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说完, 降香觉得这似乎已经是天大的事了,不敢自己做主,便仗着胆子叫醒了夏眠。
夏眠刚睡一个多时辰, 起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只是等小喜子把事说完,她一下就醒了。
就只一个多时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宫中果然瞬息万变。
夏眠前前后后思量这件事。
“娘娘!”小喜子希冀的看着夏眠。
夏眠则看着他叹了口气, 这件事, 她可帮不了他。如果像以前, 是胤礽自己想不开,她还可以帮着劝劝, 可涉及到惠妃, 尤其涉及到朝堂,她能怎么办?
她又没有惠妃那种家世。
朝堂上, 她半点用都没有。况且,就算她有那种家世,这种一不小心就卷入权力倾轧的事, 她也不敢让自己的家人沾一点半点。
那在后宫呢, 惠妃那边一直视她为眼中钉, 她根本不想去延禧宫。更何况,就算她去了,也没用。那就只剩下大boss这边,她吹枕头风?
他现在估计也正犯愁呢, 她去说, 一个不小心就得被迁怒。
她何苦来的。
她对胤礽感官是不错,但这件事, 她管不了, 也没法管。
小喜子看她为难的神色, 就已经猜到一二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夏眠的难处,可这宫中,放眼看去,有哪个是站在太子殿下这边的,她们都巴不得太子殿下倒霉呢。
宫外,索大人倒是一心为太子,可他去求,估计他第一个就先把他办了。
只有夏眠,一直帮着太子,又不会怪罪他,他除了来找她,也没人可找了。
现在……小喜子觉得是天要亡他!
小喜子急,盈月宫还有一个人挺急的,那就是茶水房的陈姑姑,她以前跟着元后,为元后所倚重,怎么看不出这件事的凶险。
一个弄不好,太子很有可能染上污点,现在或许看不出什么,可以后万一遇见关键事,这一点点污点,都很可能会让天平偏向另一方。
可惜,她急归急,她现在已经不是元后身边的大丫鬟了,急也没用。
送走小喜子,夏眠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也睡不着了,就让降香摆饭,这会儿她觉得饿了。
烩虾仁儿、桂花翅子、什锦豆腐、杏仁儿酪,最后再来一碗栗子肉,一碗粳米饭,全是夏眠喜欢吃的,她一见就眼前发亮。
坐下,刚准备大吃一场,好好补补今天的亏空,外面忽然禁鞭响。
是大boss来了,夏眠一愣,大boss怎么这会儿来了?前面不是闹得挺凶的。
是闹得很凶,又是打口水仗,又是翻旧账的,一众朝臣,互相攻伐起来,可比泼妇厉害多了,处处给你挖坑,但凡你露出点什么心思,他们立刻有了由头,动不动拿太-祖、圣祖朝比,动不动引经据典,烦都烦死。
康熙看着这一众人,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全送到黑龙江挖矿。
党派之争,他最忌讳,当时大清风雨飘摇,他才会让他们做大,互相压制,可现在,大清已经安稳了,他们还不自觉吗?
康熙已经想着怎么把这些党派全抹掉了,可惜这些人还不知道。
不过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他决定让他们自己先吵,他出去透透气。
这一出来,他就想到夏眠这里了,她可是他的福星呢!
进了东配殿,夏眠给他行礼,他看到夏眠正要吃饭,正巧他也没吃呢,就让夏眠坐,陪他一起吃饭。
夏眠刚坐好,就听大boss道,“良常在的事,你怎么看?”
惊的夏眠差点又站起来,她心道,看来,宫里这些事,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
只是,大boss这次怎么直接问她了?清朝祖训,朝堂的事不是不能跟嫔妃说。
不对,夏眠很快发现了关键点,大boss问的是良常在,也就是后宫的事,后宫的事,自然能跟夏眠说。
前朝,后宫,咦?夏眠心中一动,这件事,或许……她坐稳,为难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皇上,嫔妾也听说这件事了,只是,您都觉得为难,嫔妾就……”
夏眠后面的话,康熙都没听了,他只听到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哈哈,他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夏眠这句话,可真是四两拨千斤。太子,惠妃,良常在,一个是他儿子,两个是他的妾室,起因是惠妃苛待了良常在,这件事,本就是家事,就因为明珠等人闹,才上升到国事。
可它真是国事吗?
康熙说不是,那就不是,他还没责问明珠跟索额图手都伸到他后宫了,他们凭什么敢继续喋喋不休?
那不牵涉前朝,这件事只在后宫解决,就轻松多了。
康熙站起,这会儿,他也不想吃饭了,他现在就想回去,把索额图跟明珠他们狠狠训斥一番,好出出气。
“皇上?”这就要走?夏眠觉得大boss果真来无影,去无踪,心思难猜的很。
大boss还是有点良心的,他停住,对夏眠道,“朕准备在黑龙江设置一黑龙江城,想提拔你阿玛为边从副将,提拔你哥哥为副手,你觉得如何?”
夏眠当然高兴,边从副将,那可是五品了,她阿玛从八品一下升到五品,不是三级跳?
五品,跟八品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基本发生了质的飞跃,已经算是个入流的官员了。
还有她哥哥,那也升了两级呢!
况且,黑龙江城,一个城啊,有城墙有和护城河,在里面待着,怎么也比在外面四处巡视安全吧?
赶紧跪下,夏眠喜的无可无不可的,“皇上,嫔妾愧不敢当。您要是因为嫔妾的原因,奖赏嫔妾阿玛跟哥哥,恐边疆的人不服。
况且,嫔妾的阿玛跟哥哥也不会开心的。”她最后这句,是实话,前面,多半是客气了。
当然,她也知道康熙的话说出来了,肯定不会收回成命的,不然她可不敢客气。
康熙扶她起来,“不是因为你。黑龙江城刚建,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以前很多愿意留在那里的人,朕都委以重任了。
何况,朕知道,你阿玛跟哥哥全都赤胆忠心,熟悉边防事务,有他们协助建设黑龙江城,朕很放心。”康熙一脸正色道,他可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当然,他也得承认,今晚之前,他想升萨察特做六品来着,现在,他觉得五品更适合他。
夏眠欢喜不已,送康熙出去。
此时,养心殿里还在吵,康熙走到外面,听见他们吵,就心中无名火起。
“皇上驾到!”梁九功的声音高亢清亮。
所有人跪下迎接康熙,然后打量康熙的神色,准备一会儿起来再战。
康熙根本没给他们机会,他当即大发雷霆,狠狠的叱责了明珠,宫里一点小事,怎么就惊动了他,他马上就上书指责太子?
是因为他是惠妃的叔叔,大阿哥的叔公吗?他到底是何居心?宫里的事,又与他何干?
难道他要把手伸到他后宫,跟惠妃一起内外联合不成?
这诛九族的话一出来,明珠当时吓得魂飞天外,赶忙磕头不止,他不是这个意思,求皇上明鉴啊!
明鉴,康熙问他,他怎么明鉴?事实不是摆在眼前。
明珠百口莫辩,旁边的人赶紧替他求情担保,说明大人绝无此意。
康熙却不管,让明珠好好呆在府里反省几天,这就是禁了明珠的足。
明珠一党都傻了,怎么会这样?
旁边索额图等人则看的欢呼雀跃,可惜,他们还没高兴一会儿,康熙就开始训斥他们了。明珠上书,指责太子不对,可索额图就对了吗?
他口口声声维护太子,可他也忘了,这是后宫的事,他一个外臣,跳出来作甚?是不是跟明珠一样的心思?
索额图这两年已经感到康熙在有意贬斥他了,忽然听康熙这么说,如何不心中发凉。
赶紧,他也跪下请罪,不敢再说那件事,只说怕皇上误听谗言,他才上书的。
跟他一党的人也全慌了,帮他求情。
康熙肯定不会听他的,当即也发落了他,跟明珠一样,他让他回去好好反省。
从养心殿出来,索额图长叹一口气,看向明珠,他还要跟他争吗?难道他没看出来,皇上已经快容不下他们两个了?
明珠当然也有感觉,可纵横朝堂几十年,眼看着只要大阿哥登上那个位置,他们一族的荣耀就能更上一层,让他这时候放手,他怎么甘愿?
况且,就算他愿意,惠妃能愿意?跟着他的那些人,还有叶赫那拉氏的族人们能愿意?
现在的他们,就像一辆快速奔跑的战车,任何人,只要上去了,就很难下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控制战车的方向,努力保持它的平衡而已。
至于停下,根本不可能!
明珠是如此,索额图何尝不是?不然,他早想抽身而退了。
看来,他们还得继续。
索额图深深的望了明珠一眼,带着人回府了。
他们失意,康熙则心情不错,要不是怕惹得朝廷动乱,他真想就着这个机会铲除两人。
不过,现在也不错,起码能平静一阵子了。
而且,他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看清朝堂一些人,为以后洗牌做准备。