干得很快,手速都有残影。
林夏觉得,如果她来当工人,绝对不如她们。
走出厂房,林夏感叹一句说:“这些女工很厉害。”
赵主任点头:“她们都是最低干了十年的老手,有现在的程度是很正常的。而且我们厂按件算钱,干得多挣得多。”
拿衣服也有讲究,林夏一开始不懂,看方芝一个个抽查,确定没问题了装车。
到车上,方芝和林夏说:“就算是靠得住的厂子,拿衣服也得检查。不然时间久了,会糊弄你。不过我和她们签着合同呢,做工质量问题,可以直接退回来。”
林夏工厂这一行,也是学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她对于做生意的兴趣没有那么大,虽然很挣钱,但没有很吸引她。
倒是方芝,从今天她见她,一直到现在开车近一个小时过来拿货,精神都是好的,而且很开心。
因为天太晚了,方芝家距离她们学校还有很远的距离,林夏便住在了她家,和方芝一起睡。
躺在床上,林夏和方芝说:“你很适合做生意。”
方芝非常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现在市场还是空白,只要你抢占住了,以后成为知名企业家不是问题。”
林夏说完,没听见方芝说话,她扭头一看,方芝已经睡着了。
看来白天她的精神,都是挣钱给她支撑着。
一到晚上,她的疲惫就上来了,躺床上不到一分钟直接熟睡。
林夏没有再打扰她,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林夏起来吊嗓子。
她跑得很远,并没有在方芝家附近,怕扰民,毕竟她起的早。
五点半回去,方芝已经起来了。
她家人都还在睡觉了。
林夏自己觉得,她体力是要比方芝好一点的,但是看到方芝满血复活的状态,她再一次感叹,钱的力量真强大。
“方芝,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方芝刷着牙摇头,喝口水漱漱口吐掉说:“得赶紧吃饭去摆摊,不然没有好位置了。”
为了挣钱,苦一点算什么。
“等寒假过去,我就准备找个店面开店,省得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下雪天还出不了摊。我现在手没冻,都是因为我妈天天晚上让我涂着冻疮膏,不然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十根胡萝卜。”
林夏听着很心疼:“我应该回来帮帮你的。”
方芝不在意地一挥手:“帮什么?你都提供了设计图了。十分之九的收益都归我,我辛苦应该的。你这几天帮我卖衣服,我还要和小羊一样,给你开工资呢。”
“不用,我帮不了几天。”林夏摆手说:“开学了我就要专注于学习了。”
方芝不乐意:“那不行,咱们就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我不贪你便宜。”
“真不用。”林夏哭笑不得说:“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帮我问问有没有哪里要卖的房子,最好和你家这种四合院差不多,我想买个房子。”
“你买房子做什么?在学校不是住的好好的。”
方芝不解,一处房子不便宜,林夏回头还要回锦城文工团,买了给谁住?
“我想把我娘接过来,她一个人在老家,我不放心。我希望房子能离我大学近一点。”
方芝一听,立马拍胸脯说:“这事你不用操心了,包在我身上。别的不说,我在京城从小住到大,人脉还是有点的。”
“嗯,谢谢你,方芝。”
方芝很靠谱,既然她答应了,就一定会帮她找到合适的房子。
这一天卖完衣服,方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夏夏,之前帮我的金哥让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林夏收拾着摊子,没在意地接道。
方芝说:“他想和你见一面,让我问你愿不愿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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