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了。”任时让赶紧想让母亲放心。
“真的?”任母狐疑看着女儿, 想多确定一点,问,“闻疏说什么了吗?”
任时让想了下, 倒说的也是实话:“他说, 不和我有没有救他有关系, 说我太漂亮,高中就迷上了我。”
任母无奈般地轻轻拍打了一下女儿的胳膊,怎么怀了孕要做妈妈后, 反而越来越不着调了。
见母亲不信,任时让保证:“妈, 待会下楼, 当着你的面,我和他再说一次,这样行吗?”
这样子总该放心了吧。
任母才刚又拍了拍女儿的手, 便只见女儿也开口向她问道:“小风上大学时想去英, 舅舅不是不同意他出国吗, 这次, 怎么把他送到英国去留学了?”
任母闻言,清楚女儿也知道了。可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程闻疏坠海毫无消息那段时间,任时让刚怀孕,人在医院,时风跪在了他爸面前,求的是,如果任时让肚子的那个孩子真失去了父亲, 那他愿意后半辈子,给任时让肚子里的孩子当爸。
任父、任母和时家一大家子人, 知道时风说的这一段话后都大为震惊。全家人是第一次得知,时风对他唯一的表姐存在那么深的异样感情。时家怎么可能会对时风赞同,先不说程闻疏并没有确定出事,人或许不久便能回来,主要是二人现在是法律上的表姐弟,时任两家家风再是开放,也无法接受这样人伦悖论的存在。
最终,由时风的父亲做主,决定将时风先送到英国去,分开几年,时风成熟一些后,对任时让的感情说不定就慢慢淡了。现在程闻疏已经平安回来,时风的事情,知情的人都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任母对女儿笑了笑,只说:“你外公让去的,说他还是小孩的心性,想带过去,由他再教几年。”
“你舅舅呢,也觉得你外公一人在外,便同意了,让小风过去陪他几年。”任母对女儿道,“也不是太着急的事情,便没有打扰你和闻疏度假,想的是,回来再和你说。”
原来是这样,任时让点了点头,解了疑惑以后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母女二人重新下楼,程闻疏还坐在那里,与她父亲,大哥说着话,听到下楼声,男人抬眸,与她四目相对一瞬,任时让便靠了过去。
下巴放在他的肩头,两手都揽上了男人的腰,整个人没有骨头似的靠着他,程闻疏伸手,从她背后绕过来,也搭在了她的腰上,低头与她对视,然后轻轻地落吻,亲了亲她忽闪的眼睫。
都是她的家人,任时让自在地和男人腻成一体,完全忘了几个月前的自己在家人面前对待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子。
枕在他的肩头,她仰着脸看他,程闻疏停下和岳父之间的讲话,轻轻地在她的腰上拍了拍,道:“手机上来了两条消息。”
今天穿的裙子没有口袋,上楼之前任时让随意将手机给了程闻疏,叫他帮她拿着。
嘴上随口问着:“谁啊?”
边问边从他的腰上松下一只手,与他的指相触,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听男人低头在她耳旁,低沉小声回道:“没太有眼色的一个人。”
什么人会叫程闻疏给出这样的形容,任时让被勾起不小的好奇,垂眸扫向手机。
停留的页面还在往外弹出秦贝蒂给她发来的消息:
【任时让,我一觉醒来,你就将我丢在了这个破岛上了?】
【还是坐私机走的?】
【是不是你老公的原因?】
【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怎么,难道是怕我会坐你们的飞机,花他的那点子油钱?】
男人还凑在她的耳旁,眸光扫在她的屏幕上,下巴轻蹭过她的脸颊,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老婆。”
任时让听他道:“作为你法律上的丈夫,和你孩子的爸爸,算不算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任时让微瞟他,为什么说这些?
两个人温热的气息相缠,程闻疏边对她道着:“你也不想看到对你这么重要的我。”
边抽出她手中的手机,薄唇重复某个字眼,“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变得小肚鸡肠。”
他定眸与她对视着,一点一点地说服,“你难道愿意看着我,成为一个会背后诋毁,稍微变得没那么有素质的男人吗?”
任时让睁眸故作思忖了片刻,那她倒还真的不太想,就只好摇了摇头。
程闻疏嘴角勾出淡淡满意的笑意,炙热更近了一些,唤:“宝贝。”
随后指尖一动,便直接将秦贝蒂的联系方式,先加入黑名单,然后从她的手机上干净利落地给删除掉。
才便又满意地亲亲她的嘴角,贴着她道:“留着徒增我们夫妻间的烦恼。”
做完这些又将手机放回了她的手中。
任时让唇角翘了翘,随了男人的意思。
谁让秦贝蒂老是说她男人的坏话呢,她其实也想这么做。
夫妻俩的悄悄话刚说完,任时让一抬眸,就看到自己的母亲,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们的身上。
这才又想起,刚才在楼上,她妈对她的交代,任时让一顿,然后抬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声音大了一点,对他道:“当着妈的面,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程闻疏闻言,从老婆身上抬头,看向岳母一眼,任母微微挺直一点腰背,叫他心中一紧,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太好,只想,待会无论说什么,面子不要也罢,先低头认下错。
任时让这一出声,惹得全家都看向了她,父亲和大哥十分好奇。
“你说。”程闻疏对她道。
任时让一抿唇,随意地讲出来:“你出车祸不是我救的你。”
任父和任时洲闻言是真的震惊,任时洲和任父想的一样,都知道程任两家能够联姻、继续合作,二人之间能有开始,全是因为那一场意外的救命之恩。
现在突然说,任时让不是那个对程闻疏有恩的人,程闻疏一开始付错了感情,但现在他们也已经走到了结婚、有孩子的这一步,他们虽然笃定这妹夫/女婿做不出抛妻弃子的事情,但真有可能会影响一些二人之间的感情。
任时洲自觉妹妹不是一个任性的人,怎么就当初敢做出这样胆子大的事情,如果程闻疏真有意见,任时洲都做好了上去说两句话的准备,这还不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对他太痴情了,才一开始选择做错事情。
听妻子重提,程闻疏脸色确实一时不太自然,这可是他一步一步将老婆骗到手的开端,见岳母的神色跟着紧张起来,岳父和任时洲一时震惊。
心中猜测他们可能刚好想错、想反了,清楚他老婆重新提起这件事,可能是叫她的父母亲放下心。
于是,在家中长辈面前,程闻疏当面向妻子的家人承认:
“我爱让让。”
“从高中就爱她。”
“出车祸,睁开眼睛后,听到她说要嫁给我,心中当时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在妻子的家人更加惊讶的目光中,“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落在我的头上。”
今晚他们宿在了任家,这还是程闻疏第一次留宿在这里,第一次睡在一间那么女孩化的房间里。
房间的风格还是任时让15、6岁时喜欢的,回来觉得没有必要,以为自己在国内呆不久,也没想着再重新装修一下。根本没想到,将自己给嫁了出去。
看男人高大硬朗的身躯靠在白色的床上,身上裹着粉红色的被子,任时让就很想要笑,怎么也没有睡意,程闻疏便直接拉着她干了一些其它的事情。
最后差点两个人都没有忍住,程闻疏算了算自己做苦行僧的日子,马上快要三个月,马上就要到头,忍了忍,安慰下自己,最后狠狠含了下妻子香软的唇,手下使劲揉摸了一遍,才终于忍住停了下来。
闹过这一阵后,任时让便累了,枕着枕头,有了昏沉沉的睡意,倒是男人欲求不满,更有精神,下床,光着脚踩在脚下的地板上,对她的房间来了兴致。
她迷糊着,微睁眸,看男人背对着她,正翻箱倒柜,什么都要看一下,二十六,马上要做爸,还是一个集团的总裁,像个晚上闹腾的小孩似的,嫌他实在是烦,任时让翻了个身。
刚闭上眼睛,竟被男人轻轻地攥住肩膀,将她给翻了过来。
她被迫睁眸看他,只见男人正蹲在床边,手中拿着一叠的情书,问她:“怎么还留着这么多,别人给你写的情书?”
又问:“张腾是谁?”
他一封一封看过,里面有一个叫“张腾”的,留给她的,在这里面足足有九封,对比了笔迹,是同一个人,她留着这么多这个人的情书做什么。
任时让怎么会知道张腾是谁。她高中只喜欢过他一个,喜欢上他后才开始会将别人塞在她桌子里的情书带回家来看,想他会不会给她写一封,出国时太仓促,忘了扔,早就不知道都塞在了哪里,被他给翻了出来。
“烦。”任时让直接伸手,五指按在了他的脸上,使了一点力气,推住他的脸,男人挺立的鼻尖抵在她的手心上。
叫他离她远一点。
人远了一点,她满意放手,翻个身,继续睡。
程闻疏将情书放回去,不再打扰来了情绪的孕妇睡觉,自己坐在她的书桌椅子上,翻看了一下她放桌上的一本笔记。
不是日记本,没写多少字,倒画了不少肖像画。
程闻疏一副一副看,虽然她没写画的是谁,但他都认出来了,全是他。
程闻疏不由地弯了唇,看留的日期和笔迹的新旧,前几副是她上高中时画的,后面是她回国后,如今画的。
然后,在最后翻出一张纸条,直接掉了出来。
他捡起来,拿在指间,仔细看过,发现是他高中让陆叙帮他给她送过去的那一张。
这一刻,程闻疏才知道,上面他留给任时让赴约的时间点被人篡改过。
程闻疏当即失笑。
也许前几年,他始终没有办法释怀,都说他寡情薄义,实则多年前也对人付诸过真情实意,却被硬生生的背叛、被抨击他付出的真情是种施舍,当初越喜爱任时让,他便越没办法在心中对陆叙释怀。
现在不了。程闻疏之前自认一颗心坚硬,而现在,身后熟睡的妻子和她肚子中的孩子,这种美满幸运的存在,都叫他的一颗心变得愈发柔软。
看着字条,再想起一些陈年旧事,在心中只剩下浅淡的痕,曾经无法释怀的心思也已经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